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The Last Goodbye   作者:Serpent 文案 第二次巫师大战过去五年后,时年二十二岁的救世主哈利波特被女预言家告知,根据预言自己将永远不会死亡,因为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杀死他的人——伏地魔——已经不存在了,而他将成为the+boy+who+lived+forever。他将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一个个离去,再不能够与他们相聚。不想接受这种命运的哈利身为霍格沃兹最年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翻遍了图书馆的□□区,在偶然间找到了史上最有名的黑巫师格林德沃给曾经的挚友邓布利多留下的古老时间魔法。格林德沃曾用这种魔法回到过去,但是并没能成功改变未来,而每次使用它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哈利决定支付代价,穿越到过去杀死年少的汤姆里德尔,与其坐拥永恒的生命,他更想让自己爱着的人们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然而当他成功穿越到1937年,却没能像当初设想的那样直接杀掉少年魔王... 设定:CP为TRHP和GGAD,中长篇,正剧向,HE结尾,保证月更,力争周更。 内容标签: HP 穿越时空 原著向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哈利波特,汤姆里德尔 ┃ 配角:邓布利多,格林德沃 ┃ 其它:德拉科,赫敏,罗恩,纽特,蒂娜,奎妮   大难不死的男孩   THE BOY WHO LIVED   2002   “你说什么…… ……”霍格沃茨史上最年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曾经魔法界大名鼎鼎的少年英雄,历经无数凶险存活下来的男孩,此刻正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办公桌对面的女预言家。   “我很抱歉……”Sybill Trelawney的眼中似乎有泪水,在她巨大的镜片上蒙了一层水雾,“我很抱歉,Harry……”她又重复了一遍,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握住了Harry放在桌上的右手。   “你的意思是,我……不会死亡?”青年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虽然他确定自己之前没有听错,“我永远不会死?”   Sybill没有回答。她看上去似乎说不出话。Harry依旧怔怔地望着她,此时此刻他真希望这只是一向脱线的占卜学教授和自己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Merlin在上,这位神经纤细的女预言家握着他的手一直在抖。   “不可能吧……”Harry干巴巴地说。他一生都在与命运斗争,并且一度坚信自己战胜了它。然而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结束五年之后,他竟感到命运再度向他露出了獠牙。他不需要Sybill重复一遍她是如何通过预知梦知晓这个消息的——在对方第一次叙述时,他就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And either must die at the hand of the other for neither can live while the other survives……   那段曾拯救了魔法界的预言划过他的脑海,Harry感到被Sybill握住的右手渗出了丝丝冷汗。   “彼此只能被对方杀死……”他重复着预言的内容,少年时他曾以为这是一句宣战的誓言,却没想到……这竟是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在没有了Voldemort的世界,也再没有能够杀死Harry Potter的东西了。所以,他将不会死去,就像寓言中的Ignotus Peverell,隐匿在隐形斗篷之下,再不会与死神擦肩。碧绿色的眼睛移向了桌前的一排排相片。James和Lily在另一个世界一如既往地朝他笑着。还有Sirius,Remus,Severus,Albus…… Harry看着故人们的遗影,苦涩地笑了。   我曾以为……还有能够与你们相聚的一天。   过了许久,绿色的眼睛终于离开回忆,重新看向女预言家,“……也许我们可以想办法改变它?”Sybill张了张嘴,但最后只是惭愧地低下了头。不知为何,这让Harry想起了曾经的宿敌——他那么顽强地与命运抗争,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作为魂器最后一次与对方灵魂相通的场景历历在目。当他在禁林之中迷惘地奔跑,风声呼啸,黑暗里蛇脸的男人从四面八方追逐着他,猩红的眼睛绝望而疯狂。   【Harry Potter】,脑海里传来的Parseltongue像一条冰冷的蛇贯穿他的鼓膜,【不要逃避你的命运了,向我屈服,会让你的痛苦少些。】   飞离死亡,这是你的毕生所愿,最后却讽刺地被你的敌人实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也许吧。”Harry定了定神,重新看向女预言家,“但你太不了解我了……”   Harry Potter不会屈服,一个真正的格兰芬多怎么可能轻易认输?Sybill没听懂Potter教授的自言自语,只是用深灰色的眼睛忧愁而怜悯地望着自己曾经的学生。“没事的,教授。”Harry温和地笑了笑,再次握住了女预言家颤抖的手,“我会想办法的,所以请别这么担心我。”   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莽撞的十七岁少年了。如今的他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个勇敢果决又冷静沉着的成年巫师。   送走Sybill,Harry立刻开始了行动。夜色将至,霍格沃茨的走廊热闹起来。学生们结束了一天的课业,正三两成群地簇拥着去用晚餐。Potter教授疾步穿过走廊,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然后拐进了人声渐稀的图书馆。学期伊始,这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一向好学的高年级生散落在各个角落里认真阅读着。Harry路过一排排高耸的书架,径直走向了图书馆的最里面。□□区的管理员Irma Pince看到Potter教授大驾光临,立刻殷勤地挥动魔杖,让隔开□□区的朱红色麻绳退到两边。   一到晚上这里的采光就比其他区域差很多,也许是为了从心理上让学生们对这片神秘的区域产生敬畏。Harry眯起眼睛,借着魔杖的光辨识着书目上不甚清晰的烫金文字,最后停在了P字打头的区域。他将魔杖靠近那一排黑色和暗红色的大部头,抽出了《神之呢喃:禁忌的话语》,《古事记言灵》,和《诅咒者之歌》。在这三本书之后的一本似乎放错了地方,因为它明明在预言区,名字却是《扭转宿命的时空魔法》。   Harry顺手抽了出来想把它归回原位,却被封面上一个似曾相识的图案吸引了——那是一个嵌入怀表的沙漏,一个时光转换器。Hermione曾经就有一个,他们还用它救了小天狼星,却并不能用它改变过去。他记得在神秘司一战中,魔法部所有的时光转换器都在战斗的冲击下被封进了一个死循环,不断地重复着被摧毁再被复原的命运。Harry叹了一口气。他战胜了黑魔王,获得了许多巫师毕生追求的永恒生命,此时此刻却觉得自己就像那些被困在循环中的沙漏一样。   Merlin在上,他曾在禁林绝望的黑夜中用尽所有的勇气迎接死亡。然而现在,他又必须放弃死亡的权利?他要看着他爱的人一个个老去,死去?而他将永远不会和他们相聚?他将永远无法见到他的父母?无法见到他的教父,他的导师,和凤凰社那些为了他和他们的梦想而牺牲性命的战友了?他将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直到时间的终结?   “这就是你想要的命运,Voldemort?”对这一切始作俑者的迁怒让Harry自言自语起来,“如果你现在看到我,肯定要气死了吧? ”肯定会把鼻子气歪,啊,差点忘了你没有鼻子——心大的格兰芬多教授被自己荒谬的想法逗得笑出了声,黑暗中没有人回应。   看看也无妨。Harry翻开那本记载着时间魔法的书,施了个悬浮咒让它飘在面前。借着魔杖的光,他在扉页上看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名字。此书属于——那后面是一个流畅华美的花体G,再后面则跟着一个Harry颇为熟悉的姓——Grindelwald。这竟然是属于名头更胜于Voldemort的黑巫师Gellert Grindelwald的书?   被钓起兴趣的Potter教授迫不及待地往后翻,才发现黑巫师几乎在每一页纸上都做了笔记。拉丁文咒语旁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标注和修改。Harry一页一页地翻过,最后停在了其中一页上。他不禁把魔杖凑得更近,以辨别黑巫师那华美却过度繁复的字体。这一页不同寻常。Grindelwald并没做任何标注,却在空白处留了长长一段文字。在默念了两遍之后,Harry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发现了一种古老的魔法,拥有让人跨越时空的强大力量。我利用它回到过去,企图改变命运的走向。然而未来并未按照我所想象的那样改变,我和我唯一的朋友依旧永远地分离。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承担再次启用这魔法所需的昂贵代价。既然它没能挽回逝去的生命,也无法改变命运的轨迹,那就让它永远地封存吧。我真的很抱歉,我的朋友。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但如果你发现了这本书,如果你怀念我们共度的时光,如果你想让一切回到那之前,如果你相信我,就请呼唤。Love yours, G.G】   Harry抬眼看向四周。不知何时图书馆里的灯都灭了,安静的夜里,只有偶尔透进细长窗户的风,和自己胸腔中心脏剧烈的跳动。青年定了定神。他很肯定,如果这真的是Grindelwald的书,那么这段文字只会留给一个人。他倾身向前,靠近散着些许潮气的纸页,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   “Albus Dumbledore。”   书很安静地悬浮在空中,在荧光闪烁的映照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Harry皱起眉头。难道是他想错了?他再次看向那段文字,‘逝去的生命’几个字抓住了他的眼睛。Harry再次靠近那本书,用比刚刚更加低沉的声音呼唤了另一个名字,“Ariana Dumbledore。”   气息扫过纸页,那些华丽的笔迹像从沉睡中被唤醒,渐渐动了起来,墨迹互相组合缠绕,绘出了一个繁杂的法阵,接着在法阵的内部和下方出现了几行拉丁文。   Harry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线条——这么复杂的法阵自精灵时代覆灭后就逐渐消亡,现代巫师几乎不会使用了。但若是Grindelwald的书,那真的可能是货真价实的古老时间魔法!那些笔迹在组合出文字和法阵后便又迅速地游走,最后恢复了原样。Harry的心脏怦怦跳动,禁不住伸出手去摩挲着羊皮纸页。这本书在这里多久了?Dumbledore校长看到过它吗?有人找到过这个咒语吗?有人尝试过启动它吗?他感到体内沉寂了五年的狮子血液在奔腾冲撞,那种原始而未知的危险刺激着他的神经。一个疯狂的想法正在他脑海中形成,疯狂到他握着魔杖的手因紧张和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想起蛇脸男人的话,想起那双猩红的眼,想起在决战的硝烟中自己无数次许下的誓言。   他握紧了手中的书。Harry Potter绝不会轻易向命运屈服。他要挑战它。他要改变它。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   一切开始的地方   WHERE EVERYTHING BEGINS   1937   伦敦的深秋潮湿而寒冷,铅色的云朵里飘出细小的雨丝。在这样萧瑟的天气里,阴暗腐臭的街巷尽头,被垃圾和老鼠占据的狭小空间中,时空忽然扭曲。这里没有风,落下的雨水却被卷入旋涡。旋涡越来越大,直至一股能量从中心喷薄而出。墙壁上的老鼠被震落在地,哀嚎着四下逃窜。等空气再度归于平静,狭小的空间里多出了一个男人。   男人急促地呼吸着,伸手扶住了旁边的石墙。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后才活动了一下手脚,似乎是要确认自己的四肢还健在似的。男人晃了晃随身带着的手提箱,听到里面传来纸张的响动后才舒了一口气,然后裹紧斗篷,疾步走出了幽闭的小巷。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男人一手压着帽檐,一手攥紧皮箱,快速地穿过一条又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他在一家名叫Bookman的杂志社前稍稍停顿了一会,然后朝着对面的丁字路口走去。这里原本是一个十字路口,却在中间被一幢教堂似的建筑诡异地拦腰斩断——然而那幢建筑灰褐色的砖瓦,残破的玻璃和锈迹斑斑的铁门都彰显其并非一座教堂。虔诚的伦敦信徒们即使在经济如此萧条的时候,也不会让社区的教堂凋零成这个样子。男人走上前去,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抬眼看着铁门上方WOOL'S这几个大字。   雨越下越大了。在门铃被第三次按响时,Mrs.Cole终于停下手中的活,吩咐了孩子里个子最高的Quint去应门。铁门外的男人隔着雨朝男孩挥了挥手,“你好吗,孩子?”   “您好,”探出半个身子的男孩有点迟疑地打量着来者——要是个流浪汉就得赶快把他赶走,如果自己还想要今天的晚餐。不过对方穿戴得挺整齐,如果不是被雨淋成了一个落汤鸡的话,Quint在心里补充。   “这雨真是说来就来。”男人的语气友好轻松,在雨中压低了帽檐,“你叫什么,孩子?”   “我叫Quint,”大男孩稍微把门打开了一些,“您有什么事吗,先生?”   “你看,Quint,我是个作家,约了对面Bookman杂志社的编辑帮我推销新作。但是很不巧,我似乎来早了,估计他们现在在外面喝茶呢。”男人抖了抖肩上的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皮箱夹在了腋下,“你能让我进去避一会雨吗?要是淋湿手稿我就白来了。”Quint迟疑了一下,探出身子又打量了男人一番才说,“您等一下,我去问问Mrs.Cole。怎么称呼您?”   “叫我Harry就好,Harry Potter。”男人笑眯眯地朝他点头致谢。   作为一名虔诚的基督徒,Mrs.Cole向来认为自己是好善乐施的。于是在确认对方是个体面人之后便把这位年轻作家迎进了门。Quint主动擦干了门口留下的水渍,Caroline则准备了热茶和点心。   “如您所见,这里是一所孤儿院。”   看到作家好奇地打量着几个系着围裙在客厅里忙碌的孩子,Mrs.Cole一边解释,一边帮他褪去了湿透的外衣。时节已快入冬,屋子里却没有生火。经济如此萧条,院长和孤儿们的穿着也很单薄。Harry收回目光,友好地朝女院长微笑,“这里的孩子真是既懂事又能干。”   受到恭维的女人并未露出笑容,只是说“这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应做的”,言毕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茶点很快端了上来,Harry把双手放在杯子上焐热,抬起头环顾四周。孤儿院大概是一所废弃教堂改建的,厅堂正中的墙上还钉着受难耶稣的十字架,衬着伦敦阴霾的天气,显得格外庄严肃杀。孤儿院分为上下两层,从中空的大厅可以望到二楼的所有房间。虚掩着的房门后面有几个孩子正从门缝里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来客。   “听说您要去对面的杂志社找人?”Mrs.Cole把Harry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的。”年轻作家礼貌地回答。桌子对面的女人眯了眯灰色的眼睛,然后缓缓地说,“……可是那家杂志社倒闭很久了。”   “啊……?”作家疑惑地眨了眨眼,“但是我上个月还收到了编辑的信…… ”他说着从西装口袋里翻出一张折叠的纸,可能因为动作太快,抽出那张纸时,一块金色怀表也跟着滑落出来。Mrs.Cole接过信阅读了一遍,落款处确实写着Bookman的地址。她再次打量这位Potter先生剪裁合身的西装和价值不菲的怀表,觉得对方的说辞还是可信的。况且若是个打扮如此体面的小偷,不会选择这么个穷酸的孤儿院来行窃吧。   “大概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她摇了摇头总结道,“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吧,先生。”   “倒也没什么。”作家笑着呷了一口茶,“本来我也想来伦敦找找灵感。我看那家店还挂着Bookman的牌子……是还没有租出去吗?”   “您也看到了,这并不是一个富裕的街区。”   Mrs.Cole瞥了一眼孤儿院空荡荡的壁炉,“经济萧条,没什么人有钱去租店面。”她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Harry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客厅的几个孩子身上。他们各个都很瘦小,穿着也很单薄,在门口擦地的Quint和安静地站在一旁的Caroline似乎是这一群中最大的两个。其他几个小孩子正在一旁的桌子边上把洗好的衣服折叠整齐,好奇的大眼睛不时向自己这边瞟着。Harry可以很确定他们一直觊觎着他面前配红茶的那块小饼干,他友好地对他们回以微笑。   “您喜欢小孩子?”看到作家的注意力一直在孩子们身上,Mrs.Cole不禁发问。Harry再次收回探寻的目光,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了自己的手提箱,拿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罐子,“我碰巧带了些糖果,不如分给他们吧?”四周的小孩看到有糖,立刻精神了起来,二楼的小脑袋们也都簇拥到了楼梯边缘,叽叽喳喳地互相攀谈着。   Harry抬起头来,目之所及,只有二楼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未被打开。碧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   “您可真是一位好心人。”Mrs.Cole这样评论,目光却很戒备。Harry依旧友好地微笑着,院长于是接过他手里的罐子,拿了一颗糖递给站在旁边的Caroline。小姑娘立刻开心地剥开吃了,然后朝Harry露出一个甜美幸福的笑。“好吃吧?”Harry回笑,小女孩使劲点了点头。看到糖果没什么问题,Mrs.Cole才放下心来招呼二楼的孩子们。不一会毛茸茸的小脑袋们就簇拥到了Harry身边,并在女院长严厉的目光下排成了一队。Harry把糖罐递给看起来年龄最长的Quint,让他分给其他小孩子,自己则向二楼走去,“您不介意我四处参观一下吧?”   “请便。”Mrs.Cole正把一个插队的孩子拎到一边,看样子是无暇顾及其他。Harry得到许可后迅速地上了楼,放轻脚步走到了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前。这个时候女院长才注意到他走去了什么地方。她的脸瞬间白了,想要出声叫住对方却没来得及,Harry已经拧开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门。   咔哒一声,木门应声打开。Harry听到楼梯上传来Mrs.Cole蹬蹬的脚步声,但他先行一步进了屋。那是一个狭窄的房间,里面只够并排放下两张窄细的小床,并在中间的空余处塞进了一把桌椅。桌前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男孩的目光正从手中的书本移向闯进自己屋子的不速之客,漆黑的眼睛里充满了被打扰到的愤怒。   “嗨,”Harry朝男孩笑了笑,又朝门口偏了偏头,“要不要下去吃糖?”   黑眼睛的男孩没有回答,正巧这时气喘吁吁的Mrs.Cole赶了过来,从背后叫住了他。   “请离这个孩子远一点儿,Potter先生。”女院长发出警告,原本冰冷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焦虑。上帝保佑,她真想伸手把这位冒失的作家拉出来,但是其他小孩子们也跟了过来,女人不得不用身子把他们挡在了门外。   “你喜欢看书吗,孩子?”Harry没有回头,更像是没听见女人的警告一般。碧绿的眼睛依旧望着面前一语不发的男孩,甚至还向前走了一步,“你叫什么名字,嗯?”   男孩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眯了眯眼,Harry能从那里面读出威胁和拒绝的意味,但他脸上的笑意有增无减。两人只有咫尺之遥,Harry从容地伸出手,准备摸摸男孩的头。空气中忽然一阵锐器划过皮肉的声音,站在门口的Mrs.Cole倒抽了一口冷气。背对着他们的Harry动作稍微一顿。他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手在虎口处裂开了,伤口并不深,却也溢出了血。近在咫尺的黑眸少年嘴角咧开一抹轻蔑而阴冷的笑。但年轻作家的下一个动作让这个邪笑着的男孩彻底愣住了——那只受伤的手继续了刚才未完成的动作,轻柔地伸了下去,摸了摸他的头。作家的绿眼睛微微眯着,朝对面的男孩报以温和的微笑——后者则维持着呆若木鸡的状态没有反抗。趁着这个空隙Mrs.Cole走上前来,气急败坏地把Harry拉回了门口。   “上帝啊……”她拉起Harry的手看着上面的伤痕,自言自语地说,“看看他都做了什么……”   “啊……什么?”Harry脸上还挂着友善的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才发现那道伤似的,“哦……这没什么,是我昨天削铅笔时不小心弄伤的。”他云淡风轻地说。   这回连Mrs.Cole也愣住了,不远处的黑眸少年更是瞪大了眼睛。Harry Potter一脸淡定,完全没在意手上的伤。黑眼睛的男孩有些坐不住了,他撂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Mrs.Cole见状用戒备的眼神瞪着他,就像对方是一条带着毒的蛇。   “你是谁?”少年的声音凉凉的,漆黑的眼睛盯着作家,一眨不眨。   “我是Harry,Harry Potter。”碧绿的眼睛对上了漆黑的,青年能从男孩原本冰冷漠然的眼神里读出极力想要隐藏的好奇。他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你呢,我的男孩,你叫什么?”   “我叫Riddle。”男孩简短地回答。   “你好,Riddle。”Harry半蹲下来平视着他。那双微笑着的绿眼睛里有迷惑人心的纯粹善意,和捉摸不透的沉静情感,就像清晨里稀薄的日光洒上碧波荡漾的湖面。   在阳光无法穿透的森森湖底,泛起一闪而逝的杀机。   我找到你了。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   书人书店   BOOKMAN   1937   丁零当啷。   铃声响起,埋在文稿间的Harry头也没抬,“Quint,你又迟到了。”   “可您这又没什么客人……”Quint低声狡辩道。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Harry终于抬起头来,看到红发少年鼻头上的雀斑和脸上开心的笑简直是某人的翻版,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朝不远处的一摞报纸偏了偏头,“天黑之前卖完你还有一个便士。”   “是,是!”Quint麻利地领了自己的任务,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阅读的黑发少年,什么都没说就跑出了门。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Riddle才合上书,转而打量着整个人都埋在书稿中的Potter先生。从这个角度,十岁的男孩只能看到埋身于书稿后的作家几缕支棱出的黑发。然而直觉向来敏锐的救世主立刻感到了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抬起眼来和小魔王对视。碧绿的瞳孔对上漆黑的,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没有笑意。   “我看完了,谢谢您。”Riddle把书放到一边。   “嗯。”Harry淡淡地回应,继续低下头去书写。   作为年轻作家的Potter先生曾在一个月前把Bookman的门市租了下来,开了一家叫做Pottermore的小书店,卖一些畅销书籍,也顺带卖点报刊,还会定期给孤儿院送些糖果,就这样迅速笼络了孩子们的心。他甚至成功说服了Mrs.Cole将小大人Quint借给自己当临时工。Harry非常受小孩子的欢迎,每次他一到访,孩子们就会开心地围上来讨要糖果和故事——除了一个以外。只有一个孩子从不向作家要糖吃,也不听他那些光怪陆离的童话故事,甚至不会打开自己紧闭的房门。然而两周之后,在一个尚未破晓的清晨,就是这个孩子敲响了Pottermore书店的门——Tom Riddle。   “如果我帮您卖报纸,可以免费读这里的书吗?”黑眸少年开门见山。Harry显然没料到对方的突然袭击,直来直去的格兰芬多脸上一个逐客的表情没有收住,“我这的书你读不懂吧……”   Riddle眯了眯眼,他能感到面前的这个人和当初那个和善友好(至少是表面上)甚至有点傻里傻气的年轻作家判若两人,但这并不是他所关心的。Tom Riddle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拜托您了?”他仰面望着青年,在脸上摆出一个乖巧和请求的神色,然而Harry并不吃这一套。他太了解对方算计人心的把戏了,但同样了解对方誓不罢休的性格。“随便你吧。”他最后耸了耸肩,算是默许了对方的请求。   实事证明Riddle确实是个聪明又勤奋的孩子。他每早六点会准时来到书店取走报纸(虽然Harry并没有要求他这么做),而且会把卖报的钱悉数上交。等Quint过来取报纸时,Riddle通常已经完成任务,坐在角落里安静地阅读了。读到中午他会找个时机悄悄溜回街对面的孤儿院,然后利用下午的时间完成Mrs.Cole布置的义工,只有全部做好才能吃到晚餐。然而Riddle每天早上准时到来,从不间断。Harry不得不承认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毅力着实少见,如果他不是这么地了解对方的未来,绝对会被他勤勉上进的品质打动。但事实上,我们的救世主无暇顾及这孩子有哪些优良的品质,因为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思考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要不要杀死Tom Riddle。   Harry对待少年的态度已和第一日见面时大不相同。那个时候他急于确认Tom Riddle这个人的存在,并且不得不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才能施一个下无声无杖的追踪咒。在一定范围内,Riddle只要发动魔力,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Harry都察觉得到。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暗中监视少年魔王的一举一动。当然,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想过要杀掉对方。一个简单的Avada Kedavra,再来几个Obliviate,对他这个霍格沃茨史上最年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不算什么。   但他做不到。   无论怎么看,Tom Riddle都只是一个小孩子,甚至可以说他比自己儿时的噩梦Dudley还要好些。Harry刻意接近和院长最熟悉的孩子Quint,从活泼开朗又不设防的红发男孩那能得到各种各样有趣的情报,但没有哪一条直接显示Tom Riddle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Harry是成年人,不能因为Riddle报复性地杀了对自己恶言相向的孩子的兔子就丢给他一个索命咒。道德上的艰难局面让救世主彻底陷入了纠结。   如果他,大名鼎鼎的Harry Potter,为了打破预言,就要不择手段甚至穿越时空去杀死年幼的宿敌,那他和Voldemort又有什么区别?Harry实在没法说服自己,杀掉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是为了什么更伟大的利益。但是不杀他也不代表会放任他为所欲为。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监视着少年的动向,要知道再过不久Tom Riddle就会收到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而Dumbledore教授会亲自前来邀请男孩入学。他要等到这个时代最具智慧的白巫师到来时向对方说明一切,毕竟自己所剩的时间……咚的一声响,吓了Harry一跳。他反射性地攥住了袖子里的魔杖,却发现Riddle只是把一本书撂在了他面前。   “这本书能借给我吗,Potter先生?”少年礼貌地问。Harry松了松握住魔杖的手,定神去看那本大部头,“……字典?你要这个做什么?”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把手里的另一本书藏到了背后。Harry疑惑地看着男孩下意识的小动作,忽然明白过来了。   “有你看不懂的书了?”青年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毫不掩藏的笑意。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的小魔王抿紧了唇,但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很快舒展了那张精致的脸,“请您借给我吧。”他甚至加了一句敬语。Harry内心着实佩服这小子的能屈能伸。不得不说,如果两人位置调换,十岁的他大概只会赌气离开。比对方大了不止一轮的救世主认输地在内心叹一口气,把桌上的字典挪开了。对面的黑眼睛一沉,但男孩只是紧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青年伸手朝对方比划了一下,后者不是很情愿地把藏在背后的书交了出来,Harry接过书,摊开了放在面前。   “哪里看不懂?我讲给你听。”   Riddle愣住了,就像初次见面Harry摸上他的头发时一样。他抬起眼睛注视着青年,能够很清楚地分辨出那双绿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他看不懂。事实上,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双眼睛的主人从未真心对自己笑过。即便他们初次相见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隐藏在笑容里那一闪而逝的杀意。他不是无缘无故攻击这个人的——Tom Riddle不知道自己使用了魔法,在他看来那只是自己出于防卫本能而动用的神秘力量。但是之后发生的事出乎他的预料。就在他以为受了伤的青年会退后逃跑冲出自己的房间,或者愤怒出离卡住自己的脖子时,那只手只是那么温柔地垂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对于从小被亲人抛弃,被院长警惕,被其他孩子畏惧和排挤的Tom Riddle而言,那是自己从未有过的温暖体验——是的,温暖——仅仅是指温度上的。   原来另一个人的体温是这样的热度?原来另一个人的皮肤是这样的触感?   这是他在呆掉的几秒钟里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个人,很有趣。   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年幼的黑魔王当然不了解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无声无杖的追踪魔法,其要领是施法者必须能够物理上接触到被施法者的身体发肤。   那一天Tom Riddle对这个年轻作家产生了兴趣,却发现Harry Potter几乎是同时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在问过他的名字之后,青年就没再主动同他交流过。其实每次Harry来孤儿院,Riddle都知道(因为那群叽叽喳喳要糖吃的小鬼太吵了,他想不知道都不行)。他想继续阅读,却会忍不住从虚掩着的门缝里偷偷观察年轻作家。Riddle把这归结为安静的阅读环境被噪音破坏所致。他没有在对方到访时下过楼,对方也没再上楼来看过他。渐渐地,Riddle把那天短暂的会面归结为双方的一时兴起,他甚至觉得感受到对方杀机和敌意的自己很可笑。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把Harry Potter抛到脑后时,一个对小魔王而言非常严峻的问题出现了——他没有书看了。   当前经济如此萧条,连面包都成问题,哪会有人捐闲书给孤儿院呢?   他知道年轻作家在旁边开了书店,也知道那里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书籍(拜那个傻小子Quint每日的滔滔不绝所赐)。如果他也像Quint那样去书店里帮作家卖报纸,是不是可以要求借阅那里的书呢?Mrs.Cole当然不会放他出去乱跑,但Riddle有把握能成功避开女人,对他而言更为棘手的是如何说服年轻作家把书借给他。Riddle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一时兴起攻击了对方——那个时候他没意识到这个陌生人如此地有利用价值。再次相见时,青年果然连一个虚伪的笑也不愿给予。但Riddle不在乎这些。对方有自己渴望的东西——知识,书籍,更广阔的世界。所以无论对方的态度如何,他都坚持每天来到书店,表现得知书达理甚至十分恭敬——他要把这里所有能为自己所用的东西全部得到为止。   至少当初他是这么想的,在雄心勃勃的黑魔王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自己看不懂的书之前。   “怎么了?”对面的绿眼睛眨了眨,打断了少年的思绪。Harry显然在等待,Riddle只好任命地翻开了那本《第三帝国的访客》,“这里……这个词……”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点不好意思。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Harry只是点着Riddle说的那个德语词,开始解释它的英语意思。青年的解释简短清晰,末了抬眼补了一句,“……原来你看得懂这么难的书。”   Riddle觉得自己的耳根微微发热,但脸上依然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冷漠的表情。   那天他很晚才回到孤儿院,一进门就看到Mrs.Cole拿着皮带站在门口。受难耶稣像就悬在两人头顶,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他们。看来以后要溜出去恐怕更困难了,他无奈地想。   “你之前在哪里,Riddle先生?”Mrs.Cole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感情。   “我在Potter先生的书店。”Riddle简短地说,没有做多余的解释。他知道Mrs.Cole的惩罚并非为了自己的晚归,肯定又有哪个不自量力的小鬼跑去揭发了他的‘恶魔行为’。   “撒谎。”女院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用马蜂蜇伤了Billy Stubbs,是不是?”   不是。Riddle在心底默默回答,肯定是那个不小心被马蜂蜇了的蠢材想要栽赃到自己头上。   “怎么不说话,Riddle先生?”女人的声音更冰了,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少年,“上次Stubbs先生的兔子……也是你干的好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黑眼睛的男孩嘴角扯出一个戏谑的笑,“谁知道呢。”   Mrs.Cole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了他一会才生硬地说, “把你的手伸出来,如果你还想要明天的晚餐的话。”   对于每天只有这一餐面包的孤儿院孩子们来说,这无疑是最有力的威胁。   即便意志和魔力强大的斯莱特林传人,也无法抗衡物理上的饥饿。   Riddle伸出左手,把袖子挽了上去。苍白纤细的小臂暴露在空气里,露出了新新旧旧的疤痕。那些伤疤在四周摇曳的烛火里,活像一条条红褐色的蛇。空气里传来啪的一声响,一道新的伤痕覆盖了上去。Riddle的手下意识地一抽,但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Mrs.Cole又狠狠地抽了他一鞭子,“不许把你的那些花招用在其他孩子身上!听到没有!”   皮带划过空气传来嗖嗖的声音,Riddle紧抿着唇,举在半空中的手不住地颤抖。二楼的孩子们被弄醒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Quint似乎想要下楼阻止,但被Billy拦住了去路,两个人互不相让地扭打在一起。当Mrs.Cole的鞭子再一次举起时,Riddle猛地瞪向女人——空气中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震动起来——突然砰地一声,孤儿院的大门打开了。   客厅里的两个人震惊地回过头,看见Harry Potter走了进来。   周遭的空气有一瞬的凝滞,震动随之消失。   “嗨……”年轻作家有些犹疑地朝他们打了个招呼。伫立在基督像下的两人只是目光炯炯地瞪着这个闯入者。   “我看门没锁就……”Harry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似乎刚刚发现深夜闯入别人的家有失礼仪。他立刻眼含歉意地看向女院长,“真是抱歉,我是来给Riddle送今天欠他的工钱。”他从兜里伸出手,掌心躺着几个便士,“今天书店有点忙,正巧看到他在院子里我就问他过来帮我,希望没给您添什么麻烦……”   他在撒谎?黑眼睛的男孩死死瞪着闯入者。他放下举在半空中的左手,但身体还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Harry早就注意到了对方布满伤痕的胳膊,但他只是淡淡一瞥,什么都没有说。   “钱我放在这了,那么……晚安。”他说罢把几个便士留在门口的小桌上,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退出了门。   Harry Potter……   Riddle在他身后轻声呼唤,然而青年并没有听见。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   各种梗:你懂书店的名字是从哪里来的。笑。   言语即是魔咒   I CREATE AS I SPEAK   1937   霍格沃兹的史上最年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打败了当代最强黑巫师的前救世主· Harry ·肠子都悔青了的· Potter,此刻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直肠子的格兰芬多狮子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是的,愚蠢。在追踪咒共鸣的瞬间,他想都没想就冲出了门。他知道如果迟到一秒,魔力爆发的Tom Riddle就可能会伤到什么人。但魔法毕竟不是万能的,所以当Harry迫切地冲进孤儿院想要阻止小魔王的那一刻,并没有预想到接下来会看到的场景——他直觉地认为魔力不稳的Tom Riddle肯定要伤害什么人,然而事实正好相反,是有人在伤害他。他看到十岁的男孩举在半空中的手,从手心到小臂蔓延着无数红褐色的伤疤,而那只手的主人正震惊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有一闪而逝难以捕捉的情绪。Harry来不及分辨对方的眼神,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几乎要拔出魔杖的右手使劲在兜里摸索,终于摸到了几个硬币。   ‘我看门没锁就……’   这是谎言。   ‘我是来给Riddle今天欠他的工钱……’   这是谎言。   ‘今天书店有点忙,正巧看到他在院子里……’   这是谎言。   向来真诚勇敢的格兰芬多不擅长说谎,他只能向Merlin祈祷自己漏洞百出的借口不要引来怀疑——然而没有一个细节能逃过斯莱特林传人的眼睛。   隔着一条街,Tom Riddle躺在床上,黑夜一般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天花板。Harry Potter,他微微启口吐出这个略显陌生的名字。左臂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但少年只是侧过身子,换了一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这点疼算不了什么。他现在有更多更感兴趣的事情要思考。   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   认真去想,他才发现自己对作家知之甚少。他想起对方那双碧绿的眼睛,看起来那么无害而温柔,然而每每两人独处时便彻底抛弃了虚假的笑意。他对待自己的态度也令人捉摸不透,时而很疏远,时而又很亲近。他为什么欺骗Mrs.Cole?又为什么要帮自己呢?他为什么会那么巧地在那个时间出现?还有……自己亲手在身后锁上的孤儿院大门,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打开的?Riddle的思绪停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最后这个看似最不可能的问题,也许是最容易解答的。因为他自己也曾在被关禁闭时轻松打开过锁住的房门——用自己与生俱来的神秘力量。   他在夜色中猛地坐起身。   那个人说不定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这个想法让他汗毛倒立,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极度的兴奋。少年在夜色中抱紧双臂,皮肉的疼痛不再清晰,清晰的是流变全身的魔力,蔓延在他的皮肤下,穿梭在他的血脉里。他兴奋得直抖。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阴冷诡谲的笑。   太好了。   他对自己说。   太好了。   隔着一条街的Harry在睡梦之中打了一个哆嗦。   一夜梦中影影绰绰,第二天救世主果不其然发现自己睡过了头。天光大亮时,砰砰的敲门声才把他吵醒。Harry迷迷糊糊地戴上眼镜,在不甚清晰的头脑中理开梦境与现实的区别——记住你是谁,Harry Potter,记住你的使命是什么——他像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每一个清晨那样提醒自己。阳光让他的思维清晰起来,然而紧接着想到来敲门的十有八九是某个自己并不想见到的人,二十出头的青年还是像个男孩那样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沮丧的呜咽。   敲门声还在继续,大有你不来我就不走的气势。Harry叹了一口气,整整衣服走出了卧房。隔着玻璃橱窗,他看到难得放晴的伦敦蓝天下Quint那一头跳跃的红发。青年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嗨!嗨!Potter先生!”门口的大男孩像一只快活的麻雀,“我还以为您去旅行了呢!快把今天的报纸给我吧,这都9点了……”   “抱歉,”Harry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我今天起晚了,早上没去出版社……”   “这可真稀奇。”红发少年耸了耸肩,这个动作和Harry的记忆重叠,活像Ron Weasley的翻版,他不禁笑起来。“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Quint随意地坐到了一摞书上,“今天Riddle也没起,本来我打算替他把他的那一摞报也卖了,都怪Stubbs那个死胖子……”Tom Riddle也没起?Harry这才想起自己先前的顾虑。他本以为来敲门的会是带着一口袋问题和一双冰冷眼睛的小魔王。   “可不是,他今天还没出过自己的屋子。昨天晚上Mrs.Cole对他发火了……”Quint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对方也是当事人之一,于是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Harry则是从那句他今天还没出过自己的屋子起就没再认真听。他朝追踪咒里灌入一丝魔力,果不其然感到孤儿院里传来了轻微的共鸣。那是一丝一缕若有若无的震颤,或者更像是一种痉挛。Harry皱起眉毛,“他还好吗?”   “啊?谁?”Quint愣了一下。   “Tom Riddle,他还好吗?”   “大概吧。”Quint不确定地说,“其实他挺可怜的,一个朋友都没有,因为大家都太怕他了,就连Mrs.Cole也是……”   “就连Mrs.Cole也是?”Harry不确定地重复着,回想起昨夜女人握着皮带的手。   Quint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个不像小孩子会有的表情,更像是成年人才懂的疲惫和哀伤。   “Mrs.Cole大概只是想保护其他孩子,Potter先生。”红发男孩几乎是叹息着说,“而Riddle……我觉得Riddle只是想保护他自己。他们都没有错。”   他们都没有错。Harry看着Quint疲惫却坚定的眼神,温和地笑了。你会是一个很好的格兰芬多。青年在心底说。他把目光从男孩身上移开,若有所思地望着孤儿院。那里依旧辐射出断断续续的魔力共鸣,那时有时无的震颤让人很不放心。   “我们去看看他吧。”Harry最后说。   Mrs. Cole看到年轻作家出现在门口时,灰色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Harry照例带来了糖果和大大的笑容。甜美的Caroline为他端来了茶点,Quint则帮着把糖分给了其他小孩子们。女院长没有提起昨晚的事,也没有拒绝Harry提出去看看Riddle的请求。青年于是轻手轻脚地上了楼。越是接近尽头的房间,他越能感觉到那里传出时有时无的震颤。难道他在练习咒语?站在门口的Harry放下准备敲门的手,轻轻地扭开了门把,然后看见了瑟缩在床上惨白着脸的小魔王。   他愣了一下,走进屋子才发现整个房间冰冷异常。初冬的风从虚掩着的窗户中穿堂而过,裹在床单里的少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呜咽。Harry赶快回手关了门,又疾走几步关了窗户,然后伸出手去试了试躺在床上的男孩的额头,果不其然感到了灼人的热度。小魔王紧闭着眼,瘦小的身躯因为发冷而哆嗦着,魔力随着身体的颤抖不受控制地溢出。他病得很重。Harry下意识地想要抽出魔杖给对方治疗,但动作僵在了半路。   你在犹豫什么?他问自己。右手紧紧攥着风衣里衬中的魔杖。你在犹豫什么,Harry Potter?   记住你是谁,记住你的使命是什么。   每个清晨重复的那句话在他耳边响起,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床上的少年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高烧之下有些失焦的眼睛朦胧地看着Harry的方向。Riddle慢慢地伸出了左手,轻轻拉住了对方的衣角,“别走……”虚弱的声音里几乎带着恳求。   青年把魔杖攥得更紧了。床上的人似乎又迷糊了过去,只是拉着他衣角的手依旧没有放开。瘦弱的左手微微颤抖着,红褐色的伤痕之下是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的骨节。Harry注视着男孩苍白的面孔和被汗水濡湿的黑发,缓缓拔出魔杖指向对方。   “Abra Cadabra。”   一团团白光从东青木的杖尖坠落,雪花一般融化在了男孩身上。过了一会,Riddle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后把脸埋进了枕头。Harry继续咏唱咒语,落下更多雪白的光。然而就在这时,不巧的事情发生了。   毫无预兆地,房门被拧开,Mrs.Cole带着Quint出现在门口。两个人都惊讶地看着房间中央的年轻作家,和他手上正不断落下白光的十一英寸东青木。   女院长瞠目结舌,不自觉地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你在干什么……”她质问道,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恐惧。Harry只愣了一个瞬间,继而魔杖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Obliviate。”   魔咒瞬间击中了他们,女人和少年的神情呆滞了一秒,然后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走出了房门。Harry又轻轻挥了挥魔杖,用一个无声咒把门关上锁好。这下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脸过来,却发现Tom Riddle早已醒转,正倚在床边看着自己。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一个十岁孩子能拥有的最复杂的情绪。   依旧指向门口的东青木魔杖就这么静静地悬停在半空中。魔杖的主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朝那双苏醒过来的黑眼睛笑了笑,“嗨……”   这笑容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绿眼睛里有迷惑人心的纯粹善意,和捉摸不透的沉静情感,就像清晨稀薄的日光洒上碧波荡漾的湖面。倚在床边的少年虚弱地回笑,他没有松开攥着对方风衣的手,而是倾身向前,与青年巫师靠得更近。苍白的脸微微扬起,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在燃烧。两人的视线交错,Tom Riddle缓缓开口。高烧让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但语气不容置疑。   “带我走。”   小魔王这么说。   Harry 愣住了。   “带我走。”   Tom Riddle重复了一遍。攥着对方风衣的手抖动着,但一直没有松开。   某个红发男孩儿的声音在Harry脑海中响起——我觉得Riddle只是想保护他自己。   青年在能进一步思考之前,听见了自己脱口而出的答案。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   各种梗:哈利用来治疗里德尔的咒语就是索命咒的前身,在识骨寻踪里提到过这是一个古代会被用来治疗疾病的咒语。罗琳阿姨把加这句话工了一下变成了索命咒。   魔法不会被忘记   YET MAGIC STAYS   1937   看着领养文书签好的那一刻Harry真的后悔了——救世主竟然收养了年幼的黑魔王——Merlin绝对是疯了!或者疯了的是他自己。事情的发展和一开始设想的偏差太远,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是这下他不用费尽心思靠追踪咒去监视Tom Riddle。看着已经收拾好行囊的小魔王从二楼慢慢走下来,救世主的内心无比纠结。漆黑眼睛的少年几乎可以算得上衣衫褴褛,脸上却带着睥睨天下的胜利笑容。四目交接的那一刻,有些迟钝的格兰芬多狮子觉得自己中计了。   “请您一定保重。”送别他们的Mrs.Cole在青年胸前划了一个十字。Harry觉得女人一向没什么情感的声音里隐隐含着如释重负的气息。Riddle已经来到他们身边,Mrs.Cole并没有看他,只是补了一句,“你也保重,Riddle先生。”便走开了。   “Potter先生……”Quint走上前来,双手插在兜里,明显有些不自在,“您真的……必须要走吗?”   Harry点了点头。   “这样啊……”红发少年垂下了头,声音变得很忧伤,“我非常……喜欢在您的书店打工。”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Quint。”Harry伸出手去,“握个手吧。”双手交握的那一刻,他无声地施了一个祝福咒。Tom Riddle并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他已经提着箱子走了出去。Harry最后朝Quint微笑了一下,也拎起自己的手提箱跟了上去。   “等……等一下!”Quint在背后叫住他。Harry回过头来。夕阳里红发男孩的小脸一直红到带着雀斑的鼻尖,“我……我叫Quint Weasley,请您别忘了我!”   耳熟能详的姓氏让青年巫师止住脚步,虽然只有短短一个瞬间。Quint看到夕阳的金染上了青年碧绿的眼,下一秒男人的衣摆消失在孤儿院的大门外,只余下一个熟悉的声音萦绕着他。   我会记住你,Quint Weasley。那个声音说。魔法不会被忘记。   “你怎么了,Quint?”Caroline走上前来,看着呆呆凝视着夕阳的红发少年,“怎么哭了?”   “没……没什么,”Quint伸手使劲儿抹干了脸上的泪,“我只是觉得……Potter先生他……他……”   “……他就像从天而降的魔法师一样。”Caroline温和的笑了,迎着金色的夕阳。   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很快来到一个无人的街口。Harry突然从后面拉住身前的人闪进旁边的窄巷,嗖地一声Riddle感到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光影疾驰而过,转瞬间他们已经站在一条喧闹的街道上了。   从未有过的随从显形经历让小魔王头晕目眩,但不等他能恢复思考就被对方毫不温柔地拉走了。鹅卵石铺成的长街曲曲折折,他们身边的行人形形□□,不远处的一块木牌上弯弯曲曲地写着“对角巷”的字样。   Riddle没来得及细看便被Harry扯进了一家旅店。青年用最快的速度办好了入住手续。两人在前台小精灵的注视下一前一后上了楼梯,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交谈。他们就这样快步进入房间,青年随即娴熟地用无声咒给门上了锁,这才看向不远处一直挂着笑容的Tom Riddle。   “我们聊聊?”   绿眼睛朝对方报以一个只做了表面功夫的微笑。   “好呀,监护人。”   黑眼睛也回以一个同样的表情。   “你之前的病是装出来的。”   “怎么可能……只是窗子没关受凉了。”   “你故意没关窗子。”   “算是吧。”   “为什么?”   “为什么?”黑发少年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眼底的笑意几乎漫出来,“我以为这是很明显的……我需要一个更好的监护人,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不是么?”   我不是和你一样的人。Harry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但他确实没想到这孩子会用自己的身体演一出苦肉计——如果他没有及时出现,对方很可能会死在那里。救世主在内心摇摇头,这孩子的作风根本不符合他对Voldemort那近乎偏执的追求永生的理解。但退一万步说,他自己十岁时也做过不少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荒唐事……   “我还以为,我是独一无二的。”Riddle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新监护人的身上。他走到窗边,静静地注视着玻璃外的车水马龙,“不过这样很好……多亏有你,带我离开那个愚蠢的世界。”   那个世界并不愚蠢。但是Harry Potter觉得轻信了黑魔王的自己很愚蠢。“你那天……是故意晚回去的吗?”碧绿色的眼睛越来越阴沉。他不觉得以一个十岁巫师的认知水平,会知道自己在他身上下了追踪咒,但若说这一连串事件只是偶然未免太过牵强。   “你是说我被打的那一天?”Riddle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那是家常便饭,你早晚会发现。”   “所以你做这一切……”   “都是为了让你同情我,没错。”   漆黑眼睛的少年把目光从对角巷移开。四目相对,Harry能看到对方眼底有不属于那个年龄的冷峻和精明。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像是要攥紧本不存在的魔杖。他自诩深谙黑魔王操控人心的把戏,却没想到对方在这么小的年龄就展现出如此卓越的天分——是自己小看对手了。Riddle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逐渐阴沉的脸色,然后笑着抛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你一直在帮我,Potter先生。为什么?”   Harry没有立刻回答,他自己也想问自己!不要忘记你的使命——他想起自己每早醒来时重复的那句话。我没有忘记,他在心里说,我付出了昂贵的代价才来到这里,在这个不属于我的时空中,这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有那么一小会,两个人只是安静地看着对方。夕阳的余晖已经消逝,屋子里被青白的天空染上冷冷的色彩。Tom Riddle连眉梢都没动一下。Harry相信对方可以一直等下去。无论在哪个年纪,这该死的斯莱特林传人都对自己想得到的事物充满了耐心。绿眼睛的青年最后叹息了一声,“因为我需要你,Tom Riddle。”   这并不是谎言。   站在窗口的男孩没有挪动,苍白精致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可以称之为欣慰的笑容。   “太好了……”过了好一会之后少年才缓缓开口, “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说。”   破釜酒吧胖胖的服务员脸上堆着甜腻的笑,一边端上热腾腾的饭菜,一边用充满怜爱的眼神看着只有椅子一半大小的瘦弱少年,“你可得多吃点,我的小宝贝。”她充满同情地说,然后又转向桌子对面的青年,赞许地叹了一句,“您弟弟可真乖巧!”   Harry尴尬地笑了笑,一向直来直去的格兰芬多不太擅长临时扯谎。但他们热情的服务生显然误会了什么,她忽然给了Harry一个什么都别说了我全都懂的眼神——不,他不是我的私生子——但不等Harry多做解释,服务员就就咯咯笑着走开了。黑眸少年瞟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继而看向对面一脸无辜的监护人。   “吃吧。”Harry随口说,他不期待自己可以不靠咒语就把黑魔王饿死。Riddle拿起刀叉,又看了一眼Harry,发现对方并没有在看着他后低声咕哝了一句谢谢。等Harry转过头时,少年已经很努力地大快朵颐了。救世主看着闷声不响努力吃饭的黑魔王,觉得完全无法把这孩子现在的模样和在冥想盆中看到的那个斯莱特林传人重叠。Tom Riddle有时候的确让他觉得难缠,但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摆着臭屁脸的小鬼罢了。   Harry拿起刀叉,一边切割着有点烤焦了的熏鸡腿,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虽然比起喜欢制定周密计划的斯莱特林,格兰芬多更擅长随机应变,但绝不是像现在这个变法。他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向老对手们学习一下如何更好地执行计划。嗯,首先,让他考虑一下如何向Dumbledore教授解释自己是五十年后最可怕的黑巫师的监护人这件事……   “我想要个新名字。”对面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可以吗,监护人?”对方又补了一句。正埋头和烤得干巴巴的鸡腿作战的Harry思绪还停在斯莱特林的老对手们身上,随口嘲讽了一句,“你要叫什么,Salazar Slytherin么?”   对面沉默了一秒钟,随即问,“那是谁?”   Harry这才抬起头来,发现黑眸少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完全没了食欲,“是我母校的创始人之一。”   “是个很厉害的人?”   “是个很厉害的人。”   这些常识就算自己不说对方也会知道,所以没什么可隐瞒的。Riddle点了点头。他并不理解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但至少他确定了这是个很厉害的人,是Harry母校的创始人,是和他和Harry同一个世界的人。“我喜欢这个名字。”漆黑的眼睛盯着碧绿的,Riddle用很缓慢但是很柔和的语气问,“我可以叫Salazar Potter么?”   Harry很庆幸自己没有吃东西,不然很可能被噎住。   “……为什么要跟我的姓?”当然,这不代表他觉得Salazar Riddle或者Lord Voldemort就是更好的选择,但他也不想让Potter家谱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准魔王。Riddle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用黑夜一般的眼睛望着Harry。青年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坚定的请求,以及某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他手中的刀叉停了停,思维有些跳脱地想到了另一件事——Tom Riddle这个名字是Lord Voldemort的前身。那如果这个名字改变,是不是就不会再有Lord Voldemort这个人了?这么想想,让Potter家谱冒一个小风险也就不是那么地难以令人接受了。   “好啊,就叫Salazar Potter。”   桌子对面的少年眼里似乎有喜悦的神色,虽然只有短短一个瞬间。开心了?不等Harry问出这句话,Riddle又低下头去吃饭了。   Salazar Potter么……   贴着胸口的金色怀表微微一颤。Harry脑中灵光一闪。   他有了一个新计划。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再见,我的世界   A PROPER GOODBYE, PART I   2002   从前有三个兄弟,在暮色中沿着一条孤寂,蜿蜒的道路行走。最后,三兄弟到达一条险诈难渡的河流。他们深谙魔法,于是挥挥魔杖变出一座桥来。然而,在渡河前,他们发现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影挡住了去路。那是死神。死神觉得被三兄弟蒙骗了。因为途径的旅客经常会溺死在河中。不过死神是很狡诈的。   他假装向三兄弟道和他们高明的魔法,并说他们每个人都该为聪明到能躲过他而获得一个奖励。大哥讨了一根世上最有威力的魔杖,死神便用附近的一株接骨木做了一根魔杖给他。二哥决定他要更进一步地羞辱死神,便要求能从坟墓里唤醒所爱的能力。死神从河中捡出一颗石头交给他。最后死神转向最小的弟弟。小弟是个谦逊的人,他要求一样能让他从此继续前进,且不被死神跟随的物品。于是死神不情愿地割了一片自己的隐形斗篷交给他。   大哥去到一座遥远的村庄,有接骨木魔杖在手,他杀死曾和他有过节的一位巫师。陶醉在接骨木魔杖赋予他的力量中,他吹嘘自己的所向无敌。但那夜,另一个巫师偷走魔杖而且还划破大哥的喉咙以绝后患。于是死神得到大哥。   二哥回到家中,他拿出石头在手中转了三次。令他喜出望外的是,曾想迎娶却不幸早逝的女孩出现在二哥面前。然而不久后她变得冰冷忧伤,因为她并不属于人世。被不可能的妄想逼疯,二哥自杀好和女孩相守。于是死神得到二哥。   至于三弟,死神寻找多年,但从没能找到他,只有到他十分年迈时,才脱下隐形斗篷并将其交给儿子。他后来像个多年老友般和死神打招呼,并欣然地和死神一起走,以同等地位之姿离开了人世。   Potter教授摩挲着手中的金色怀表,看着窗外的霍格沃茨一点一点被夜色笼罩。他的视线很快被什么遮挡了,那是一团黢黑的影子。影子停留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窗边,像是从黑夜里延伸而出的浓雾。夜风吹过,屋子里的蜡烛熄灭了,黑影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   “你来了?”Harry平静地看着黑影,“看来这果然是真的……”   他若有所思地掂了掂表,然后抬起头环顾整个房间。伪装咒被无声地解开,原本空荡荡的教师办公室里堆满了图纸和书籍。地上,墙上,一切有空隙的地方。一卷卷羊皮纸新的覆盖了旧的,上面的黑色墨迹在月光下闪闪发亮。Harry赤脚踩过凌乱的书本,走到窗口和那团黑影对视。   “代价是什么?”他轻声问。回答他的只有清冷的月光和寂静的夜。青年的眉微微蹇起,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我知道了。”他自言自语地说,“那么……至少让我去和他们道个别。”   Ron Weasley看到老朋友突然出现在魔法部的走廊里,整个人开心得扑了过去。周围的傲罗们惊讶地看着他们年轻的副司长像给自己施了个飞来咒,一瞬间就移到了走廊的另一头,勾住了同样年轻的霍格沃茨教授的脖子,“嗨!哥们!终于有空离开你的城堡啦?”   “你快把我脖子扭断了……”Harry笑着挣脱了比自己高一头的红发傲罗,就差使缴械咒了。   “今天可得好好喝一杯!”Ron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我这就告诉Hermione,让她别担心了!她说你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研究古魔法,比咱们上学的时候还认真。我俩都以为你想以一己之力扛起魔法界的伟大复兴呢。”Ron快活地朝他挤了挤眼睛,Harry有些哭笑不得,“我可没那么伟大……”   “得了,哥们,你足够伟大的了……”红发傲罗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张便签,草草写了几笔后便把它抛向空中,“Depulso!”纸飞机向着执法司飞了过去。Hermione接到信后来不及换装便幻影移形到了狼嚎酒馆。还穿着黑色法袍的女巫很快找到了坐在窗边的友人,于是穿过拥挤的人群,在站稳脚跟的第一时间给了Harry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让我担心死了,Harry!”Hermione的语气里有他们年少时看到对方被Snape关禁闭后的关爱和苛责。“哪有什么好担心的……”Harry侧身给好友让出一个位置,“我毕竟是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只是想研究看看能不能让课程更充实一点。”   Ron和Hermione对视了一眼,继而都用不信任的眼神望着第三个人。“别开玩笑了,哥们。”Ron压低了声音,“Hermione说就见着你看黑魔法,也没见着你看防御术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啊……被发现了,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万事通。Harry只好承认,“当然也不全是为了课程,我自己也挺感兴趣的……”此言一出,两位友人脸上的担忧更深了。他们认识的Harry Potter向来不是个热衷学习的人。如果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研究得如此认真,肯定是个大麻烦。   “Harry,”Hermione接下了Ron的话茬,神色既温柔又认真,“我希望是我想多了,但如果你有什么苦衷,一定要告诉我们——任何时候,我和Ron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我知道。” 绿眼睛的青年笑眯眯地端起啤酒喝了一口。谢谢你们。他在心中无声地说。   那天晚上,三个好友一直聊到狼嚎酒吧打烊。他们说起他们的教授,同学,曾经凤凰社的战友,还有他们一起走过的,战火纷飞的青春。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怀旧的笑,有点醉了的Ron和Hermione并未注意到他们多年的朋友用带着思念的绿眼睛久久凝视着他们。当Ron打趣Harry和Ginny以后有了小孩没准会被分进野心勃勃的斯莱特林时,Harry笑得几乎流下眼泪。最后喝得醉醺醺的三个人被酒吧老板娘收了双倍的小费然后赶出了门。   “不用送我们了,Harry。”Hermione笑着给迷迷糊糊的丈夫施了一个悬浮咒,“你快回霍格沃兹吧,都这么晚了。”   “你们要幻影移形回去吗?”Harry戳醒了几乎要站着睡过去的Ron。“别开玩笑了,”Hermione咯咯笑着,用魔杖把Ron的姿势摆正,“离家里不远,我们散个步回去就好。”女巫说着把身边的丈夫转了个圈,但她听到了朋友从背后呼唤的声音。“怎么了?”Hermione笑着回过头。夜风吹起她蓬松的棕色头发,看上去格外温暖。   “没什么,我只是……”想再看你们一眼。绿眼睛的青年在心中补完后半句,“下次见。”   A PROPER GOODBYE, PART II   2002   霍格沃茨的夜晚很美。   黑蓝色的天空,墨绿色的森林,泛着淡淡银色波纹的湖水。古老的城堡窗口里透出暖红色的灯火,彻夜不息。夜风吹乱了Potter教授的头发。Harry站在禁林边缘,静静凝望着这座屹立千年的城堡,他的第一个家。在这里他找到了自己最重要的家人。这里有他爱着的回忆,有他爱着的人们。他曾为守护这个地方而战。这里拥有他的心,他的灵魂。青年巫师晃了晃手提箱,里面传来纸张的沙沙作响。挂在胸前的怀表闪闪发亮,他抬起右手,指尖代替魔杖在空气中划动。他能感到魔法的力量在血管中四溢奔腾。   一团比黑夜更浓重的雾气在他面前升起。月光下的影子像一只巨大的蝙蝠,朝他张开了双翼。   Harry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睛微笑着。   “我准备好了。”他说。   夜风吹过禁林,沙沙地响,黑色的影子凝滞在半空中,墨一样的浓重。   “来吧。”青年闭上了眼睛。   我并不想要永恒的生命。   我想要我爱的人,能拥有属于他们的人生。   时光似乎倒流了,一切都和五年前在禁林中的那一夜重叠。他感到有什么细碎的东西逐渐剥离了自己的身体。没有温度,没有痛楚,看不见也抓不住。就像消失在宇宙边缘的时间。   Harry张开眼,最后一次望向霍格沃兹。   “下次见。”   青年的声音消散在风里。黑蓝色的天空,墨绿色的森林,泛着淡淡银色波纹的湖水,古老的城堡窗口里透出暖红色的灯火,彻夜不息。夜风吹过,月光抚摸着空无一人的草地。   Tom Riddle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坐在他旁边的青年只是轻轻挥动左手,施下了一个无声的安眠魔咒。Harry把目光从熟睡着的男孩身上移开,合上手中的书,打开了一本破旧的笔记,开始在上面认真地书写。   阻止黑魔王的崛起。阻止黑魔王的崛起。阻止黑魔王的崛起……   ……不要忘记。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分院梗:罗恩打趣哈利和金妮的小孩会分进斯莱特林也是一个致敬,我们都知道那是谁,笑。   魔杖选择巫师   THE WAND CHOOSES THE WIZARD, PART I   1937   十二月对救世主而言无疑是忙碌的——不,和拯救这个魔法界没有关系——他只是在忙着拯救他和自己被监护人的生活。圣诞假期中Harry一天也没闲着,包揽了Ollivanders魔杖店里的所有杂活。麻瓜世界萧条的经济似乎并未对魔法世界产生什么影响,对角巷依旧熙熙攘攘。   Potter教授其实是小有资产的,但你不能指望一个时空旅行者在自己的手提箱里塞进多少金加隆,何况他当初可没有养一个孩子的打算。迫于紧张的财政,Harry只能在离对角巷不远处的翻倒巷里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这已经是他能负担得起的最好住处了。是的,你没有听错——五十年后整个巫师界马首是瞻的两个风云人物现在每天挤在一个房间里睡觉,那是绝对意义上的英雄不问出身。甚至当Harry发现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时觉得Merlin还是眷顾着他的。   他已经和黑魔王同居一室了,如果还要同床共枕,那就太可怕了。   “你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刚洗完澡的Riddle看到晚归的监护人进了门,随便裹了一条浴巾走到灶台边上给对方热了晚饭。   “我在赚你的学费,Salazar。”饥肠辘辘的青年被双脚自动带到了冒着香气的煎锅边上。Harry用叉子捞出一块火腿塞进嘴里,果不其然地被烫到了。看到身边二十几岁的成年人略显慌张地伸手去接凉水喝,Riddle不大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真是糟糕的同居人……”他随口抱怨道。   Harry呛了一口水。   “咳……你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尤其是餐桌上的那本什么《Salazar Slytherin和他的情人们》,他在心中补完后半句,略带嫌弃地把那本墨绿色封皮的书移开,从底下抽出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一边看一边等着自己的晚餐。   救世主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异常滑稽——Lord Voldemort和Harry Potter的同居生活,大名鼎鼎的黑魔王还为自己的死敌烧菜。如果Rita Skeeter看到这一幕,估计能在预言家日报上连载一栏长篇小说。   想到这里他讽刺地哼了一声,Riddle则把那当做对自己阅读品位的不满,没有回应。少年把热好的饭菜端给自己的监护人,然后坐到桌子对面,用毛巾整理着湿漉漉的头发。黑色的眼睛百无聊赖之中扫到了Harry手里预言家日报的报头。   “原来明天……”他下意识地说出了声,却在Harry抬起头时住了口。   “怎么了?”青年望向自己的被监护人,但对方没有继说下去的意思。   “那么晚安。”Riddle最后擦了擦头发,起身走开了。他的监护人在报纸后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第二天Riddle很早就醒了,但显然醒得更早的Harry已经出了门。少年走进餐厅时看到灶台上放着黄油和烤好的面包——估计Harry是用魔法加热的——因为垃圾桶里还有两片烧焦了的。Riddle从鼻腔里发出一丝不屑的声音,不过还是撕了一块烤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生日快乐,Tom Riddle。”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对自己说。   夜晚很快降临,十一点的钟声敲响时,Riddle必须承认自己看不下去手中的书了。虽然事实上,大概从一个小时之前他就在反反复复阅读着同一个段落。放下那本《黑魔法兴衰史》,他走到窗前望着公寓外漆黑的街道。Harry Potter怎么还不回来?他有些焦躁地想。平时这个时候早该回来了。他在窗前来回走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这么地为一个人担心。   还是去Ollivanders那找他吧。Riddle扯下挂在门口的外套披上,有点恼怒地嘀咕了一句“你可要好好的”——毕竟我都还没有正式和你说一声谢谢。刚要伸手去握门把,那个圆形金属突然自己转动了。接着铁门朝里打开,Harry Potter走了进来。他看上去挺完好的,除了脸上带着疲惫之色。Riddle立刻把外套扯了下来,虽然还是晚了一步。   “你穿外衣干什么?”   “哦,有点冷……”   对方并未对这个回答提出质疑。Harry从袍子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他,“给你的。”姜黄色的信封正面用哥特式的字体标着魔法部最高法院的字样。   Riddle扬起一边的眉毛。莫非监护人晚归的原因是为了给自己捎来魔法部的传票?他随手拿过桌上的餐刀割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淡蓝色的信纸。纸上用和信封同样的哥特式字体写了三行字:   自即日起,Tom M. Riddle正式更名为Salazar M. Potter,由其直接监护人Harry J. Potter代受理。   魔法部最高法院命名司   1937年12月31日   Riddle捧着那封信,有好一会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最终抬起头来,朝监护人微微一笑,“谢谢。”   “不客气。”Harry淡淡回了一句。那双湖水般的绿眼睛里并没有笑意,只有说不上来是什么的沉静情感,“生日快乐,Salazar Potter。”   THE WAND CHOOSES THE WIZARD, PART II   1938   新年之后的时间过得飞快。   随着天气回暖,Ollivanders魔杖店里的小客人们越来越多。很多巫师家庭还未收到霍格沃兹的来信便带着孩子们来挑选魔杖了,所以保障这些稚嫩的男巫女巫们不拆掉这座世纪老店便成了Harry的首要责任。此时救世主非常庆幸自己精通各种无杖魔法,免去了被店主识破自己的魔杖尚未被他老人家卖出的尴尬局面。尚在壮年的Ollivanders也非常庆幸自己找到了这么一位得力的助手,让他能省去一半清理被破坏的店面的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到更多的魔杖制作中去。   聪明绝顶的制杖师唯一不理解的是为何Harry从来都只用无杖魔法。他甚至明确提出过想看看对方的魔杖,却被青年礼貌地拒绝了。魔杖即本人——身为制杖师的Ollivanders深谙此道,但这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身上散发着和善友好的气息,他觉得即便对方需要隐藏身份也不会是出于什么不好的目的。   Harry的无杖魔法又快又准,无声魔法也绝属上乘,即便只是些基础的复原咒,Ollivanders还是颇为这个有才华的年轻人感到可惜——这么一位优秀的巫师,怎么会屈居在自己的魔杖店打零工呢?   “我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Harry这么解释,“因为我有一个……怎么说呢,必须一直跟随的人。”   Ollivanders很快就见到了那个‘必须一直跟随的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啊,面容精致,身体也挺健康的,顶多就是比同龄人瘦了些。要说是这个年轻人的私生子……似乎年龄又有点太大了?Ollivanders自认是一个优秀的制杖师,而一个优秀的制杖师最出色的地方恰恰不在制作魔杖本身,而在于对自己的客人——巫师们——的精准判断。但他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叫Salazar Potter的孩子有哪里特别到需要一个法术高强的成年巫师‘必须一直跟随’。再加上Harry Potter不愿展露自己的魔杖。他总感觉这两人身上蒙着一层神秘的色彩。当然了,Ollivanders对这件事并没有特别关注,他倒更乐意观察这位年幼的小巫师和他监护人之间那种奇异的交流模式。他能察觉出这两人绝非普通的亲缘,即便两个都姓Potter。   “不是,”Riddle看着Harry递过来的魔杖,黑眼睛里透出一丝鄙夷的气息,“我甚至都不用摸它就知道不是这一把……您真的是我的监护人吗?”   坐在旁边看好戏的Ollivanders噗嗤一声笑了,这一位青年和一位少年之间的对话是繁琐的制杖工作间隙很好的放松——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雇员今天十分心不在焉。这很奇怪。明明Harry为陌生客人挑选魔杖时都很用心,怎么轮到自己人,反倒完全不上心了?   不远处的Harry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理解他的苦。他很用心好么!他正努力地想要找到一根能和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紫杉木杖心是凤凰尾羽但又不是自己魔杖的兄弟魔杖媲美的替代品,只是迄今为止还没能成功。小魔王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Harry甚至能感到对方黏在自己后脖颈上的怀疑目光,他不禁开始怨恨斯莱特林传人那该死的敏锐……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呢。”Riddle冷冰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还是我自己来吧。”   但Ollivanders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也许是觉得继续看好戏可能会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制杖师面带微笑地站起身,轻车熟路地绕过一排排杖架,然后从容不迫地挥挥自己的魔杖,让一个落满灰尘的黑盒子从靠近天花板的杖架高处飘了下来。他用魔咒清掉杖盒上的浮灰,像是给对方展示名贵红酒那样朝他的小客人弯下身,缓缓打开了手中细长的盒子。   华美的黑天鹅绒上躺着一根骨白色的魔杖。   和略显昏暗的老店相比,它似乎散发着清冷的光。   握柄的那一端延伸出一个倒钩,像是蟒蛇的毒牙,又像魔鬼的利爪。“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紫杉木,杖心是一根凤凰羽毛。常青树和不死鸟,完美的搭配。”Ollivanders非常骄傲地介绍了自己的作品,“来试试,我的小客人?”   “谢谢您,先生。”黑眼睛的男孩朝他笑了笑,从天鹅绒上拾起那根魔杖,Ollivanders满意地看到男孩在接触杖身的瞬间眼睛一亮。“很合适。”Riddle盯着手中的魔杖说。Ollivanders微笑着赞同,“魔杖选择巫师。”   魔杖选择巫师……站在不远处的青年眼睛一沉。   看来直到这一刻,历史还未被改变。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来自霍格沃茨的信   THE HOGWARTS LETTERS, PART I   1938   羽灰色的纵纹小鸮是在七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到来的。当时天刚蒙蒙亮,难得拥有半天假期的Harry坐在餐桌前边喝咖啡边写字,然后听见了那只鸟儿敲玻璃的声音。“等一下。”Harry没有停止书写,但敲打声并没有缓和下来。他只好放下笔,打开窗子让那只小鸮进来。鸟儿抬了抬腿,在Harry拆下信之后就头也不回地飞走了。泛黄的油纸信封正中写着Mr.S.Potter的字样,背面是朱红的蜡封和霍格沃茨的盾牌纹章。正巧这时Tom Riddle从卧室里走出来,Harry便把信递了过去。还没太睡醒的少年接过信,抬头朝他笑了一下,随即坐到餐桌边,拿起对方的咖啡喝了一口。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平静。   自从对方拿到了自己的兄弟魔杖,救世主内心的不安就越发明显。格兰芬多并不擅长隐藏感情,况且态度上再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斯莱特林传人的眼睛。所以Harry几乎没有掩饰自己的冷漠和疏远。令他匪夷所思的是,无论他的态度如何变化,Riddle总有办法在两人之间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又或许这就是黑魔王的过人之处。他暗暗地想。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时有时无的戒备,而对方总会恰到好处地给他营造出一种自己已经被驯服了的错觉,而且差一点就真的骗到他了。碧绿色的眼睛沉了沉。虽然格兰芬多在一些细节上粗枝大叶,救世主的直觉还是非常敏锐的,而他的直觉告诉他——Tom Riddle仅仅是在蛰伏。   魔杖选择巫师。   自己的兄弟魔杖选择了对方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孩子的内心并没有改变。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虚假的平静罢了……用魔杖操控着搅勺的青年有些沮丧地想。还是等Dumbledore来时向他说明情况吧。在教育小孩这方面,他对自己曾经的校长更有信心。不过话说回来,这都七月末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Harry默默思考着。突然一个晃神,几缕蛋花从悬空的搅拌碗里甩了出来。   餐桌前的Riddle很快读完了那封信,然后细心地把信纸按之前的折痕叠好收进信封,就像一个普通的十一岁孩子对待自己心爱的事物那样。虽然Harry早在几个月前就向他介绍了巫师世界和霍格沃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还是异常兴奋。在他内心深处,这个陌生世界所带来的归属感早已凌驾于他所熟悉的一切事物。少年细长的手指摩挲信封上的盾牌纹章,黑色的眼睛里溢出了笑意。   太好了。他默默地想。我就要前往属于我的世界,我要从这里开始建立属于我的王国。Riddle把目光从信上移开,抬起眼去看着自己的监护人, “我打算去对角巷买些书和羊皮纸,你要一起来么,Harry?”   背对着他的青年只是模糊地应了一声。和自己的被监护人相反,Harry Potter此时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刚刚意识到Albus Dumbledore并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出现,然后接上身为‘孤儿’的Tom Riddle前去霍格沃兹——因为自己不仅领养了那小子,还多此一举地去魔法部修改了他的信息,以他直接监护人的名义!   我是不是傻啊——Harry在内心狠狠敲了下自己,抓着魔杖的手一抖,更多的蛋花撒了出来。忽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扶住了半空中的搅拌碗。青年回过头,看到身高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少年抢救了碗里余下不多的早餐。Riddle望了望被对方搅得乱七八糟的蛋液,少见地没有嘲讽监护人的笨手笨脚,只是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打蛋器重新操作了一遍,然后拧开火,把打好的蛋花散尽炒锅。美妙的香气立刻溢满厨房,但这并没有勾起另一个人的食欲。Riddle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的监护人,却发现对方只是呆呆地倚着墙,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Harry?”他唤了对方一声,绿色的眼睛终于飘了过来。   “……你叫我什么?”救世主有点反应不过来。   “Potter先生。”少年不太情愿地改了口。   “还是Harry吧。”绿眼睛又飘走了,明显心不在焉。   Riddle淡淡一笑,低下头去翻了翻炒锅,然后把金黄的炒蛋分进两个盘子,撒上了一些胡椒和盐。他又拿了一块黄油均匀地涂抹在锅底,煎了两片面包。依旧有些失神的Harry转过脸来,静静注视着对方娴熟的动作。清晨淡金色的阳光洒上Tom Riddle深黑的头发,碎在他漆黑的眼睛里。他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整个人显得生机勃勃。黑色的眼睛转了过来,刚好对上了绿色的。Harry的心情很糟糕,但他情不自禁地想朝对方微笑。   “我要去上学了,Harry。”Riddle看着自己的监护人,忽然放柔了声音,“不要太想念我。”刚刚那个温馨的瞬间顿时消散,青年巫师忍不住转了转眼睛,“……我觉得你多虑了。”   “是么?”Riddle扬了扬眉,似乎有点不大满意,不过Harry并没有留心。两人端着各自的早餐坐了下来。Harry拿起刀叉,却发现桌子对面的少年只是拄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他有些不安地放下了餐具。Riddle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缓缓开口道,“可是我会想你。”他停了片刻,漆黑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对方,“现在这么说或许为时过早,不过我想,我会让你骄傲的。”他的语气很随意,让人分辨不了那些话里有没有真实的情感。桌子对面的青年微微眯起绿色的眼睛,那里面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不过最后的最后,Harry只是点了点头。   早餐过后,他们一起来到对角巷。Harry简单和对方交代了下去哪里买新书和学习用品之后便赶回了Ollivanders的魔杖店,但一进门就被自己的雇主拉走了。他有些搞不清状况地看着对方挥动魔杖,把原本写着营业中的牌子变成了欢迎您明日光顾。   “今天歇业,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商量。”   Ollivanders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副金边眼镜和一个皱巴的油纸信封。不经意间,Harry扫到了信封背面一组熟悉的朱红蜡封和盾牌纹章。   “不瞒你说,我等这封信好多天了。”Ollivanders似乎很兴奋,随即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其实我原本是想举荐你去Galatea的部门,但黑魔法防御术是门高深的学问,而Dippet校长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不过我倒觉得他提出的这个职位更适合年轻人些……”Harry越听越糊涂。   Ollivanders看到他的表情微微皱起眉头,“你是霍格沃兹的毕业生吧,Harry?”   “是的……呃,我是说……”青年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于是立刻改口道,“我是说……我是德姆斯特朗的毕业生。不过我知道霍格沃兹,我最敬仰的巫师就是一位霍格沃兹教授。”   “原来如此……”制杖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我不记得你来我的店里买过魔杖,我还以为是自己老了呢。”Ollivanders咧嘴一笑,他身旁的救世主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德姆斯特朗也是优秀的魔法学校。”Ollivanders继续说,“你刚刚说你敬仰的巫师在霍格沃兹教学?”   “是Dumbledore教授。”Harry迅速地回答,“其实我一直期待有天能见到他本人。”听到Dumbledore的名字,Ollivanders赞许地点了点头,“我想你很快就有这个机会了。你喜欢飞行课吗?”   “是我最喜欢的。”Harry笑了。   “那太好了。”Ollivanders把手中的信递给他,“读读这个吧。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待在我的店里太可惜了。既然你说自己必须跟着那个孩子,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了。”   Harry接过信,看到寄件人的位置用干练的拉丁语署着Armando Dippet这个名字。他花了一会功夫才回想起那是Dumbledore校长的前任。信很短,但Harry仔细地读了两遍,之后感激地望向了自己的雇主。“怎么样?”Ollivanders很满意对方的眼神,“喜欢霍格沃兹的飞行课教授这个职位么?”   “简直棒极了,”Harry哑然失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先别急着谢我,我们这就去拜访Dippet校长,我相信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现……现在?”   “对。”   Ollivanders拿出一袋飞路粉,笑眯眯地把Harry推进了旁边的壁炉。   THE HOGWARTS LETTERS, PART II   1938   再次回到翻倒巷时已经临近午夜。   Harry望着手中的正式聘书,内心再一次感激Merlin。虽然这次没能见到Dumbledore(他似乎因为私事去了美国),但有了霍格沃兹教授的身份显然更利于自己行事。重新回归教职身份的Harry心情好极了,甚至在走进家门的第一时间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自己的被监护人。救世主兴冲冲地走进客厅,已经准备好的大大笑容却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僵在了脸上。Tom Riddle正穿着睡衣,悠闲地靠在沙发里,但客厅里可不止他的被监护人一个,在少年的脚边还盘踞着……   一条……蛇。   看到他进门,Riddle转过脸来说了些什么,他的语速很快,嘶嘶的声音像冰冷的鳞片划过地板。Harry头一次意识到蛇语的音色居然这么地冷酷诡谲,光是听着就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他没有回应,Riddle疑惑地皱了皱眉,接着又说了长长的一串Harry听不太懂的东西——我都忘了还有这该死的Parseltongue。青年忍不住在心中咒骂,为什么事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怎么不说话,Harry?”沙发上的少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英语。   “Salazar Potter,”Harry没有心思掩饰自己的无奈,“霍格沃兹说的是可以带一只猫头鹰一只猫或者一只蟾蜍——没人说你可以带一条蛇。”虽然,好吧,Ron Weasley也带过一只老鼠,或者说一个Animagi。   “Lestrange家的少爷就带了一只美人鸟,相比之下Nagini吃得不多,是不是?”少年笑看着盘踞在自己脚边的新宠,绿蟒嘶嘶地吐着信子。   这家伙是Nagini?Harry更加无奈了。怎么我一个下午不在就……说回来这孩子的成长速度到底是有多快?Dumbledore什么时候才能从美国回来?在那之前自己要撑住。他定了定神重新看向地上的蟒蛇。当年差点绞死自己的巨蟒现在还没有他的手臂粗。   救世主努力压制了用一个无声咒把它甩出窗外去的想法,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语气显得很公正,“我不觉得带它去上学会是一个好主意,Salazar。也许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能和蛇说话是一种非常少见的能力……”   “书上说这是少数纯血贵族才有的能力。”Riddle扬了扬他手里的那本《Salazar Slytherin和他的情人们》。   好吧,这条他不能反驳。   “所以Harry你是个混血?很明显你并不会。”少年的语气几乎是挑衅。   好吧,这条也……   “没关系。”黑眼睛里有逐渐扩大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如果你求我,我可以教你。”   …… ……   镇定,Harry Potter,你要镇定。救世主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和颜悦色的面容,“听我说,Salazar,如果你在校园里和你的蛇说话……”   “真有趣。”Riddle再一次打断了他,“明明你最近都不怎么关心我做什么,你注意到了么?”小魔王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饶有兴致地盯着对方,就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难得你这么紧张,Harry,真让我受宠若惊。但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想带它走呢,你要怎么阻止我?”   Harry确信听到了自己理智的弦崩断的声音——这小子真是不知适可而止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从容地走上前去。地上那只吐着信子的蟒蛇被绿眼睛里一个凶光瞪得一缩。它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主人依旧舒服地倚在沙发里,只是扬起脸来倔强地看着自己的监护人。碧绿的眼睛忽然弯出一抹温柔的笑,青年弯下身,伸开双手撑在沙发两侧,把少年整个人锁在了中间。成年人的身高还是很有威慑力的,Riddle本能地往背后的靠垫里陷了陷。   “你说得对,Salazar,我阻止不了你带着谁或者什么去上学。”逆着灯光,Harry的眼睛像猫眼一样闪闪发亮,“不过可别让我在学校里逮到你耍什么小把戏。”他特意强调了‘学校里’三个字,果不其然看到思维敏捷的少年皱了皱眉。   “另外,不是Harry,而是Potter教授,在校园里遇到我可不要叫错了。”近在咫尺的黑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绿眼睛里的笑意更浓。Riddle诧异地盯着自己的监护人好一会,然后很不确定地问,“……你要去我的学校教书?”   “没错。而且飞行课是所有新生的必修科目。”Harry自信地扬了扬眉。Riddle的思绪似乎停顿了一下,漆黑的眼睛微微下垂,再次抬起时那双眼睛里有着不合年龄的严肃和深邃。Harry还在惊奇对方少有的认真表情,Riddle却开口了,“你是为了我。”   他一字一顿地说,没听懂他什么意思的Harry愣了一下。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作家——你是为了我才出现在孤儿院,为了我才来到对角巷,为了我才去霍格沃兹当教授的,对不对?”少年的语气很严肃,让人听不出他到底在质问还是陈述。救世主被那双黑眼睛盯得一时语塞,下意识地想要错开目光,对方却率先别过了脸,似乎急于隐藏一个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开心的表情。有那么一小会,两人各怀心事,房间里静得甚至能听到Nagini吐信子的嘶嘶声。最后是Riddle先开了口。   “其实那天你说你需要我,我觉得你不过是随口说说。”他的声音有种冰冷的柔软,语气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我觉得你只是一时兴起就那么说了,都是骗我的,但即使那样我也很高兴了。从来没有人愿意为了让我开心而骗我,你是第一个……”Harry讶异地盯着他,在他记忆里对方不曾连续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Riddle的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他的脸微微垂着,Harry看不到他的表情。“Harry Potter,”少年停顿了一下,就像在细细品味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然后他缓缓地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继续下去,“你是不是为了我……才来到了这个世界?”   青年心里一惊,“你不要误会,我——” 但他话没说完突然感到脖子上一阵压迫。Riddle伸出双手勾住了他。Harry猝不及防地看到对方靠了过来,下个瞬间有什么柔软的凉凉的东西印上了他的脸颊。   什、么——?!   青年彻底傻眼了,整个人还维持着僵硬的状态,呆呆地看着少年从他脖子上滑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Tom Riddle……不……Voldemort……他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Harry依旧僵僵地撑着胳膊,在他的双臂之间,Riddle正仰起脸来看着他。他看上去平静得很,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Harry简直怀疑刚刚那一切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他的内心波涛汹涌,没办法摆出一个像对方那样满不在乎的表情。但Riddle显然没有为此困扰。他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可以去睡觉了么,Harr——Potter教授?”依旧沉默着的青年松开了靠近沙发外侧的那只手,他现在需要另一只胳膊给自己一点支撑。Riddle轻松地从空隙间滑了出去,然后瞥了一眼盘踞在地板上的蟒蛇,忽然用另一种语言开口了。   【我要去睡了,Nagini。不要欺负Harry。他是我的。】   “你刚才对它说了什么?”还撑着沙发的Harry转过头来,绿色的眼睛谨慎地看着对方。   “没说什么,”小魔王淡淡一笑,“我只是说,晚安。”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朝卧室走去。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伏地魔的灵魂离开哈利后他就不能说蛇语了。罗琳阿姨当初表示哈利是欣然地失去了这门能力(挑眉)。但是他只是不能说,并不是完全听不懂。笑。   猩红之峰   CRIMSON PEAK, PART I   1938   开学那天,Tom Riddle很早就来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被要求提前到校迎接新生的Potter教授只是交代了一下站台位置后便匆匆离开了。Riddle早已习惯了监护人对自己的不加管束和过度放心,虽然他偶尔还会和Nagini抱怨Harry的粗枝大叶和不拘小节。   【我倒是挺喜欢他这一点。】盘在他行李箱上的蟒蛇嘶声说。   【因为他允许你睡客厅的沙发?】Riddle笑看着它,【你还真容易满足。】   【你放弃了晚安吻的权利换来的床铺,我当然很珍惜。】蟒蛇懒懒地舒展了细长的身体。   【暂时放弃。】Riddle纠正它。Nagini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它正圈成一小环准备睡上一会。不过入睡前它碰巧想到了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他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   【真的?】Riddle停下脚步看着它,但Nagini已经睡了过去。   他们来到了红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尽头。这节车厢比其他的都要安静。Riddle满意地环顾四周,然后推着行李走进了一个没有人的隔间。与此同时,Potter教授正在霍格沃兹的西塔楼布置自己的办公室。飞行课向来在户外进行,所以Harry的办公室比其他教授的小些,不过对于随身行李只有一个手提箱的救世主而言够大了。青年手一划,箱中的书便顺从地嵌入书架,巫师袍飘进衣柜,新买的彗星140也稳稳落在了扫帚架上。空气中浮起些许金色的灰尘,Harry手一翻,浮沉一扫而空。背后传来一阵稀疏的掌声。青年转过身,看到一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巫站在门口。那人顶着一头精心打理的金棕色卷发,葡萄似的绿眼睛里透出意气风发的笑容——Harry一眼就认出了年轻版的Horace Slughorn。   “早就听说Ollivanders先生想举荐一位很有才华的巫师进入Galatea的部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Slughorn走了进来,友好地朝新同事伸出右手,“Horace Slughorn,斯莱特林院长。”   “Harry Potter,”Harry握了握对方的手,“很荣幸认识您,Slughorn教授。”   “荣幸属于我。”那双机灵的葡萄色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其实我和Galatea私人关系还不错。下周末我组织了一个教授们的小聚会,她也会来,不知道Potter教授有没有兴趣?”   还真是我认识的Slughorn教授,虽然是年轻版的,Harry轻笑了一声,“当然。”   “那就这么说定了。”Slughorn扫视着他的办公室,愉快地扬了扬眉毛,“我也得回去收拾收拾了。晚餐见喽,Potter教授。”   送走了曾经的魔药学老师,Harry回到桌边,若有所思地盯着行李箱中一直被冷落的东青木魔杖,片刻后还是把它拿了出来,指挥着剩下的东西缓缓落到了合适的位置上。不一会箱子就空了,只剩下最底层的隐形衣和压在它上面的《黑魔法兴衰史》。Harry拿起书,真皮封面有种陌生的质感。他下意识地翻开,看到扉页的出版日期上赫然写着:1936年6月7日。   Harry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糟糕……”   车厢里的Riddle打开行李箱,拿出了放在最上面的《黑魔法兴衰史》。书里有什么东西滑了出来,正好落在了他手上。那是一块金色的怀表。他微微一愣。   这不是Harry的表么?   少年掂了掂。表很沉,做工相当精湛,让人很难把这块精美绝伦的工艺品和他那位粗枝大叶的监护人联系到一起。Riddle的指尖摩挲着表盖上奢华的浮纹,看着那些细致的线条从表盖的四周汇聚到中心,盘桓交错,最后幻化成两只带翼的海蛇。海蛇守护着表盘正中的家徽,下方则用拉丁语刻着Sanctimonia Vincet Semper的字样。他按开了怀表。纯金的表盖内部打磨得像镜面一样光滑,正中用典雅的巴洛克字体镌着一个名字,然而那个名字并不属于Harry Potter,而是……   Draco L. Malfoy   这是谁?Riddle皱起眉,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陌生的名字,然后惊讶地发现怀表的秒针动了一下,但不是顺时针,而是逆时针地挪了一格。Riddle诧异地盯着那根精细的秒针,但之后好几秒钟过去了,它都一动不动。怀表就像死掉一样静止着。刚刚是怎么回事?他再次望向那个陌生的名字,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疑虑……   叩叩叩。   Riddle把怀表收进口袋,转过身来望着出现在门口的陌生人。   “下午好,小帅哥。”站在前面的黑发男孩闪着一双柔情的银灰色眼睛,“我想说别的隔间都满了,但事实是你的蛇简直酷毙了。我们能和你坐一起吗?”   “你的礼仪,Alphard。”和他一起来的另一个男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走上前来,铂金色的头发像烫过似的一丝不苟地别在耳后。他礼貌地向Riddle伸出手,“你好,我是Abraxas Malfoy。这位是我的朋友,Alphard Black。”Malfoy?Riddle心中一动,随即笑着握住了铂金少年的右手,“Salazar Potter,幸会。”   “Salazar?”后面的黑发男孩很惊讶,“你和斯莱特林的创始人同名?哥们,你还能再酷一点么。”   Riddle淡淡一笑,把另外两位少年请了进来。跟着Alphard进来的还有一只黑色的德国牧羊犬。“我的好姑娘Blondi,”Alphard朝小狗偏了偏头,“你的蛇叫什么?”   “她叫Nagini。”Riddle看向Malfoy,“你带宠物了么,Abraxas?”   “不是在这么?” 铂金少年朝自己的黑发友人扬了扬下巴。   “去你的!”Alphard笑骂了他一句,回手准备关上车厢的门,却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挡住了。另外两个男孩也转过头来,看着门口出现的第四个人,那是一个瘦削的小姑娘。   “对……对不起,”小姑娘有些怯懦地看着Alphard。和身材高挑的黑发男孩相比,她显得那么干瘪瘦弱。“我……能和你们……一起坐么……” 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细,听上去连她自己都在怀疑是否该问这个问题。Abraxas冰蓝色的眼睛里透出被打扰到的不悦,“不是还有很多空车厢么?”小姑娘攥紧了自己的袍子。铂金少年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被他的黑发友人打断了,“Malfoy少爷,你的礼仪呢?”   Alphard那双会笑的眼睛掠过他的朋友,转而看向一言不发的Riddle,后者则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黑发少年于是从门口让开,侧身向少女做了个请的姿势。四人随即坐了下来。“这是Abraxas和Salazar,我是Alphard。”黑发少年看着新加入的少女,“你叫什么,美丽的小姐?”   “Prin……Rhea Prince。”小姑娘有点语无伦次,苍白的脸颊微微泛红,并不怎么直顺的黑色头发在脸边抖动。“很高兴认识你,Rhea。”Alphard微笑着鼓励她,“别紧张,我们和Salazar也是刚认识。”少女点了点头,紧握着巫师袍的手终于松开了一点。   “话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了?”Alphard随口问,打量着女孩有些褶皱的巫师袍。“我……就是穿这身来的……”Rhea小声地解释,不自觉地又抓住了皱巴巴的袍子。走廊里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Riddle瞥了一眼,随即看向另两个少年,“好像是糖果车来了……”   “来得正好。”Alphard说着起身拉开了门,Rhea则像是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望向Riddle。对方并没有看她,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其他两个男孩身上。“……巧克力蛙,全味豆子,Abraxas我记得你喜欢糖丝羽毛笔……”有点选择恐惧症的黑发少年在车前挑了半天,他的朋友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来用一个手势停住对方。“这辆车我们包了。”冰蓝色的眼睛礼貌地朝推车的女士微微一笑。   不远处的Riddle也在心里暗笑出声——看来这不会是一个无聊的旅程。   CRIMSON PEAK, PART II   1938   车上的时间过得飞快。   Alphard让训练有素的Blondi表演了很多小把戏,Abraxas则展示了一些相当有难度的魔法。显然Malfoy家族和魔法部的良好关系让他们的继承人有些办法回避了未成年不得在校外使用魔法的规定。Riddle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虽然不久前才在对角巷偶遇过Lestrange家的少爷,Malfoy和Black的举止却更符合他对魔法家族的想象——Abraxas外表盛气凌人,但对自己认可的人没有丝毫架子,举手投足间总会流露出贵族独有的优雅魅力;Alphard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坦荡真诚,那双迷人的灰眼睛无论看着谁都温柔得像在看自己的情人。两个人都很有价值,Riddle托着腮仔细考量着。   夜幕很快将临,不久后新生们便被接下火车,由不善言辞的守夜人Ogg带着坐上了小船。一艘船刚好能容纳四个人,Riddle便和同车厢的三位少年少女一起坐了上去。小船都被施了魔法,在守夜人一个指令后便开始向着城堡前进。四周的湖水倒映着银色的满月。夜幕下的古堡雄伟而庄严。塔楼的灯火在薄雾之中若隐若现,给整座建筑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美感。缓缓前行的小船中传来此起彼伏的赞叹声。Riddle只是安静地倚在船舷上,仰起脸来凝望着夜空下的霍格沃茨。他的右手不经意间碰到了放在兜里的怀表,黑夜般的双眼微微一沉。   Harry正出神地盯着Dippet校长右手边的空位,那无疑是属于缺席的副校长Dumbledore的。有人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Potter教授转过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奢华的墨绿色锦缎。“……Slughorn教授?”被对方隆重的打扮晃了一下,Harry低头看了看自己朴素的黑袍子,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用魔法把它变得更正式些。盛装出席的斯莱特林院长并未品评同事的穿着,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礼堂的大门上。“新面孔总是让人格外期待,是不是,Potter教授?”Slughorn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依旧显得兴致勃勃,“我听说今年有好几位贵族少爷要入学……”   Harry心里一动,想起自己曾在冥想盘中见过两位和Riddle同龄的食死徒,纯血巫师Lestrange和Avery。在Slughorn贡献出的记忆里,两个少年和他们未来的主子聚在SlugClub,推杯换盏,相谈甚欢。Potter教授在心中暗自祈祷,但愿门外那些少爷们别正给自己的被监护人灌输些血统至上的歪门邪道,然而命运就是喜欢和我们的救世主开些或大或小的玩笑。   “我说她躲哪去了,原来在你们那节车厢。”礼堂外的阶梯下方,顶着一头贵气罗马卷发的男孩正用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眼神看着Rhea Prince,后者则怯怯地往身边的黑发少年背后躲。卷发男孩伸手去抓她,被黑发少年挡住了。   “别这么凶嘛,Lucas,对待女士要温柔。”挡在两人中间的Alphard友善地说。“Alphard,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总喜欢护着……这些纯血中的败类。”卷发少年刻薄的眼睛扫过躲在后面的Rhea,接着又意有所指地看向了站在两人附近的铂金男孩。后者显然被这句话激怒了,瞬间抽出了魔杖。   “收回你的话,Lestrange。”Abraxas Malfoy的杖尖直指Lucas Lestrange傲慢的鼻子。“我有说错么,Malfoy?”Lucas拖长了腔调,他也拔出了自己的魔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就是个墙头草。跑到这里来装英国贵族,其实背地里和那些龌龊的德国人有得是肮脏的交——”   “Petrificus Totalus!”   一束白光打中了Lestrange。他的嘴还半张着,却突然没了声音,接着整个人石化了似的直挺挺地向后一仰,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Abraxas惊讶地看向射出咒语的人,对方却只是俏皮地眨了眨银灰色的眼睛,回给他一个深情的笑容。   “Lucas!”一个金发男孩冲到了Lestrange身边,“Finite Incantatem!”他抽出魔杖朝对方点了一下,然而咒语起效很慢。Lestrange依旧半张着嘴僵直地躺着,只有黑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起来。金发男孩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四周,但小巫师们都面露难色——他们都是尚未入学的新生,很多人连一个咒语都不会呢。最后金发男孩怒气冲冲地瞪向两个始作俑者,然后飞快地将魔杖对准他们。见此情景,Alphard和Abraxas也迅速地举起武器。空气中魔力激荡,一触即发。新生们纷纷避散,只有一个人逆着人流走了上来。   Tom Riddle缓步走到对峙双方的正中,和混乱的场面相比显得异常镇定。他并没拔出魔杖,只是用漆黑的眼睛扫视着两方。“把魔杖放下。”他先朝着Alphard和Abraxas的方向说,声音冰冷柔和,却蕴含着一种独特的说服力。两个小贵族对视了一眼,Abraxas率先放下了武器,Alphard也耸耸肩,跟着垂下手来。另一边的金发少年却把杖尖对准了这个后来居上者。“你让开!”他烦躁地说,但对方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Riddle只是缓缓地重复了一遍,“把魔杖放下。”   “我就不呢……”话没说完,对面的黑眼睛里突然凶光一闪。金发少年反射性地出声念咒,但是对方比他快好几个拍子——Riddle猛地一挥手,直接用自己的魔杖将对方的扫了出去——啪嗒一声,那根木棍滚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没有魔法,没有咒语,纯粹意义上的物理攻击。四周的新生发出了一阵讶异的唏嘘。金发少年整个人呆住了。身为贵族的他说什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采取这么……原始而粗鲁的反击方式!Alphard在后面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笑着勾上了Riddle的肩,“真有你的,Salazar!干得漂亮!”   失去魔杖的少年惨白着脸,怨恨地瞪视着两人,但最后只能默不作声地走到一边捡回自己的武器。躺在地上的Lestrange也终于发出一声复苏的呜咽,被几个好心的学生搀扶着站了起来。新生们依旧在窃窃私语,其中有一个红发男孩使劲挤到了人群前面,然后惊喜地大叫了一声,“——Riddle?!”   Tom Riddle愣了一下,随即猛地瞪向声源。   “Riddle,真的是你?”红发男孩使劲朝他招手。看清对方面容的小魔王却立刻绷紧了脸,“闭嘴!”他恶狠狠地警告,红发男孩被他吃人的眼神吓得立刻合上了嘴巴。   “先生们!”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众人,新生们迅速安静了下来。阶梯上出现了一位高瘦的女巫,裹着一袭黑袍,正用鹰一样的眼神扫视着他们。“还有女士们,”女巫继续说,声音依旧高昂,不过语气稍微柔和了些,“欢迎来到霍格沃兹。”   她伸出双手,做了一个迎接的动作。黑袍随着她的手势轻轻抖动,点缀其上的银线仿佛流动的星空。她华美的身影和气派的古堡相映成辉,格外典雅高贵。“我是Galatea Merrythought,拉文克劳院长和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入学晚宴很快就会开始,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要先被分配到各自的学院。我希望你们都能重视这项仪式。请谨记,”她稍微停顿了一下,那双锐利的橄榄绿眼睛再次扫过众人,“在霍格沃兹,你们的学院就是你们的家。”   CRIMSON PEAK, PART III   1938   礼堂大门打开的瞬间,Harry就找到了自己的被监护人。   但紧接着他郁闷地发现对方正和一个铂金色头发的少年愉快地聊天。   ……铂金色!   救世主在心里努力地说服自己这颜色的头发其实没那么少见,接着更加努力地想找一个和Malfoy的基因没什么关系的例子出来,但沮丧地发现自己失败了。好吧,他决定换个角度想想——其实最后我也和Draco成为了不错的朋友,虽然晚了十二年的时间……但是我不能干涉Salazar和什么人交朋友,这是他的自由……可是Dumbledore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在救世主陷入纠结的时候,新生们已经鱼贯穿过辉煌的礼堂。Galatea在分院帽前用眼神停住了他们,接着右手一划,一长卷羊皮纸从空中垂落下来。她没抽出魔杖,也没咏唱咒语,台下的新生们都看呆了。Harry和Slughorn相视一笑——原来颇负盛名的拉文克劳院长并非传说中的那么低调。Galatea瞥了一眼羊皮纸,叫出了第一个学生的名字。   “Evan Avery!”   一个苍白的金发男孩走上前来,分院帽几乎没碰到他的头发丝就喊出了斯莱特林。长桌里响起一阵欢呼。Harry若有所思地盯着男孩,却发现他在离开分院帽时朝着Riddle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这可有意思了,青年巫师扬了扬眉。   “Alphard Black!”   熟悉的姓氏拉回了Harry的注意力,他情不自禁地朝走上前来的黑发少年露出微笑——这个孩子有小天狼星的眼睛。这回帽子用了比较长的时间思考,不过最后它还是高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斯莱特林!蛇院长桌再次响起欢呼和掌声。教师席上的Harry和Slughorn一起为少年鼓掌,两人愉快地攀谈起来。这一切被Riddle收进眼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Slughorn。   分院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Harry惊奇地发现这个年代的斯莱特林是个备受欢迎的学院。几乎每个被分到那里的学生都会收获其他学院的掌声。另外三个学院也和他的印象不同。赫奇帕奇相当干练果敢,拉文克劳则更为沉稳安静。自己的学院无疑最让Harry感兴趣,然而出乎他的预料,那条长桌里的学生们个个看上去自命不凡,野心勃勃。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挨在一起,两院的学生除了领带颜色上的差异,基本看不出什么区别。有意思的时代。Harry在心里赞叹。很快Lucas Lestrange和Abraxas Malfoy都被分进了蛇院。   又过了几个名字之后,Galatea用她高昂的嗓音念道,“Salazar Potter!”   这个名字格外响亮,引来蛇院长桌一阵低声的交谈。听到少年的姓氏,Slughorn敏锐地看向自己的新同事,“可不要告诉我……”   “我是他的监护人。”Harry点了一下头,并没有移开在黑眸少年身上的目光。向来自信的Tom Riddle轻轻抿了抿唇,Harry知道那是他紧张时的表现。漆黑的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朝教师席一瞥,瞬间被绿眼睛捕捉到了。Harry在那个短暂的空隙里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笑容。分院帽稳稳坐上黑发男孩头顶,教师席上的青年巫师则十指相碰轻轻放在唇上。这次帽子又思考了很久,比在Black头上停顿的时间更长。最后它抖了抖,终于拿定了主意——斯莱特林!长桌中爆发出一阵欢呼,Harry看到Black和Malfoy起身鼓掌,Lestrange和Avery脸上则带着不加掩饰的愠色。Riddle在掌声中从容地走向自己的学院,落座之前再一次回望教师席。他的监护人朝他举了举酒杯,碧绿的眼睛里有一抹复杂的笑意。   “Rhea Prince!”   Galatea喊出了下一个名字。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队伍后面挪了上来。这个小姑娘看起来紧张极了,双手一直没有放开自己的巫师袍。不经意间,她抬头朝教师席看了一眼,刚好和Potter教授的目光相遇。看到那张脸的瞬间,Harry几乎想站起身,幸好被眼疾手快的Slughorn拉住了。他的动作还是引起了注意,学生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Galatea也偏过头来。回过神的救世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重新坐直了身子。分院帽落上了黑发少女头顶,它思考了片刻,接着用洪亮的声音宣告——拉文克劳!长桌中一片欢呼,女孩终于松弛了紧绷的肩膀。Harry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背影,女孩也转过头来,朝这位友好的教授笑了笑。她的笑容腼腆又羞涩——在Harry的记忆里,每次年幼的Severus Snape看到自己的母亲,都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他不禁朝女孩回笑。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斯莱特林长桌里,一双黑色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新生的队伍越来越短,最后只剩一个男孩。他看起来比之前的任何一个孩子都要紧张,一头红发下,那张带着雀斑的小脸绷得像坚硬的大理石。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男孩眉宇间露出一丝窘迫,似乎担心分院的女巫会告诉他这一切都弄错了,他根本不该出现在这。红发少年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望向Galatea。“本届的最后一位新生,”女巫看了看羊皮纸上的名字,“Quint Weasley!”   男孩快步走上前去,分院帽落上他的发梢,然后迅速地给出了答案——格兰芬多!台下响起一片掌声,Quint也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他落座后,浮在空中的羊皮纸消失了。接着Dippet校长缓缓起身,用深刻的目光望向齐聚一堂的学生。“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兹!”他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穿过了整个礼堂,“新生们,我相信你们会在这里找到你们的归宿。至于其他人,我想对你们说……”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高声说道,“欢迎回家!”   台下掌声雷动。老校长笑看着学生们,伸出双手轻轻一扬,无数食物便出现了。长桌四周的小巫师们发出一阵愉悦的欢呼,教师席上也响起了觥筹交错之声。Harry静静地注视着这熟悉的场景。每每经历,他都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毕生难忘的十一岁。青年的脸上第一次浮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笑容——欢迎回家,Harry Potter。   晚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食物源源不断地涌上桌子。酒足饭饱后,草药学教授Herbert Beery又带大家唱了校歌。接着级长们纷纷起身,带领各个学院的学生回到寝室。Harry率先离开了教师席,在走廊上拦住了斯莱特林的队伍。和级长交代了一下后,Potter教授便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把Riddle带走了,顺便挥挥手在两人身后施下一个隔音咒。   “喜欢这里么?”Harry随口问。“当然。”Riddle简短地答道,随即给了对方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还有什么想问的,Potter教授?”被看穿的绿眼睛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Accio。”   嗖的一声,金色怀表从Riddle口袋里飞了出去,然而少年同时伸手,一把拽住了怀表的金属链子,他轻轻一勾,那小东西便又乖乖落回他的掌心。   Harry挑了一下眉——这么出色的反应能力应该去打魁地奇——格兰芬多前找球手在内心公正地评价。   “把它还给我,Salazar。还有我的书。”青年决定换一种方式。他从袍子里拿出一本黑皮书,那是对方的《黑魔法兴衰史》。两个人的书长得很像,他们一定是在收拾行李的过程中拿错了。Harry把书递了过去,但Riddle并没有接。少年只是掂了掂手中的怀表,“Draco Malfoy是谁?”   他看到了?Harry的眉梢微微一动,“只是一位故人。”对面的黑眼睛眯了眯,似乎在仔细揣摩着绿眼睛里的情绪。Riddle的指尖轻轻摩挲表盖上奢华的浮纹,接着缓缓地说,“巧合的是,我也认识一个Malfoy,我很确定这是他的家徽。但是在他家里,并没有一个叫Draco的人。”   “把它还给我,Salazar。”Harry没有理会对方的臆断。Riddle也没有响应他的要求,只是在审视的目光中加入了更真切的疑惑。“你和我说过Salazar Slytherin是你母校的创始人,但刚刚Slughorn教授却说你是德姆斯特朗的毕业生。”他的声音一贯冰冷柔软,此时此刻却显得神秘而危险,“Harry Potter,你究竟是什么人?”   绿色的眼睛谨慎地盯着黑色的,眼睛的主人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接着笑出了声,“真有趣……明明你以前都不怎么关心我做什么,你注意到了么?”Harry把对方曾质问过自己的句子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听他这么说,Riddle的脸上并未露出他所预想的不屑或是嘲讽——恰恰相反,少年的脸上浮出了一个有些无可奈何的笑容。   “你怎么总是这么迟钝呢……”Riddle轻声说。Harry不明所以地皱起眉。然而对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恭敬地把怀表还了回去,“你的书在我箱子里,明早我会去你办公室还你。”语毕Riddle鞠了一躬,“晚安,Potter教授。”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越过Harry,向着斯莱特林寝室的方向走去。青年疑惑地注视着对方的背影——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被监护人的失落,却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不远处的Riddle在走廊转角处停住了脚步。   “Harry Potter,”他朗声呼唤了对方的名字,“别去我不知道的地方。”   少年留下最后一句话,巫师袍黑色的长摆消失在白色的大理石墙外。被留下来的人叹了一口气,收起那块金表,甩甩头摆脱了心中莫名的情绪。Harry独自一人穿过寂静的大理石走廊,随着月光的指引来到湖边,靠着一棵巨大的垂柳坐了下来。夜晚湿润的空气混合着湖水的腥和青草的甜。他深深呼吸着这熟悉的味道,然后仰起脸来望向远处的古堡。夜色中的霍格沃茨有一种壮丽的美感,仿佛跨越时间,不会改变。   Harry闭上了眼睛。Finite Incantatem。   解咒在空气中激起细小的波动。青年长舒了一口气。但就在此时,四周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天地间炸裂一道金色的焰火。热浪席卷而来,Harry来不及施咒抵挡,只好整个人扑倒在草地上。沿岸的湖水蒸腾起一片白色的雾。有什么东西正把雾气照得发亮。Harry抬起眼,看到夜空中一只金红色的大鸟正在他头顶盘旋。   “Fawkes!”他一眼认出了那只凤凰。大鸟啼鸣了一声,坠入雾气之中。青年右手一划,水雾便被吹散了。不远处的草地上只剩下金色的凤凰和倒在它身边不省人事的男巫。凤凰又叫了一声,抖抖羽毛飞落在Harry肩头。救世主望向地上的男人,对方被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脸,但他清楚地知道那是谁。   “教授,醒醒!”他蹲下身去想扶起那个人,却被一根魔杖抵住了胸口。男巫挣扎地张开了眼睛,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谁……”   “Dumbledore教授,这里是霍格沃兹!”Harry焦急地望着他。倒在地上的男巫喘息着,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古堡,抵在Harry胸口的魔杖缓缓移开了。年轻的Dumbledore再次看向他,月光下的蓝眼睛像纯粹而坚硬的冰。他朝Harry露出了一个艰涩的笑容,“谢谢……”   “教授……”Harry还想说点什么,然而对方再次失去了意识。Dumbledore昏倒前只模糊地记得,漆黑的夜色中,凤凰金色的光芒里,扶着自己的年轻人那双忧虑而焦急的……   猩红色的眼睛。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绿光   VERDIMILLIOUS, PART I   1938   Horace Slughorn和Galatea Merrythought在接到画像通知的第一时间赶到了飞行学教授的办公室。雷厉风行的拉文克劳院长进门后朝她的新同事点了一下头,然后径直走到沙发边上,开始检查昏迷不醒的男巫。“Merlin啊!”还裹着睡衣的斯莱特林院长震惊地望着Harry,“这是谁干的?”   “我想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Harry凝视着沙发前的两个人,并未注意到在他回复后Slughorn紧紧蹇起的眉头。几个人沉默下来,直到Galatea收起了魔杖。女巫鹰隼般的眼睛率先望向了他们的新同事,“很强大的诅咒,好在扩散被及时遏制了。是您做的吗,Potter教授?”Harry点了点头。   Galatea冷峻的眼神里多了崇敬的感激,“很好的应急措施,我恐怕也不能做得更好了。不过Albus还需要正规的治疗,我这就带他去圣芒哥……”   “等等。”Slughorn打断了她,“或许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如果出手的真是Grindelwald。现在德国方面的势力不容小觑,一旦被他们发现Albus的状况,我们就很被动了。圣芒哥最著名的几位医师我都熟悉,我可以单独邀请他们过来。”   “你打算隐瞒他的状况?”Galatea微微眯起眼睛,看上去不甚赞同,“如果被Grindelwald率先泄露消息的话……”   “他不会那么做。”Slughorn斩钉截铁地说,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信心,“如果他们真决斗了,他现在的状况不会比Albus好。他肯定会对德国人隐瞒自己魔力受创的事实,毕竟他的敌人比我们的要多。”Galatea沉吟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恐怕你是对的……他也许会派眼线来霍格沃兹刺探。我可以先带Albus回葛德里克山谷,然后在那里和医师们汇合。”另外两人没有提出异议。女巫再次望向沙发上不省人事的同事,“事不宜迟,我带他先离开这里……”   “Fawkes能带你们去戈德里克山谷。”Harry迅速地说,“它不受霍格沃茨对幻影移形的限制。”他肩上的凤凰啼鸣了一声以示回应,另外两人则略显惊讶地看着他。   “它真喜欢你呢。”Slughorn看上去羡慕极了,“除了Albus,还没见它和谁这么亲近过。”Galatea则用锐利而狐疑的眼神打量了Harry一会,不过最后她还是庄重地说,“那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凤凰飞到了她身边,接着火光一闪,沙发旁的两人便消失无踪了。Harry挥挥手清扫了一下四周燎落的尘埃,Slughorn则花了一点时间把注意力从消失的凤凰身上拉了回来。“恐怕我们得通知Dippet校长为防御术和变型学找两位代课老师了。”他看向Harry,忽然若有所悟地拍了一下手,“我倒是乐意为他推荐一位绝佳的黑魔法防御术代课人选。”   东方既白时,Harry和Slughorn终于离开了校长室。斯莱特林院长已经拟好了给圣芒格医师们的信件,两人在西塔的猫头鹰棚屋分别。   不眠不休导致魔力和体力都有些透支的Potter教授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办公室时,发现居然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了。   “早安,Potter教授。”   小魔王站在办公室门口,毕恭毕敬地向他问好——Riddle穿着純黑的巫师袍,身上唯一的点缀是一条银绿相间的领带,看似朴实无华的装束却完美地衬托出他精致的面容和孤傲的眼睛。他已经是个真真正正的斯莱特林了。   “早安,Salazar,但现在还不到六点钟呢。”Harry顿了顿,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脸,才发现少年有一对淡淡的黑眼圈——他熬夜了?不等他发问,Riddle就拿出了那本《黑魔法兴衰史》。Harry伸手去接,但少年把书背到了身后,“我还有问题要请教您。不如我们进去说?”   Harry怀疑地打量着他,但Riddle只是保持着礼貌而恭谨的微笑。他的监护人最后叹了一口气,认输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这是Riddle第一次见到对方工作的地方。屋子的布置简约得过分,除去几本书和教学用的扫帚之外几乎空无一物——就像屋主人打定主意不会久留似的。   “坐吧。”   Harry用清泉咒和加热咒泡了红茶。伯爵茶怡人的清香弥漫开来,青年长舒了一口气,把自己抛进了椅子。他们俩看上去都很疲惫,但彼此都没有过问。Riddle把书推了过去,“我昨晚读了您的书。”桌子对面的人露出了一个疲倦却骄傲的笑,“读得懂吗?”   “完全没有头绪。”Riddle诚实地回答,伸手翻开桌上的书,里面是一片空白。Harry没做任何表示,显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少年起身走向书架,这可能是Potter教授空旷的办公室里唯一有些内容的地方了……《光与暗》,《斯莱特林和他的传人》,《诅咒者之歌》,《第二次英国魔法战争史》。他抽出最后一本翻了翻,果不其然里面也是一片空白。   Harry端起茶喝了一口,“你早上没有课吗?” 他不着痕迹地下了逐客令。   “十点有黑魔法防御术。”Riddle随口答道。   Harry的动作停了停,接着又喝了一大口茶,“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想问的……”   “有啊。”Riddle走过来,随意地靠上教授的桌沿。Harry没什么精力去指正学生的僭越,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那就问吧,不过关于我的书我无可奉告。”   “不是关于您的书。”Riddle的语气很随意,声音像是初春料峭的风,既冰冷又温柔。   “Potter教授,周末和我去约会好吗?”   Harry呛了一大口茶,“咳……咳咳…… 你说什么?”   “周末和我去约会吧。”Riddle重复了一遍,故意让整个句子既清晰又缓慢。   Harry只觉得先前的困意一扫而空。他错愕地望着自己的被监护人,“Salazar,作为你的教授,作为你的……监护人,我得说你在我身上的用词总是……”   他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一个合适的字眼,“……不太妥当。”   “邀请自己喜欢的人单独出去不是约会吗?”   “是,但你不能约我。霍格沃茨有很多可爱的女孩子……”   “为什么不能约你?”   此时Harry的眼神已经从错愕变成了疑惑,“我是你的教授和监护人啊。”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找到一个比先前的论调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好吧。退一万步说,我是一个成年人。在英国巫师界,成年人和未成年约会是违法的。”Harry振振有词,颇为自己的有理有据和机智权变感到自豪,然而他不安地发现小魔王嘴边的笑意有增无减。   “原来如此。”安静地听完了对方的长篇大论,少年只是轻轻偏了偏头,“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不能约你——是因为你不喜欢我。”Riddle狡黠地笑了。Harry一时语塞。   “好吧,不约你了。”少年侧过身子,低下头在对方脸上亲了一下。一夜没睡导致反射弧有些长的救世主还没来得及反抗另一个人就抽身退开了。“课上见,Potter教授。”Riddle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自顾自地走了,走前还不忘带上了门。被留在屋子里的青年呆呆地握着那杯已经冷掉的茶,很久之后才泄气地捣了捣自己乱糟糟的头发。Harry将魔杖点在摊开的《黑魔法兴衰史》上,调动了所剩不多的魔力。原本空白的纸页上开始浮现出一行行文字。他认真地翻阅着那本书,在读到其中一页时停住了。“这小子……”Harry有些哭笑不得地捧着自己的藏书——在第148页和第151页之间,有一页纸被撕走了。   VERDIMILLIOUS, PART II   1938   当拉文克劳级长和黑魔法防御术助教Fawley小姐来到代课教授的办公室时,看到的是趴在办公桌上睡得不省人事的Harry Potter。拉文克劳小姐不大满意地撇了撇嘴,走上前去唤醒了这位年轻的老师,接着用最简练的语言概括了Galatea之前交代的教学内容。“你是说……”思维还有些朦胧的Harry不太清楚自己是否误解了对方的意思,“即使是一年级的新生,也只有实战课?”   “Merrythought教授说黑魔法防御术不需要理论基础——战场上书本是救不了你的。”小女巫振振有词。还真是位有个性的教授啊,Harry暗想。他看了看只有一页纸的讲义,那上面除了简单地介绍今天要学习的咒语名称以及对学生的水平要求以外什么都没写。这倒是给他预留了足够的发挥空间。救世主于是抖擞了精神,“请带我去看看教室吧,Fawley小姐。”   如果在听说Galatea单刀直入的教学方式时Harry还只是吃惊,在看到女巫的教室布置时我们的救世主就真的是被震撼了——实战派的拉文克劳院长绝非浪费虚名——她甚至身体力行地用延展咒把自己的教室改建成了等比例的罗马斗兽场。这里艳阳当空,地中海夏季的暖风拂面,不时还有成群的椋鸟从两人头顶飞过。巨大的圆形建筑在他们面前拔地而起,灰白色的石料透出大气磅礴的古典气息,恰似Galatea Merrythought那冷峻而高贵的美貌。   “简直完美。”同为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Harry在心中自愧不如。他将魔杖对准那轮正午的太阳,然后缓缓向西一拉。天象随着青年的动作斗转星移。刹那间日沉西山,皎月当空。助教小姐惊奇地看向这位陌生的代课教授,虽然对方看上去年纪轻轻又粗枝大叶,但归根结底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您能教我这个咒语吗,Potter先生?”她虚心地讨教。“当然。”Harry用魔杖在半空中书写,然后轻轻一点,那段文字便化成一卷羊皮纸落在了小女巫手中。拉文克劳小姐终于开心地笑了。   上午十点,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新生们准时来到了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在大家都为夜空下壮观的罗马斗兽场赞叹不已时,Tom Riddle和Quint Weasley则震惊地看着他们的代课教授。   这个Harry Potter还真是无处不在,无所不能啊——小魔王暗自想。   “欢迎来到黑魔法防御术。”Harry友好地扫视着两院的学生们,并未回应其中两个少年震惊的眼神。   “我是Harry Potter,你们的代课教授。黑魔法防御术是一门实战课——如果有人漏看了我们身后的这个小建筑的话。”学生们笑了起来。“这节课我们要学习Verdimillious Charm,这个咒语可以让那些被黑魔法隐藏的器物显形。”他示意身边的石台,那上面空空如也。   “请仔细看好,Verdimillious!”青年将魔杖指向上空,缓缓画出一个圈。夜空中出现了一个荧绿色的光环。绿光碎落下来,经过他手边的石台时,原本空荡荡的台子上浮现了一个金色奖杯的轮廓。绿光很快消失了,石台又恢复了空空如也的样子。   Harry重复了一遍先前的演示,奖杯的轮廓再次一闪而逝。小巫师们看上去跃跃欲试,有几个人已经举起了手。不过Harry并不急于回应他们的请求。他将魔杖指向奖杯的位置,轻轻一挥。   “刚刚我将它藏进了斗兽场。现在请各位分成两人一组,率先用Verdimillious Charm找到奖杯的小组,每人会为自己的学院加五分。”发现第一节课居然是寻宝游戏,小巫师们瞬间就分好了组。   “教授,”一个蛇院学生举了举手,“可以三人一组吗?我们院有15个人。”另一个狮院学生也举起手来,“我们有17个。”Harry扫了一眼学生们,最后目光停在了Riddle身上。已经和身边的斯莱特林姑娘站到一组的少年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监护人轻笑了一下,“斯莱特林的Salazar Potter,你和格兰芬多的……Quint Weasley一组,其他人两两一组。”两院的学生们都同情地看向己方的代表,不过没人想和他们交换。“小心不要把咒语打到其他人身上,被它击中会很疼的。那么开始吧!”Harry手一扬,斗兽场四周的围栏应声倒下。新生们立刻跑了进去,很快只剩Riddle和Quint还站在原地。少年魔王的脸臭极了,他的搭档脸上则写满了疑惑。他看上去有太多问题,已经不知道要从何问起了。Quint最后决定问一个最重要的,“Potter先生,您怎么会在这?”   “因为我是霍格沃茨的教授,Weasley先生。”Harry温和地看着他,却没有要多说什么的意思。Quint只好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他的搭档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大步朝着斗兽场走了过去。与Harry擦肩而过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这是报复。”   “你知道就好,”对方也低声回复,“下次别弄坏我的书。”   罗马的夜空中不时腾起莹绿色的光圈,闪闪烁烁如烟花般照亮了漆黑的夜晚。Potter教授绕着场外的空地一圈圈地行走,偶尔指导一下过来矫正咒语读音的学生。   “Riddle……”   “我最后说一次,是Salazar Potter。”   “对不起,Salazar,那个……”红发少年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Potter先生也是巫师吗?”   “不然呢。”黑发少年有些不耐烦。他正用咒语照亮两人所处的石洞。这里似乎是古代罗马人用来存放斗兽的武器和牲畜的。萤绿色的光圈缓缓下落,但洞里并没有奖杯的踪迹。   “所以,他不是作家……那他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Quint更加疑惑了。“请让一让。”Riddle把他从门口拨开,独自登上了斗兽场的制高点。   从这里可以俯瞰圆形建筑的全貌。他相信以监护人的性格,是不会把奖杯藏在太隐蔽的地方的,更不会随便找一个看台,因为他自己肯定记不住。他多半留下了什么记号或者线索……少年抱着双臂慢慢踱步,不经意地想起了对方的藏书——他的监护人似乎对黑魔法和魔法史有着浓厚的兴趣。虽然斗兽场属于麻瓜的历史范畴,但Harry对麻瓜世界相当熟悉,毕竟他能毫无违和感地在Ms.Cole面前伪装成作家呢。自己也曾在他的店里拜读过他丰富的收藏。所以这个场地本身就是最好的线索——奖杯在历史上应该会由观看赛事的罗马皇帝或者主教亲自颁发给获胜的角斗士吧?那些贵族人士通常坐在第一层观景台,而且皇帝和主教必然坐在视野最为开阔的地方。Riddle沿着顶层的边缘缓缓走过,仔细地观察着整个建筑。下面不断有学生发射魔咒,绿光此起彼伏,映亮了整个斗兽场——他找到了。   “Salazar!”Quint赶了过来,天性豁达的格兰芬多狮子已经不再纠结Potter教授的真实身份了,“原来你在这啊,找到奖杯了吗?”Riddle指向很远的一层看台——那里竖着一根巨大的十字架。刚巧有几个学生从那离开,看上去一无所获。“可他们好像什么都没找到啊……”Quint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搭档。对方没做任何解释,只是径自走开了。Quint赶忙跟了上去。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十字架下,Riddle没像其他人那样将魔杖举到空中,相反地,他的杖尖对着巨大的十字架中心,“Verdimillious!”莹绿色的光圈缓缓照亮了十字架,绿光碎落,在那庞大的阴影里渐渐浮出一个金色奖杯的轮廓——它并没有被放在任何地方,而是悬浮在半空。刚刚的学生们都努力地在有物理支撑的地方寻找,所以错过了它。   “你太厉害了!”Quint跳起来一把抓住奖杯,却在落地的瞬间被一道绿色火花击中,少年吃痛地嘶了一声,奖杯脱手而出,骨碌碌地滚落到了不远处的攻击者脚下——Lestrange弯下身去捡起了它,和身边的金发搭档相视一笑。“多谢你了,Potter。”小少爷拖长了声音讽刺道,“哦,不。该是你来谢谢我们,不然就要给格兰芬多加分了。”   “你们这是作弊!”Quint揉着胳膊,突然一个健步冲了上去。Riddle完全没料到自己的搭档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等他回过神时对方已经和小少爷争抢起来。   “你疯了吗!”被推倒在地的Lestrange凶狠地瞪着Quint,突然举起魔杖,“Crucio——”   “Verdimillious!”啪的一声响,绿色的火花打在Lestrange胳膊上,他吃痛地丢了魔杖,诅咒也被中断了。射出咒语的Riddle杖尖依旧对着捂住胳膊的小少爷,对方的搭档则将魔杖对准了他。Quint眼疾手快地拔出自己的魔杖对准了Avery,顺便一脚将Lestrange的魔杖踢开了。   形势瞬间逆转,Lestrange恶狠狠地瞪着对面两个人,突然躺在地上大叫起来。其他三人纷纷愣住,刚刚并没有什么咒语击中他啊?叫喊声很快引来了四周的学生和不远处的代课教授,Avery恍然大悟地收了魔杖。Quint也立刻放下了手。他紧张地瞥了一眼Riddle,但黑眼睛的少年只是抿紧了唇。   “出什么事了?”Harry来到事故现场,看清四个学生的面容后思绪一顿,随即把跌倒在地的Lestrange扶了起来。“教授,Potter和Weasley想抢奖杯,Potter偷袭了我!”小少爷恶人先告状,讲得声情并茂。   Harry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随即又看向站在旁边的金发男孩,“是这样的吗,Avery先生?”   Avery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略显担忧地望着自己的朋友。Potter教授扶着小少爷站起身,然后转过头去望向两个肇事者。Quint Weasley气得脸都白了,Tom Riddle则沉着面孔默不作声。   碧绿色的眼睛率先看向小魔王,“你攻击了Lestrange先生?”   “是,教授。”Riddle生硬地承认,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Potter教授,Ridd——Salazar是为了保护我!”Quint焦急地□□来,“是他们先动手的!”   “你信口雌黄!”Lestrange恶狠狠地回呛。   “不要吵了先生们。”Harry伸手止住他们,碧绿色的眼睛缓缓扫过几个当事人,接着又看向四周的学生,青年微微一笑。“四位先生,请拿出你们的魔杖。”他和他们拉开一段距离,“魔法不是万能的,但在有些情况下的确颇有用处,比如现在——Prior Incantato。”他挥手扫过四人的武器,Riddle的魔杖迸发出莹绿色的花火,Avery和Weasley的则飘出莹绿色的光晕。同一个Verdimillious Charm的两种不同运作方式——Potter教授看一眼就明白了。他最后转向Lestrange,碧绿色的眼睛微微一沉。或许在外人看来,小少爷的魔杖没有任何反应,但那不详的咒语波动瞒不过Harry Potter的眼睛。   “Lestrange先生,”青年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在我的课上,不可以对你的同学使用不可饶恕咒。如果再让我发现一次,我会直接向校长提出你的休学申请。”   被揪住把柄的少年把魔杖握得直响,却不敢直接冲撞对方。Lestrange只是垂着头,低低地回了一句,“是,先生。”   “我想事实已经很明显了。”Harry看向另外三个人。他先转向了红发少年,“格兰芬多加五分,为你的诚实,Weasley先生。”接着又转向黑发少年,“斯莱特林加五分,为你挺身而出保护了自己的同学,Potter先生。”最后看向了金发少年,“诚实是美德,Avery先生,我相信你已经学到了,不过我也敬佩你不背叛朋友的决心。”Harry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重新看向面前的四人。他的语气柔和了下来,“……我想你们大概听说过很多斯莱特林学院的招生标准。要精明,富有野心,能够审时度势明哲保身…… 但请容我提醒诸位,同舟共济荣辱与共也是贵院创始人最崇尚的品质之一。Avery先生,你没有让Salazar Slytherin失望——再加五分。”   金发少年抬起脸来,看上去惊讶极了。Harry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平静地看向了其他学生,“大家对我的决策有疑义吗?如果觉得有不公平或者不妥当的地方,请尽管提出。”谦逊的绿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但两院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我们的代课老师帅呆了’的表情。青年最后向他们点了点头,“那么下周见,下课。”   VERDIMILLIOUS, PART III   1938   经此一役,Quint Weasley和Tom Riddle在自己的学院中声名鹊起。不过两个当事人都没什么成名的自觉,一个一如既往的热情,另一个一如既往的冷淡。“Salazar,等一下!”Quint穿过拥挤的人群追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战友’。后者有些不悦地看着他,但还是和同行的斯莱特林道了别。等其他人走远,Riddle一把拽住Quint,拖进了最近的空教室。“什么事?”他冷冷地问。   “我……我只是想谢谢你帮了我,我知道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没怎么说过话,我……”红发少年看起来相当紧张,他努力地组织了一下语言,“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让我们成为朋友好吗,Salazar?”他友好地伸出右手,但对方并没有握住。   Riddle讽刺地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是在白白帮你,Weasley?”   “什么意思……”Quint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你听好,”Riddle冷冷地看着他,“如果被我发现你和任何人叫错我的名字或者提及我的过去,我保证你追悔莫及。你要是真心感谢我,以后就离我远远的。”   “Salazar……”Quint看起来很受伤,他的眼神几乎是痛苦的,“我真的只想和你做朋友。”   “你真的只想和我做朋友?”Riddle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冷的笑话,“可在我最需要朋友的时候,你又在哪呢?现在我比你强大,比你有力量,你就真的想和我做朋友了?”   “Salazar,我……”Quint布满雀斑的小脸涨得通红,“在孤儿院的那些年我真的很对不起——”但Riddle打断了他,“不用道歉。我不和没用的人做朋友。再见。”说罢他提步走出了门。   Tom Riddle疾步穿过长廊,逆着人流飞快地行走。四周学生们的嬉笑声越来越模糊,不断清晰的是脑海深处不可遏制的愤怒。伦敦凄惨的光景。孤儿院阴冷狭小的房间。痛苦。饥饿。孩子们恐惧的窃窃私语。陷害。冷漠。疏离。女院长冰一样残酷的双眼。火一样落在自己身上的皮鞭。少年的心脏怦怦跳动,他猛地停住脚步,靠在大理石墙壁上沉重地呼吸。Riddle伸手死死压住胸口,他能感到剧烈的心跳冲击着自己的鼓膜,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要将他吞没。   不被需要的人。恐怖的人。邪恶的人。背离神的旨意。黑色的羔羊。你是对耶稣基督的亵渎。你是害群之马。你是罪人。神会惩罚你。你这个恶毒的小东西。你这个恶魔的子嗣。   '不准把你那些恶魔的把戏用在其他孩子身上!'   这不是恶魔的把戏!少年在内心嘶吼。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力量!我不需要牧师!我不需要医生!我没有生病!我没有发疯!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你们不能明白?黑暗幽闭的地下室里,瘦小的身躯紧紧缩成一团。为什么你们不能明白……这力量是我的一部分,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就必须被排挤,被谩骂吗?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就必须受到惩罚吗?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你们说我生来就是邪恶的?这力量明明也可以做出美好的事……   '谁看见我的兔子了?'   '它躲到仓库里去了。'   '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你藏起来的!'   '不是,是蛇告诉我的。'   '你骗人!我要告诉院长!'   '我没有骗人。我听得懂它的话。'   '院长女士!那个小疯子又在骗人!'   'Riddle先生,你又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他骗人!他说自己能和蛇说话!'   '我本来就可以!'   '闭嘴,Riddle先生!你不怕神惩罚你吗?'   '我不怕!'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怕!'   我不怕。少年紧紧攥住拳头,力气大得指甲都陷进肉里。我没有说谎,如果他一定要惩罚我,就让他来好了!反正他早就抛弃我了。说什么神爱着我们——都是骗人的。他没有爱过我。没有人爱过我。我也不需要爱。这脆弱的,可笑的,虚伪的……渺小动物的情感。这不过是你们虚构出来的感情。如果你们真的懂爱,为什么要将爱你们的神的儿子钉死在十字架上?如果爱真如你们所说的那么伟大,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说谎的不是我,而是你们!你们弱小,所以编造出这些谎言,虚构出这些情感,企图用它束缚住比你们强大的人,企图用它束缚住我!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我会积蓄力量。我会变强。   总有一天我会前往属于我的世界。我要从那里开始建立属于我的王国。   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们可以□□我,欺骗我,折磨我,背叛我。但终有一天,我会征服你们。   我要让你们匍匐在我面前,跪倒在我脚边。我的力量会凌驾于你们所有人。我的名字会让你们恐惧得颤抖。我会让你们尝到一无所有的滋味。我会让你们知道,当你们和我一样一无所有时,你们的信仰,你们的爱,都会支离破碎!   哪会有什么……永恒不变的情感……   哪会有什么东西能超越死亡和时间……   哪会有什么人……   “Salazar!!”   少年猛地回过神。周遭的空气有一瞬的停滞,某种剧烈的震动随之消失。   “Salazar,你没事吧?你还好吗?”Harry快步走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的,很明显之前剧烈地跑过了,“你怎么……怎么哭了?”   “什么?”Riddle下意识地反问,伸手摸了一下脸,居然真的有水痕。怎么回事?他诧异地看着手上的水,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青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紧紧扶住了他的双肩。近在咫尺的绿眼睛忧虑而焦急。他从未见过他的监护人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   “出什么事了,Salazar?”Harry抬起手,想帮他擦去眼泪,但Riddle猛地躲开了,“别看我!”他慌不择路地要逃走,Harry却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量,Riddle一个踉跄跌进了对方怀里,“你——!”他反射性地挣扎起来,但对方紧紧地抱住了他。   “没关系,Salazar。没关系,我看不到你。”   Harry的声音很轻,就像怕碰坏了什么易碎的东西。他的怀抱温柔而有力,Riddle挣脱不了。他看不到Harry的脸,却能想象出对方忧心忡忡的眼神。青年身上散发着淡淡伯爵茶的芬芳,让他觉得格外安心。泪水不断划过少年的脸,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哭了,但流下来的眼泪就是怎么都止不住。Riddle苦涩地笑了一声,放弃地把脸埋进对方肩头。   为什么……你的怀抱这么温暖?   ‘你呢,我的男孩,你叫什么?’   为什么你的眼睛这么美……你的气息总是让人陶醉?   ‘哪里看不懂?我讲给你听。’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明明我一无所有,什么都给不了你……   ‘因为我需要你。’   为什么你会闯入我的世界?就像要向我证明一切我不相信的东西。   ‘生日快乐,Salazar Potter。’   为什么……为什么……   你总是找得到我。   你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   你总是给予我最渴望的东西。   只有你。只有你。   “……只有你。”他脱口而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Harry依旧紧紧抱着他。青年听见了他的话,却没有回答。时间从他们脚边缓缓流走,悄然无声。好一会之后,Riddle的气息终于平复,他抬手抹掉了已经干涸的泪痕。“好点了么?”Harry小心翼翼地放开了他,Riddle点了点头。救世主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我最不会安慰人了……”   “是吗……”少年平静地望着那双担忧的绿眼睛。它们真的美极了。看着它们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谢谢你,Harry。”   “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碰巧回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   Riddle随意地耸了耸肩。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那种冰冷的柔软。淡漠的语气就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这样啊……”Harry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哦?”黑眼睛里瞬间燃起了兴致,“你是在约我么,Harry?” 小魔王听上去愉快极了,看来他已经完全恢复了。Harry无奈地直笑,“好,我有这个荣幸和你约会吗,Potter先生?”   “可以呀,Potter先生。”   他们一起迈开步子。青年忽然想到什么,他叫住了对方。漆黑的眼睛转了过来,刚好对上了碧绿的。“Salazar Potter,”Harry温柔地看着他的被监护人,“你要记着,你并不孤单。”   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眼睛的主人淡淡地笑了。   在距离两人遥远的西塔,空无一人的飞行学教授办公室里,书卷一本挨着一本,安静地排在书架上。《光与暗》,《斯莱特林和他的传人》,《诅咒者之歌》……在那之后缺少了一本书,就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只余下一条突兀的缝隙。放在前面的书卷失去支撑而慢慢倾斜,接着多米诺骨牌一般倒了下去。   噗的一声,倒下的书本在空气中卷起一阵浮尘——《第二次英国魔法战争史》凭空消失了。   就如同被时间之手抹平。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斯莱特林的宝藏   SLYTHERIN'S TREASURE   1938   Tom Riddle的脸色是拒绝的。   “进来啊。”Harry催促着他。   黑色的眼睛踌躇着。   “快进来。”Harry拉了他一把。   盥洗室的门在两人身后关上。青年巫师飞快地给木门加了数个防护咒。Riddle很少见到对方使用有声有杖的魔法,通常那代表青年对咒语操控不准,或者咒语本身极其强大。前者只有在Harry做饭时才会发生,所以现在显然是后者。少年疑惑地盯着自己的监护人,对方把他拉进女生盥洗室已经够糟糕的了,现在居然又在门上施了这么强的防护咒,他到底想干什么?   Riddle觉得成年人的世界他不能懂。   施完咒语,Harry径自走向了不远处的洗手池。Riddle不太情愿地跟了过去。他们面前是一个普通的水槽。他的监护人忽然转过头来,“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什么,教授?我能说您选的约会场所真是太浪漫了么?”   “那当然。”Harry狡黠地一笑,像没听懂那句嘲讽似的。Riddle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但Harry只是回过头去,重新看着洗手台。他思索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   【打…… 开。】   他的发音不太标准,但的的确确是Parseltongue!Riddle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变成了震惊,他忽然想起不久前Nagini说的话——完蛋了——少年在心里狠狠敲了自己一下,我曾经当着他的面和Nagini说过很多……!但他没能继续想下去。   水龙头正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开始飞速地旋转。接着整个水槽都动了起来。水池慢慢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露出了一根粗大的水管,足够一个成年人钻进去。管子内部漆黑一片,一眼望不到头,黑暗中传来时有时无的水声,就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Riddle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到了下面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Harry愉快地看着他的被监护人,对方既兴奋又挣扎的眼神太有趣了。“下面有什么?”少年的好奇心已经被钓起来了。他决定先忽略对方会蛇语的事实。他们一起凝视着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Harry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这下面埋葬着Salazar Slytherin最珍贵的宝藏。”   管道内污秽,漆黑,又好似永无止境。Riddle滑下去的时候感觉地表离自己越来越远,来自未知领域的神秘与危险却让他无比兴奋。隧道扭曲,旋转,陡直下滑,最后平伸出去。他知道自己快到底了,于是调整了一下滑落的姿势,从管道的尽头一跃而下。砰地一声,Riddle的双脚踩上了湿漉漉的地面。四周一片漆黑,空气却并非想象中的沉重粘稠,反倒有一丝丝咸湿的风。这条隧道很宽阔,足够一个成年人直起身子,或者两个成年人并排行走。他掏出魔杖,“Lumos!”   咒语在黑暗中回响,魔杖的光只能照亮前方的一小段距离。四周是黏糊糊的黑色石墙。Riddle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早知道就多和Abraxas学几个清洁咒了。管道里传来另一个人滑落的声音,不一会青年也矫捷地跳了下来。Harry站稳脚跟,挥挥手祛除了两人身上的污垢。“这边。”他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他的方向感像夜行动物一样好。Riddle提步跟上了上去。   地下管道内静如坟冢,唯一意外的响动是青年不小心踩到老鼠骨头时发出的嘎吱声。Harry每次碰到都会不厌其烦地施咒清扫。这让Riddle觉得有些好笑,莫非对方在这养了一只大猫?他们转过了一道又一道弯。魔杖的光把两人的身形投在湿漉漉的墙壁上,摇曳如同鬼影。前前后后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Riddle却觉得跟在对方身边格外安心,他甚至都觉得有点无聊了。这时前面的路停止了,他们来到了隧道的尽头。一道坚固的墙壁赫然立在两人面前,墙上刻着两条相互缠绕的蛇,蛇眼是闪闪发亮的巨大绿宝石。Harry刚想开口说话就被Riddle制止了。   【你的Parseltongue太烂了,Harry。】少年嘶声说,【你要好好练习啊。听好。打开。】   墙壁从中间裂开了,两蛇也随之分离。两面半墙平衡地滑开,最后消失无踪了。这里是一间巨大的石室,光线昏暗,四周高耸的石柱上缠绕着石雕巨蟒。他们弯曲盘桓的身体一直向上延伸,最后融入天花板的黑暗之中。每只石蛇身上都嵌着绿宝石,宝石发出的微弱光线把整间石室映着了森森的幽绿色。这里寂静无声,Riddle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欢迎来到Salazar Slytherin的密室。”   他身边的青年巫师微笑着,黑暗中的绿眼睛如同石蛇身上的宝钻。   随着两人进入,蛇门也缓缓关闭了。他们在雕刻着巨蟒的柱子之间前进,每走一步都在空洞的石室里产生层层回响。来到最后一对柱子面前时,一座与石室等高的雕塑跳入两人的视线。雕塑紧靠着背后的墙壁耸立着,Riddle要仰起头来才能看到上面那张巨大的脸——那是一个男人。他稀稀疏疏的长胡须一直垂到及地的石袍底端,脖颈间雕刻着一条石头项链,挂坠盒上用一排排绿宝石嵌出了一个蛇形字母。   【Salazar Slytherin。】小魔王不禁勾起嘴角。   “很壮观吧?”Harry也抬起头来仰望石雕,“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   “是在你上学的时候?”   “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所以你的确是霍格沃兹的学生?”精明的黑眼睛望了过去,“你是一个斯莱特林。”   “不,我是个格兰芬多。”青年的语气骄傲极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觉得我是斯莱特林。”   “学校里有其他人知道这间密室吗?”   Harry摇了摇头。   “你没告诉过任何人?”   “除了你。”   然后你还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觉得你是斯莱特林?   少年愉快地扬了扬眉。【绿色和你很般配。】Riddle忽然嘶声说,接着又戏谑地补了一句,【不过我们学院的确不适合粗线条的学生。】Harry转了转眼睛,没有和他一般见识。他果然听得懂啊——Riddle心里高兴极了。   “所以Slytherin的宝藏在哪?”   “别急。等下我们进去的时候会遇到一只蛇怪。你不要吵醒它。”   …… ……   黑眼睛里的神色变得很复杂。   “你养了一只蛇怪。”事实上他现在觉得Harry Potter就是养了一只巨龙他也不惊奇了。   “不是我养的。”青年无辜极了,“它只是奉命守护Slytherin的宝藏。”然而对面的黑眼睛依旧狐疑地盯着他。   Tom Riddle一向自诩善识人心,此时此刻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监护人更胜一筹——那双碧绿的眼睛看上去多么纯良无害啊,谁会想到它们的主人却是如此神秘而危险。“总之,不要吵醒Herpo。”Harry再次提醒。   Riddle乖巧地点了点头,却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居然阻止我养Nagini?他自己养了那么大一条蛇!还拿Slytherin当借口。他同情地望了一眼创始人的石雕。这时候Harry突然搂住了他的腰,Riddle一愣。   “你干什么?”   “抓紧我。”   青年腾出来的那只手向上一扬,两人的脚双双离开地面。他们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了起来。这感觉奇妙极了,Riddle笑出了声。“你胆子还真大。”Harry赞叹道。不一会他们就离开地面很远了。下方渐渐被黑暗所笼罩,四周是幽绿的宝石光芒。两人悬浮于秘境之中,向着斯莱特林巨大的面孔靠近。   他们在与挂坠盒齐平时停了下来。面前是宝钻镶嵌而成的蛇形字母。离近了Riddle才发现挂坠盒其实是一道暗门。【开启。】他下意识地说。那扇门缓缓打开了,碧绿色的幽光透了出来。他们飘落进去。这里是一条狭长的甬道,越往里走越是光亮,最后通入一间椭圆形的房间。墙壁和地砖都是黑曜岩砌成的,天花板则是绿宝石镶嵌的巨大半弧。与别处的宝石不同,穹顶的宝石似乎带着纹理……   Riddle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纹理,而是半透明宝石穹顶的另一侧,一条巨蟒身上的花纹。蛇怪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粗壮的身躯覆盖了整片天花板。蛇头卷在中心,眼睛安然地阖着。   Harry从容地走在前面,挥挥手施了一个隔音咒。四周的墙壁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像,正中的黑色石台上则放了一本书。那本书看上去很有些年岁,周围的画像也都斑驳得褪色了。   “他们怎么都不动?”Riddle疑惑地看着那些画,画中的人物都是静止的。“魔法已经失效了。”Harry惋惜地说,“即使是Slytherin的强大魔力,也无法与时间抗衡。”   少年朝四周看了看,他的目光很快被什么吸引了。Riddle绕过石台,停在了房间里最大的一幅油画面前。它几乎和墙壁一样高。巨大的画布已经干裂褪色,油彩也失去了动人的光泽。唯有画中人的脸上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背景是霍格沃兹绮丽的山峦河川。   最左边的青年有一头绚丽的金发,矢车菊似的蓝眼睛坚定有力,仿佛世上一切艰险都难不倒他。他身边立着一位高挑的黑发女子,笑容冷峻孤傲,头戴银色皇冠,女王一样高贵优雅。与冷艳的黑发女子相反,她身边的小姑娘看上去温顺极了,蓬松的红棕色头发柔软地垂着,和暖的笑容好似阳春三月。她快活地挽着自己身边的男人。被她挽住的男子站在画像的最右侧,他拥有一张大理石般精雕细琢的面孔,绿眼睛里的笑容点到为止,克制而精明。   巨画的下方有一行烫金小字:赠予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的创建者以及我最敬爱的老师们。你们忠诚的学生,来自斯莱特林学院的Merlin Ambrosius。   耳熟能详的名字让Riddle张大了双眼,“Merlin是一个斯莱特林?”Harry点了点头,“他是Slytherin先生最骄傲的学生之一。”少年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巨画旁边挤满了小幅的单人油画。画中的人物都很年轻,最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几岁。“这些都是Slytherin引以为傲的学生们。”青年指了指其中一幅,“这边的这位是你们今天学习的Verdimillious Charm的发明者……这一位是杰出的大预言家,成功阻止了很多次教廷对巫师的搜捕行动……还有这一位……”   “等一下,”Riddle疑惑地打断了他,“你不是说这里有Slytherin的宝藏吗?”   “没错。”绿眼睛里有平静的喜悦,青年缓缓地说,“这里的一切都是Slytherin的宝藏。”   “你是说这些画?”小魔王似乎听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Harry摇了摇头,“我说的是这里的一切。”他的声线平静而温柔,话语像潺潺的溪水,循循善诱,“我说的是你的老师,你的同学,你在这里学到的每一点知识,度过的每一个日夜。Salazar Slytherin的宝藏是霍格沃茨,是这个他倾注了毕生心血的地方。这所学校就是他的希望与梦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继承了他的爱和信仰——我们就是他的宝藏。”   Riddle微微皱起眉,迟疑地望着Harry。看来他并不相信对方的话。绿眼睛的青年似乎早料到了,他微微一笑,“我来告诉你书上不会记述的创始人的故事吧。”青年望向那副巨大的油画,目光却好像穿过油彩,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那是罗马教廷向外扩张的鼎盛时期,霍格沃茨的学生在校外数度遭遇突袭和谋杀。Slytherin认为这是学校录取了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造成的。他们无法保障录取者里没有教廷培植的间谍。Slytherin提出遣送所有来自麻瓜家庭的孩子,但是其他三位创始人反对。巫师的数目本就很稀少了,每一个都很珍贵。提议被否决后,Slytherin决定建立密室,并在这里偷偷传授自己的学生黑魔法。他希望学生们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免受教廷的迫害。为了激励他们,他让学生们写下被迫害和谋杀的同学的名字。但这种激励逐渐演变成了仇恨,最后甚至出现了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私自溜出学校和教廷发生冲突的事件。得知□□的Gryffindor对Slytherin的行为大为恼火。他觉得Slytherin无疑将学生的生命置于险境。Slytherin却坚持自己的做法,认为一味地保护学生会让他们陷入更大的危机。两人争执不休,彼此互不相让,最后Slytherin心灰意冷,离开了霍格沃茨。这就是霍格沃茨的创始人Salazar Slytherin的故事。”   Harry长舒了一口气。余音在椭圆形的屋子里回响,如同一声悲凉的叹息。他朝房间中央的石台伸出手,那本古老的卷宗飘落到他手上。他把它递给了自己的被监护人。Riddle接过来翻了翻,那里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   Glaucus Bulstrode,998-1011,教廷谋杀。Helios Flint,998-1013,教廷谋杀。Kreios Nott,1001-1013,教廷谋杀。Helen Yaxley,1003-1019,教廷谋杀。Lycus Rosier,1006-1020,教廷谋杀…… ……   名字一串接着一串,好像没有尽头,有些字迹模糊而颤抖,有些则力透纸背。Riddle把书翻到最后。在最后一页纸上,他看到了一段细长华丽的笔迹。   那两行拉丁语庄重而清晰。   【我即将离去。如果你能来到这里,你就是我真正的继承人。Herbo会听从你的派遣。请保护霍格沃茨不受非魔法人士的侵害。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S.Slytherin 】   少年默诵着创始人留下的文字,然后抬起眼,望向卧在绿色穹湾中的大蛇。他突然失笑出声。Harry站在不远处静静凝视着他。Riddle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他冷冷地看向自己的监护人,“真让人失望。”他把那本书扔到了地上。古卷撞击石头地面,砰的一声响,纸页四散而落。青年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拾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黑巫师……他的宝藏就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对你而言,爱和信仰,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没错。”   “难道宝藏一定要是无坚不摧的盔甲,战无不胜的魔杖,能唤醒亡灵的石头么?”   “听起来都比‘爱’要有用得多不是么?”Riddle憎恶地吐出那个字眼,“可别告诉我连你也相信这种虚伪的情感。”   “它不是虚伪的情感。”青年平静地说,“我的确觉得它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   Riddle诧异地望向自己的监护人——他可以肯定这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荒唐的话!他简直不敢相信Harry居然会用那么严肃的表情说出这样一句话。他监护人的样子就像是真心诚意地相信它。少年停了几秒才讽刺地笑了一声,“……好。”他挑衅地朝对方扬了扬下巴,“那就证明给我看。”   不远处的人沉默了,垂下了那双碧绿的眼睛。   “你证明不了,不是么?”   Harry似乎在认真地思考,最后他缓缓抬起头来,深深地望向对方。   “我可以。”   他的声音清澈坚定,就像落在石头上的山泉水。   Riddle期待地扬了扬眉。   Harry走上前来,在对方面前蹲下身,让他们的视线齐平。碧绿色的眼睛映着四周的幽光,翡翠一样的坚硬。青年伸出双手,让他们滑落在少年纤细的脖子上。他的指尖感受着对方冰冷的肌理和跳跃的脉搏。那双手微微施力,把少年拉向自己,两个人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Riddle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却看到他的监护人嘴角一勾,扬起了一个胜利的笑。   “你的心跳变快了。“Harry笑着说,“你在紧张什么?”   “我没有紧张。”Riddle冷漠地回答。   “真的吗?”Harry直直凝视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可是你的瞳孔在扩散……你的身体不会撒谎。”   “你在说什么?”Riddle疑惑地眨了眨眼。   “我在向你证明。”那双手垂落下去,捏住了少年的手腕。   “什——”然而这回青年没留给他提问的时间。Harry倾身向前,把自己唇印在了对方唇上。   Riddle整个人僵住了。   他想要张嘴说话,却正中对方下怀。青年的舌头长驱直入,挑逗地穿过他的口腔,又酥又痒。Riddle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他想要推开Harry,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使不出力。他们的唇齿相互纠缠,他没办法呼吸。少年调动最后一丝力量狠狠咬了一口!他听到对方吃痛地嘶了一声,手腕上的劲却没有松,Harry突然报复性地向后一推——Riddle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看到了碧绿色的天花板。石头地面冰一样凉,他身上却热得发烫。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味道又甜又苦,像是某种致命的毒。   少年终于回过神来,他狠狠瞪着自己身上的人。   “放手。”他命令道。   “不。”对方很轻易地回绝了。   “你……!”Riddle挣扎了一下,但完全无法与成年人的力量抗衡。碧绿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他。Harry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拒绝洗澡的小猫。“我警告过你的。”他悠然地说,伸出舌头舔掉了嘴角残余的血,“我可不保证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你要干什么?”Riddle已经不挣扎了。他在抗拒强权方面太有经验了。他知道反抗无效的时候,就该乖乖屈服。只要你能假装毫不在乎,至少还能保持尊严。   “你害怕了?”对方一眼就看穿了他,“鞭子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你都没有这么惊慌失措。”青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少年手腕上的疤,Riddle调动了所有的意志去抗拒一阵本能的战栗。“你在害怕什么?我弄疼你了?”Harry轻声说,接着不怀好意地笑了。   他俯下身子,在对方耳鬓厮磨,然后轻轻咬了一下。Riddle再也忍不住了。“……放开我!”然而Harry只是和他拉开了一点点距离,“你可以用魔法反击。”他好心地提醒。   “我打不过你。”   “我允许你攻击。我绝不会还手。”   “你这么抓着我,我又拿不到魔杖。”   “我第一次听说你用魔法还需要魔杖。”   “你……”Riddle词穷地瞪着他,终于举了白旗,“你不就是想让我承认什么爱和信仰么。我承认就是了。”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Harry温柔地松开了少年的手。恢复了自由的Tom Riddle迅速和对方拉开了距离,低着头活动着酥麻的手腕。他现在不想看到那双碧绿的眼睛,他需要冷静。   小魔王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脸来重新面对自己的监护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他听上去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Harry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选择我?”   “那我应该选谁呢?”   “为什么不选Quint Weasley?他也是巫师不是么。到底为什么选择我?”漆黑的眼睛凝视着碧绿的。   眼睛的主人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你为什么一直这么害怕呢?”Harry温柔地笑了,“即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你。因为你和Quint Weasley一样好——甚至,你比他更好,Salazar Potter。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出现,但在他需要你的时候,你挺身而出了,不是么?”   Harry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缓缓扫视四周,“我知道曾有很多人恐惧你,质疑你,伤害你。以后也会有这样的人出现。会有人和你说能和蛇说话是邪恶的能力。会有人和你说斯莱特林是邪恶的学院。会有人和你说Slytherin本人就是恶魔的化身。会有人痛恨你的名字。会有人唾弃你的出身。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事情并不总是像人们看上去的那样。你继承的是一位伟大的巫师的能力。这位巫师的遗志一直守护着霍格沃兹,直到今天。你会在一所优秀的学院中成长。你会成为一位强大而出色的巫师。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够好,Salazar。事实上,我一直都为你骄傲。”   他朝对方伸出手。Riddle迟疑地看着他,但Harry的手一直没有放下。青年淡淡微笑着。他看上去那么自信,比对方还要富有耐心。   “你总是……”Riddle没能继续说下去。小魔王脸上浮起一个苦涩的笑。但他最终伸出手去,用力地回握住Harry。   再次回到地表时两人已经错过了午餐。他们悄悄从盥洗室离开,Potter教授直接把他的被监护人带到了一幅果盘画像边上。青年给画中的梨子瘙了瘙痒,那只梨子便咯咯笑着打开了通往后厨的门。小精灵们看到有访客都兴奋极了,很快就在他们面前把食物堆成了一座小山。   【你确定你是格兰芬多?】   “在校园里要讲英语,Salazar。”   他们默默地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食物。Harry忽然停下动作。Riddle抬眼看着他,但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什么地方传来阵阵音乐。青年仔细聆听着,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笑容。突然红光一闪,一只大鸟落在了Harry肩头。小精灵们尖叫着直往桌子底下躲。Riddle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那只鸟,然后低下头去继续切割自己没吃完的鸡胸肉。大鸟亲昵地蹭了蹭Harry,在他耳边啼鸣了几声。   “是吗?”Potter教授安静地听着,“那我这就过去。”   “你要去哪?”Riddle随口问,但对方已经消失在了一阵金色的火光里,只在他的四周留下凤凰之火燎落的灰尘。Riddle瞥了一眼那些金色的尘埃,温柔地笑了。   “一路平安,Harry Potter。”   大师   MASTERS OF OUR TIME, PART I   1938   九月是葛德里克山谷最好的季节。天空是清透的蓝,群山被枫树染成了温暖的金红色。小镇安祥地卧在山坳里。悠长的钟声在街道间回响,时远时近,时短时长。   如果你不了解这座镇子的历史,大概会觉得它隐藏在世界的尽头,早就被世人遗忘了。然而事实正好相反。英国几百年来最负盛名的巫师都和这座镇子有着不解的渊源。教堂后的墓地里刻满了古老巫师家族的姓氏。如果你愿意把时间拉得更长,就会惊奇地发现近千年来的著名巫师都曾在这里留下足迹。遥远的故事化成了歌和诗,在绵延的山谷中代代传唱。这就是戈德里克山谷,Harry Potter的故事开始的地方。   绿眼睛的青年站在一幢老房子前。这幢老宅孤零零地立在长街的尽头,被低矮的石墙包围着。屋主人似乎有意和他的好邻居们拉开了一段距离。院子里成片的向日葵正好奇地从石墙顶端探出脸,如同一个个金色的小太阳。Harry凝视着那片灿烂的花——它们象征着光辉,信念,忠诚,以及没有机会说出口的……沉默的爱。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表,现在时间是一点钟。下一刻,秒针缓缓挪了一格,时间变成了十二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肩头的大鸟低鸣了一声。Harry收回思绪,推开了院门。   Galatea Merrythought和Aberforth Dumbledore正坐在圆桌边沉思。Horace Slughorn则在壁炉前来来回回地踱步。   “啊,Harry!”斯莱特林院长最先注意到走进门来的同事。他轻快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我之前没找到你就先过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Potter教授,多亏他及时在禁林外发现了Albus。这位是Aberforth Dumbledore先生,Albus的弟弟。”   圆桌前的男巫缓缓站起身来。他有一双和哥哥一模一样的天蓝色眼睛,那里面却并没有对兄长救命恩人应有的热情。Aberforth礼貌地朝Harry笑了笑。“谢谢您,Potter教授。”他们草草握了手,稍作寒暄后便坐了下来。   壁炉里的火烧得噼啪作响。   客厅里有一阵短暂的沉默。   “Harry,Albus已经醒了。”Slughorn挑起了话头,“我们猜错了。他没和Grindelwald决斗。”他停下来看了看Aberforth,发现对方没什么表情后继续说道,“Albus企图说服他,但是失败了。他落入了Grindelwald设下的陷阱。我猜他是太急于阻止这场战争,所以掉以轻心了。”火炉里的木头发出啪的一声响,Harry看到Aberforth皱了皱眉。Slughorn继续说了下去,“我们也不清楚为什么Grindelwald没有泄漏Albus魔力受创的消息……不过这对我们有利。所以我建议,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我们最好对外界保密他的状况。你觉得呢?”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外界盛传Albus Dumbledore直到1945年才对Gellert Grindelwald出手的原因?他们隐瞒了Albus魔力受创的消息?Harry还在思考,并没有及时给出答复。Slughorn显然误会了,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我们要打仗了吧,Harry?”   青年模糊地应了一声。他们正身处二十世纪最黑暗动荡的年代——太平洋战争即将打响,大西洋两岸虎视眈眈,北美和西欧经济萧条,北非和东亚强权易帜,奥匈帝国年初就不复存在,海峡对岸的第三帝国正冉冉升起——他一时之间没法分辨对方所指的是哪一场战争,他甚至不能确定屋子里的众人身处哪一个阵营。   Slughorn大概觉得这位年轻的同事很迷糊,于是一股脑地说,“德国人准备对斯洛伐克动手了。俄罗斯和美国的反对声很高。可说实在的,英法不见得出手阻止——也许他们觉得德国人的野心到此为止了吧。但愿他们猜得没错,可未来的事谁知道呢?”Harry终于听懂了。他有些诧异于斯莱特林院长居然会对第二次世界大战感兴趣。   那可是麻瓜世界的战争啊。   “可那是麻瓜世界的战争。”Aberforth说出了Harry的心声。桌上的人一致看向他。“我不觉得Albus有什么义务牵扯到这里面。”他的语气很强硬,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不瞒你说,我巴不得Grindelwald也是这么想的。”Slughorn递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但我有可靠的消息显示他正在出访柏林,带着欧洲最有名望的黑巫师们大摇大摆地住在希特勒的庄园里呢——而且他好得要命,根本毫发无伤。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太不利了……”   “那也不是Albus需要操心的事——他已经做得够多了。”Aberforth毫不客气地打断,看上去恨不得将其他几人扫地出门。   “Aberforth,请你理解。”Galatea插话进来,“Albus是我们的希望,我们不能失去他……”   “你们不会失去他!”Aberforth突然愤怒地站起身。椅子蹭在木头地面上,吱嘎一声巨响。他忍无可忍地离开了桌子,“你们不会失去他,英国巫师界也不会失去他——只有我和我妹妹,我们才会失去他!他会尽他的责任保护霍格沃茨,保护大英帝国,直到他生命的终结——满意了吗!”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壁炉里的火已熄灭了,只剩一堆焦黑的碳。   西风从窗户漏进屋里,染了一室秋凉。   “Aberforth……”Galatea站起身来,她冷峻的表情第一次有了松动,不过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出现在客厅门口。老人年过古稀,但身姿挺拔,精神饱满。他着了一条古朴的暗绿色长袍,细长的十指交叉着垂落在身前。老人顽皮地朝客厅里的晚辈们笑了笑。   “我错过了什么?”他温和地问,笑容天真得像个小孩子。   其余几人立刻站好了,毕恭毕敬地向老人行了礼。Harry也跟着其他人的动作礼貌地向老人点了点头。“Monsieur Potter!”老人愉快地看着他,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法国口音,“我和Albus刚刚还聊起了你,他说必须得亲自感谢你呢。快上去吧!”   “请问您是……?”Harry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Nicolas Flamel。”老人轻快地说,他的态度比他的容貌还要年轻许多。听到这个响亮的名号,救世主震惊地张了张嘴——贤者之石的缔造者大炼金术师Flamel?他现在至少也有六百多岁了吧?   “我……”Harry激动得有点说不出话,“我很荣幸认识您,Flamel先生。”   “荣幸属于我,Monsieur Potter。”Flamel和蔼地笑了笑,然后侧身让开了通向二楼的路,“快去吧,他在等着你呢。”   MASTERS OF OUR TIME, PART II   1938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虽然建在冰冷幽深的湖底,其内的布置却是所有学院中最奢华的。墙壁由黑色的花岗岩砌成。天花板是水晶雕刻的透明半圆。细长的拱窗外是碧绿的湖水,在晴朗的天气里能看到成群结队的游鱼。壁炉里随时燃着火,一年四季都很温暖。真皮沙发和雕花座椅错落有致,即便坐上一整天也不让人觉得疲倦。不过显然坐在壁炉前的三个人没什么心情欣赏他们华美的休息室。   Alphard Black划掉羊皮纸上的最后一个咒语,转过脸来看着另外两个人。火光倒映着三人英俊却一筹莫展的面孔,他们像在准备O.W.L.s考试一样认真。   三人围坐的茶几中央放着一张空白的纸。   “这会不会就是一张白纸?”Alphard伸了个懒腰,往后一仰躺进沙发椅。   “不会。”Riddle肯定地说。他拿过那张写满显形咒语的羊皮纸,开始对照着周围的十几本魔咒书逐条检查。Abraxas靠了过来,他们对照到一半时铂金少年忽然灵光一闪,“这些显形咒对黑魔法不起效吧?”另外两个人齐齐看向他,接着迅速行动了起来。Alphard用遮挡咒屏蔽了炉光。Riddle将魔杖对准那张纸,“Verdimillious。”黑暗中一圈绿光碎落其上,他们惊喜地发现白纸像回应着什么似的散发出一阵朦胧的银——这是黑魔法显形的痕迹。   “这可有意思了。”Alphard解除了遮挡咒,“我们拿给Potter教授看看吧!”   “不行。”Riddle迅速否决了。   “我们不说这是从你监护人的书上撕下来的。我们就说练习Verdimillious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不行。”Riddle很坚持。另外两个男孩疑惑地看着他。黑眸少年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Alphard还想再说点什么,被Abraxas用眼神拦住了。   又过了一会,Riddle终于看向他们,看来他已经做出了决定。“拿给Potter教授没有用。”他的声音很淡漠,有点事不关己的感觉,“因为Potter教授就是我的监护人。”公共休息室里静悄悄的,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在另外两人眼底激起一阵波澜。   “我就知道!”Alphard突然说,立刻被Abraxas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但这并没打住Black少爷兴奋的势头,“难怪Potter教授总对你特别关注……哎哟,Abraxas你怎么回事……”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Abraxas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向Riddle,“Salazar,你别理他。”   “没关系。”Riddle平静地看着他们,“我曾经是孤儿,是Potter教授收养了我。我以前不想告诉你们,怕你们知道以后会疏远我。”   对面的两个人更加震惊了——他是孤儿?他们确实没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们一直不敢过问,是担心他是Potter教授的私生子呢!Riddle谨慎地审视着两位少年,但并没有在对方眼中找到动摇或者鄙夷的神色。相反,他们的眼中除了震惊之外,似乎还有某种……钦佩之情?   “我说哥们……”Alphard笑着摇了摇头,“要是我有Potter教授那样的监护人,我炫耀还来不及呢!你没看到那些女生多迷他么!'哦~如果他是斯莱特林院长该多好~'”他学着少女软糯的声音,闪了闪那双多情的灰眼睛。另外两个人被逗笑了。   “Salazar,我们不会因为你的身世疏远你的。”Abraxas也亲切地看向Riddle,“我以Malfoy家族的名誉起誓。”Alphard见状也戏剧性地将右手放在左胸,“那我也以Black家族的名誉起誓,要是我不把Salazar当朋友,就让我喜欢的女生被他的监护人抢走。”   Abraxas噗嗤一声笑了,“那恐怕是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的……”   “看破不说破嘛。”Alphard瞪了他一眼。   接着他们俩都安静下来,一致看向坐在对面的主角。炉火默默地燃烧着,在三人周围笼罩了一层金橘色的暖光。Tom Riddle凝视着他的两位朋友。   “谢谢。”   他轻声说。这就足够了。   “但是这个怎么办?”Alphard敲了敲那张白纸。   “我可以去找Slughorn教授要□□区的借阅证。”Riddle提议。Abraxas摇了摇头,“黑魔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他想了一会,然后缓缓地说,“我们找一位黑巫师帮我们看看怎么样?”另外两个人立刻被勾起了兴趣。Abraxas压低了声音,“我父亲最近正好在德国见一位他的老朋友。他应该不会介意帮我们看一下?”   “你父亲的朋友是……?”Riddle好奇地看着他。   “是他在美国认识的朋友,不过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小魔王认真考虑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毕竟我们不知道纸上的内容。”   “或者……”Alphard话到一半住了口,他抬起头看着Riddle身后。另外两个男孩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一个白色的小东西正扑棱扑楞地着朝他们飞来——那是一只千纸鹤。纸鹤在三人头顶兜了一圈,然后轻盈地落在了茶几上。Alphard伸出手去想碰碰它,但纸鹤身上突然腾起一团翠绿的火焰——“糟了!”Riddle猛地拽住那张被火鸟压住的白纸,却被它狠狠啄了回去。纸鹤和白纸瞬间化成了灰。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仨连拔出魔杖的机会都没有。Alphard急忙站起身去寻找始作俑者,但休息室里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不用找了,肯定是Harry。”Riddle唆了一口被烧伤的手指。他的声音听上去倒挺愉快的。“刚刚那个是Potter教授叠的?”Abraxas皱起眉毛。他看上去比另外两个人更震惊。“怎么?”Riddle敏锐地看向他。铂金少年盯着桌上那一摊灰烬,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什么线索,但最后Abraxas只是放弃地摇了摇头。   万里之外。   Harry站在二楼的卧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封闭了自己的大脑。这可能不会有什么效果,救世主自嘲地想。在他认识的所有驾驭Occlumency的人里,自己就是最差的,连Draco都比他强呢。而现在他马上要面对当代最强大的Legilimens。里面传来老校长熟悉的呼唤声,Harry推门而入。   卧房并不大,但布置得舒适又温馨。木头桌子上插着几支东青树枝,上面点缀着小小的红色果实。它们散发出的薄荷清香弥漫了整个房间。   Dumbledore靠坐在四柱床上,微笑着招呼他过去。他看起来精神很好,半月形的镜片后面闪着一双温和的天蓝色眼睛。他好像从不会将自己沮丧或者软弱的一面展露人前——这倒和某些人像极了。Harry笑了一下,在床边坐了下来。   “Potter教授,是吗?你不介意我叫你Harry吧?”   “当然不,教授。”   “叫我Albus就好。”副校长的语气很轻松,虽然Harry知道以对方现在的状态,恐怕连站起身来都很困难。“Horace和我说了你的事情。谢谢你,Harry。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就有大麻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Dumbledore凝视着面前的青年,忽然缓声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吧,Harry?”   “我们见过,就在昨晚。”   “在那之前呢?我们没有见过吗?”水晶一样的蓝眼睛温和地看着对方。坐在床边的青年思考了一会,然后轻声说,“是的,Albus,我们见过。”听到这个回答,Dumbledore不好意思地笑了,“原谅我,Harry,人上了年纪总是有点糊涂……你能提醒我一下吗?”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1981年,那年我一岁。”   蓝色的眼睛微微张大了。   “我原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Dumbledore安静地消化着这条讯息,接着缓缓问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为了阻止黑魔王的崛起。”   这回青年没有犹豫。   “黑魔王是谁?”   Harry直直望进那双刺透人心的蓝眼睛——他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他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的这一刻。他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到了这个世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这个答案就在他的唇齿之间。青年张了张嘴,接着惊讶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不能告诉您。”   那音色像是碎在石头上的山泉水,既坚定,又清脆。   等等。Harry疑惑地皱起眉。我刚刚说了什么?   “为什么呢?”Dumbledore不解地看着他,但Harry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他扪心自问。为什么我要封闭我的大脑?为什么我不告诉他那个答案?我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我不应该对他有所隐瞒。快告诉他啊。他催促着自己,但他的身体却不服从他的意志。   天蓝色的眼睛深深地凝望着碧绿色的。   Harry笃定,如果此时对方摄神取念,自己没有丝毫胜算。他内心的某个地方甚至希望Dumbledore那么做。青年屏息等待着。然而那双蓝眼睛只是安静地望着他,自始至终没动用一丝一毫的魔力。   “我想你一定有你的理由。”Dumbledore朝他笑了一下,“我相信你,Harry。”   救世主的内心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副校长话锋一转,“这和那个孩子有关吗?Horace说……他叫Salazar?他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人吧。”   Harry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然而Dumbledore只是温和地望着他。   “有关。”他只好承认。对副校长撒谎是没有意义的——连Tom Riddle都骗不过他呢。对面的蓝眼睛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Harry只好继续说下去,“Salazar是能阻止黑魔王崛起的人,这就是我收养他的原因。”Dumbledore点了点头。“那么……”他继续说,声音比之前更加柔和,“你需要我的帮助吗,Harry?”   副校长的目光平静而温柔。   他的话语循循善诱。   Harry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下意识地错开了目光,“……您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孩子?”Dumbledore哀伤地看着他。Harry愧疚地低下了头。   “我可以帮你。”   “……您帮不了我。”   “灵魂是可以修补的。”   “我知道。忏悔可以修补灵魂。”   青年吸了一口气,似乎要花很大力气才能说出下一句话。   “但是我必须放弃它。”   他能感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变凉了。Harry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四目相视。天蓝色的眼睛像忧伤的海洋。碧绿色的眼睛里则有着无与伦比的歉意。   “对不起,Albus。我必须这么做……”Harry轻轻地说,“这是我为了来到这里而付出的代价。”解咒的波纹在空气中荡开,青年的眼睛染上了血一般的色彩。Dumbledore痛心地望着面前的人。他没有松开那只握着对方的手。   青年的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我可能比Tom Riddle更让你失望。   我出卖了一个人所能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我甚至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   我不会活着。也无法归回死去的世界。当我离开这里,我的存在只会彻底地消弭。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私心。   因为我太自私了,Albus。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但即使这样我也想……我也希望……   “我希望您能原谅我。”   Harry的声音哽咽了。   青年红色的眼睛似乎能落下一滴血,然而那双眼睛里却流下了一串眼泪。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它的力量   BLINDED BY LOVE, PART I   1938   夕阳西斜,教堂的砖被染成了温暖的奶油色。   Harry站在二楼的阳台上,静静凝望着那片灿烂的花。向日葵在阳光的照射下模糊成一片耀眼的金,亮得灼人。   “看久了会有些刺眼,不是么?”   Harry点了点头,转过脸来望着走到他身边的人。Aberforth Dumbledore站得笔直,他正郑重地看着对方,“我得为之前的行为道歉,Potter教授。”   “叫我Harry吧。”青年笑了一下,继续望着那片刺眼的花。   “你有兄弟吗,Harry?”   青年摇了摇头。   “你很幸运。”Aberforth苦笑了一下,“你比Albus幸运。”   Harry有点接不上他的话,“Aberforth,我相信你是一个很好的……”   但对方叹息了一声,“……我是他的一个大负担,从小就是。我和……”他顿了顿,“Albus总是在照顾我们。”   “你们互相照顾,相互扶持。”Harry轻声说,“你们是家人。”   Aberforth点了点头,“你的家人怎么样了,Harry?”   青年的眉角微微一动,但Harry没有转过脸来,“他们不在了。”   “我很抱歉。”   “没关系。”青年的声音很平静,“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是啊,就像是上辈子的事。”Aberforth重复着他的话。他也望着那片灿烂的花。落日在他们面前慢慢西沉,把细长的枝干拉出斑驳的影子。Aberforth忽然自言自语道,“……我从不表现出来,但其实……他出现的时候我很高兴,一开始我真的高兴。”   Harry疑惑地转过头。   “我从没见过Albus那么开心,那么……充满了生机。他们晚上彻夜长谈,白天也形影不离。我哥哥愿意和他分享一切。我知道……他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无论他多么优秀,其他学生还是因为父亲的事很排挤他。我知道他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所以你能想象,当他出现时,Albus是多么的,多么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以为终于有人能走进他心里了,所以我真的高兴。其实我不是不理解他,要严守妹妹发疯和父亲含冤的秘密,对自己唯一的朋友也不能袒露……当我母亲的死中断了他的旅行,妹妹的负担阻碍了他的远大前程,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难。让一个天才一辈子困在这里,守着一个病人。所以我对他说,我愿意照顾妹妹,我不在乎上学的事。要是他当时同意了该多好啊……”   他哀伤地笑了一下。   “但是我对他越来越不满意,我阻止他带着我妹妹四处演讲。她太小了。那些思想对她来说太艰涩,太危险了。我开始对那个人产生了排斥感,即便他是我哥哥唯一的交心对象。我总觉得他在利用他们,企图控制他们……用他迷人的外表,他的话语和心计。Albus一定也察觉到了。在我们三个里,他是最聪明的。但我没想到的是……”Aberforth哽咽了一下,他强迫自己说了下去,“我没想到的是……我哥哥比我看到的更加孤单,更加……绝望。”   太孤单了。以至于他不能失去这个朋友。   太绝望了。以至于他不能失去这个梦想。   “……他总是给他找理由,想要原谅他,想再给他一次机会,证明自己可以相信他。”Aberforth的声音变得很苦涩,“爱总是会……蒙蔽我们的双眼。”   Harry震惊地望进对面的蓝眼睛——它们那么纯粹,坚定,就像被雷雨洗过的天空。   Aberforth也深深地回望着他。   “无论我哥哥做了什么,我还是爱他。也许我永远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所以我也明白他为什么会劝说Grindelwald。我没办法原谅他,但我知道……Albus只是犯了一个我们都会犯的错。”他停了停。蓝色的眼睛忧伤而深邃,似乎语言已经难以表达他的情感,“我真的非常感激您。谢谢您救了我哥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他活着。”   夕阳已经完全没入了地平线。在他们的身后,紫霞漫天。   云朵正快速褪去潮红的颜色,像是熄灭的火焰,又像弥散的硝烟。有些人出生在了动荡的年代里,就注定要在那里肩负起责任,无论活着,还是死去。他们无法逃避,因为他们天生就是这样的人。更强大。更无畏。   也往往承载着更悲凉的命运。   “他不会死的。”Harry忽然说,“即便没有我,他也不会死。我之前不明白为什么,但现在我明白了。”   Aberforth疑惑地看着他。   “Grindelwald并没有下杀手。他应该庆幸自己没那么做,否则只会自食恶果……您知道Sacrficium Charm么?”   “……牺牲咒?”   青年点了点头,“施咒者自愿放弃活下去的机会,为保护被施咒者献出自己的生命。”   对面的蓝眼睛微微张大了,“你的意思是……”   “Albus身上有这个咒语。”Harry肯定地说,“您的身上也有。”   他无须多言。Aberforth颤抖地握住了身边的栏杆。   “所以Grindelwald杀不了他。”青年回过头去,再次望向那片灿烂的花,“他的法力再怎么强大,也战胜不了Ariana Dumbledore对哥哥们的爱。”   因为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是这个连自己的魔力都没法控制的女孩,在弥留之际施下的最后一个咒语。Ariana Dumbledore的一生就像这片灿烂的花,默默地在这片山谷中生长,绽放,也在这里凋零,死亡。她的生命热烈而短暂,饱含着她对亲人沉重的情感。   “你说得没错,Aberforth。”Harry叹了一口气,“它的确会蒙蔽我们的双眼。”   它让我们怯懦,恐惧,踌躇不前。它让我们轻信那些虚伪的话语和美丽的谎言。但它也给我们希望和力量,让我们强大,勇敢,无所畏惧。它让我们能幸福地活着,也能毫不犹豫地死去。   “或许我们是心甘情愿地被它蒙蔽。或许这就是……它的力量和意义。”   Aberforth颤抖地捂住了嘴。那双和哥哥一模一样的蓝眼睛里,噙满了晶莹的泪。   Harry回到客厅时,看到Nicolas Flamel正在擦拭一面高大的镜子。它紧贴着天花板立着,再高一点就要在上面戳出个洞了。“厄里斯?”青年扬了扬眉,没想到会在这里和魔镜重逢。“我来帮您。”他接过对方手里的布,抹去了镜框上的浮灰。Harry的手缓缓抚过镜子顶部的字:我映照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心中的渴望。他忍不住朝镜子里看了一眼——但里面空无一人。他又站近了些,现在几乎贴着镜面,但镜子里依旧只有Flamel的身影。   Harry回过头去望着老人。   “它很神奇,是不是?”炼金术师和蔼地笑了笑,“会是个不错的藏身之所,不是么?”   “藏身之所?”   Flamel走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鲜红色的石头。Harry一眼就认出了它。   “看来你认得它。”老人眼中闪出一道精光。他把石头放回兜里,朝镜子扬了扬手,“试试看,能不能把它拿出来?”青年再次看向魔镜。给我看看贤者之石。他在心里想。接着感到有什么东西落进了兜里。Harry伸手掏出了那块红色的石头。“你通过了考验。”Flamel赞赏道。他回过头去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门口的另外两人。   “我就说他没问题!”Slughorn愉快地眨着眼睛,“你觉得这个机关怎么样,Harry?只有想要找到贤者之石,却又不想利用它的人,才能从镜中取出它。我觉得Albus这个主意妙极了。”   “为什么要把它藏进去?”   “Flamel先生想把它暂寄在霍格沃茨。”Galatea解释道,“我们也不能保证学校里没有Grindelwald的眼线,所以用厄里斯作为它的安全措施。”   原来是因为他?Harry不禁笑了笑。看来历代黑魔王的品味都很相似啊。   “还是应该多设几道防御。”Galatea若有所思地说。Slughorn也赞同道,“谨慎点总是好的。不如我们每个人设一道机关,彼此之间也不要透露。”女巫点了点头,“四道机关应该足够了。”   “五道。”一个声音响起。Galatea回过头去,看到了Aberforth Dumbledore。他看上去和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了。此时的他看起来那么像他的哥哥。天蓝色眼睛平和而镇定,闪着智慧的花火。   “算上我。”Aberforth简短地说。Galatea惊讶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温柔地笑了。   BLINDED BY LOVE, PART II   1938   学期伊始,图书馆到了夜晚便十分安静。Riddle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四周的书摞得比他人都要高。最上面的一本颤巍巍的,忽然落了下来。   “Wingardium Leviosa。”   落下来的书乖乖悬在了少年头顶。Riddle放下魔杖,双眼还黏在手中的书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正读到关键的地方。   【……Potter家族起源于十二世纪的魔药大师Linfredof Stinchcombe。他天性乐于助人,经常用配制的魔药帮助他的麻瓜邻居们。他们对他的魔力一无所知,都亲切地称他唠唠叨叨的Potterer。久而久之,这个名字也被他的巫师朋友们接受了。这就是Potter家族的开端……】   这段文字之后是一张复杂的家谱。Riddle仔细地读过了每个名字,但里面并没有Harry Potter这个人。他又往后翻了翻,之后的几页都是家族里各个成员的画像。开始的几张抽象刻板,但之后的越来越清晰。到了近代的几张,画像里的男男女女们无一例外顶着一头桀骜不驯的黑发,有个叫Fleamont Potter的笑起来的样子都和Harry神似。   少年合上书,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已经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甚至包括霍格沃兹建校以来录取学生的名册,但根本找不到Harry Potter这个人。难道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无奈地想。说到底我为什么这么在乎他?就算我知道了他是谁,把有关他的一切翻个底朝天,又能怎么样呢……   但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就好像……   就好像我怕他跑了一样。   少年自嘲地笑了一声,“搞什么呀,难道我真的……”   喜欢他?   别开玩笑了。他马上否决了这个答案。我顶多是觉得……和他接吻也没那么让人讨厌。他一溜号,那本浮在他头顶的书砰地一声砸了下来,疼得Riddle嘶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一个细细的声音问。少年转过头,看到一个瘦削的女孩子出现在他身旁。她的小脸白得像蜡,被帘子似的黑发挡住了一半。   “……Prince?”   少女点点头,弯下身去捡起了对方掉落的书。   “谢谢。”   “不客气……”她看起来有点紧张,“其实我是想……我想问问你……嗯…… ”   “问吧。”   “……你和Alphard Black是好朋友吗?”   “嗯。”   “那……那……”她看上去更紧张了,两只手紧紧地绞着,“……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你喜欢他?”   “啊?我我我……”   “他好像挺喜欢魁地奇的。”   “……是吗?……谢谢。”Prince的眼睛快速朝对方左手一瞥,“那个……你手上的伤……我会调魔药,如果你想把它们祛掉的话……”   “不用。”Riddle把袖子往下拉了拉。   “哦,那……”Prince努力地想找点别的话题,但是并没有成功,“那……我不打扰你了?”她打算离开,不过Riddle叫住了她,“你会调魔药?”Prince赶忙点了点头。“那我的确需要你帮我个忙。”黑发少年狡黠地一笑。不管我喜不喜欢他——Riddle在心里默默地想——他都会是我的。   Harry再次回到霍格沃茨时已是午夜。这一次Fawkes直接把几人送到了副校长的办公室。这是一个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充满了各种滑稽的小声音。细长腿的桌子上塞了好些稀奇古怪的银器,比Harry记忆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人安置好副校长后,又趁着夜色的掩护处理了魔镜。等一切布置妥当,终于能喘一口气的时候,Potter教授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幸好今天是周末,青年疲倦地想着,踏着青白色的晨曦,头重脚轻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铜制门把手上拴了一个小包裹。Harry把它拆开,里面露出一个精致的水晶瓶。瓶子里装着紫罗兰色的液体,随瓶还附着一张卡片——那简洁优美的義大利斜体他再熟悉不过了。   【但愿你不是早上才看到。你真的需要好好睡上一觉。我让朋友帮你调了安神药。做个好梦。神秘人】   “神秘人?”青年忍俊不禁。他把纸条和魔药收进口袋,转过身去望着拱窗外初升的朝阳。青白色的东方在渐渐变亮。青年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群山慢慢染上旭日的红,橙,接着是耀眼的金。灿烂的光斑顺着城堡的尖顶流下来,落在Harry的皮肤上。阳光那么明亮轻盈,就像少年生机勃勃的黑眼睛,像他冰冷柔软的声音,像他落在自己脸上淡淡的吻。   “你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了。”站在光里的青年轻声说,“你是我的使命。我的目标。我的意义。”他像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每一个清晨那样提醒自己,“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   阳光带着秋日独有的凉。   就如每一寸,他在这个世界度过的,最后的光阴。   Harry温柔地笑了。   为什么呢?Dumbledore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我知道为什么。他在内心回答。   因为我们想要原谅,想要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因为我们想要相信。因为我们想要证明。   因为我和你一样,被它蒙蔽了双眼。   但我心甘情愿。   我愿意被它蒙蔽。   我愿意相信它的力量和意义。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读心者   THE READER, PART I   1938   有人来过这里。   Harry环顾四周,然后径直走到书架前,抽出了那本《斯莱特林和他的传人》。   有人读过这个。   碧绿色的眼睛微微一沉。青年打了一个响指。那些书本瞬间化成了灰烬。   飞行课是从十月的第二个星期开始的。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在周五上午,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则在下午。午餐时,Tom Riddle并没碰到他的两位朋友,不过他完全没在意。喜欢冒险的Black少爷八成又拉着Malfoy少爷去城堡各处探险了吧。用过午餐,Riddle和几个高年级学生聊了一会,又和对自己青睐有加的Slughorn教授寒暄了一阵,之后便独自来到了飞行课的场地。城堡外秋高气爽,微风徐徐。少年坐在软席一样的草坪上,打算读一会书。一片阴影挡住了光线。Riddle抬起头,逆着光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绿眼睛。   他轻轻一笑,“下午好,Potter教授。”Harry在他身边坐了下来。Riddle把视线挪回书本。秋日的阳光逗留在他的眼角发梢,柔和了他苍白的面容。   “怎么了?”Riddle翻了一页书。   “你是怎么做到的?”Harry严肃地盯着他。   小魔王疑惑地转过头来,四目相视的瞬间,他感到某种冰冷的东西滑进自己的脑袋,“——住手!!”   Riddle突然一甩手,手中的书狠狠抽在Harry身上。   冰冷的感觉消失了。   青年大概被打蒙了。他震惊地回望过来。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   “你知道……?”Harry是真的吓了一跳——十一岁的巫师会知道摄神取念这么高深的魔法?   “我当然知道。”Riddle愠怒地瞪着他,“你以为我不能对你做同样的事么?”   “你会……”摄神取念?Harry哑然失笑,但他立刻就笑不出来了。一股针刺般的感觉侵入进来——他反射性地封闭了大脑。无数针尖包裹着他的思绪,如同洒向敌人的箭雨。Harry定了定神,企图把对方赶出自己的脑子。然而那些细密的针总能找到他的破绽。他们虎视眈眈地停留在他思想的边缘,偶尔刺他一下,就像细小的雷电。这比物理的疼痛更令人难以忍受。救世主努力抵挡了一会,但是最终放弃了。Occlumency真的不是他的长项。   “好了,Salazar。”他认输了,“住手吧。我以后不会那么做了。”   但黑眼睛的少年只是笑看着他。   “不。”   Harry无奈地发现对方加强了攻击。他一边抵御,一边对自己先前在密室的行为悔不当初。这种妥协无效还要任人宰割的滋味的确不怎么好。他已经尽了全力,但任何细微的破绽都逃不过那些锋利的针。   Riddle自己也正觉得不可思议——他原以为所有巫师都对这门本领无师自通,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他忽然来了兴致,悄悄把精神集中在一点,接着猛地一刺,果不其然看到对方缩了一下。   唉呀,弄疼他了。Riddle不怀好意地笑了。   Harry心里懊悔极了。他总算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他居然一不小心踏入了对方最擅长的领域。Tom Riddle虽然年轻,但在他生命大部分的时间里,都被迫封闭自己的情感,刺探他人的心绪,以至于这对他来说就像刷牙一样简单。   他的身体太弱小,力量太单薄,为了生存,他把自己的精神锤炼成了锋利的针。在无数孤单而绝望的夜里,他就是凭借这个本领支撑着他自己。他的意志就是他的躯体。他的精神就是他的武器。   Riddle一用力,Harry立刻疼得嘶了一声。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那当然不起任何作用。小魔王兴致盎然地欣赏着那双无力招架的绿眼睛,并欣慰地承认自己的征服欲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Severus Snape说得没错。Harry无奈地想。我面对的是我的时代最强大的Legillimens。我不该那么自傲的。他叹了一口气,抬起眼去看着对方,然后谦卑地低了低头。   “如果你这么想进来的话,那请进。”   他解除了防御。   这简直比赤身裸体更让人难为情,但Harry依旧那么做了。这是他在真诚地道歉。然而在他自毁长城的瞬间,对方也撤回了所有攻击。他清晰地感到针尖蹭过他的思绪,如同利刃刮过□□的脖颈,温柔地印下一道征服的浅痕。   Riddle骄傲地勾了勾嘴角,朝他的监护人扬起一个胜利的笑。   “我不会看的,Harry。那样岂不是太无聊了。”   他的声音很愉悦,看来已经原谅对方了。   “不过,”少年话锋一转,探过身子,像对方曾经做过的那样贴在青年耳边呢喃,“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论魔法我的确不如你,但在这里……”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是我的疆域。”   【你不过是我手边的一本书。】   Riddle压低了声音。   【只要我想读,随时可以读。】   暧昧的气息刮过青年的耳廓。恍惚间Harry竟以为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Voldemort!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拉开了距离。   THE READER, PART II   1938   草地上并排放着二十来把扫帚。Potter教授一边向学生们讲解飞行课的注意事项,一边分发魁地奇球队的报名表。Alphard草草写了几笔之后就拉着Riddle去了队尾。Abraxas也迅速跟了过去。   “我们有事和你说。”Black少爷扯过对方的表格,塞给了旁边的斯莱特林,“请帮我们递一下,谢谢。”   那个学生伸手接住了,但Alphard并没有撒手,“喂?”   “不了。”灰眼睛抱歉地一笑,“还是我们自己来吧。”对方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走开了。等他走远,Alphard又仔细拿着Riddle的表格看了看,然后他一语不发地把表格递给了Abraxas。   “你们要说什么?”小魔王笑看着两个神神秘秘的朋友。   “Salazar,”Abraxas的眼睛像是黏在了那张表上,“你的中间名叫Marvolo?”   “嗯。”   “那……”Alphard在Abraxas能阻止他之前迅速地问,“你介意我们问问你的本名吗?”   “你是说我被Potter教授收养前的名字?我以前叫Tom Riddle。”少年的语气很平淡。他对自己的过去已经没什么执念了。然而听到这个答案,另外两个人的表情变得很微妙。   “几位先生,”Harry正好走了过来,“填好了吗?”   “好了,教授。”Alphard迅速地把那几张纸塞给了Harry,随后朝Riddle笑了笑,“没什么,我们先上课,回头再说。”   等我们捋清楚再说——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几乎对于所有巫师而言,人生中的第一节飞行课都是激动人心的,更不要说天性喜欢挑战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了。学生们一选好扫帚便兴奋地等待着指令。“现在伸出右手,放在扫帚把上方。”Harry示范了一下,“然后说‘起来’。”   “起来!”草坪上响起一片稚嫩的喊声。只有一个人的扫帚飞到了主人手里,是Quint Weasley。“干得好,Weasley先生!”Harry在两排学生中间快步走过,继续鼓励着其他人,“别气馁,把它想象成你的马,你要驯服它。”   “起来!”学生们继续尝试着。Riddle的扫帚乖乖飞到了他手里。   又过了一会,全场只有一个学生的扫帚还停在地上,那是一个格兰芬多的小姑娘。她的扫帚一直在地上打滚,像毛驴一样倔。Potter教授走了过去,从背后轻轻扶住她的胳膊。他温柔地朝对方微笑,“别紧张,Granger小姐,深呼吸。”小女巫照做了。“很好。”青年循循善诱地说,“现在看着你的扫帚,集中注意力,想象它不过是一支大一点的羽毛笔,然后说——”   “起来!”小女巫认真地喊,嗖地一声那把扫帚飞进了她手里。她立刻转过头来兴奋地望着Harry,“谢谢您,Potter教授!”男教授朝她笑了笑,Granger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不远处的Alphard重重叹了一口气,“Potter教授真是太可怕了,各种意义上的……”Abraxas赞同地点了点头。Riddle扬起一边的眉毛。他知道朋友们有事瞒着他,但他并不着急——反正就算他们真的想瞒我,我也有一万种方法撬开他们的嘴。   Harry并没注意三个斯莱特林怪异的举止。他仔细地纠正了每个学生握扫帚的手法。终于大家各就各位。   “我一吹哨子,就用力往上蹬。扶稳你们的扫帚,上升几英尺,然后前倾身体,落回地面。准备好了吗?”   “好了,教授!”小巫师们异口同声。Harry吹了一声哨子。学生们使劲一蹬,窜了上去。   “哎呀!”Granger飞到一半忽然抖了一下,魔杖从她口袋里滑了出来。一只红隼碰巧经过,把掉落的魔杖叼走了。小女巫焦急地瞪着它,努力维持着扫帚的平衡。但她越是心急,扫帚就越不听话,她看起来快要急哭了。“别急!”一个声音说。接着一阵风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站地面上的Harry发现Quint Weasley脱离了队伍,追着一只鸟飞向了禁林。他立刻招呼学生们落回地面,骑上自己的扫帚赶了上去。Harry飞得很快,像梭子一样划破长空,一瞬间就没了踪影。被留在地面上的小巫师们发出了一阵兴奋的赞叹。等人群再次安静下来,Abraxas和Alphard才发现他们的朋友也不见了。   “不会吧……”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望向了墨绿色的禁林。   三小时前。   Malfoy少爷和Black少爷站在空旷的西塔走廊上,面对着飞行学教授紧锁的办公室。这时正好是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飞行课时间,所以他们轻轻松松就避开了所有人。   “这么做不太好吧。”铂金少年迟疑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为什么不?”他的朋友表情倒很轻松,“我也很好奇Potter教授究竟和Malfoy家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我们不该瞒着Salazar。”   “那如果他的监护人真的是……”Alphard使了一个眼色,“……你会去告诉他?”   Abraxas看起来有点纠结,“不会。”   “所以喽。”黑发少年耸了耸肩,他已经抽出了魔杖,“Alohomora!”   木门打开了一道缝隙。Abraxas还在犹豫,但Alphard毫不客气地把他拽了进去。   室内的布置异常简单。一眼望去,除了陈列的家具和书架上的几本书之外几乎空无一物。这倒是给两个小侦探省了不少麻烦。Alphard随手翻了翻那些书,“还真都是空白的。”他把那本《斯莱特林和他的传人》递给了自己的朋友。Abraxas接了过来。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书皮的那一刻,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墨绿色的封皮上一个魔法标记一闪而逝。虽然只有一个瞬间,但两个人都清楚地看到了它。他们绝不会看错,因为那个标记他们都看过成百上千次了——带翼海蛇——Malfoy的家徽。   两位少爷若有所悟地对视了一眼。   “我不是特别地想知道了……”Abraxas下意识地想把书还回去,但Alphard拦住了他,“你不好奇吗?这是你家的书吧?”   “我没在任何社交场合见过他。而且我家的藏书很少外借……”   “所以他一定是……”Alphard住了口,他不怀好意地笑了。   “不可能。”   “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双多情的灰眼睛波光流转,“我爸爸妈妈也有情人啊。”   “…… ……”   “你说我们能和他套套近乎,加入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么?”   Abraxas没再搭理对方。他翻开手中的书,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些空白的纸。铂金少年思索了片刻,然后轻声说,“Ego Malfoy heredis ex familia praecipio tibi, ut ostenderet, vēlum semper!”   咒语拂过纸页,书卷微微颤动起来。原本空白的纸上开始渗出一行又一行墨水,不一会书页就被字迹填满了。Alphard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酷。这是什么高级的魔法?”   “我家的血缘魔法。”Malfoy少爷骄傲地一笑,“继承人对家产的指令高于一切。”   他们一起低下头去阅读那本书。书里通篇都在讲一个叫Guant的魔法家族。这个家族被普遍认为是Salazar Slytherin最后一支活着的传人。Guant家族非常看重自己的血统。其中有个叫Gormlaith Gaunt的女巫甚至为此谋杀了妹妹和妹夫,并取得了对外甥女Isolt Sayre的抚养权。不过最终年幼的Isolt逃离了姑姑的掌控,乘坐着五月花号去往了新世界。(“有勇气!”Alphard赞叹道,“不愧是Slytherin的传人。”)书里继续写道,由于家族中很多人通过近亲联姻保持血统纯正,Guant家族很快凋零。   到了Marvolo Gaunt这一代,整个家族穷途末路,只剩他和一对子女。虽然许多学者坚持美洲还留存着Isolt的后裔,但尚未找到证据。至于Marvolo,他是一个喜怒无常,脾气暴躁的男人。他继承了先祖留下的一枚黑宝石戒指和一条挂坠盒项链,并把这两件东西看得比自己的子女还要珍贵。由于袭击麻瓜,Marvolo被抓进了阿兹卡班。刑满释放后,他发现自己的女儿Merope Guant离家出走了。Merope长年生活在父亲和哥哥的欺凌之下,最终在父亲锒铛入狱后逃离了这个令她绝望的牢笼。她用迷药蛊惑了镇上一个有钱人家的麻瓜少爷,Tom Riddle,并同他私奔。   一年之后,Merope怀孕了。她放弃继续使用迷药,希望丈夫能够真心实意地爱上自己,或者至少为了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而愿与她厮守。然而事与愿违。Tom在得知真相后抛妻弃子,孤身一人返回了家乡。Merope心碎不已。最终在1926年的新年夜,怀胎十月身心俱疲的她来到伦敦一所名叫WOOL'S的孤儿院,在这里结束了她悲惨的一生。在Merope的生命逝去之前,她诞下了Salazar Slytherin的最后一位传人,Tom Marvolo Riddle。   两人读得津津有味。Alphard迫不及待地往后翻了一页,却发现后一页纸是空白的。Abraxas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咒语,但白纸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本书写完了?”Alphard疑惑地往后翻了翻,但之后所有的纸页都是空白的。“我怎么觉得他才刚刚写到主题啊……”他不放弃地把书往前翻了翻,想看看目录,但他的指尖停在了扉页上。   Alphard倒抽了一口气。   扉页上赫然印着:   本书于1982年7月31日出版。   两位少爷瞠目结舌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地把那本书插回了书架。   “呃…… 我们刚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Alphard抽了一下嘴角,“Potter教授他……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牢不可破的誓言   I VOW TO THEE, PART I   1938   那只鸟近在眼前了。   Quint伸出手,但红隼突然改变方向,倏地窜了下去。少年紧随其后,扎向林海。风声呼啸,天空和大地模糊成一片灰白的色彩。Quint眯起眼睛,他的视野里只有那只红色的鸟,以及鸟爪里的魔杖。   他加速俯冲,然后猛地伸出手——抓住了!   扫帚把一扬,少年及时停止了坠落。然而不等他坐稳就遭到了红隼气急败坏的攻击。Quint一手抓着Granger的魔杖,一手握着自己的扫帚,只能勉强弯腰躲开。红隼的喙子像灌了铅的纺锤,穷追不舍。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干脆调头冲进了禁林。   棕色和绿色从眼前疾驰而过,耳边全是枝丫断裂的声音。噗通一下,少年仰面摔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他眼冒金星,趴了好一会之后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Quint艰难地仰起脖子看向四周。目之所及只有参天的树。这里光线昏暗,空气潮湿阴冷。虽然不时听到鸟鸣,却看不到一个活物。右腿伤得不轻,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少年用双手和左腿撑起身子,慢慢挪到了附近一棵巨大的树根上。他的扫帚就挂在不远处,已经折成了两截。四周的树木一眼望不到尽头。“有人吗?”他喊了一声,但回答他的只有窸窸窣窣的森林。   Harry在禁林上空焦急地寻找着。郁郁葱葱的林海遮蔽了他的视线。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青年惊讶地回过头,看到Riddle不疾不徐地停在了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Harry严肃地看着他,“这里不安全,快回去。”少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眯起眼睛看了看脚下广袤的森林,“好,我先回去让他们下课。”   “你和副校长说一声,拜托他派守夜人来和我一起找。”   “我们怎么找你?”   “不是你们,是守夜人。”   “那我不去了。”   “你……”Harry气绝,“Salazar,你才十一岁。”   “你还记得我十一岁?”Riddle讽刺地笑了一声,“你不会又要说这是违法的吧。别装了,Harry。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小孩,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何况,你我都知道我有一万条理由能送你去阿兹卡班,也不差这一条了。”   Harry语塞地看着他。他其实是想反驳的,但缺乏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他不能说,对,Salazar Potter,虽然我可以强吻未成年,可以随便对自己的学生摄神取念,但你必须乖乖的。单从为人师长的角度来讲,他的表率作用简直不能更差了。但更糟糕的是,如果不是对方提醒,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过去的行为有多么出格。而当他做出那些行为时,居然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因为以他自己的经历来看,那些根本算不上侵犯。但是……Harry轻轻皱了皱眉。   但是这里已经不是我的时代了。   这里已经不是需要我领导和战斗的时代了。我也已经不是救世主了。   而且这个孩子,也不是黑魔王。   我在搞什么……自己给自己幻想出了一个敌人。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和对方交握,“Vestigium。”   千丝万缕不可见的线从青年身上抽出,像蛛丝一样缠住了少年的手。那些线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微弱的魔力共鸣。Riddle扬了扬眉。虽然他从未接触过这个咒语,却很清楚地知道它的作用。   “找得到我吧?”Harry确认了一下。   少年点了点头,接着若有所悟地叹了一声,“难怪你总找得到我。”黑色的眼睛聪明地一闪,Harry不由得一愣。“别紧张。”Riddle笑了一下,“我很荣幸。”说罢他松开对方的手,调转扫帚准备飞回学校,但Harry叫住了他。Riddle回过头来,对上了一双诧异的绿眼睛。   “你……不生气吗?”Harry小心翼翼地问。   “生什么气?”   “我……”一直监视着你,警惕着你,企图矫正你,控制你。我一直……但是这些话他不能说。   “你就是个跟踪狂,Harry Potter。你以为我不知道么?”Riddle转了一下眼睛,他连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都显得很优雅,“一个追踪咒而已。我哪有那么小心眼。但是以后别强吻我,或者随便进入我的脑子——不然下次我可不会那么温柔了。”青年愧疚地看着他,“Salazar,我……”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对面的人微微眯起眼睛,“你又露出这种表情了。”   “这种表情?”   “你有时候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别的什么人?”   “……也许吧。”   “你和那个人的关系肯定不好吧。”   “……相当差。”   “我和他很像吗?”   “不像。”   “那就奇怪了。我总觉得你想在我身上找到他的影子。”   “我……”Harry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可能……我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症状。喂,别溜号。”   Harry重新抬起头来。Riddle温和地望着他。   “听好,我不是那个人。他大概给你留下了很糟糕的回忆,但我不是他。而且……”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我留给你的回忆,应该还不错吧。”   “何止是还不错……”Harry下意识地说。   “所以别再露出那种表情了,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Riddle稍稍压了一下扫帚把,“快去找那个Weasley吧,教授。一会见!”说罢他一纵身,绝尘而去。Harry愣愣地注视着对方远去的背影,过了一会才调转了自己的扫帚。   I VOW TO THEE, PART II   1938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禁林里黑黢黢的,静得吓人,不过青年倒没感到一点恐惧。在他十余年的校园生涯中,已经无数次造访这片禁忌之地。十一岁的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确实吓得不轻。但当十七岁的他再度回到这里时,却觉得这片林子就像家一样令人安心。曾几何时,他必须一步步迈向注定的死亡,陪伴他的只有故人的遗影和漆黑的树林。冷风穿过枝桠,树叶在他耳边低语。他听到森林为他祈祷,为他哭泣。那个时候Harry终于理解了创始人们的苦心。他们选择在这里建立霍格沃茨,是因为这片古老的魔法森林一直守护着这方土地。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一抹鲜艳的红发跳入了青年的视线。Quint Weasley在不远处席地而坐,倚靠着一棵巨大的树根。他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Harry快步走了过去。少年转过脏兮兮的小脸,开心地朝他笑了笑。他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两只独角兽在吃草。Potter教授可没空欣赏那些奇妙的生物。他用最快的速度帮对方处理了伤口。那两只独角兽也吃完了草,默默走开了。   Harry严厉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对方居然还傻笑着向他道谢,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惹了多大麻烦。   “Quint,你知道你有多不负责任吗?你怎么敢擅自飞来禁林?”   “可是教授……我只是想帮Granger找回她的魔杖。”   “魔杖重要还是你的安危重要?”   “魔杖和我不是都没事嘛。”少年狡辩道,“这不是还有您嘛!”   “格兰芬多扣十分。”   “啊?教授?”   “你的腿能走吗?”Harry没理会他的抱怨,他得先把对方带出去再说。Quint尝试着迈了一步,立刻疼得龇牙咧嘴,但他还是勇敢地点了点头,“没问题,慢一点就行。”   Harry挥挥手施了一个悬浮咒,“现在呢?”   “哇!”Quint动了动脚,“我爱魔法!”   Potter教授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架住对方的胳膊,朝天空发射了一道金光。就在此时,不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一阵马蹄声。灌木沙沙作响,接着三匹马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们个个高大魁梧,看上去威风凛凛。走在最前面的有一匹壮硕的棕红色马身。Quint低声惊叹了一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领头的马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同时又充满野性。   “我们是霍格沃茨的师生。”Harry恭敬地低了低头,“我们无意打扰您的领地和子民。”   “你们已经打扰了。”领头的马人不悦地说,“你们污染了夜空。”他指了指那道金色魔咒。另外两匹马人包围了Quint和Harry。   “把那个灭掉。”首领命令道。   “我的学生走失了。我只是用记号通知其他前来寻找的人。”   “现在。”首领不耐烦地说。Harry只好妥协。夜空中的金光消失了。马人走到青年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们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有可能。”   “还有谁?”   Harry疑惑地看着对方。在他的印象里,马人一向对人类的事情不感兴趣。不过谁知道呢?这个时代总是反反复复地颠覆他对原有世界的认知。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   “你不知道?”首领咄咄逼人地前进了一步。Harry没有动,但他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学生。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树林里又传来一阵声响。不过这回不是马蹄声,而是人类的脚步声。来人有两个,一个脚步轻盈,另一个脚步沉重。他们渐渐走近了。一团橘红色的灯火映亮了不远处的树,接着有两个人走了出来,是Tom Riddle和守夜人Ogg。   这一小方空地顿时变得很拥挤。   小魔王的眼睛迅速地扫过在场的几人,手指轻轻一颤,但并没去碰自己的魔杖。三方相互对峙着,空气里有一阵短暂的沉默。   突然马人首领指向Riddle。   “就是他!”他低吼,“不能让他离开!!”   另外两匹马人迅速行动了起来,但Harry比他们更快。青年猛地一挥魔杖,两匹马人撞上了一道透明的墙,“——快跑!”他朝Riddle大喊,Ogg也拼命扯住少年,却被对方挣开了。Tom Riddle飞快地拔出了自己的魔杖,Ogg拗不过他,只好提着煤油灯独自向后跑去。两匹马人继续冲击着那道透明的墙,其中一匹抽出箭矢,拉开长弓。“住手!”Harry大吼。但Riddle似乎就在等待这一刻,他猛地一挥魔杖,像挥动利剑一样——“Expelliarmus!”   一道红光闪过,马人的长弓脱手而出。这彻底激怒了他们。原本观战的首领扬起前肢袭向Harry,青年迅速张开了第二张盾。但就在此时,他的余光瞥见了另一只马人——他手里开弓的箭瞄准了自己身边的人。   箭矢离弦而出。   Riddle也注意到了——他立刻挥动魔障,与此同时Harry也挥出魔杖。两道金光对射而出,一前一后劈裂了箭矢,啪地一声那支箭碎成了千万片木屑,但魔咒并没有因此停下。   糟了!   Harry大惊失色,但他没办法阻止魔咒的前行,两道金光撞在一起,却没有互相抵消,而是紧紧缠住了彼此——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反噬过来,瞬间绑住了两人握着魔杖的手。   他们的魔力不受控制地被抽进旋涡。   兄弟魔杖!   Riddle震惊地望向Harry,“小心!”他大吼出声,但来不及了——在两人被魔杖束缚的瞬间,马人首领扬起的蹄子砸向青年胸口。砰地一声,Harry倒了下去,魔杖脱手而出。金光中断了。青年在剧痛之中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Potter先生!”Quint惊慌地跪下身来,他也拔出魔杖指向首领。   “都住手!咳……”Harry挣扎地拽住他,“别……你打不过……”   Riddle使劲一挥魔杖,但咒语只是碎在了半空中。他面前的屏障变成了双向的,现在他的攻击也无法穿透这道铜墙铁壁。他诧异地望向Harry,但对方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青年仰面躺在地上,沉重地喘息着。他努力仰起头去望向踏在自己胸口的马人。   “放过我的学生。”   咙被血梗塞了,Harry剧烈地咳了起来。另外两匹马人还在冲击着那道无形的墙。其中一匹打算绕到少年背后,却发现那屏障其实是一个闭环,把黑眼睛的少年牢牢包裹在了中间。   首领没有继续攻击。他水晶一般的蓝眼睛锐利而深邃。他用它们凝视着脚下的人。“你不应该保护他。”他的声音悲哀而深沉,“他是灾星。他会掀起战争,屠戮我的子民!”Harry气喘吁吁地望着对方,他花了一段时间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不会……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首领垂下头来看着他。青年剧烈地咳了一下,鲜红的血从他嘴角渗了出来。Quint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Harry努力平复了一下气息,“……你要我拿什么……我的生命?”   “那对我一文不值。”首领轻蔑地说。Harry没再说话了。他放弃地把头垂落在了草地上。他实在没有力气继续看着对方了。折断的肋骨压迫着他的胸肺,每呼吸一次都疼得他几乎昏厥。   “解开那个。”马人命令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Harry努力喘息着,没有回答。“解开它!”首领往下一踩,青年立刻疼得流出了泪。“好……”他终于妥协了。首领满意地放松了脚下的力量。   Harry艰难地转过头。物理性的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颤抖地伸出手,在朦胧的视线里对准了少年的方向。Riddle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镇定地看着Harry,轻轻点了点头。   “咳……”青年压低了声音,“……Sacrificiumego。”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有力。   空气中有一阵微弱的颤动,像水波一样轻轻荡开,很快消失了。他在说什么?Riddle疑惑地眨了眨眼——那是什么咒语?这咒语没有光,没有声,似乎也没有任何效果。但所有巫师都知道,一个咒语真正的力量并不在那些表象。他面前的两只马人扬起蹄子,砰的一声再次撞上了坚硬的墙。首领水晶般的眼睛沉了下去。“这是你逼我的。”他愤怒地说。   “不……”Harry痛苦地咬住了牙,“是你逼我的。”他伸手扳住对方踩着自己的脚,“如果你杀了我……”青年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杀他的那个人……也……得……死。”   “你说什么!”马人低声咆哮,“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呵……”他脚下的青年气若游丝,却高傲地扬了扬下巴,“……那你试试。”   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魔法。   “你——!”首领愤怒地嘶鸣了一声。他的随从们紧张地望着他,等待着指令。Quint和Riddle都攥紧了魔杖。Harry沉重地喘息着,狮子的血液在他体内冲撞奔腾。碧绿的眼睛一沉,青年解放了全部魔力。空气中立刻传来躁动的回响,在黑夜里摩擦出细小的静电,四周的泥土颤抖起来,树木开始窃窃私语。诅咒像是振翅的蝴蝶,停在青年唇边。   你若要战,那便战。   守着Riddle的马人不安地嘶鸣了一声。他们的首领也震惊了。他恶狠狠地瞪着脚下的人。   这个人……经历过战争?   水晶般的蓝眼睛权衡了一下。眼睛的主人最终沉下怒气,缓缓挪开了踏在对方胸口的蹄子。Harry立刻疼得蜷缩起来。“好。”首领钦佩地点了点头,“你有种,巫师。”   “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伎俩。叫什么来着……牢不可破的誓言,对不对?”马人魁梧的身躯转向了站在保护圈里的少年。“过来。”他命令道。Tom Riddle怒火中烧,但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跪在了Harry身边。【我要听他的吗?】他低声询问。Harry点了点头。另外两只马人也聚了过来。他们一齐望向地上的三个人类。   “你们两个,”首领指了指Riddle和Harry,“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如果这个小子企图掀起战争,你必须亲手杀了他。否则,”他踢了一下Harry,“你就得死!”   “你——”Riddle愤怒得要站起身,但Harry攥住了他的袍角。“别……”他虚弱地说。黑眸少年咬着牙压下了怒火。Harry努力地偏过头去看着Quint,“……做我们的……见证人。”   “Potter先生……”红发少年焦急地望着他,“好,我做,我做。我们快点结束,你需要治疗。”   Harry点了点头,握住了Riddle的手。青年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少年用双手稳住了他。Harry苦笑了一下。好像无论在哪个时空,你我都没法拥有平淡的命运。他忍着剧痛定了定神,“拿出你的魔杖,Quint……放在我们手上。”Quint照做了。碧绿色的眼睛终于转向了小魔王。Riddle正冷静地望着他。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慌张的神色。那里面只有坚定而深沉的愤怒。   “没事的。”Harry温柔地说,“你只需要问我……他要求我做到的事就行了。”   Riddle沉着脸。   马人首领不耐烦地踢了他一下,“快问!”   少年握紧了对方的手。   “你愿意,Harry Potter,保证我不会掀起战争吗?”   “我愿意。”   一条闪耀的火舌从Quint魔杖里射出,就像一根红热的金属丝般缠绕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如果我一意孤行,你愿意,竭尽所能阻止我吗?”   “我愿意。”   又一条火舌从魔杖里射了出来,和第一条缠绕在一起,组成了一条炽热的细链子。   “你愿意……”Riddle的手轻轻一抽,但他强迫自己握紧Harry,坚定地问了下去,“一旦无法阻止我,你愿意,亲手杀了我吗?”   Harry凝视着对方。火舌橘红色的光在那双漆黑的眼睛里跳动着。他哽咽了一下,好像有血块阻塞了他的喉咙,让他没法出声。Riddle平静地回望着他,忽然牵动嘴角,像Harry平时会为他做的那样,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微笑。   “……我愿意。”   Harry颤抖地说。   第三条火舌迸射出来,把这一小块空地都照亮了。三条火舌紧紧缠绕着,像烧红的铁链一般将他们的双手束缚在一起。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很好。”马人首领低声说。他水晶般的蓝眼睛盯着Riddle,“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小子。”对方也毫不示弱地回望着他,“我也是。”少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远处传来窸窣的人声,首领朝两个随从使了一个眼色,三匹马人转瞬便消失在禁林的黑暗里。人声越来越近了。Riddle起身挡住了另外两人。他抽出魔杖对准了声源。   橘红色的灯光再次照亮了空地。   老Ogg又出现了。   这次他带来了Albus Dumbledore。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辛德瑞拉   YOUR DYING HEART, PART I   1938   当钟声敲响第十二下的时候,骏马变回老鼠,马车变回南瓜,华丽的舞裙也变回打着补丁的寻常衣物。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只水晶鞋。如果没有它,灰姑娘会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炉火已经熄灭了。她把鞋子拿到月光底下,仔细地端详着。它像真正的水晶一样,折射出五彩的光华。   这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魔法。   ——《格林兄弟的童话故事》   Harry记不太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医疗翼的。他只记得禁林的黑色变成了炉火的暖红色。剧痛变成了模糊而迟钝的痛感,折磨着他疲倦的神经。Albus似乎很生气,他生起气来冷酷严肃的语气和自己的弟弟如出一辙。Harry隐约听到他和其他人说了些关于‘禁林’和‘守卫’的什么,但他只来得及听到这几个词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他迷迷糊糊地想去摸眼镜,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握着。炉火早就熄灭了。借着月光,他看到有人趴在他床边睡觉。   Harry坐起身,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对方被他弄醒了,缓缓松开了他的手。银色的月光洒下来,点亮了那个人漆黑的眼睛。Harry看不太清对方的脸,只觉得那个人在月色底下闪闪发亮,就像传说中的精灵。精灵似乎笑了一下,“好点了么?”Harry点了点头。“那就好。”精灵靠了过来,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这下Harry终于能看清对方的脸了。他舒服地把头陷进了枕头。“我渴了,Salazar。”虽然他完全可以自己动手接水喝。Riddle顺从地离开他床边,拿了一杯水回来。他把水递给Harry,“以后别那么做。”   “别那么做?”   “别牺牲自己保护我。”   “不会有以后了。”   “什么?”   “你是怎么说服Pomfrey女士让你留在病房的?”   “我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青年的动作停了停。   “当然,这没能说服她。”Riddle补充道,“不过Dumbledore教授帮了我。”   Harry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抬起眼去望着他。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明天再看吧,教授。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但Harry拉住了他的衣角。Riddle疑惑地转过身来。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Harry依旧望着他。   月光里他的眼睛绿得透明。   “别走。”他轻声说。   Riddle心里咯噔一下。他出神地凝视着那双碧绿的眼睛,“怎么回事?”Harry没有回答,只是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挪向窗外,“今晚的天狼星真亮。”但这回Riddle没允许他岔开话题。他直接伸出手,把Harry的脸扳了回来,“看着我。”   青年的眼神四处游移着,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我再问一次,怎么回事?别逼我进入你的脑子。”   “没什么事。”   “撒谎。”Riddle冷冷地说,“你撒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真了解我。”Harry苦笑了一下。他终于肯望向面前的人。一点点月光碎在了对方漆黑的眼睛里,像是银色的火焰。他真好看。Harry这么想着,轻轻眨了眨眼。Riddle惊讶地看到那双绿眼睛里落下了一滴泪——那滴水晶莹剔透,无声地从青年眼角滑落,最后濡湿了自己的手。   “对不起。”   “什么?”   “对不起,Salazar。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无论去哪…… ”Harry握住了他的手,“无论去哪,我都希望你记得……你并不孤单。”他的声音无比温柔,就像银色的月光,“这个世界上有珍惜你的人,爱你的人。就算有一天他们离开了,也会在这里留下痕迹……”他把手轻轻放在少年胸口,“……永远都会在这里。”   他在说什么?Riddle觉得心跳停了一下。那种不祥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像当他看到那块金色的怀表,那些无字的书籍,就像当他每次试图揭开对方身份的秘密……他震惊地望进那双绿眼睛。在他的注视之下,那双眼睛渐渐变红。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鲜血抹了上去。   “你……”   会死?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对方。   “不。不。告诉我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救你。”   Harry沉默着。Riddle等不及了。他集中精神,攻进了对方的头脑。细密的针如潮水般长驱直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踏入了那片思想的殿堂。在哪里……他四下张望。有什么线索,有什么办法……然而目之所及都是两人的回忆。书店里油墨的香气。翻倒巷金色的晨光。密室中青年碧绿的眼睛,温柔的话语。禁林里交握的双手,体温错开的微小差异……快找!他集中精神。针海忽然涌向一扇金色的门——Riddle猛地推开了。   ‘您帮不了我。’   ‘灵魂是可以修补的。’   ‘我知道。忏悔可以修补灵魂。但我必须放弃它。’   他飞快地走了过去,停在Harry身边。他看到眼泪安静地划过青年的脸。   ‘我希望您能原谅我。’   Riddle望向Dumbledore,却只看到了一双哀伤的蓝眼睛。什么意思?连他也没有办法吗?不,不可能,一定还有什么……他猛地一扬手,所有的门都打开了。伦敦细密的雨水。空无一字的书籍。血红色的石头。骨白色的魔杖。霍格沃茨暖橙色的炉光。这是什么?他抓住一段记忆。   青年坐在他的床边,在烛火下认真地书写。   Harry Potter ……Tom Riddle ……Albus Dumbledore ……Gellert Grindelwald ……   少年垂下眼去看着那本破旧的笔记。   Harry往前翻了一页。Riddle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 Lily Potter …… James Potter …… Sirius Black …… Severus Snape ……Dobby …… Remus Lupin…… Nymphadora Tonks …… Fred Weasley …… Cedric Diggory ……Alastor Moody …… Ron Weasley …… Hermione Granger …… Ginny Weasley…… Draco Malfoy …… Neville Longbottom …… Rubeus Hagrid …… George Weasley…… Fleur Delacour …… Arabella Figg …… Sybill Trelawney …… Horace Slughorn……Kingsley Shacklebolt …… Arthur Weasley …… Minerva McGonagall ……Vernon Dursley …… Lee Jordan …… Bill Weasley …… Cho Chang …… Aberforth Dumbledore……Regulus Black …… Molly Weasley …… Dudley Dursley …… Charlie Weasley……Astoria Greengrass …… Ariana Dumbledore …… Luna Lovegood ……Petunia Dursley ……   青年的手轻轻摩挲着泛黄的纸页。   ‘不要忘记。’他轻声说。‘不要忘记。不要忘记。’   他的手庄重地压在本子上,仿佛要把那些字碾碎在自己的记忆里。床上的少年在睡梦中动了动。青年转过头,挥挥手施下了一个安眠魔咒。碧绿色的眼睛温柔而平静。忽然,Harry俯下身去,在少年额角留下了一个吻。他的动作那么轻盈,神态那么虔诚,就仿佛那是一个神圣的仪式。   ‘你也要拥有属于你的人生。’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在说给自己听。   ‘放心吧。我会阻止黑魔王的崛起。’   Riddle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但他碰不到Harry。不是这里。他转身离开,继续在记忆的宫殿中奔走着。   某种不详的错位感越来越强烈。他凭着直觉四处搜寻。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回事。他疲倦地停下脚步。为什么没有认识我之前的记忆?等一下。他定了定神。带我去他记忆开始的地方。针海如同被吸走的磁铁。一扇扇门从他身边疾驰而过。最后停在了一条幽闭的小巷。伦敦的深秋潮湿而寒冷。铅色的云朵里飘出细小的雨丝。小巷中的时空忽然扭曲了。落下的雨水被卷入旋涡之中。那旋涡越来越大,直至一股能量从中心喷薄而出。等到空气归于平静,原本狭小的空间里多出了一个男人。男人急促地呼吸着,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墙。他从怀里摸出一块表,按开了它。   ‘一年。’他的声音清澈坚定,就像碎在石头上的山泉水,‘借我一年。’   四周寂静无声。   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和穿堂而过的风。   ‘好。’男人忽然说,‘成交。’   他抬起头来。Riddle看到了一双碧绿的眼睛。男人径直穿过他的身体,消失在伦敦的雨中。   被留下来的少年呆呆地站在原地。   “……哈。”   他忽然失笑出声,无力地靠上了湿漉漉的石墙。   难怪。难怪我一直觉得抓不住你。一直觉得你会离我而去。原来你……   “……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本来都要相信你了。   “你这个骗子……”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伦敦的雨好像变大了。他感觉到它们落上了自己的头发。但是……伦敦的雨是热的吗?他睁开眼,看到的是医疗翼白色的病床和银色的月光。落在自己头上的不是雨,是Harry在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就像他们第一次相见时一样。他的动作那么轻柔。他的皮肤那么温热。他能听到对方宁静的呼吸和跳跃的脉搏。Riddle震惊地回望过去。   青年安静地坐在月光里,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他。   “……你没事?”他紧张极了。Harry没有回答。红色的眼睛就像无机质的玻璃珠,一眨不眨。   “Harry?”Riddle叫了一声,“……你还好吗?你没事吗?”过了好一会,红眼睛的青年只是轻轻朝他笑了一下。   “你……”Riddle下意识地扶住了对方的肩膀,“……你能听到我的话吗?”他不确定地问。明明有温度,有心跳,有呼吸。但他面前的人却像破茧的蝴蝶丢下的空壳。   “喂……”他不放弃地摇了摇对方。有什么东西从青年口袋里滑了出来,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Riddle把它拾了起来。月光下,金色的怀表闪闪发亮。他鬼使神差地按开了。表已经停了。时针,分针,秒针都正对着十二点。他强迫自己的大脑思考。我们是在哪一天见面的?是在哪一天?1937年的……10月10日。今天是1938年的10月……10日。   倒着走的怀表。一年的时限。消失的记忆。代价。灵魂。不要忘记。   ‘这个世界上有珍惜你的人,爱你的人。就算有一天他们离开了,也会在这里留下痕迹……’   他紧紧攥住胸口。   ‘……永远都会在这里。’   胸腔里传来无数细小而尖锐的痛,就像破碎的玻璃扎进了心里。炙热的泪从他眼中滚落,划过冰冷的肌肤,如同烧过草原的火。   ……为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没法出声。   ……为什么。   好不容易才有一个,看到了我最真实的一面,也没有逃走的人。一个愿意触碰我,愿意收留我的人。一个愿意相信我,愿意保护我的人。一个……   愿意爱我的人。   ……为什么。   你不是说你需要我么?   可我还什么都没为你做……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   他祈求地望向那双冰冷的红眼睛。   “……别离开我。”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寂静的黑夜。月华洒下满地霜雪。青年明明就坐在他对面,但他看起来那么遥远。   “……我以为还有好多时间,好多机会……”   “……所以我没告诉你,我有多重视你……”   “……我总是害怕,怕你离开我,怕你不要我……”   “……所以我总是装作不喜欢你,不在乎你……”   “……我总是故意不听你的话,惹你生气……”   “……因为我太害怕了,所以不想承认……”   “……我不想承认,我不敢承认……”   他悲极反笑。   “……我不敢……”   承认我爱你。因为我害怕失去。   泪水模糊了视野。月光和黑夜,一片朦胧。恍惚间,他好像看到对方抬了抬手。Riddle惊喜地屏住了呼吸。青年的手缓缓伸到他脸边,轻柔地抹去了他脸上的泪痕。   “你认识我对不对?”他抓住了那只温暖的手,“你认识我吗,Harry?”青年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回答。但Riddle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手。“我会想办法的。”他破涕而笑,“等着我,Harry Potter。”   等着我。   我会把你找回来的。   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YOUR DYING HEART, PART II   1938   圣诞节即将来临。   十二月下旬的一天早晨,霍格沃茨从梦中醒来,发现四下里覆盖着好几英尺厚的雪。湖面结着硬邦邦的冰。几只猫头鹰飞过风雪交加的天空递送邮件,历经了千辛万苦。酷寒并没有影响学生们的心情,毕竟假期近在眼前了。格兰芬多对战斯莱特林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直到现在还是学生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一年狮院凭借天赋秉异的一年级找球手Quint Weasley以五十分优势旗开得胜,挫败了蝉联冠军五年的斯莱特林。蛇院学生的斗志被彻底激发了出来,训练从一周两次加到了三次。节前最后一次训练结束时,Alphard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快冻掉了。他没换下粘着泥和汗的袍子就进了礼堂,狼吞虎咽地开始吃饭,丝毫不顾贵族的修养。旁边学生的闲聊飘进了他耳朵里。   “你知道吗?我昨天在副校长室看到Potter教授了。”   “以前给黑魔法防御术代课的那个?他早离校了,好像是飞行课上出了事故。”   “但我真在Dumbledore办公室看到他了。”   “是不是副校长要返聘他?”   “我本来想问,但他看起来怪怪的……”   “怎么怪怪的?”   “我叫了他一声,他没理我。”   “是你认错人了吧。”   “要是副校长真的返聘他就好了,我最喜欢他了……”   Alphard拿过南瓜汁喝了一大口,顺了顺嘴里的面包和鸡肉,然后离开了礼堂。少年一边走一边清洁了自己的袍子,等来到地窖时整个人已经收拾干净了。休息室里几个高年级生正围着火炉聊天,Alphard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走到角落里的拱窗边上。   “你和他说了么?”他碰了一下Abraxas。对方摇了摇头,继续读着手里的书。   “我不是说那件事,我是说圣诞。”   “都没说。”   “那我去说。”   “好。”   Alphard抱着双臂踌躇了一会,“我有点不大敢。”   他的朋友露出了一个果不其然的表情。   “但我们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灰眼睛看上去有点纠结。“放心,有的是人想约他。”蓝眼睛朝壁炉轻轻一瞥。“他肯定不会和他们去呀,他怎么可能丢下……”但Abraxas用一个眼神制止了对方。地窖的门开了。   Tom Riddle走了进来。   “Salazar!”几个高年级生立刻开心地和他打招呼,“昨晚玩得不开心吗?怎么那么早就走了?”他们的学弟抱歉地笑了笑,“我去帮Slughorn教授处理了一些药材。”   “Merlin啊。”一个学姐惊叹,“他连自己的派对都不放过你。院长是不是太过分了……”Riddle随意地靠在了她的椅背上。学姐看上去开心极了。“你可不要受欺负了。”她宠溺地说,“哎,你是不是和Lucas之间有什么……他昨晚看上去怪怪的。”Riddle扬了扬眉,“我可不敢得罪Lestrange家的少爷。你说我该去向他赔罪么,Parkinson小姐?”   “哦,得了吧!”Parkinson高声笑了一下,她看向另一个高年级男生,“Nott,Lucas可是你带去的。虽然我觉得他挺可爱的,但他的成绩也太差了吧。”   Nott耸了耸肩,“你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他爸爸对英国政府有很大贡献。我倒是无所谓,只要院长不让我给他补魔药课就行。”   其余几人笑了一阵。   “Salazar,你圣诞有安排吗?”Parkinson转过头去温柔地望着少年。Riddle迟疑了一下。   “我们27号要去意大利。”Parkinson期待地说,“你要不要加入?”   “他有安排了。”一个声音插了进来。Parkinson回过头,对上了一双波光流转的灰眼睛。   “Alphard,我们都知道你每年在哪过圣诞。”Nott意有所指地说。Black少爷坦诚地点了点头,“我又没说是我邀请的,是Abraxas邀请的。”   几个高年级生欲言又止地看了Riddle一眼。   Parkinson皱了皱漂亮的鼻子,显然在斟酌接下来的话,但Alphard在她能选好句子之前把他的朋友拉走了。   “你就别和我抢了,最美最可爱的Parkinson小姐。”他暧昧地朝对方眨了一下眼,“明年把他让给你。”   “好吧。”Parkinson失望地撅了噘嘴,转过身去继续和朋友们聊天了。远离了几个高年级生,Riddle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谢谢你们帮我解围。”他朝壁炉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后压低了声音,“不过抱歉。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过圣诞。我得留在这。”   “留在这干嘛?”Alphard也压低了声音,“靠给院长做义工换□□区的通行证吗?”   Riddle微微皱起了眉。   “别那么看着我,Salazar。鬼都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Alphard用少见的严肃眼神盯着他,“你现在需要换个环境。”   “他说得对。”一直沉默不语的Abraxas也放下了书,“你和你的监护人都是。”   Riddle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Malfoy庄园可有意思了。”Alphard忽然放柔了语气,“每年圣诞舞会都会邀请各界的知名人士,而且他们家的藏书室有上千本书…… ”他为了说服对方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和黑魔法有关的书比□□区丰富一百倍,你肯定会喜欢的。”   “Alphard!”Abraxas瞪了他一眼。灰眼睛的少年只是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我实话实说的无辜表情。“不过我家藏书是挺多的。”Abraxas无奈地说,“Salazar,你就当是出去走走吧,你和你的监护人一起。还是说……”他朝壁炉周围的高年级学生一瞥,“你也不喜欢和我这个英国贵族界的异类走得太近?”冰蓝色和银灰色的眼睛一致望向他。   Tom Riddle妥协地笑了,“好吧,两位少爷。”   Alphard和Abraxas在背后击了一下掌。   晚餐过后,Riddle独自来到副校长室门口。这里有一尊人鱼雕塑,长长的鱼尾拍出一串石头水花。   “口令?”雕塑问道。“金色飞贼。”人鱼游走了,露出一条细窄的旋转楼梯。Riddle走了上去。   这里并不是充满了奇妙物件的副校长室。这个房间也是圆形的,不过布置得朴素又温馨。木头桌子上插着几根冬青树枝,上面点缀着小小的红色果实。它散发出的薄荷清香弥漫了整个房间。尽头的落地窗前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正安静地凝望着夜空。   Riddle拿起一条毯子盖在对方身上。男人转过头来朝他笑了笑,随即又回过头去继续看星星。   “Abraxas邀请我们去Malfoy庄园。”   男人沉默着。   “据说会有巫师界的知名人士前来。他家也有很多藏书。我想去看看。”   男人依旧静坐着。   “我会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安静的房间。不会让人打扰你。”   回答他的只有燃烧的烛火和宁静的夜。   “我们后天出发。早点休息。”Riddle俯下身,在对方额角轻轻一吻,“晚安,Harry。”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哈利的阿尔法角色牌被我暂时收回,因为下一章格林德沃这个附带人贩子属性的全作总攻加黑魔王的情敌就要登场了。这章的灵感是灰姑娘。到了午夜所有魔法都消失了,只剩下水晶鞋。灰姑娘看到鞋子就知道美好的回忆都是真实的。罗琳总是说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魔法,所以我想爱就是灰姑娘的水晶鞋吧。   黑暗的同盟   ALLIES OF THE DARK, PART I   1938   马尔福庄园的尖顶耸入云霄,盛气凌人得像要划破苍穹。车夫为他们打开了马车门,放上了柔软的天鹅绒脚垫。虽是隆冬腊月,这里依旧挺立着高大苍翠的绿植。它们被修剪得一丝不苟,恰似少主人那头熨贴的铂金色头发。透过翠绿的枝丫,Riddle看到花园里有几只白孔雀在散步,高雅的样子活像英国女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Abraxas像个真正的领主那样亲自带客人们游览了整座庄园。这座宅邸外观肃穆,内部却极尽奢华,无处不彰显着Malfoy家族在魔法界的地位。   走到二楼的藏书室时,少主人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向他的朋友展示了家族独特的血缘魔法。   Alphard有点不安地瞥了一眼Harry。先前一直跟着他们的青年此时正独自站在远处,对着一整面书墙。在Alphard的注视下,Harry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深棕色的书架,沿着某个路径留下了一道浅绿色的光。接着那一整面墙开始上下翻转,消失不见,一间暗室显露出来。Harry在几个少年震惊的目光中走了进去。等他们来到门口时,他已经默默走了出来,还朝他们微微一笑。   “抱歉。”Riddle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Abraxas。但对方看上去比他还要尴尬,“嗯……其实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房间。而且……”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的朋友,然后轻叹了一口气,“而且应该是我们和你道歉。我们有事情瞒着你。”   “希望你别生气。”Alphard也看着他,“我们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这件事的。那之后你一直……很忙,所以我们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你说。其实我们发现Potter教授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说出来后先是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接着紧张地看向自己的朋友,好像怕对方打他。但Riddle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Alphard有点反应不过来。Riddle点了点头。他的两位朋友震惊地望着他。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是……Salazar Slytherin的传人?”Alphard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就像那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似的。   Riddle依旧平静地望着他,“哦,Harry以前提过。”   两个小少爷更加震惊了。冰蓝色和浅灰色的眼睛齐刷刷地瞪着他们的朋友。Riddle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没有要故意瞒着你们的意思。我先前没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没和你们说。”   Alphard和Abraxas瞠目结舌,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己朋友的价值观和反射弧。   这基本相当于一个麻瓜发现自己有英国皇室血统然后说,哦。哦?!   “少爷。”不知何时出现的家养小精灵朝Abraxas鞠了一躬,长长的鼻尖几乎碰到地毯,“管家吩咐Oli来请少爷和您的客人去花园用下午茶。”   “好。”少主人的眼睛依旧锁在他的朋友身上,“我们的确需要……坐下来聊聊。”   洋洋洒洒的雪从空中飘落,无声无息地消融在玫瑰园的隔离咒里。这里温暖如春,深红色和浅白色的花朵娇艳欲滴,芳香醉人。少主人没什么心情赏花,他正出神地凝视着手中逐渐变冷的茶。   Abraxas发誓,自己的朋友和他的监护人绝对应该被魔法部抓去神奇事物司,绝对。Harry Potter此时就坐在他身边,事不关己地拄着下巴。Tom Riddle则坐在他对面,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他们一个穿越了时空,另一个是史上最强大的黑巫师的后裔,还会说蛇语。说蛇语!然而他们淡定的表情,就像那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Abraxas心生敬佩。他简直怀疑Potter教授会收养自己的朋友,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的三观和反射神经都异于常人什么的……   天色在逐渐变暗。小精灵们在花园四周点上了灯。   “但是我不明白……”Alphard难过地看了Harry一眼,“Potter教授他究竟怎么了?”   “我不知道。”Riddle干脆地撒了谎——他并非不把他们当朋友,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和他亲近到足以让他分享这个秘密罢了。   “你有带他去过圣芒戈吗?”Abraxas问。   “Dumbledore教授去过了。”   “听说美国这两年在精神系法术上发展很快。”   “Merrythought教授和Slughorn教授都去咨询过。”   “那……”   Abraxas一边思考,一边在桌子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敲。指尖传来一阵温暖。他抬起头,看到Harry的手盖住了他的。对方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放开了他的手。他看起来真的挺正常的。陌生人大概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妥的样子。Alphard把目光从Harry身上移开,担心地看着Riddle,“Salazar,你或许还有其他亲人。你的舅舅……我记得他叫Morfin Gaunt。你想去找他吗?”他的朋友随意地嗯了一声,看上去并不怎么关心这件事。这让Abraxas和Alphard更担心了。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朋友曾有多少个夜晚彻夜难眠。有时候夜半醒来,还会看到帷幔后的荧光闪烁。   Riddle自己也记不清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读完了多少本书。他只知道普通区的书已经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接下来他只能去□□区。其实此前他向院长提出过一次申请□□区借阅证的事,但Slughorn只是忧心忡忡地地望着他,然后把一大罐菠萝干推到了他面前。Riddle没有放弃,即使魔药学不是他最拿手的课程。好吧,他承认,魔药学是他最不擅长的科目,草药学除外的话。好在有Rhea Prince的课外指导,他的魔药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加上他在Galatea的课上向来出类拔萃,Slughorn对他的器重也与日俱增。下学期应该就能拿到借阅证了吧……   “为什么Potter先生会来到这里?”Abraxas打断了他的思考,“这并不是什么吸引人的时代。”   “我不知道。”Riddle再次撒了谎。   他当然一清二楚。   因为他翻遍了Harry的所有记忆。   他知道对方必须来到这个萧条,动荡,黑暗的时代——因为他要阻止Voldemort的崛起。   当然,他早就查过了,历史上并没有这么一个人。所以Harry一定是成功了吧。他默默地想。他抹销了这位黑魔王,虽然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看来他是做到了。那些他喜欢的人,爱的人,不想忘记的人,应该都会如他所愿,拥有属于他们的人生。只是在一个没有了Harry Potter的世界。   “我很想他。”Alphard忧伤地垂下了眼睛,“他是我最喜欢的教授。”   “我也是。”Riddle轻声回答。但他的思绪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们后来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接下来的几天很平静。Riddle花了大部份时间在庄园的藏书室。Harry白天会在花园里散步,晚上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平安夜的前一晚下了一场大雪。小精灵们趁着夜色解开了环绕着建筑的隔离咒。次日清晨,Riddle醒来时看到的是一片皑白的马尔福庄园。雪花像霜糖一样盖着苍翠的树和娇艳的花。整片庄园银装素裹,美得如梦似幻。这让他一直阴郁的心情变好了些。   Abraxas的父母当天下午从柏林赶了回来。晚上少主人在南法留学的姐姐和在那不勒斯度假的姑姑们也到了。三位客人同他们共进晚餐,奢华的晚宴一直持续到了十点钟,之后管家又妥帖地送来了为圣诞舞会定制的礼服。Riddle来到Harry房间时,不出所料看到对方又坐在窗边看星星。   “Abraxas让我们试穿一下。”他把衣服递了过去,但Harry没有接,他直接松了松衬衫的领口。Riddle按住了他的手,“等我出去你再换啊。除非……”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你想提前送我个生日礼物?”   青年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绿眼睛映着马尔福庄园冷色调的灯火,摄人心魄。他的眼睛绿得能把人吸进去。Riddle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些。出乎他预料的是,Harry也靠近了他一些。少年干脆吻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Harry乖巧地闭上了双眼。这让Riddle开心极了。自从对方变成这样,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所以像今天这样的亲密接触是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他的吻轻轻落在Harry脸上,然后渐渐挪到了对方柔软的嘴唇。Harry迎合着他的动作,那只被他攥住的手摩挲着少年指尖的回纹,简直像一个挑逗的暗示。Riddle笑着停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Harry?”他靠得更近了一些。然而Harry做了一个让他更意想不到的动作。在他靠近时,Harry分开了双腿。由于这个动作实在太明显了,Riddle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扫,然后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你……”他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糟了。   Harry只是安静地看着他,Riddle觉得自己脸红了——糟糕。他有点慌。我简直是玩火自焚。他自嘲地想。怎么办?是我自己主动去亲他的,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吧。他突然非常怀念那个会义正言辞地和他说‘这是违法的’那个Harry Potter。不过事实上他不能确定法律会不会保护他。如果现在发生什么,百分之百是我自己的责任吧。我会被送去阿兹卡班吗?不不不……我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该死,这里太热了……Harry忽然伸出腿勾了他一下,似乎在催促他。   Riddle哭笑不得。   “Harry Potter,我……”他说到一半给自己施了一个清风咒,“……我没经验。”他非常不想承认自己在什么方面不行,但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虽然,好吧,他的确比同龄人懂得多。但很多事情……纸上得来终觉浅。Harry有点撒娇地靠近了他,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那几乎是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可恶,他是怎么知道的……哦,是那天在那个该死的密室。   Riddle紧张得笑了起来。   “……好吧。”他抽出魔杖锁了门,“你教我吧,Potter教授。你不是最擅长教课了么?”他俯下身子贴到对方耳边,“反正,如果我去了阿兹卡班,你也得去。”青年似乎笑了一声。Riddle偏过头去,正对上了一双狡黠的绿眼睛。那双眼睛就像获得了某种许可似的,在幽光里轻轻一闪。Harry拉着对方的手,缓缓放到了自己身下。   ALLIES OF THE DARK, PART II   1938   圣诞舞会转眼就到了。华美的灯光把古老的庄园装点得焕然一新。各色的舞裙伴着悠扬的华尔兹,在舞池中优雅地旋转。酒杯清脆的碰撞。淑女们柔声细语的交谈。绅士们夹着雪茄,高谈阔论。   珠光宝气。欣欣向荣。   金玉其外。粉饰太平。   异色的双瞳冷冷注视着纸醉金迷的众人,却在和屋主人四目相遇时展露了一个迷人的笑。身为马尔福庄园的贵宾,Gellert Grindelwald就是站着不动都有各界政要络绎不绝地前来攀谈,间隙还要应付百灵鸟一般的名媛们。黑巫师游刃有余地穿梭在酒会里,温和的笑容和专注的眼神几乎融入了他的长相。他其实不喜欢政治,尤其鄙夷那些麻瓜玩弄人心的把戏,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   虽然表面上看他是庄园主人的多年老友,私下里Grindelwald和Malfoy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毕竟两只狐狸是不会成为好朋友的。更何况他很清楚Malfoy会时不时向Slughorn提供自己的情报。但这并不能削弱他们是利益共同体的事实。政治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得想办法在敌人中寻找盟友。能志同道合最好不过,倘若不能,就各退一步,建造利益的桥梁。   那段桥梁就是一个对欧陆置身事外的英国巫师界。   战争已经近在眼前。水晶之夜不过是风雨将至的预警。一旦希特勒开始行动,他需要Malfoy配合自己牵制住英国巫师界。至少在这一点上,他确定那只铂金头发的老狐狸是乐意效劳的。Malfoy最会审时度势,有他坐镇魔法部,辅佐保守派部长Hector Fawley,就绝不会让英国贵族们卷入麻瓜的战争。只要局势不蔓延到欧陆之外,大西洋对岸的美国就不会插手。西伯利亚平原横亘远东,太平洋战局也不是他所关心的。   他需要的只有欧陆。只要控制了欧陆,他的理想国便可以从那里生根发芽。   但前提是要有一个对欧陆漠不关心的英国。如果英国巫师界介入,美国巫师界必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就很麻烦了。英吉利海峡看上去像个天然屏障,对巫师而言不过一把门钥匙的距离。他可不希望再有第二个第三个Albus Dumbledore跳出来坏自己的好事。   说起Albus,那个死脑筋可真是……Grindelwald叹了一口气。他原本就没想牵涉英国,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一如既往地带着他那些伟光正的思想,布拉布拉说了半天,搞得他哭笑不得。他都已经避开英国了,怎么连德国的事那家伙也要管。他懒得听对方那些洗脑的思想——那些还不都是我教给他的——他讽刺地想。所以他设下陷阱,打算把那个满脑子妇人之仁的家伙囚在纽蒙迦德冷静冷静,但他离开监狱时忘记在周围布上反凤凰系的魔法了……   Grindelwald避开了喧闹的人群,心不在焉地走进了雪地里。灯光和音乐渐渐远离。这里只有冰冷的风和皑白的雪。树木和花朵都被魔法冻住了,死前还保持着他们美丽的模样。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一声嘶鸣。他寻着声源找过去,在玫瑰园深处发现了一只垂死的麻雀。它坠落在雪地里,温热的羽毛把周围的雪化开了一个小洞。鸟儿的翅膀不能动了,只有尾巴还在挣扎。它从胸腔里挤出一声悲鸣,很快淹没在西风之中。   Grindelwald抬起手,打算给它一个痛快的了结。   身后有脚步声。黑巫师警觉地回过头,看到一个绿眼睛的年轻人走了过来。青年和他擦肩而过,停在了那只垂死的鸟旁边,蹲下身,伸手盖在了麻雀身上。Grindelwald本以为对方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却发现青年的指缝间透出了治愈系魔法柔和的白光。   多此一举。他心想。这只鸟救不活了。   嘶鸣声越来越弱了。但青年手中的光芒越来越强。   “别试了。”他垂眼看着对方,但那个人并没有放弃。还真是执着。他在心里讽刺了一句。平时遇到这种不懂变通的家伙他会直接走开,但今天他特别想看看对方失败的样子。或许是这个绿眼睛的家伙让他联想到了某个死对头吧。起风了,吹动了青年黑色的头发。Grindelwald注意到他额前有一道闪电形的疤。那道疤似乎沾染过某种黑魔法……   风里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鸟鸣。   青年一扬手,那只麻雀扑棱棱地飞了起来,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绿眼睛的陌生人缓缓站起身,提步欲走。Grindelwald伸手拦住了他。“了不起。”他真心诚意地称赞,附上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我是Gellert Grindelwald。”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请问阁下是……?”   青年没有回答,反倒微微侧过身子,避开了他的手。Grindelwald疑惑地皱起眉。   “Harry!”   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他惊奇地发现那双绿眼睛里瞬间有了神采。漂亮的碧绿色倒映着月光,比最美的夜明珠还要亮。青年轻轻瞥了他一眼,然后走了。Grindelwald转过身,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朝他们走了过来。   “Grindelwald先生?”Riddle先一步认出了对方。   “你是小少爷的朋友吧?”黑巫师温柔地笑了笑。   “Salazar Potter,很荣幸认识您。”Riddle老成地和他握了握手。   “你身边的这位是……?”   “我的监护人。”   Grindelwald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张卡片,递给了对方。卡片是空白的,却在Riddle接触的瞬间浮出两行华美的花体。在两行字下面,有一个奇怪的标记。一个三角套着一个圆,被一条直线贯穿。   “随时欢迎二位来寒舍一叙。想来的时候就碰那个标记。”黑巫师优雅地点了一下头,“我先告辞了。”语毕他走向了灯火通明的宅子。与Harry擦肩而过时,他的指尖不着痕迹地扫过对方垂落的手。   Vestigium。   ALLIES OF THE DARK, PART III   2002   Draco Malfoy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汗水浸透了真丝睡衣,冰冷地贴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地朝床边摸了一下,Astoria不在那里。他孤身一人坐在偌大的四柱床上,身边只有银色的月光。Draco失神地盯着床铺的另一侧。背后传来噗的一声。他回过头,看到一个男巫出现在床边。男巫西装笔挺,月光下一头红发像跳跃的火焰。他恭敬地递给Draco一沓文书,“议员先生,这是您要的会议纪要。德国方面已经同意和我们合作……”Draco没有接文件,他震惊地瞪着那个人。   “……这是我家,Weasley。”Malfoy少爷差点保持不住自己高贵的修养。   “是,先生。”Ron Weasley赞同道,依旧举着文件,“需要我去通知管家准备早餐吗?”   “你怎么敢闯进马尔福庄园!”   “呃,先生,您不是说德国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您吗?”Ron看起来疑惑极了,就像他进过对方的卧室几百次了似的。Draco依旧愠怒地瞪着他。Ron识趣地把文件夹回腋下,“我去通知管家为您准备早餐。”语毕他微微欠身,然后迅速离开了。   Draco被搞得睡意全无,恼怒地翻身下床,一个响指叫来了家养小精灵Zoe。“有个Weasley在庄园里,把他给我赶出去。”Zoe接了主人的命令,毕恭毕敬地退下了。简单的洗漱后,Draco打开衣橱想找一套巫师袍,却发现里面只有各种款式的西装。他随便拿了一套穿在身上,又在惯性的驱使下戴了领带和手表。 “简直像个麻瓜。”他有些不屑地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   现在是凌晨四点左右。Malfoy少爷走进餐厅时,热气腾腾的早餐已经在恭候着他了。管家是最了解少主人口味的。Draco上学时就总抱怨霍格沃茨的英式早餐太沉重,所以马尔福庄园向来为少主人准备清淡可口的法式早餐。不过现在珍馐美味也勾不起他的食欲。黑咖啡旁放着Ron带来的文件。Draco随手翻了翻,上面都是一些关于什么《巫师注册法案》的讨论,看上去乏善可陈。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黑咖啡缓缓滑过喉咙,抚平了Malfoy少爷紧绷的神经。Harry Potter的来访明明就在昨天,却让人觉得好像过去了半个世纪那么久。他摇了摇头,企图甩掉脑海里那双挥之不去的绿眼睛。   “Zoe。”小精灵立刻应声出现。“我的魔杖呢?”他刚刚在卧室找了一圈都没看到。Zoe眨着铜铃般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少爷,您要用魔杖?”她的表情就像Draco问她要了一只死耗子,“您不是说魔杖是劣等巫师的工具吗?”   “你说什么?”   “Zoe这就去给您拿。”   “送去书房。”   少主人冷淡地瞥了一眼丰盛的早餐,起身离开了。   马尔福庄园还在沉睡。入秋之后,石头建筑散发出一种阴森的寒冷。Draco把手插在兜里,放轻脚步穿过细长的走廊。先祖们尚未从画像中苏醒,这正和他意。他们清醒时总会滔滔不绝地讲述家族的成就,扰得他心烦意乱。天色在逐渐变亮。微弱的晨光穿过细长的窗户,在奢华的内饰上蒙了一层淡紫色的雾。庄园的各个角落里点缀着价值不菲的藏品,但少主人路过时看都不看。其实历代Malfoy都是赫赫有名的收藏家。无论是书籍,法器,艺术品,奇珍异兽……还是人。只要主人看得上眼的东西,都会归入囊中,多数情况下不过是金钱和时间的问题罢了。当然,大名鼎鼎的Malfoy也有失手的时候——最近的一次就是在Harry Potter身上了。   这都怪我。Draco走进藏书室,拿起之前读到了一半的《永恒之王》。他在一面摆满古籍的书架前站定,食指轻轻划过深棕色的书架,沿着某个路径留下了一道浅绿色的光。那一整面墙壁翻转着消失了,露出了背后的暗室。这里是一个小型书房。摆着复古的深棕色家具。书籍嵌在四周的墙壁里,墨香怡人。Draco坐到写字台前,开始阅读手里的书。上次被那个绿眼睛打断,他都记不得自己读到哪了。浅灰色的眸子滞留在古板的印刷体上。他的手无意识地在桌面上一敲一敲的。大概过了一刻钟或者更久一点之后,Malfoy少爷终于和自己杂乱的心绪妥协。   别想了。   他对自己说。   Harry Potter已经不在这里了。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Draco粗暴地用手抵住它。你需要分分心。他告诉自己。Merlin大概听到了他的诉求,藏书室里又传来噗的一声。Draco抬起头,今天第二次看到了Ron Weasley那头惹人厌的红发。心烦意乱的Malfoy少爷终于忍无可忍,走上前去一把扯住了对方的衣领——什么贵族的修养都让它见鬼去吧!   “Ron Weasley,你三番五次闯进我家是什么意思!魔法部的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您在说什么啊!”Ron也很生气,他甩了甩自己手里的纸,看样子恨不得直接把它们甩到对方脸上,“不是您说现在是非常时期,要加紧推动和德国的合作,让我随时通知您Voldemort先生的动向吗?德国巫师已经开始反法案□□了。我们也得赶快表明态度啊!我本来在给您修改八点钟的演讲稿,Zoe就把我给赶出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少主人只觉得一阵眩晕,好像有人在搅拌他的脑子。他放弃地松开了对方的衣领,转而按上自己的太阳穴,但忽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大对,“你刚才说……谁?”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哈利不能打嘴炮的时候存在感也超级强,所以暂时收回他的阿尔法角色牌,不然肯定会和格林德沃一言不合打起来。黑魔王这个人挺逗的。他在原作里就是一个不作不死的性格,和哈利对峙时屡战屡败但屡败屡战的样子很有趣。就因为他是这样一个喜欢挑战又不肯服输的性格,偶尔就会有这么一段两段玩火自焚的小插曲。笑。   妖魔   MALEFICIUM, PART I   1938   夜深了。Malfoy庄园陷入了沉睡。   半梦半醒间,Harry睁开眼睛。床边有一团模糊的影子。他想起身,但一把匕首似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脖子。云朵渐渐挪开。月光下的影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个男人。   “Shhh……”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唇上。   “别动。”   Gellert Grindelwald温柔地命令。   他的魔杖抵着Harry的颈动脉,威胁性地向下一压。青年不舒服地皱起眉。夜色里,解咒无声,染红了碧绿的瞳孔。   “果然如此。”Grindelwald了然一笑,“不要抵抗。我会尽量不弄疼你。”他集中精神,一瞬间攻入了对方的思想。Harry的脑海自卫性地反击,海潮筑起铜墙铁壁。黑巫师的火焰被挡在巨浪之外。   Grindelwald轻蔑地哼了一声。火焰的温度陡然升高,卷成一条火龙,凶猛地刺了进去。Harry突然一扬手——银光划破黑夜,呲啦一声碎在半空——Grindelwald早料到他会这么做,元老魔杖张开的盾又岂是无杖无声魔法能击溃的?   青年的精神依旧顽强地抵抗,思潮卷起疾风骤雨。水流从天而降,汇成一条巨蟒,腾起巨大的身躯,接着俯冲而下,一口吞了黑巫师的火龙。   还挺顽强的。男人眯起眼睛。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将精神蓦地沉淀,化作炙热的熔岩。岩浆包围着青年的思绪,一寸一寸地侵蚀进去。风雨被逼退,水蛇化作一片雾气。烈焰四处灼烧,Harry疼得咬住了牙。对方在他头脑中肆虐,他没法集中精神使用魔法。   “屈服。”Grindelwald轻声说,仔细地拿捏着力道,把对方的精神逼到了崩溃的临界点。红色的眼睛痛苦地望着他,那绯红的颜色就像刀口上的血。“屈服,Harry Potter。”他让元老魔杖亮起索命的绿光,想以此逼对方就范。但Harry只是勾了一下嘴角,伸手握住了他的魔杖。那只手在抖。手的主人根本就没有力气反抗,但他就是不低头。该死的!Grindelwald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决定加强攻击,哪怕这会彻底摧毁对方的精神——砰地一声,卧室的门开了。   “Illumina!”   室内瞬间灯火通明。Harry缓缓坐起身来,朝闯入者虚弱地笑了笑。四目相视,Tom Riddle魔杖一挥。显形咒横扫房间,激起层层波纹。   逃走了?   少年走到床边,用咒语检查了一下对方。好在没有大碍。Riddle松了一口气。魔杖轻旋,一个幻身咒把青年的眼睛变回了清澈的绿色。   “你还好吗?”他温柔地摸了摸Harry的头发,“让我进去看一下?”但对方反射性地一躲,碧绿的眼睛畏惧地望着他。少年于心不忍,“算了,明天再说吧。”他不放心地朝四周看了看,“你今晚去我房间睡,我留在这。”但Harry攥住了他的衣角。Riddle疑惑地皱起眉。   “你不想走?”   沉默。   “这里不安全。”   沉默。   “听话。”   沉默。   “那……我陪着你?”   点头。   “…… ……”   Riddle无奈地望着他。   “好吧。”   青年乖巧地挪到了床铺的另一侧。少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还没等他躺好,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钻进了他怀里。Tom Riddle尴尬地看着Harry Potter把头蹭到他的胸口,贴着他的身体柔软地呼吸。支棱的黑发搔着他的下巴,那感觉就像怀里搂了一只长毛猫。“咳……Harry,你让我先躺下……”但猫咪已经睡着了。他哭笑不得。这家伙刚刚受到了攻击,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这粗枝大叶的性格真是一点都没变……Riddle叹了一口气,拿起床头柜上的魔杖在房间四周布上防御,然后勉强地用手肘撑着头靠上了枕头。   次日一早,睡落枕的黑魔王被一阵兴奋的叫声吵醒了。他走下楼时,Black少爷正把保加利亚王牌找球手Dragan Karkaroff的大海报平铺在地毯上。海报里的找球手朝他们抛来飞吻,接着一溜烟飞走了。“你猜这是谁送的!”Alphard兴高采烈。“Rhea Prince。”Riddle慢慢揉着自己落枕的脖子。“你怎么知道?”Alphard终于抬了一下头,随即又低下头去盯着他的偶像。他的朋友笑而不语,在圣诞树前坐了下来。   他的四周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包裹。   “那个是你的。”Alphard朝不远处指了一下。Riddle从一堆Abraxas的礼物中翻出一个纸包。它很轻很软,上面贴着一个褶皱的标签。拆开包裹,里面有什么东西滑过他的手,簌簌地落在了地毯上。那东西像泥鳅一样滑溜溜的,却又像水银一样闪闪发亮。   Alphard正好回过头来,惊奇地瞪大了眼睛。Black少爷瞬间就把Karakaroff抛到了脑后,“快穿上看看!”   看他这么兴奋,Riddle如他所愿地披上了那件说不上是斗篷还是披风的针织物,接着他也惊奇地扬起眉毛——他的身体竟然消失了,被针织物遮盖的部分全都不见了。   “隐形衣。”Alphard吹了一声口哨,“居然真有这东西。我一直以为是吟游诗人瞎编的……是谁送的?”   他们从纸包里翻出一张小字条。上面是似曾相识的细圆字体。   【你的监护人把它留给了我,现在是时候把它交给你了。好好使用它。祝你圣诞快乐。】   没有落款。   “你们起来了?”已经穿戴整齐的Abraxas走了进来,“快去吃点东西,等会我们去对角巷……呃……”他惊奇地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朋友的脑袋,“Merlin啊……”   他们一路都在讨论那件神奇的斗篷,甚至没空欣赏马车外的景色。Alphard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三兄弟的故事。Riddle忽然发现比起他们,他的童年简直苍白得无趣。Abraxas只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纸上的字,“是Dumbledore教授的字。”他讥讽地瞥了一眼Alphard,“副校长白夸你在变形学上有天赋了。你连他的字都认不出来。”对方反唇相讥,“我只认得他怎么写O,不像你,每次看评语看得那么认真。”   他们到对角巷时差不多中午了。Abraxas遣走管家,带着朋友们去了古灵阁。Riddle用的是Harry的钥匙。他本以为那些看起来相当刻薄的妖精会刁难他一番,但整个过程异常顺利,他唯一要做的只是出示自己的魔杖。不知为何这反倒让他有些不爽——显然他的监护人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连古灵阁的文书都准备好了,而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虽然他承认……如果他们立场调换,他也会做同样的事。小魔王心不在焉地逛进一家商店,被扑啦啦一阵响动吓了一跳,一抬头,正好对上一只纯白的雪鸮。鸟儿黄澄澄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聪明地眨了眨。好适合Harry……他下意识地想,但立刻意识到自己还在和对方生气。这简直太幼稚了,他自嘲地想,我干嘛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反正我就是喜欢他。   小精灵们正在花园里打理着新栽培的玫瑰花苞。绿眼睛的青年悠闲地坐在石头台阶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里的白孔雀。空中传来一阵鸟鸣。他抬起头,看到一只猫头鹰飞了过来。鸟儿落在他身边,高傲地朝他抬了抬脚。 Harry温柔地拆下了它带来的信。纸上只有两个词。   【圣诞快乐。】   另一边,对角巷的三位小少爷在日落前完成了采购。   Abraxas和Riddle给书本施了几个缩小咒以便带在身上。Alphard则坚持要扛着新买的彗星140。他的朋友们拗不过他,只好作罢。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穿过人烟稀少的小巷,走到一半时前面突然窜出两个戴兜帽的人。Riddle敏锐地向后一瞥,果然也有另外两人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不等他多想,对方已经拔出魔杖。Riddle没管前面,一回身朝背后的不速之客甩出缴械咒。那群人早有准备。一个高个子隔空阻断了他的咒语。与此同时,Alphard和Abraxas也在和前面的对手作战。无数魔咒撞在一起,碎成一片耀眼的光。空气中魔力激荡,震耳欲聋。   对方有相当的实战经验,一步步向前推进。Riddle已经尽了全力,还是不断后退,最后贴上了朋友们的背。再这样下去会输。黑色的眼睛蓦地一沉。少年毫不犹豫地挥出武器——“Crucio!”   对面的高个子突然大笑起来,一手甩开了他的魔咒。   “凭你也想用不可饶恕咒?!”兜帽下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你太嫩了,小鬼!Silencio!”她的魔咒快如闪电,刹那间劈开了Riddle的防御。   “抓住Malfoy!”女人命令道。几个手下冲了上去,同时甩出数道定身咒。这回Riddle敏捷地躲开了,但他被无声咒锁了喉咙。那个瞬间他反手捞住两个朋友的胳膊——敌人近在眼前——‘噗’地一声,被包围的三个少年原地消失了。   围过来的几个人反应了一会才扯下斗篷,徒劳地搜索了一阵,最后惭愧地看向了他们的女领导人。她也扯掉了斗篷,甩了甩那头漂亮的罗马卷发。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亦或是她天生长了一张毫无表情的美丽面孔。Leta Lestrange优雅地将魔杖收进长袍,朝手下们比划了一个走的手势。   “咱们战场见,小弟弟们。”   MALEFICIUM, PART II   1938   十二月的巴伐利亚白昼很短。阿尔卑斯山脉雪地冰封,天寒地冻。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冻土之上,层峦峻岭的掩映之中,坐落着当代最强大的黑巫师Gellert Grindelwald的庄园。他的宅邸与希特勒的鹰巢遥遥相望,中间隔着两个山峰或者一个幻影移形的距离。   元首大人在贝希特斯加登的新房尚未竣工,纳粹党人为了赶上他的五十大寿正夜以继日地忙碌。黑巫师本人有时也要去监工。是的。身为这个同盟中表面上看比较弱势的那一方,这位令后世闻风丧胆的黑巫师目前的职责之一是给德国元首修房子。   Grindelwald烦死了这些权利游戏和面子工程,但谁叫他摊上了一位好大喜功的盟友呢。为了和对方保持精神上的高度一致,他甚至把自己的庄园改成了元首喜欢的风格。   灰白色的石头建筑冰冷肃杀,格外衬托出纳粹那抹张扬的红。细长的军旗从庄园的制高点垂落,在北风中激烈地鼓动,恰似德意志民族不屈的铁血。庄园主人今天很早就下班了,此时正悠闲地坐在客厅里,品着上等的苦丁茶。   Grindelwald的心情简直不能更好了。   他一边听着黑眸少年的解释,一边暗忖Malfoy家大概是自己的幸运女神。他的三位后辈明显很紧张。他们碰都没碰自己的茶。黑巫师耐心听完了他们的故事,又遣了家仆去通知马尔福府,然后朝几位小客人和蔼地笑了笑。   “既然来了,三位就是我的贵宾。请放心,这里很安全。即便有门钥匙,没有我的许可也是进不来的。”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Riddle一眼。   原来如此。小魔王在心里挑了一下眉毛。这真让人受宠若惊。其实他事先并不知道黑巫师交给他的是门钥匙——他只是走投无路就赌了一把。因为当时他们真的打不过对方,又逃不出去,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并且他也成功了。他本来该高兴,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Grindelwald看出了对方的顾虑,但没多作解释。他的每张名片都设计成了特殊的门钥匙,只有名片授权的巫师才能启动。其他人就算拿到也不过是一张白纸。而他交给Riddle的门钥匙只给两个人宽限了启动权。这当然是为了方便某个他需要的人能随时前来。原本他还在琢磨要如何制造一个契机……   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送上门了。   “你们肯定很累了。今晚就在我府上休息。”他真诚地发出了邀请,虽然那听上去更像一个温柔的命令。Abraxas犹豫了一下但没敢反对。“我们可以用您的猫头鹰吗?”Riddle倒没继续和他客气。“猫头鹰?”Grindelwald笑看着他,“很抱歉,我没有猫头鹰。不过,你们可以用我的电话。”   Riddle很快就理解为什么Grindelwald会和Malfoy成为‘盟友’了——他们真是把物尽其用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马尔福庄园虽然也很现代,但主人好歹碍于英国巫师界贵族的身份,精心隐藏了那些非魔法界的道具。即便Riddle对麻瓜世界很熟悉,也花了一段时间才发现那些小机关。Grindelwald则完全没花那个心思。他大摇大摆地展示着庄园里的科技——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书房里甚至还有匈牙利人发明的圆珠笔。这位声名在外的黑巫师毫不避讳地使用麻瓜的工具提高效率,就像这一点也不和他对麻瓜鄙夷的态度有什么冲突似的。好奇心旺盛的Alphard甚至偷偷用麻瓜发明的彩色相机给两位朋友拍了一张。看到小客人们间或投来质疑的目光,Grindelwald只是淡淡一笑,“事物没有善恶之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有强弱之别。”   用过晚餐,Riddle又被庄园主人盛情邀请去他的书房小叙。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找上自己是有什么目的了。不过他也很好奇,远近闻名的黑巫师到底找自己有什么事。他在走廊上碰到了Abraxas。对方停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显然在刻意等他。   Abraxas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别和他走得太近。”   “他不是令尊的朋友么?”   “的确是,不过前阵子的水晶之夜你听说了吧。那之后萨克森豪森集中营也发生了很恶劣的事件。”   Abraxas把声音沉得很低,几乎是耳语,“他支持的那个德国元首很疯狂。虽然他和父亲保证绝不让战局蔓延到欧陆之外。但开战的话,局势瞬息万变,说不定……”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朋友,“……总之你要小心,不要卷进去。”Riddle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Abraxas拍了拍他的肩,心事重重地走开了。   Riddle走进书房的时候,Grindelwald正坐在沙发上读书。他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翘着修长的双腿,儒雅的样子就像慕尼黑大学的教授。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把石头建筑烘得暖暖的。火光在黑巫师身上笼罩了一层柔软的金。他看上去和预言家日报宣扬的阴鸷冷酷的形象截然不同。Grindelwald抬头朝小客人笑了笑,放下那本《美丽新世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Riddle在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这个动作牵动了袍子。Grindelwald注意到了什么,“你不该把它们藏起来。”他忽然说。Riddle疑惑地望着他。黑巫师眉峰一扬,用魔法卷起了对方左臂的袖子。   一片红褐色的疤痕曝露在火光里。少年下意识地转过手臂,有些不悦地遮住了那片伤。但Grindelwald只是温柔地朝他笑,“该藏起来的人不是你,Salazar。是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言毕他也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了苍白结实的小臂。他的胳膊上有一片斑驳的凸起,在火光的映照下红得发黑。那是一行被烙铁烤上去的字:   Maleficium。   “那是什么?”   “这是一个记号,用来区分你我这样的人和其他的……‘正常人‘。”Grindelwald故意咬重了最后几个字,异色的眼睛微微一闪。Riddle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麻瓜做的?”   Grindelwald把袖子放了下来。“我是一个小地方的人。”他缓缓地说,“我出生在挪威南部的一个小村庄里。村子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邻居们彼此都很熟悉。我小的时候不怎么受欢迎。”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大家总是不太喜欢那些看上去和自己不同的人。”Riddle安静地听着。他其实并不感兴趣,但对方的声音蕴藏着一种独特的魔力。   Grindelwald总是很轻易地就能抓住别人的注意力,无论他在说什么。   “当时我觉得,情况已经不能更糟了。不过我错了。”他停顿了一下,异色的眼睛和蔼地望着对方,“你是在几岁时发现的?”   “八岁。”Riddle很清楚他指的是什么。“我是在九岁。”Grindelwald停了停,自嘲地笑了一下,“一开始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我也是。”Riddle勾了勾嘴角。   “没错吧。”Grindelwald笑看着他,挥手召来两个杯子,满上了热巧克力。他把其中一杯递给对方。   “不过我想你同我一样,很快就找到了控制它的秘诀。那个时候我高兴极了,第一次发现自己是特别的。”他怀念地说,“我乐此不疲地使用魔法。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用它避开我不想见的人。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用它帮助别人。当然我很小心,不让他们发现。”他停下来喝了一口热巧克力。Riddle也跟着喝了一口。   Grindelwald放下杯子,痛心地瞥了一眼对方的胳膊,就像受伤的是他自己一样,“……但我们总是逃脱不了被发现的命运,不是么?”Riddle轻轻抿了一下唇。Grindelwald在心里笑了。   “我母亲带我去见镇上的神父,她好心地想帮我……驱走身上的恶魔。”他讽刺地扬了扬眉,“我现在还记得那位神父的样子。在我印象里他总是很高大,很威严。你别说,他长得真像神的代理人……”他的眼神在回忆中停了一会,又回来了,“所以我母亲带我去见他,求他帮帮忙,救救我。他欣然答应了。我母亲走后,他带我去了教堂后面的一个小房间,让我脱掉我的衣服。”Riddle惊讶地睁大了眼睛。Grindelwald依旧温柔地望着他,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每个周日,做完礼拜,我都得留下。神父说,只要我乖乖听话,他就会告诉其他村民,我身上的恶魔已经被他驱走了。但我必须服从他的命令,不可以反抗,不可以出声。有时候实在太疼了,我忍不住,他就会这么做。” 他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唇上,“Shhh……”   Riddle下意识地握紧了杯子。Grindelwald的表情很平静。他的语气就像在讲一个生动的故事,没有丝毫的怨恨或者羞耻。Riddle发自内心地佩服他——其实他有一个与生俱来的本领,就是能轻易看穿他人的谎言。但是对面的人无疑在说实话。这需要相当的坦诚和勇气,需要真正强大的内心。他饶有兴致地盯着Grindelwald,这是在Harry之后第一个真正勾起他兴趣的人。   “我的魔力与日俱增,最后神父甚至没办法碰我。他恼羞成怒,所以给了我这个。”黑巫师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他们决定把我赶出村子。我母亲拼命阻止,但哥哥们拦住了她。其实我不想走的,但我一个人也打不过几十人啊。”他甚至笑了一下,就好像那是什么趣事,“我母亲一直哭。她很自责。她说这都是她的错,是她把我生成了这样。后来她哭得太凶,昏了过去,他们就把她抬走了。我的邻居对我说,‘Gellert,你快走吧,不然我们真的不客气了。’就好像他们对我客气过似的。”他用手拄着下巴,异色的眼睛朝火光轻轻一瞥。再次和少年对视时,那双眼睛忽然变得很冷,“那个时候我明白了。过去的我是多么愚蠢。我幼稚地认为如果我能装成和他们一样,他们就会接受我。我居然允许他们利用我,伤害我,因为我太想被接受了。但其实从一开始,这件事就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我们征服他们,要么我们被他们征服。   壁炉里的火发出一阵细小的响动。   Grindelwald摆了一下手,在两人周围施了一个隔音咒。Riddle知道他要说到重点了。他放下杯子,用眼神示意对方自己洗耳恭听。“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Salazar。”Grindelwald前倾身子,异色的眼睛在火光中闪闪发亮,“我们来作笔交易吧。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会尽我所能实现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   “在巫师统治的王国里,你会成为统治阶级。只要你能帮我完成这件事,这不过是我可以许诺给你的许多东西之一。”   “哦?”Riddle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有一个我需要的东西在你的学校里,并且我确切地知道它在哪。我需要你把它拿来给我。”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拿?”   “我拿不到。”   “你觉得我能拿得到?”   “我知道你能拿得到。”Grindelwald笑了,“或者说,不是你……而是你的监护人能拿得到。”   对面的人眉峰一颤。这个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Grindelwald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他拿得到?”Riddle警觉地看着他,身上已经溢出了些许魔力。   啊哈,这也是个有天赋的孩子,真不愧是Salazar Slytherin的传人。Grindelwald高兴极了。Merlin真是眷顾他。“我知道很多事情。”他柔声说,“ 好比……你的监护人失去了灵魂?”   Riddle突然抽出魔杖,木棍在空气中擦出嗖地一声响。“昨晚是你!”他的杖尖直指对方眉心。   Grindelwald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开了那根木棍。“我刚刚救了你和你朋友的命。你该知道我没有恶意。”他的语气柔软温和,看向对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株刚刚抽芽的嫩苗,充满了爱怜,“我一生都在寻找强大的巫师,像你和你的监护人这样的巫师。你们是我重要的盟友,是这个新世界的基石。”   但Riddle没空和他废话,“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没做任何会伤害他的事。”Grindelwald放下手,镇定地望着对方的武器,既不躲闪,也不展开防御。少年的杖尖发出一阵威胁的白光。但黑巫师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魔杖的光渐渐黯下去了。   Grindelwald感谢地笑了笑。现在时机刚刚好。   他要落下那最后一根稻草。   “我有办法让他恢复。”他真诚地说。   “你看了他的记忆。”Riddle死死瞪着他,攥着魔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黑巫师眼含歉意地低了低头。他再次抬起头时,眼神还是那么地和蔼亲切。他的表情就像一位慈祥的父亲。“想想看。”他的声音又轻又柔软,像一卷丝缎,“想想看,Salazar。你再也不需要躲藏,不需要隐瞒你的力量。你会成为新世界的领导者之一。那些曾经折磨你,伤害你的人,都会成为你的奴隶。我可以许诺你财富,荣耀,地位,领土。我可以许诺让历史记住你的名字。我可以许诺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和你的监护人。我许诺让他恢复,让他同你一起生活在你帮我建立的新世界里。而我只需要贤者之石。”   Riddle依旧死死地瞪着他。Grindelwald也深深地回望过去。他等待着。又过了一会,对面的人放下了魔杖。黑巫师欣慰地扬起嘴角。   “Grindelwald先生,”Riddle向他伸出了右手,“你敢不敢立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火光里异色的双瞳赞赏地眯了眯。   Grindelwald满意地笑了。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恭喜人贩子格林德沃诱拐成功。继邓布利多和克雷登斯两个重大战略失败后,我觉得格林德沃也是可怜,所以私心让他成功一次,告慰他当年保护了邓老坟墓的劳苦功高。其实我一直觉得这四个主角有个特别大的共同点,就是自带安利,所以我一直在写他们各种叨逼叨。按计划这篇文一共三十六章,到这章正式写完一半,后面基本都是四个人在斗智斗勇,相爱相杀,从魔咒打到嘴炮从战场打到敌后从英国打到德国从地上打到床上……咳。   斯芬克斯   SPHINX, PART I   1939   时值五月,期末考试已经临近尾声。图书馆里挤满了埋头苦读的小巫师们。Abraxas坐在两排书架之间,安静地复习着魔药学。Alphard半倚在旁边的沙发里,一边犯着拖延症,一边耍弄着一只金飞贼。他先让它飞出去几英尺,又迅速地把它抓了回来。他的反射神经好极了。“我真羡慕Salazar。”他百无聊赖地说,“轻而易举就拿到了院长的免死金牌。”   “你以为每次作业都拿O是件容易的事?”Abraxas从书页间瞥了他一眼,“你还是复习复习遗忘药水吧。三种核心配方是什么?”   “我忘了。”黑发少年心不在焉地说,“话说他跑哪去了?这学期他总是神神秘秘的。”   “可能和Harry在一起吧。”铂金少年重新低下头,继续复习冗长的魔药学笔记。   考试正在进行。霍格沃茨七楼的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走廊尽头挂着一幅巨大的地毯。毯子里的傻巴拿巴正在试图教巨怪跳芭蕾舞。挂毯对面是一段空白的墙壁。白墙上忽然浮出一片花纹。花纹盘桓交错,很快汇成了一道光滑的门。铜制把手轻轻向下一滑,咔哒一声,门开了又关上,最后消失无踪了。   有求必应屋里灯火通明。   Riddle扯掉了盖住自己和Harry的隐形衣。   他们正站在一个巨大空旷的房间里,面对着房间正中一只奇异的动物。它的身体有两个狮子那么大,长了巨大的脚爪和长长的黄色尾巴。那只动物转过头来,它有一张女人的脸。金色的鬃毛环绕着柔美的面庞,风姿卓越又器宇轩昂。   是斯芬克斯。   “不出所料。”Riddle自信地笑了。他花了一个学期的时间探听守卫着贤者之石的层层关卡,这第一道障碍自然是Galatea Merrythought的杰作——拉文克劳院长虽然是个鼎鼎大名的实战派,但她最引以为傲的却是自己的智慧。   “你来了。”斯芬克斯开口了,她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你是来找东西的?”Riddle点了点头。   斯芬克斯站了起来。她真的很巨大。少年在他面前显得又瘦又小。“如果你想通过这里,就要猜中我的谜语。”她绕着Riddle走来走去,细长的杏眼打量着他,“一次猜中,我会放行。没猜中,我会攻击。不回答,我就让你全身而退,不伤害你。”   Riddle瞥了一眼Harry,用眼神示意对方站远点。   青年顺从地退到了一边。少年看向斯芬克斯,“请吧。”斯芬克斯开口了。   我属于贫民,我属于君主   我是歌,是诗,是书   我让你放声大笑,放声大哭   我是悲剧的开始,也是结束   像石榴,像女人,像快乐的王子   像灵魂,像丈夫,像我的名字   我是阴沟里的星空,是被审判的艺术   真情不驯服,真爱无坦途   她说完了。黄色的尾巴轻轻摇摆了一下。   Riddle抿嘴一笑——这比想象中的……   要难很多啊。   他完全没有线索。“你能再说一遍吗?”他试探性地问。斯芬克斯温柔地眨眨眼,重复了一遍。属于贫民。属于君主。是歌,是诗,是书。所以……是要猜一个作家吗?石榴,女人,快乐的王子,灵魂,丈夫,我的名字……这些听起来毫无关系啊。等等……我的名字?它的名字?斯芬克斯?   他灵光一闪。   “最后两句是什么?”   斯芬克斯又重复了一遍。   啊哈。自信的笑容回到了Riddle脸上。   Merrythought的确见多识广,不愧是拉文克劳院长——想不到她居然连这种反动的麻瓜作家都知道。不过巧合的是,我也知道。   “奥斯卡·王尔德。”他肯定地说。   斯芬克斯脸上那抹神秘的微笑变得很亲切。她躬了躬身子,然后消失了。在它消失的地方,浮出了一道金色的门。Harry已经来到他身边。少年拧开门,进入了下一关。   走进新的房间后,那扇金色的门也在他们身后消失了。这里是一个三角形的屋子。墙上垂着华丽的墨绿色挂毯——这绝对是Slughorn的设计。屋子中间放着一张木桌,摆了七个透明的小瓶,每个里面都装着一种不同颜色的液体。Riddle拿起桌上的纸。   【取龙涎草的三分之一溶解在曼德拉汤剂里。荨麻酒和艾草浸液只能选择其一。答案是能配置生死水的那一个,但用量只有一半。如果你配制过福灵剂,前半段是同样的工序。之后加入魅娃的眼泪,只需要两三滴。静置十分钟,然后放入鼻涕虫唾液,分层后用小勺搅匀。祝你成功。】   “是个药方。”他撇了撇嘴。   现在可没有Rhea Prince帮忙了,但是不能输在这一关,Riddle有些好笑地想——怎么说我的魔药课成绩也是O啊。而且他并非完全没有线索。作为Slughorn的得意门生,他在对方办公室工作时,曾偶然发现过一张十分近似福灵剂的方子。当时院长就在他身边,他不敢使什么花招,索性就一边磨蛇牙,一边把那个方子背了下来。不过类似这样的方子他背了好几十个。谁知道哪一个会有用呢?   “看看我的记忆力好不好吧。”他用魔杖从太阳穴里抽出一缕银丝,“Ostenderet!”   银丝在空中飞舞旋转,最后化成了几行字。Harry忽然笑了一下。“你会吗?”Riddle看着他。青年没有回应。“我想也是。”少年扬起一边的眉毛,“根据你做饭的水准,我就能猜到你配魔药的水平。”他拿起装着绿色液体的小瓶轻轻一嗅,“……咳,这个肯定是鼻涕虫的唾液。”   在捣鼓了大概一小时之后,Riddle终于配出了一瓶水一样清澈的液体。Riddle尝了一口,这魔药没什么特殊的味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放下药,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又伸手摸了摸四周的墙。然而他的手就像幽灵一般穿墙而过。原来如此。他的心情好了起来。不过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使用魔咒的关卡了?就算不是魔咒也行,但千万别是草药学。 Riddle把剩下的药递给自己的监护人,然后两人一起穿过墙壁,来到了新的房间。   虽然早有准备,但他看到成群结队光彩夺目的鸟时,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些当然不是鸟,而是长着翅膀的钥匙。他们五光十色,嗡嗡作响,在两人头顶愉快地飞来飞去。   “这关交给你了。”小魔王睨了一眼身边的人,“这可是你自己设计的关卡。飞行愉快!”   事实证明Harry Potter作为飞行课教授可能是有点屈才了——他花了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这一关,而Riddle在前两关了花了一个多小时。   从他的角度看,监护人只是拿着扫帚飞上去,在鸟群中快速地穿梭了一阵,然后飞了下来,递给了他一把银闪闪的钥匙。Merlin啊。Riddle又望了一眼头顶成百上千五颜六色的鸟,他光是看着都觉得眼花缭乱。Harry的关卡看着简单,但Riddle知道如果Grindelwald没看过监护人的记忆,八成会栽在这里。   先前在Harry的记忆里,他发现这些钥匙被施了特殊的伪装咒。如果有人企图毁坏它们的翅膀,伪装咒就会启动,钥匙们会变成彼此的仿制品。   Riddle可以肯定他‘阴险’的监护人绝对是故意为Grindelwald设置的这个关卡——向来讲求效率的黑巫师八成会一把火烧了这些恼人的钥匙,然后面对成百上千的仿制品被困上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Harry大概猜到没什么能阻止对方,所以他干脆用自己的关卡拖延时间。这个人可真是……长了一张那么无辜的脸,怎么内心那么腹黑呢。“不过你飞得真比那个什么Karkaroff好多了。”Riddle用银钥匙打开了嵌在地上的旋转门。   从这里开始他就没有任何信息了。   不得不说,Slughorn这个方法挺明智的。毕竟Aberforth和Flamel都不是霍格沃茨的教师,想要从他们那里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难上加难。他此前打算从副校长入手打探,但一无所获。   Dumbledore大概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贤者之石,完全没有参与到整个机关的设计中来——这样即便Grindelwald再次俘获他,也无法得知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们真是用心良苦。Riddle沉默地望了一眼身边的人。   抱歉了,教授们。   这次他们进入了一间圆形的屋子。屋子里空荡荡的,尽头放着一个巨大的宝箱。Riddle向前走了几步。宝箱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简直像长了耳朵。少年飞快地拔出了魔杖。不过那宝箱只是砰砰撞击着地面。Riddle这才发现它被锁住了。钥匙就在自己脚边。   金色的钥匙柄上刻着一行小字。   【我是你最恐惧的敌人。】   Riddle眉梢一扬,缓缓地把钥匙插入锁孔,在转动的同时念出魔咒,“Stupefy!”然而他自己的魔杖脱手而出。少年反射性地后退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敌人的缴械咒。他心里一惊。对方怎么做到的?他根本就还没出来呀。宝箱已经打开了。先映入视野的是一根东青木的魔杖杖身,接着魔杖的主人走了出来。那人有一双漂亮的绿眼睛,正温柔地朝着他笑——是Harry Potter。   “什——”不等他做出反应就被人推开了。一道红光打在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推开他的人,也是Harry Potter。两个Harry同时挥出魔杖,对准了彼此。他们一模一样,如同镜像。忽然,其中一个飞快地转了个身。当他再次回过头时,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变成了一个高瘦的男人。   形销骨立,面孔比骷髅还要苍白。   一双血红的眼睛深深凹陷在脸上,下面是蛇一样扁平的鼻子和细长的鼻孔。   Riddle来不及多想,趁着男人和Harry对视的瞬间,捡回了自己的魔杖。不远处的青年注视着男人。男人也注视着他。   【Harry Potter。】   男人开口了。纯正的蛇语流了出来。   【我们又见面了。】   Riddle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他的监护人就站在他身侧两步左右的距离,面无表情,碧绿色的眼睛残酷而冰冷。Riddle心里一惊,他从未见过对方露出这样的神情。Harry向前挪了半步,抬手挡住了他。蛇脸的男人笑了起来。笑声像锯子一样尖利,在圆形的房间里回响。   【Harry Potter,我给你两个选择,跪下,或者死。】   男人的声音很刺耳,语调却懒洋洋的。他从长袍里伸出骨瘦如柴的手。他手里握着一根骨白色的魔杖。Riddle的意识一恍惚。他定了定神,再次看向那根细长的木头。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紫杉木。握柄的那一端延伸出一个倒钩。和他手里的这根一模一样。他没有看错。那是他的魔杖。他的魔杖被男人枯瘦的手握着,在对方细长的五指间散发出惨白的光。   为什么。他死死瞪着枯槁的男人。为什么会说我说的语言。为什么会有我的魔杖。他又瞥了Harry一眼。然而绿眼睛的青年做出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动作。Harry一松手,丢掉了自己的魔杖。蛇脸的男人似乎笑了一下。   【很好。】他嘶声说,【现在跪下。】   Harry没有跪下。他手一划,做了一个召唤的动作。嗖地一声,一顶皱巴巴的帽子出现在他手里。对面的男人眯起了猩红的眼。Harry从容地将手伸进帽子,居然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宝剑。宝剑闪闪发亮,剑柄上镶嵌着璀璨夺目的红宝石。   他将剑横在了自己与蛇脸男人之间。   对方冷笑了一声。【那么,你选择死。】男人突然挥动魔杖,绿光射出。Harry右手挥剑抵挡,左手向后一摆,在Riddle面前张开了一张无形的盾。格兰芬多宝剑破空而出,直接把索命咒劈碎了。   碎裂的魔咒没有消失,反倒化成千万条细小的蛇。Harry收回左手向前一扬,那些蛇全部燃烧起来,滋滋地腾起一阵黑烟。对面的男人继续挥舞魔杖,嗖嗖的声音划破长空,无数绿光扫射过来。   Harry没再挥剑,他将魔力聚在一点,然后猛地冲击出去——嗡地一声,屋子里响起巨大的轰鸣。他的魔法像炙热的风,燃烧的火,在空气中卷起一层又一层金红的浪,吞噬了索命咒的绿光。但是蛇脸男人的手腕在魔咒消逝的空隙轻轻一旋。   “Crucio。”   他柔声细语。魔咒却如锋利的针,径直刺穿了青年的身体。Harry腿一软,跪倒在了对方面前。男人残酷地笑了起来。他用魔杖挑起Harry的下巴,愉悦地享受着对方瑟瑟发抖的样子。   【Harry Potter,我改主意了。我不会直接杀你。我要好好折磨折磨你。】   Harry没再继续抵抗了。碧绿色的眼睛服从地望了上去,仰视着男人的神情乖得就像一只宠物。男人满意地眯起眼睛。就在那个瞬间,青年一把攥住男人的魔杖,用力将它戳向自己,对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Expelliarmus。”   啪的一声,蛇脸男人的魔杖飞了出去,落在了Tom Riddle手里。   成功了!少年激动得流下了一滴冷汗。他知道刚刚Harry是在声东击西,给他制造机会。Riddle又一挥魔杖,解除了青年身上的诅咒。蛇脸男人的面孔扭曲了。愤怒的红眼睛能喷出火来。   【你们以为我需要魔杖施魔法吗!】他突然后退,双手猛地一挥。几十道黑箭射了过来,但Harry动也不动。他依旧半跪在原地,志得意满地望着敌人。他明明没有反击,却好像已经打赢了一样。因为就在下个瞬间,Tom Riddle挡在了他面前。   “Arresto Momentum!”   黑箭在离两人几寸的地方停住了——第二道魔咒紧随而出——飒地一声,黑箭顺着来时的路折了回去,径直刺穿了男人的身体。他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地上,伤口里渗出一汩汩鲜红的血,把他漆黑的袍子染得更黑了。黑袍湿漉漉地贴在他干枯的身体上,他看上去就像一棵快要死掉的树。   骨白色的魔杖对准了它曾经的主人。   Tom Riddle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杖尖直指男人眉心。   【屈服。】   他用对方的语言回敬。   狰狞的蛇脸凝望着他。男人忽然咧开了嘴,【你可知道我是谁?】   Riddle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对方。他动了动嘴角,扯出了一个干涩的笑。【我知道你是谁。】他轻声说,漆黑的眼睛微微一闪,【你是Voldemort。】   男人脸上的笑容扩大了。没有嘴唇的嘴巴向外咧开,就像死神黑色的镰刀。【那你是谁?】男人问。Riddle的表情动了一下,但他最后抿住了双唇。男人的话语像是魔法,他不想回答。   【回答我!】男人低吼了一声。蛇语冷酷的音色在圆屋子里撞出一阵共鸣。Riddle垂下眼,深深地望着那张如死亡般惨白的脸。   好问题。他在心里想。我是谁呢?我到底是谁?   我是和你说着同样语言的人。   我是和你用着同一把魔杖的人。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黑巫师Salazar Slytherin的继承人。   我是Tom Marvolo Riddle,是Guant家族最后的子孙。   我是黑魔王的过去,现在,未来。   我是Harry Potter穿越时空付出灵魂企图阻止的人。   我就是他最恐惧的敌人。   没错,那个人就是我。   少年卷起唇角。   【我是Salazar Potter。】   骨白色的魔杖抵住了男人的眉心。   【我不是你。】   他的声音又冰又柔软,如同薄薄的锦缎。   【挑拨离间对我是不起作用的,Voldemort。你别忘了,那也是我的长项。那么现在……】少年轻轻施力,杖尖散发出一阵威胁的绿光,【我给你两个选择,放我们过去,或者死。】   魔杖下猩红的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线。   【你会后悔的。】   男人留下最后一句话。消失了。   整个屋子开始剥落,如同褪色的油彩。最后圆屋同男人一起消失了。他们站立的地方变成一条笔直的长走廊。Harry已经默默捡回了自己的魔杖,那把宝剑也被他还回了分院帽,同屋子一并消失了。他看上去很平静,就像刚刚不是在决斗,只是不小心吃了两块受潮的司康饼。但Tom Riddle可不这么想。他直勾勾地瞪着自己的监护人,怒气冲冲的黑眼睛能迸出火来。   Harry居然还傻傻地朝他笑!还笑!   【Harry Potter!】他低吼了一声,【你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他气得忘了怎么说英语。Harry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绿眼睛碧波荡漾,盛满了一切柔软的情感。Riddle更生气了。【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你不觉得你——】但对方没让他说完。   Harry直接俯下身,热烈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SPHINX, PART II   1939   那真是一个绵长到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的吻。   Riddle简直怀疑对方是故意把他吻得没法喘气,这样自己就不能对他发火了。他气喘吁吁地推开了Harry,但青年就像小猫一样黏在他身上,撒娇地蹭来蹭去——真是够了!   “Harry Potter,停下。”他毫不客气地把对方拉开。碧绿色的眼睛乖巧地一闪,然后顺从地退开了。   “你这家伙……”Riddle恼怒地瞪着他。他想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就是黑魔王,我就是Voldemort?你为什么不说我是你的敌人,是你要阻止的人?你为什么不向Dumbledore坦露我的身份?你为什么收养我,帮助我?为什么保护我,信任我?你为什么不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动手杀了我?你为什么……   但他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那个答案就像夏日冰凉的雨,浇灭了他的怒气。“你这家伙真是……”他苦笑了一下,“……算了,我原谅你了。”   青年笑看着他,但Riddle有点赌气地别开了眼睛。他们站在一条笔直的走廊 尽头,走廊的末端是一面石墙。那面墙上挂着什么东西。Riddle在两人周围布下一个保护咒,然后谨慎地迈了一步。没有什么东西跳出来,也没有什么恶毒的诅咒。他们向前走去,不一会就站在了那面石墙前。现在能很清楚地看到墙上的东西了——那是一幅Nicolas Flamel的肖像画。   “欢迎。”大炼金术师顽皮地朝他们眨了眨眼,“先让我恭喜二位突破了重重关卡。在你们之前还没有人来过这里。”Riddle已经熟悉他们的套路了,“请问要怎么通过这里,Flamel先生?我们赶时间。”   “哦,年轻人,不要急。等我说完关卡的内容,你就会想多留一会了。”   “请吧。”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在此留下你最重要的东西,方可通过。”   最重要的东西?Riddle发现自己除了魔杖和Grindelwald给的门钥匙以外没带别的。他有点不情愿地把魔杖递给老人。Flamel只是亲切地笑了笑,“Grindelwald可以留下魔杖通行,但你不行。”   “那我要留下什么?”总不会让我留下门钥匙吧。他有点心虚地想。   “很简单。留下你身边的人。”Flamel轻松地说。   Riddle震惊地望着他。“在此留下你最重要的东西,方可通过。”老人又重复了一遍,智慧的眼底精光一闪。Riddle忽然间明白了。   这些关卡原本是为Grindelwald量身定做的。它们不仅是保护措施,也是一个陷阱,一个为了困住黑巫师而精心设计的牢笼。如果他亲自前来,势必要在这一关留下魔杖。即便他同自己一起来,不留下魔杖也无法前进。他们是为了最大限度削弱他的力量,才设置了这样的关卡。而自己只是……不幸地带了一个比魔杖更重要的东西在身边。Riddle沉思了一会。画像里的Flamel耐心地等着。   “好吧。”他最后做出了决定,“我不去了。你让他过去吧。”画像点了点头,朝Harry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等,他需要留下什么?”   “他可以直接过去。”   “他不需要留下任何东西?”   “他已经留下了。”   少年一愣,随即干笑了一下。Nicolas Flamel设计的机关……还真险恶。“那……他还能回来么?”他心存侥幸地问。老人抱歉地看着他。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在第一道关卡之后的所有关卡,都只有一条路,要么前进,要么屈服。仔细想想,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本来就该是这样的设计。既然这是为Grindelwald精心打造的陷阱,而贤者之石只是诱饵,总不会有猎人蠢到给自己的猎物留一条后路吧。   少年妥协地点了点头,偏过头望着身边的人,“你去吧,Harry。我留下。”碧绿的眼睛凝视着他,眼睛的主人没有动。Riddle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过去就行了。我过去也没什么用。这个给你。”他把门钥匙递了过去,但Harry没有接。   “拿着。”少年把卡片塞到对方手里,“见到之后告诉他,要履行诺言帮你恢复。我们可是立了牢不可破咒的。”他笑了几声打算缓和气氛,不过并没有成功。Harry依旧望着他。   “快去。”Riddle轻轻推了他一下。碧绿色的眼睛终于依依不舍地移开了。Harry刚走了两步Riddle就拉住了他。青年回过头来,那一瞬间他看起来很高兴,似乎以为对方不让他走了,这让Riddle心里幸福得一疼。   “……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说了。”他的声音冰冷柔软,像冬日的鸟鸣一样好听。   “我爱你。”   他停顿了一下,细细品味了那句话,然后欣慰地笑了,“阿兹卡班我一个人去就好。再见了,Harry。”   青年呆呆地看着他,忽然转过身来,坚定地吻住了他的双唇。Riddle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但紧接着他感到有东西抵住了自己的额头。他诧异地睁开眼,看见了一抹狡黠的绿。   “Harry——”   魔咒打入他的头脑。太近,太快,他没法回击。整个世界坠入一片黑暗。失去意识前,他只记得那抹柔情的绿。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为什么伏地魔一开始没防着里德尔?因为伏地魔也没想到里德尔会帮哈利。伏地魔看到里德尔帮哈利的时候,整个人是懵逼的。可怜的伏地魔大人。下一章阿尔法的哈利终于要回归了,撒花!然而从第二十章开始二战也打响了。这意味着这个作品要从纯情明媚的校园恋爱故事跌入战争的泥潭,变成一个血腥阴暗黄暴的故事了。当然我们的救世主最终会把这个故事拉出泥潭带向光明的。笑。   天幕坠落   SKYFALL, PART I   1939   时间差不多了。Grindelwald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前眺望远处的群山。巴伐利亚正值初夏,天空一片湛蓝,山峦浅浅深深。这里远离战争和政局,是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   他曾畅想过有一天要和Albus在这里生活,哪怕只是每年来住上几个月也好。Albus最喜欢坐在落地窗前读书。他喜欢东青木的气息,喜欢看白雪慢慢覆盖大地。他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麻瓜发明。他说过有天要在家里摆满那些奇妙的科技。   这里的一切都是按他喜欢的样子布置的,虽然他从未见过,以后也不会见到了。“……我们每个人都曾有过一些愚蠢的,遥不可及的梦,不是么?”   Grindelwald自嘲地摇了摇头。背后一声轻响。他从容地转过身,在脸上摆出一个恭候多时的笑容。   “好久不见,Potter先生。”   黑巫师优雅地绕过办公桌,朝凭空出现的青年伸出右手。对方并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Harry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鲜红的石头,示意他拿去。   Grindelwald满不在乎地瞥了它一眼,“你还是这么冷淡,Harry。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然而他的客人没有理睬他。看他没有要接过石头的意思,Harry很干脆地走上前去,把贤者之石放在了办公桌上。   被彻底忽略的黑巫师并未露出不满或者扫兴的情绪,只是指尖一挥,锁上了门。青年疑惑地转过头来。Grindelwald回给了对方一个迷人的笑。“你的小主人没一起来吗?”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   Harry的身体闪动了一下。Grindelwald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不用白费力气了。在我的庄园是不能幻影移形的。”他重新走到Harry面前,直到离对方只有半步远时才停下来,然后伸出双手慢慢撑在了桌子两侧,把青年圈在了他的双臂之间。他比Harry高得多,对方在这种无形的压迫下后撤了半步,现在几乎贴着桌沿站着。Grindelwald兴致盎然地欣赏着那双冷漠的绿眼睛。   “我要你,Harry Potter。”他忽然说,果不其然看到那双碧绿的瞳孔警觉地收缩了。   黑巫师继续慢悠悠地自说自话,“可你总是拒绝我,真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你要理解,我不太擅长被人拒绝……”他的语气里倒真有一丝忧伤的意味,“怎么才能让你听我的话呢?” 他得寸进尺地更近了一步,现在根本是贴着对方站着。Harry的手颤了一下,似乎在克制把他推开的冲动。   Grindelwald怡然自得地垂下眼,凝视着Harry微微颤动的睫毛。   “干脆……在你里面放一片我的灵魂?”   青年体内突然爆发出一阵魔力,咣地一声撞上了黑巫师的盾。Grindelwald还是那么慢悠悠地抬起手,捏住了Harry的肩膀——那双绿眼睛震惊地瞪圆了。黑巫师微微一笑,突然猛地用力,砰地一下把对方按倒在办公桌上。他笑看着青年诧异的脸,“一看就是Albus教出来的,对人这么不设防。”空出来的那只手打了一个响指,在空气中掀起一阵战栗。两人四周涌现出成片的魔纹——刻在墙上,陷入地板,悬浮在空气里,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们,最后化成一个巨大的法阵。   Harry迅速地抽出魔杖,但Grindelwald连缴械咒都懒得使。青年的魔力刚一泄出体内立刻碎在了法阵的对冲里——那双冷漠的绿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慌张的神色。Grindelwald慢条斯理地抽出自己的魔杖,缓缓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我可是好好研究过你了,Harry。虽然只看过一次,但我碰巧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身下的人突然一扬手,Grindelwald一挑眉,一道黑光刺穿Harry的手掌,噗地一声将它钉在了写字台上。青年立刻疼得躬起身子,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丝呜咽。“Shhh……”Grindelwald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别动。”   他挑起那张因紧张和疼痛而苍白的脸,温柔地抹去了绿眼睛里物理性的泪。Harry使劲地扭过头,避开了他的手。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想用魔法治疗,在几次失败的尝试后就放弃地不再理它了。Grindelwald全程只是愉快地看着,少见地充满了耐心。终于Harry不挣扎了。黑巫师满意地伸出手,拨开对方黑色的刘海,轻轻摩挲着那道闪电形的疤。   “这是哪个半吊子干的?”他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留下这种伤。”Harry依旧偏着头,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碧绿的眼睛像一汪死水,波澜不惊。这小家伙真是太倔了。Grindelwald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没再多说什么,直接侵入了对方的头脑。   这回Harry没有抵抗,只是不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黑巫师就出来了,看起来比之前更加高兴,“你居然对自己的主人施夺魂咒?亏你想的出。”他兀自笑了一会,“不能拒绝他的命令,又实在想保护他?没准你真能骗过Albus。”他停顿了一下,“差点忘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Salazar是你的主人这件事。”   他不意外地看到那双绿眼睛睁开了。   “他不过派你来送贤者之石,就给你不情愿成这样?你这个性格还真是和Albus很像。你傻傻的小主人还以为你是喜欢他才不拒绝他呢。爱情可真盲目。”他的语气在鄙夷之中还夹杂了一丝怀念,“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我也花了很久才弄明白,实在想找一个人分享。”   他贴到Harry耳边,磁性而低沉的嗓音既温柔又危险,“你有想过牺牲咒为什么那么强大么?牺牲者死亡,魔法却不会消失,简直就像施法者还活着一样。这么好用的魔法居然几乎失传。没有一所正规的魔法学校愿意传授,连对黑魔法格外开恩的德姆斯特朗都避之不及,为什么呢……”   “因为这种魔法会撕裂牺牲者的灵魂,用它作为媒介把咒语固定在被保护人的身上。这样一来牺牲者死亡,魔法也不会消失。总有人觉得那是什么爱的力量,那是灵魂的力量,小傻瓜。”他温柔地望着身下的人,“虽然这片灵魂没有魂器封存,对你而言就没用了。但只要它还活着,它原本寄宿的躯体就会服从它——想控制你,就得控制Salazar。但这样变数实在太大了。我又真的很想要你。怎么办呢?”他轻轻贴着对方,故意让气息暧昧地喷在Harry脖子上。Grindelwald笑看着身下的人不安地绷直了身体。   “干脆把我自己的灵魂放进去,让它控制你。”   那双碧绿的眼睛终于转过来了。它们没再忽视他,而是祈求地望着他。Harry抬起完好的那只手,很轻很轻地推了他一下。那根本算不上拒绝,更像是一个战败的俘虏在向他的征服者求饶。   “……你在求我?”   青年没有回答,只是扬起脖子,露出了脆弱的颈动脉。他简直像动物一样——Grindelwald很惊奇。   只有动物才会有这么本能的反应,把命脉暴露给自己的征服者,以此恳求对方放过。好可爱啊。他只剩下这么小的一片灵魂,甚至没办法说话,却还能保持理智?真了不起。他下意识地压了一下魔杖。   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Harry紧紧攥住了他的袍子——那小猫一样惊恐的眼神让他觉得既兴奋又心疼。Harry紧紧攥着他的衣服,轻轻摇了摇头。这大概是他说‘不’的最后方式了。   “……看来你真的很爱他。”Grindelwald笑了笑,安慰性地在小猫前额亲了一下,“和你的小主人道个别吧。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了。”他身下的人在绝望之中再次发动了魔力。不成形的魔法也再次碎在了法阵的对冲里。Grindelwald温柔地收紧了怀抱,他能感到对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长袍。他安静地搂着怀里的人,残酷地笑了。咒语轻响,四周的法阵发出一阵耀眼的光,瞬间吞噬了他们。   Riddle突然从梦中惊醒,猛地翻下床去。眼前一阵发黑,他踉跄着打翻了什么。少年双膝一软,跪倒在了一片碎玻璃上。强烈的耳鸣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把他扶了起来,用咒语治好了他的手掌和膝盖。视线勉强能对焦了。Riddle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的人。对方似乎抱着他,然后轻轻地放到了床上。他努力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是Albus Dumbledore。副校长身后还跟着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院长们。Dumbledore在温和地朝他笑,但他身后的两个人看上去忧心忡忡。   “谢天谢地。”Slughorn紧张得前额都渗出了汗,葡萄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么样,Salazar?”   Riddle想回答,但只是哑着嗓子咳了一阵。Dumbledore把打碎的杯子恢复如初,用清泉咒满上水递给他。少年感激地喝了一口,“……我怎么了?”   “你太累了,孩子。”Dumbledore轻声说,“你应该再休息一会。”但Riddle只是疑惑地盯着他,然后难受地按住了太阳穴。头太疼了,他没办法好好思考。正巧Pomfrey女士走了进来。她严厉地看着几位教授,“副校长,院长,我的病人需要休息。”   “我们这就出去。”Dumbledore回应着她,但眼睛依就锁在自己的学生身上,“Salazar,你暑假有地方去吗?”他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Riddle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如果你愿意,可以暂住在戈德里克山谷——我家正好有一间空房间。”Dumbledore微微一笑,“不用着急决定。等你休息好了,我们慢慢聊。”   Riddle依旧疑惑地盯着他,过了一会才缓缓地问,“那Harry呢?”对面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我也会邀请Harry的。”Dumbledore最后说。他从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蛙放在床头柜上,接着便在Pomfrey女士的催促下带着院长们离开了。   几个人一出门Slughorn立刻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他自言自语地说,伸手扶住了汗涔涔的额头,“……他居然绑架我的学生……他居然对我的学生用夺魂咒……我那么信任他,我说服Flamel先生让他参与保护魔法石……”他粗暴地抹去了前额的汗,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Merlin啊,我到底干了什么……”   “别太自责了,Horace。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副校长扶住了同事的肩膀。如果不是他扶着,年轻的斯莱特林院长几乎就要颓坐在原地了。   “Albus,我们得通知魔法部。”Galatea也很愤怒,那张精致的脸绷得紧紧的,“还有阿兹卡班。”她又生硬地补了一句。   “当然。”Dumbledore轻声说,“不过要在我拜访Nicolas之后。”他招了一下手,Fawkes立刻出现了。“这里拜托你们了。”他朝另外两个人点了一下头,转瞬便随着凤凰消失了。   SKYFALL, PART II   1939   开学那天,Riddle在麻瓜的报纸上读到了德国入侵波兰的消息。之后短短数日,英,法,多米尼克,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南非先后对德宣战。又一周后,苏日签订停火协议。苏联撤出远东,转而从东侧侵入了波兰。十月,德国元首再次假惺惺地向英法政府提出和解,但是要求苏德有权瓜分包括波兰在内所有已占据的领土。有了斯洛伐克的前车之鉴,这次英法政府坚定地拒绝了德国的要求。希特勒立刻翻脸,扬言当年必将攻入法国。   在麻瓜世界陷入战乱之时,魔法世界也风起云涌。Grindelwald在欧陆的势力如日中天,扰得海峡对岸人心惶惶。Malfoy家族支持的保守派部长Hector Fawley的靖绥政策受到了普遍质疑。这位连任两届的部长在新一轮大选中败给了激进派候选人Leonard Spencer-Moon。新部长一上任便和法国巫师政府结为盟友,然而此时的Grindelwald已经带着他伟大的口号横扫欧陆了。   黑巫师凭借着无出其右的口才和煽动力,短短数月便笼络了大半个欧洲。拜麻瓜世界大面积的战乱所赐,无数战败国的巫师流离失所。许多背井离乡的巫师在愤怒之中纷纷倒戈,坚信麻瓜根本无法好好管理自己,还会殃及池鱼,理当由巫师接管欧陆,恢复秩序,实现‘更伟大的利益’。   这当然遭到了英法巫师界的强烈抵制。   以法国为首的保守派坚持拥护《国际保密法》,并同英国协商暂时将战败国的巫师安顿在英国,以免遭欧陆战事牵连。与此同时,英法巫师界向国际巫师委员会申诉,要求不惜一切将Grindelwald和他的追随者捉拿归案。虽然没有明确证据显示这位黑巫师参与了麻瓜战争,但他作为欧陆狂热分子的精神领袖本身就严重威胁了保密法的状态。   以德国为首激进派对此嗤之以鼻。德国巫师界非但没有彻查Grindelwald的行踪,连对这位黑巫师在欧陆各地兴风作浪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法国提出迁移难民的政策后,德国巫师界立即慷慨地表示英国远离欧陆,舟车劳顿,德国自愿接受所有受麻瓜战事牵连的难民——只要有魔法天赋,无论什么国籍和出身,都可以来德国避难。德国不仅无偿提供避难所和补助,甚至愿意为欧陆的巫师同胞们解决工作问题。许多响应号召的巫师宾至如归,这再一次壮大了激进派的势力。   英法巫师政府一开始对德国大兴军力的同时居然有财力接管难民颇为震惊,然而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Albus Dumbledore和Nicolas Flamel亲自向部长们阐述了他们的推断——贤者之石失窃事件的幕后黑手就是Grindelwald。这下倒是有证据说明黑巫师确与德国政府勾结,也解释了为什么德国如此纵容Grindelwald。但要是揭露了德国麻瓜政府的军费和巫师政府的财政救济是靠贤者之石制造的黄金维系,势必要公开解释贤者之石怎么会从英法保护者的眼皮底下被Grindelwald偷跑了。现在局势本就不利于英法,若再爆出这件丑闻,没准整个欧陆都会倒戈德国。错失先机却有苦难言的英法巫师政府只好吃了一个哑巴亏,开始重新谋划把贤者之石夺回来的方案。   与此同时,德国借着难民政策树立的威信趁热打铁,开始宣扬国际巫师社会应该联合起来,共同抵御麻瓜战事对欧陆的影响,并提出保密法案不适用于战时且会导致巫师难以自保,要求完全废弃《国际保密法》。不过这回英法巫师界先行一步得到了保密法的最大支持者——美国巫师协会的支持,最终在国际巫师委员会上以三票之差险胜激进派势力,法案得以延续。德国向来对美国礼让三分,交锋失败后也暂时偃旗息鼓。就这样,欧陆各国明争暗斗,各侍其主,在那场‘结束一切战争’的战争结束的整整二十年后,又一次世界大战轰轰烈烈地打响了。   Tom Riddle自然关心战局,但他更关心的是自己失踪已久的监护人。他整个暑假都在打探Harry的消息——这并不难——毕竟整个英国巫师界都在通缉Harry Potter。他甚至不用离开戈德里克山谷就能获得一手的资讯。当然这得归功于他长了一张报社女主编喜欢的脸。原本他接受副校长的邀请住到这里,就是为了借机从Dumbledore兄弟那套取更多内部消息。然而等他真的住了进来,才发现自己其实受到了软禁。Dumbledore兄弟早出晚归,行踪捉摸不定,而且刻意避开了和他的一切接触。他们肯定在怀疑他,但又不肯对他摄神取念证实自己的怀疑。Riddle只好一边谨慎地和两兄弟相处,一边另辟蹊径找到了那位女主编。当然,他不是没想过,要找到Harry最直接的途径就是通过格林德沃庄园。   拜机警的两兄弟所赐,他假期里费尽了心思偷偷学习幻影移形。不过就算学会用处也不大——因为格林德沃庄园之内数十里都是不能幻影移形的。他试过用猫头鹰寄信,打电话,都没有用。那片庄园固若金汤,就像它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庄园主人并没有吹牛,想联系格林德沃庄园,必须要先获得庄园内部的首肯才行。Riddle甚至试过联系Grindelwald的仆人,不意外地发现他们全数被遣走了。当然,他也可以徒步爬上贝希特斯加登,但显然不能在Dumbledore眼皮底下做这件事。不然Harry还没找到,他自己先进阿兹卡班了。Riddle被迫度过了一个异常平静的暑假,满心期待着开学以后情况会有所好转。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太简单。   开学之后不是Dumbledore盯着他,而是全校师生都盯着他。Harry绑架他去盗取贤者之石的故事最终还是不胫而走,甚至传出了十几个不同版本,但显然Riddle不是以共犯而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的。至于Harry,那就是个彻头彻尾不计一切利欲熏心的魔头。他有理由相信Slughorn绝对向其他教授添油加醋地描述了Harry对自己施夺魂咒的事,直接导致他们误以为他有可能再被绑架。于是全校师生都充满了正义感地‘保护’着他,连怀疑他的Dumbledore也完全没起到矫正视听的作用。不,应该说副校长对这件事的态度是喜闻乐见,但这真的给Riddle添了很大麻烦。   毕竟谁会喜欢没有一点隐私,无论走到哪都吸引着无数教师,学生,幽灵,盔甲,和画呢?并且拜Grindelwald所赐,霍格沃茨的防御机制变得空前强大,不能幻影移形的面积扩充了几百里。Riddle曾仔细地谋划过——如果他想从位于苏格兰的霍格沃茨溜去位于巴伐利亚的格林德沃庄园,即便算上能够不太熟练地幻影移形的距离,来回也要花上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况且欧陆战乱,难民如潮,现在想弄到一张去德国的船票都很困难。所以最后他决定等到圣诞假期再做行动。除此之外,二年级的上学期平淡无奇,波澜不惊。   直到那只白色雪鸮的到来。   那是十二月初的一个雪天。它来到时,Riddle正和Abraxas坐在图书馆里看书。窗外刮着呼呼的风。它啄了一会玻璃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Riddle得承认,当他看到那只鸟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非常希望那就是Harry的猫头鹰,却又有些害怕那真是Harry的猫头鹰。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迟疑着,还是他的朋友帮忙打开了窗子。雪鸮扑棱棱地飞了进来,苛责地瞪他一眼之后高傲地抬了抬灰色的脚。好吧,看这个姿态,这绝对是Harry的猫头鹰没错了。   信纸是某种高级的公文纸,上面只有一行字,还是用圆珠笔写的。   【周末我会去霍格莫德,希望能在那里见到你。】   没有落款,但Riddle认得出那笔迹。   他攥着那张纸愣了一会,直到Abraxas轻咳了一声才缓过神来。“我觉得它在等你回信。”他的朋友依旧低着头书写,只是朝雪鸮轻轻一瞥。Riddle拿过羽毛笔,在同一张纸上回了几个字,绑回了猫头鹰腿上。有个瞬间他真想给那只鸟施个追踪咒,但又怕Harry发现猫头鹰身上有追踪咒,就不会出现了。纠结了一会后,他还是直接把鸟放走了,注视着它飞出很远,直到猫头鹰白色的羽毛融进了纷飞的大雪。“我先去上课了。”Abraxas收起书和笔记,起身时朝他微微一笑,“你自己小心。”他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提醒,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SKYFALL, PART III   1939   Grindelwald不可能不生气。   且不说猫头鹰很容易被追踪,他也不赞成Harry一个人跑到英国去——现在可是在打仗——这个绿眼睛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青年恭敬地放下了他的电报和咖啡,用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朝着他笑。他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但权当没看见。   “你去告诉财政部长,元首需要的黄金圣诞之前会准备好,让他别催了。就算有贤者之石,我也不可能一天之内给他搬出一座金山。进攻法国的计划至少要推迟到明年春天,军费是一方面,现在的天气也不适合长距离行军……”他放下电报,看着不知何时挪到他脚边的人。对方坐在地板上,靠着他的膝盖望着他。   “你对他这么感兴趣?”Grindelwald叹了一口气。   Harry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不久前刚洗出来的彩色照片。他是在Grindelwald冲洗的一沓照片里发现它的。它混在那些古板的军官和政客之中,格外与众不同。照片上是两个男孩子,左边的有一头铂金色的头发和冰蓝色的眼睛,右边则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年——他们让他眼前一亮,就像巴伐利亚雪后晴朗的天。虽然他从未见过他们,却觉得莫名地亲切。于是他偷偷调查了一下,果然他们都是霍格沃茨的学生。Grindelwald摆了下手,Harry的照片脱手而出,在他能抓住之前就飞进火炉化成了灰。绿眼睛看上去有点沮丧。   “英国全境都在通缉你。”   “欧陆全境都在通缉您。您还不是到处走。”   “你还敢顶嘴了?”   Harry没有回答。Grindelwald判断那大概是‘他不敢’的意思。靠在他脚边的青年偏了偏头,又换了个询问方式,“……我只去一天。之后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本来不就是这样么?”   “的确。我的待遇还不如家养小精灵。”   “是么?”Grindelwald扬了扬眉毛,“那是不是我以后都不用给你衣服穿了?”   Harry被逗笑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有些撒娇地靠上了对方的腿,“……您不能一直关着我,先生。”   “等需要你的时候,会让你出去的。”Grindelwald伸手去拿电报,但Harry抢先一步压住了那张纸,“……难道您怕我跑了吗?”他半是打趣地说。   “你可以试试。”Grindelwald笑看着他。Harry也笑看着他,用他聪明的,漂亮的,冷冰冰的绿眼睛——那双带笑的眼睛总是格外柔美,蛊惑人心。不过这招对Grindelwald是不管用的。他从对方手底下抽出那张电报。这回Harry没阻拦他。黑巫师一声不响地读着电文,Harry也只是默默地靠在他脚边。又过了一会,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于是伸出手去拽住电报的一角,把它从对方手里抽走了。这回Grindelwald显然不耐烦了,但Harry抢在他说话之前开了口。   “求您了,主人。”他说。Grindelwald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而且把自己想说什么也给忘了。“主人。”Harry又重复了一遍,靠近了他一点,碧绿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让我去见他好吗?求您了。”   这真让人始料未及。Grindelwald惊讶地看着他——这小家伙花了半年时间终于想通了?他还以为这小猫就是憋死在房子里都不会开口求他呢。他自知不是一个有人情味的人,但还不至于不通情达理。“当天去,当天回。”Grindelwald挪了一下脚,示意对方别再粘着他,“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   “是。”Harry爽快地把电文还给了他,然后俯下身,拾起他的袍角轻轻一吻。   十二月的第一个周末明媚而寒冷,山谷间能听到白雪融化的声音。青年站在落地镜前,把染成浅棕色的头发变长了些,用墨色的发带束在后面。指尖在前额一扫,隐去了那道标志性的疤。眼睛的颜色呢?Harry又看了一眼通缉令。无所谓。反正通缉令是黑白的……   Grindelwald刚好也要出门,走到落地镜前正了正领带。他已经换上了深色的西装,别在领口的纳粹勋章在微光里闪闪发亮。黑巫师一边想事情一边换皮鞋,随手搭着Harry的肩膀作支撑。青年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对方穿好之后跪下单膝,恭敬地帮黑巫师系好了鞋带。Grindelwald这才注意到他,于是命令道,“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你。”Harry仰起脸轻轻一笑,“您早去早回。”   在庄园主人离开快半个小时之后,Harry才深吸了一口气,在紧闭的大门前站定。放在门把上的手缓缓向下一压——咔哒一声——他惊喜地屏住了呼吸,停了几秒之后使劲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门轴在推力之下吱嘎作响,伴随着逐渐洒进室内的白色阳光。冬日的酷寒扑面而来,Harry深深地把它们吸进了肺里。他站在门口享受了一会这奇妙的感觉,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外迈了一步。   没有阻碍。   Harry飞快地走了出去,站在寒冷的风里大口大口地呼吸。他从没觉得这么畅快过。太好了。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太好了。他忍不住转了一圈。原来这就是自由的感觉?这简直太美妙了。巴伐利亚的冬天好冷。Harry幸福地打了一个哆嗦。一口气走出好远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没带魔杖——但谁会为了那种东西回去那幢房子呢?   青年挥手施了一个保暖咒,然后捂紧袍子快步走出了院门,在身后把铁门重重地锁上了。隔着监狱一般的栅栏,他冷冷地注视着格林德沃庄园——灰色的瓦砾在阳光里泛着白,就像死人的脸。一条细长的军旗悬在庄园上空,在北风中卷曲抖动,鲜红如血。这是他第一次从外面看到这座建筑。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青年打了一个响指,把那面旗帜烧成了灰。别了,巴伐利亚。他微微一笑。别了,纳粹德国。他毅然回过头去,大步离开了这里。等着我,英格兰。   我要回家了。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格林德沃和校长也会是HE。至于为什么他和哈利这么多互动,纯粹是因为他俩斗嘴很有反差萌。格林德沃应该是个挺有幽默感的人吧——别被柯林法洛那张严肃的脸欺骗了,事实上应该出演他的人是强尼戴普。而且参照哈利官配的择偶(金妮)和择友(罗恩)标准,像邓布利多这种典型的狮院人喜欢的多半是……长得好看又幽默的帅哥。认真脸。   呼神护卫!   EXPECTO PATRONUM, PART I   1939   十二月的霍格莫德就像一张圣诞卡。   倾斜的屋顶上铺着一层脆脆的雪,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挂起了一串串蜡烛。三把扫帚酒馆人声鼎沸,挤满了霍格沃茨的小巫师们。Harry坐在吧台前慢悠悠地喝着蜂蜜酒。碧绿色的眼睛隔着玻璃杯,扫过成群结队的小脑袋。这里可真美。祥和又充满生机,和死气沉沉的格林德沃庄园,草木皆兵的纳粹德国完全不同。有人走到了他身边,Harry偏过头,但什么都没看到。他知道那个人离他只有几英寸——对方隐藏了身影,但没能掩盖魔力的波动。   Harry友好地朝那团空气笑了笑。桌上的蜂蜜酒挪动了。看来那个人也没有继续隐藏的打算。酒杯滴落的水珠在木桌上慢慢化开,逐渐形成了一个圆圈。他在写字?Harry瞥了一眼桌面。   O……u……t……s……i……d……e……   Outside。   那个人让他出去。   青年起身走了出去,跟着雪地上的一串脚印来到酒馆背后的小巷子里,接着呼啦一声,他见到了隐形人的真容。   “你疯了么。”扯掉隐形衣的Riddle低声责备道,迅速地扯下自己的围巾遮住了Harry的下半张脸,“你居然敢顶着这张脸来霍格莫德。”   原来是他?那个……自己感兴趣的男孩子?Harry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认识我?”   Riddle匆匆朝四周一瞥,然后抄起Harry的手快步走进了镇子背后的树林。这里算不上隐蔽,好在冬日寒冷,鲜少有人经过。他们默默走了十多分钟,直到完全听不见人声时才停下脚步。少年挥了挥魔杖,给两人施了一个保暖咒。树林里很安静,只有慢慢融化的雪和偶尔吹过的风。Riddle转过头来。   他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对方了,却忽然发现Harry比他记忆中的矮了一些。他想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自己长高了,现在几乎可以平视着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它们和他记忆中的一样,似笑非笑,在阳光里绿得透明,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他真的靠近了。因为他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问题想问,但最后他只是搂住了Harry的脖子,深深地吻住了他。   …… ……!   Harry大脑短路了。   怎么回事?这孩子居然吻我?!   他想张嘴说话,但正中对方下怀。少年的舌头侵入进来,迅速掠夺了他的口腔。Harry反射性地往后撤,不小心踩到一截树枝,脚下一滑,噗通一下被对方扑倒在了雪地上。Merlin啊!倒下的瞬间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然而慌乱之中竟一不小心动用了魔法。   啪地一声,Riddle脖子上浮出一道鞭痕,他震惊地放开了对方。   “啊……对不起,我不是……”Harry赶忙拉住他,慌张地想给他治疗,但对方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这是什么?”Riddle完全没理睬自己的伤,而是死死盯着Harry的右手。那里很明显有被什么贯穿过的痕迹,留下了一块圆形的疤。   “哦……这是主人……”   “主人?”   “我是说Grindelwald……”   “你刚刚叫他什么?”   他们都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彼此。四周的雪在慢慢融化,沾湿了他们的袍子。Riddle攥着Harry的手,漆黑的眼睛好像在燃烧。Harry只是困惑地看着面前的人。其实他想问你是不是认识我,你怎么会认识我。但他发现很难问出口。对面的人正用一种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怒的眼神直勾勾地瞪他。   “……是我的错。”Riddle忽然说。   Harry惊讶地发现少年红了眼眶。他紧张地想抽出自己的手,但Riddle死死抓着他不放。   “啊?不,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你怎么了?你别哭啊……”Harry手忙脚乱,“对不起,我特别不会安慰人。”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动了对方,那双黑眼睛里竟真的落下了一串眼泪。Harry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泪珠挂在少年长长的睫毛上,闪烁在他漆黑的眼睛里。他的表情那么悔恨,就像宁可受伤的是他自己。   “一点都不疼。”Harry急忙说,“真的不疼。而且都怪我。我实在讨厌那家伙所以总忍不住惹他生气。不过已经好了,你看……”他本想安慰对方,但是慌得口不择言。Riddle攥着他的手更用力了,他紧紧地抿着唇,无声的泪打湿了Harry的手背。他的眼泪热得发烫。这让青年莫名地心疼。怎么办?他焦急地望着面前的人,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把对方搂进了怀里。这个孩子好暖和啊。Harry收紧了怀抱,任由少年的眼泪一片一片打湿他的长袍。这个孩子好可爱。他伸手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奇怪。他诧异地想。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孩子,但是居然很喜欢他?   “……对不起,对不起……”   他怀里传出一个嗫嚅的声音,Harry这才发现是对方在和他道歉。他为什么要道歉?   “……对不起,Harry……”   他感到少年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袍子,这让他莫名地开心。   “……对不起……”   没关系。Harry在心里说,贴上怀中人柔软的头发,在对方额角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吻。   EXPECTO PATRONUM, PART II   1939   Grindelwald很晚才到家——和内阁的会面没有预想中的顺利。本来他无所谓希特勒对犹太人采取什么政策,但希姆莱和海德里希两个家伙居然为了博元首的欢心把整个德国党卫队的力量都集中在搜捕犹太人上,这就很有问题了。德国的闪电战的确出神入化,但不擅长消耗战也是出了名的。他现在需要希特勒集中力量攻打法国,而不是把宝贵的情报资源浪费在那些蚂蚁上。海德里希的盖世太保倒挺拼命,但完全没用在自己需要的地方。他需要的是轴心国和同盟国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他需要的是整个欧陆的麻瓜世界内忧外患,民不聊生。他需要麻瓜社会的内耗足够严重,才能保证巫师界暴露之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至于法国那帮保守派的娘娘腔,别看他们现在叫得挺欢,等明年春天希特勒一举攻下法国,他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和自己对着干?   Grindelwald一边想着一边走进餐厅,一抬眼就看到了餐桌边阴沉着脸的Harry。青年身边停着一只银色的牡鹿。它看到Grindelwald走进来,立刻机警地闪了闪毛茸茸的大眼睛。牡鹿离开青年,在黑巫师身边绕了一圈,然后飞快地跑走了。   Grindelwald没去管它,反倒朝桌边的人微微一笑,“今天玩得怎么样?”对方没回答,只是从厨房里端了晚餐出来,摆好之后提步就走。   Grindelwald拦住了他,“陪我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Harry冷冷地说。   “那你就坐着。”Grindelwald命令道。   Harry瞪了他一眼,不情愿地走到桌子对面坐了下来。Grindelwald不紧不慢地走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回到餐厅,坐下来开始吃饭。“咖啡。”他敲了敲旁边的杯子。对面的人不满意地抱起双臂,不过最后还是站起身来,拿着他的杯子进了厨房。过一会Harry回来了。他把煮好的咖啡放在对方面前,拄着下巴看黑巫师慢条斯理地吃饭。   “见到那孩子了?”Grindelwald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笑看着Harry。他没得到回答,这大概是对方在默认。“你会回来我还挺意外的。”黑巫师低下头去开始切盘子里的烤牛排,“我原以为你会和那孩子私奔呢。”他的声音带着笑,听上去非常轻松愉悦。   “你很意外?”Harry挑了一下眉毛。   “不,我只是开个玩笑。我猜你已经试过了,有用么?”   “没用。”Harry妥协地承认,“请放我走吧。”   “我说过不行。”Grindelwald继续切着盘子里有点烤焦了的牛排,“你这个厨艺呀,Harry……”他最后放弃地撂下了刀叉,“你是打算饿死我然后逃走吗?”   “谁叫您把仆人都遣走了。”   “我们在打仗。我不能留外人在这里。”   “那干脆把我也遣走得了。”   还有完没完。Grindelwald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忙了一天之后他是真的很烦躁。“这样好了……”他拿起餐布擦了擦嘴,“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放我走。”   “Crucio。”   Harry瞬间疼得尖叫起来。Grindelwald淡漠地看着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在Harry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去时才停了诅咒。青年气喘吁吁地趴在桌子上,缓过劲的第一时间突然挥手打出一道魔咒——啪地一声被Grindelwald弹开了。黑巫师眉峰一扬,直接用他的灵魂封住了对方的魔力。Harry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放,我,走!”   “Crucio。”   这回他让咒语维持得时间更长了一点,冷眼看着Harry真疼得摔在了地上。痛苦的叫声回荡在空房子里,凄厉得渗人,但Grindelwald的表情就像在欣赏交响乐。他在Harry几乎疼晕过去时才抬起手,停止了诅咒,这次可以确保对方没力气继续和他顶嘴了。青年气喘吁吁地蜷缩在地上,身体还在钻心腕骨的余波下不住地哆嗦。   “还说么,Harry?”   没有回答。Grindelwald把剩下的咖啡喝完了,手一挥将餐具丢去了厨房清洗。房子里很静,只有流水冲洗碗碟的声音和躺在地上的青年的喘息。   “起来。”Grindelwald毫不客气地命令。地上的人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地爬了起来,扶着椅子站着。他看上去有点苍白,额头上浮着一层薄汗。那双绿眼睛依旧亮亮的,嵌在他脸上就像镶在白瓷上的绿宝石。   真是顽强得可爱。Grindelwald抬起眼,温柔地朝着对方笑。他故意放软了语气,听上去就像在管教一个顽皮的小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Harry。还说么?”   碧绿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妥协地垂了下去。“我错了。”Harry说。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和对方一样柔软,似乎还带着一点撒娇的口吻。   Grindelwald终于满意了。看来这孩子已经明白继续反抗也不过平添疼痛,徒劳无功,现在肯定又在谋划着新的方法逃走了。这小家伙还真是顽强得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Grindelwald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算了吧。由他去。反正也没用。   “下周你可以出门。”他干脆换了一个话题。Harry立刻好奇地看着他,好像转瞬就把被钻心腕骨的事给忘了。这粗枝大叶的性格也是很有意思。   Grindelwald的心情变好了些。和德国人周旋是一件劳神的事,和Harry相处反倒能让他放松。虽然这小家伙总要和他对着干,但和那些政客比起来他还是单纯可爱多了。   “下周带你去见一个人。我需要你表现得好一点,懂了么?”他温柔地说。Harry点了点头。看来他真挺想出去的……Grindelwald暗忖,忽然觉得这也未尝不可,于是说,“如果你好好表现,以后可以经常出去。”青年看起来开心极了,眯起了那双碧绿的眼睛朝着他笑。你看,早这样乖乖听话不就好了。Grindelwald也笑了一下,“你下去吧。早点休息。”   Harry朝他点了一下头,离开了餐厅。他走后Grindelwald又坐了一会,最终起身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再这么下去全欧陆最强大的黑巫师八成会死于营养不良——他一边喝着牛奶一边讽刺地想,忽然有些怀念起Albus的手艺。   黑巫师摇了摇头。他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比如要怎么对付那群法国人?如果做得太过势必要和英美撕破脸了。那样会很麻烦。他需要的是一个团结的巫师界,或者至少是一个团结的欧陆巫师界。要不是为了这个,他也不必费尽心机企图通过法律途径打破国际保密法了。他得让舆论站在自己这一边。他得让国际巫师社会承认——那群麻瓜是会啃噬这个世界的白蚁,是终有一天会荼毒巫师界的害虫。   因为这就是事实。我可没对任何一个纳粹使用夺魂咒。他讽刺地想,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我可没叫他们去屠杀自己的同胞,侵略别人的祖国。他把手指点在杯沿上,看着杯壁上残留的牛奶一寸一寸地化作蒸汽。我不过是给他们提供了一点财政和技术上的支持罢了。为什么那群法国佬就是看不明白呢?这些麻瓜比我邪恶。魔法渐渐落到了杯子底部,他轻轻一点,将整个杯子化成一捧晶莹的砂。为什么Albus也不能明白?明明我才是对的。Grindelwald手一挥,那捧砂被吹散了。等着看吧,Albus。总有一天,你必须得站到我身边。   一只银色的牡鹿忽然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打断了他的思路。守护神缓缓走了过来,抖了抖它长长的皇冠一样的鹿角。它高傲地瞥了Grindelwald一眼。黑巫师忍不住笑了。这孩子的宠物们也和他一样骄傲啊。他伸出手想碰碰它,但守护神非常嫌弃地避开了他的手,一溜烟跑走了。并且也是一样讨厌我。Grindelwald挑了挑眉。他不怪Harry。这孩子这么聪明,一定早就猜到了——他最终会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但和整个巫师界相比,这不过是一个很小的牺牲。   Harry沉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靠着门板坐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碧绿的眼睛仰望着天花板,漫无目的地游移了一会后终于垂了下去。青年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忽然,一只银色的牡鹿穿墙而过,停在了他身边。   Harry的双肩在轻轻地抖。牡鹿跪坐下来,把它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了Harry肩上。它看上去有点担忧,亲昵地用脸蹭了蹭身边的人。   Harry终于抬起头来,原来他在开心的笑。   牡鹿惊讶地望着他。   “我演得好不好?”Harry轻松地说,活动了一下紧绷的肩甲,被钻心腕骨损伤的神经还在一跳一跳的疼。“那个混蛋下手也太狠了。”他抱怨了一句。   守护神责备地用头顶了一下他的肩。青年拍了拍它,“别生我的气。要是我不和他发火,他肯定会起疑心。万一他对我摄神取念,我们不就露馅了么。”他撒娇地偏了偏头,靠在牡鹿的身子上,“他以为你是我的守护神,对不对?”牡鹿点了点头。   “哎呀,我怎么这么聪明呢?”Harry骄傲地咧开了嘴。牡鹿似乎转了一下眼睛。青年抬起手,在他们周围施了一个隔音咒。Harry不再笑了,他严肃地望着身边的守护神。   “整个庄园都找过了?”牡鹿点了点头。“找到了么?”牡鹿摇了摇头。“果然不会这么容易……”Harry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但守护神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Harry温柔地说,“而且那混蛋不会真把我怎么样,他留着我还有用。”   他轻叹了一口气,留恋地凝视着牡鹿长长的鹿角,然后伸手去摸了摸它。他的手缓缓抚过守护神光滑的皮毛,轻柔得就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你可真漂亮。让我再看一会。”他轻声说。牡鹿水灵灵的大眼睛忧伤地望着他。Harry深吸了一口气,“安全起见,还是尽早做吧。”他抽出魔杖抵住自己的太阳穴。Harry平静地凝视着牡鹿,牡鹿也凝视着他。有个瞬间它看上去似乎想阻止对方,但最后它只是安静地跪坐下来,紧紧地靠着Harry。   “你会回来找我的对吗?”   点头。   “不会不要我吧?”   摇头。   “不会丢下我吧?”   摇头。   “好。我相信你。”   Harry闭上了眼睛。   “Obliviate。”   他让魔咒毫不留情地击中了自己。   Tom Riddle安静地坐在壁炉前,十指交叉搭在唇上。公共休息室里很热闹,但似乎没人敢来打扰他。又过了一会,周围热闹的人声戛然而止,有几个学生惊讶地倒抽了一口气。   来了。Riddle放下了手。   “Merlin,你们看那个!”   “好漂亮,这是谁的啊。”   “它什么时候进来的啊?”   一只银色的牡鹿径直穿过了学生们,在他们艳羡的目光中缓缓走到壁炉前,停在了Riddle身边。少年完全没去关注其他学生的窃窃私语,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它,接着抽出魔杖,念了一声,“Finite Incantatem。”牡鹿高傲地扬了扬脑袋,在火光里化作星星点点的银尘。守护神的余晖碎落在少年漆黑的眼睛里,就像有人给黑夜撒下一片繁星。   四周的学生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Salazar,”还是Parkinson先开了口,“刚刚那个…… 是你的守护神?”那可是相当高深的魔法啊。   她的学弟嗯了一声,看起来似乎在考虑别的事。Riddle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到了地窖门口,然后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蛇院的学生们。“再见了。”他轻声说,声音冰冷温柔,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决绝,然后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Riddle快步穿过一条条长长的走廊。门禁时间马上要到了,路上的盔甲和画都在尽职尽责地提醒他,但他没去理睬他们。少年飞快而坚定地行走着,一步都没有停留,最后在一座人鱼雕塑前站定。人鱼转过头来望着他,“口令?”她机械性地问。   “我不知道。我要见副校长。”   “好。”雕塑爽快地说,“他等你很久了。”   她朝Riddle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接着一拍尾巴,扬起一片水花。密门打开。Riddle吸了一口气,缓步走上了那道窄细的旋转楼梯。叮叮当当的奇妙声音在四周回响,他穿过了摆满银器的小屋子,径直走到了最里面。Dumbledore正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看到他进来,抬起眼睛笑了笑。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有学生在这个时间过来找他。   “Dumbledore教授。”少年停在了对方的办公桌前,“我……”他顿了一下,望着长桌对面那双水晶般的蓝眼睛,“……晚上好。”   “晚上好,Salazar。”Dumbledore依旧温柔地望着他,然后摆了一下手。办公桌上多出了一盘土耳其糖。“你要柠檬味的还是草莓味的?”他让陶瓷盘子飘到Riddle面前,“蓝莓的也不错。”   “……不用。”Riddle紧张地朝对方笑了笑。他想继续说话,却欲言又止地站在了原地。Dumbledore只是安静地等待着。陶瓷盘子轻轻地落回了办公桌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Riddle盯着那盘糖看了一会,最终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来,深深地望进对面那双天蓝色的眼睛。   “Dumbledore校长,我要向您招供。”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巫师的守护神会受爱人的影响而改变这个设定很有趣。我一直觉得这个咒语是不是有个先决条件,就是一定要想守护什么东西的时候才会特别强大?比如哈利第一次造出牡鹿就是在小天狼星受到摄魂怪攻击的时候。而且这么难的咒语一群霍格沃茨五年级生在哈利的指导下轻易学会了,除了咱们哈利确实是个好老师外,诀窍可能是邓布利多军当时非常想守护霍格沃茨?那么问题来了,我一直想问斯内普教授,为什么弗雷德死了乔治就造不出守护神,莉莉死了你还能继续造出守护神呢?斯内普教授最快乐的回忆应该都是和莉莉创造的吧。这个事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想到…… 会不会是为了哈利造的?斯内普想要守护的人是哈利,用来造守护神的记忆也是和哈利有关的记忆。所以邓布利多说要牺牲哈利,斯内普才咬牙切齿地反问‘喜欢他?’,然后魔杖一挥造了一个守护神。我想如果哈利死了,斯内普教授可能真的造不出守护神了——因为要守护的人都不在了。而且这么解释也并不会和牡鹿还有牝鹿的设定冲突,所以其实斯内普教授对哈利是真爱。嗯。说多了都是苍白。   浪潮   W□□E AND TIDE, PART I   1939   “盗走贤者之石的人是我。Harry没有绑架我。正相反,是我带他去的。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通过Flamel的关卡,所以我让他过去,让他拿到石头交给Grindelwald。他对我施夺魂咒也是为了混淆视听,是为了保护我。您一定知道Harry失去了灵魂。他根本没有判断力,只是在听我的话而已,是我利用了他。”   他一口气说完了,语速比平时快得多,可能是因为他紧张,也可能是因为他不想给自己中途后悔的机会。Dumbledore目不转睛地盯着Riddle看了一会。忽然咯嘣一声脆响。Riddle吓了一跳,才发现副校长刚掰开了一块橘黄色的冰糕。对方很友好地递了一半过来。Riddle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副校长办公桌上的鸟忽然飞了起来,又让他一惊。但它只是在两人头顶兜了一圈,然后亲昵地落在了他肩上。   凤凰偏了偏头,拿它温热的小脑袋在Riddle脸上轻轻一蹭,瞬间就把他好不容易积蓄的气势打破了。Dumbledore和他的鸟可真是…… 小魔王哭笑不得,也不好意思把凤凰从自己肩上赶下去,只好妥协地伸出手,接过了副校长手里的冰糕。   它凉凉的,散发着金桔的香,倒是平复了他激动的情绪。   “你很有勇气,Salazar。”Dumbledore温和地望着他,似乎没对那一长段供词产生任何反应。“你来得比我想象得还要早呢。” 他听起来几乎是愉悦的,就像他和什么人打赌打赢了一样。   “门口的雕塑说,您等我很久了。”   “她这么说吗?”Dumbledore有些不好意思地歪了一下脑袋,“好吧,我是等了一段时间,不过也没有等很久。”   “为什么您觉得我会来?”   “因为我知道你是主犯。”   Riddle震惊地望着他。大侦探Dumbledore只是朝他闪了闪那双智慧的眼睛,似乎这个答案太显而易见了。“难道不是么?”他反问道,“你对Harry重要到他甚至愿意放弃性命保护你——偷贤者之石这么危险的事,他不会带着你去做。”Dumbledore停了停,“当然,我相信如果你自己能偷到石头,也不会带上Harry。但厄里斯魔镜那一关,你过不去,是不是?”Riddle苦笑了一下。全中。Dumbledore根本什么都知道。桌子对面的人话锋一转,“不过我想你最终会来找我的。Harry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太坏。”他的语气很真诚。天蓝色的眼睛隔着半月形的镜片,温和地朝着少年笑。他的笑容真的有种魔力,一瞬间让Riddle觉得惭愧,“……我肯定很让您失望。”   “还不至于。”Dumbledore坦诚地回答,“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犯一些错误。重要的是你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也真心诚意地悔改。”但他的学生下意识地绞紧了双手,“如果不是我,Grindelwald不会拿到贤者之石,Harry也不会……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或许吧。”Dumbledore扬了扬手,把几乎被对方捏化的雪糕又冻住了。他的表情依旧很平静,既不像是为了学生的错误而愤怒,也不像是为了他的歉意而慰藉。那双蓝眼睛平和得仿佛泰山在它们面前倒塌,也不过就是让它们眨上一眨,“不过就算没有你,他也会想其他办法的。他可以利用其他学生。甚至就算拿不到贤者之石,他也会用别的途径达到他的目的。他在这些事情上一向很有本事。”   Dumbledore挑了一下眉毛。这个动作非常的个性化,让Riddle微微一愣。这个小动作居然让他下意识地联想到了Grindelwald。   副校长并没在意,只是继续说了下去,“其实就算没有你们,也没有贤者之石,欧陆也会开战。至于预言,马人的也好,先知的也好,人们总是期望能有个独立的个体站出来为一切负责——但事实上,你们也是被时代的浪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大浪淘沙,表面上看,沙粒站在风口浪尖,但其实是浪决定了沙的方向。”   Riddle愣愣地看着Dumbledore,很讶异对方居然和他说了这么多话。那双湛蓝的眼睛正隔着办公桌,深深地望着他。它们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小孩,或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它们非常平等地望进他的眼睛里。他知道Dumbledore也曾这样望着Harry。这让他忽然觉得很不舒服。这双眼睛太纯粹,太尖锐了。它们似乎能剖开他的外表,刺进他的灵魂。但它们又那么坦然,那么真诚,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惊扰它们的平静。   Riddle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双蓝眼睛。他不想看着Dumbledore。他有点不敢看Dumbledore。   这个人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守护的东西被他夺走了。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而罪魁祸首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但这个人居然可以这么平静,这么坦然地看着他。这个人居然对那个罪魁祸首说,我相信你最终会来,我等你来——他夺走了对方费尽心血守护的定西,而对方居然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这让他觉得惭愧。   他当然知道自己犯了错。他还没有那么的是非不分。但他一直企图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是为了Harry才那么做的。他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他会那么做,是因为Grindelwald许诺的东西他真的想要。即使没有Harry,他也会和那个人合作。没有人强迫他。没有人威胁他。他就是心甘情愿的。他就是被欲望蒙蔽了眼睛。但当Harry重新出现的那一刻,这层欲望的纱被撕破了。他终于看清了——他终于看清无数人包括他自己,都为他的欲望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因为他的欲望,欧陆正陷入战乱,无数人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因为他的欲望,他最重要的人失去了自由,被关押被胁迫。他这么久以来丝毫不察——只有当Harry重新出现时,他才幡然醒悟,他才终于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他竟亲手把自己最重要的人推到了Gellert Grindelwald的魔掌下。   而在整个欧陆,又有多少人因他的过错被战争蚕食鲸吞?他们离他太遥远,他看不到,听不到。如果不是Harry出现,他可以一直骗自己,骗自己那些人和他没有关系。但他其实知道,他内心深处一直知道,他知道他的错误造成了多少人正在经受悲惨的命运。   没错,那些麻瓜是欺辱过他。但在他们里面,就没有Harry Potter这样的人吗?那些巫师又犯了什么错,却要因为战争而痛失自己的祖国。Abraxas曾劝他及时收手。Harry讨厌Grindelwald,他明明知道却没有在乎。Slughorn和Galatea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他却卑鄙地利用了他们的信任。   即使他爱Harry,即使他拿爱当做借口,他的爱本身又何尝不是自私?他何尝不明白,Harry绝不会同意他牺牲别人来救自己。他知道他的监护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他那么做。因为这个人穿越了时空,放弃了灵魂,抛下了所有他关心和在乎的人,就只是为了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而我却,完完全全地辜负了他的信任。   Riddle痛苦地垂下了头。   此时此刻,即便Grindelwald遵守诺言,给他他想要的一切,给他权利,给他领土,给他无上的荣耀和财富,甚至将整个巫师王国拱手相让,又有什么用呢?他居然为了这些愚蠢的力量,让自己的灵魂失去了安宁。   他很悔恨。   少年放下那块凉凉的冰糕,抽出魔杖,将它轻轻地放在了副校长的办公桌上。   “Dumbledore教授,我不会再找什么理由给自己辩解。我承认受了Grindelwald的蛊惑。我承认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私心。我愿意去阿兹卡班,或者魔法部。您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抬起头,注视着副校长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睛,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恳切,黑眼睛里充满了真心实意的祈求,“……我只希望您能救救Harry。Grindelwald用灵魂控制了他,把他囚在巴伐利亚。我希望您能帮帮他。”   他毫不犹豫地把魔杖推到对方面前,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我没本事和您谈条件,也不打算那么做。我知道您是Grindelwald唯一害怕的人,所以我只想求您帮帮Harry。我只求您这一件事。求求您了。因为……我爱他。”   他说出来了。   这感觉不可思议,像是有锋利的刀划破了他的心脏,很快,很轻,温暖而疼痛。他惊讶地意识到其实他没那么在乎Harry还能不能想起他,还会不会爱他,还有没有可能回到他身边。他不需要Harry回到他身边。他不需要Harry爱他。他不需要Harry记得他。他只希望Harry能在这个世界上自由地生活。这就足够了。这感觉好不可思议。就像某种温热的魔法。它穿梭在他的皮肤下,蔓延在他的血液里。他发现自己没那么害怕了。这感觉为他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   就仿佛他的灵魂经历了一个又一个雨夜,在漫长的颠沛流离后,找到了归所。   Riddle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迟钝的人是我。他暗暗地想。我为什么这么笨呢?我为什么总是不相信Harry说的话呢?我为什么总是迟了一步,慢了一步呢?他都那么直白地告诉我了呀。他早就向我证明了它有多伟大,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抗拒不了它。   它就是魔法。   桌子对面的蓝眼睛闪了闪。少年今晚第一次从它们里面读出了平静以外的情绪。Dumbledore在某个瞬间看向他的眼神,就像看到一个差点溺死的人被救活了。那个瞬间一闪而逝,然而捕捉到它的少年更加恳切地望向对方。Riddle伸出双手轻轻地按在了桌子上,“……您愿意帮助我吗?”   “我很想帮你,Salazar。”Dumbledore叹了一口气,“事实上,我能猜到Grindelwald对Harry施了什么样的咒语。”天蓝色的眼睛微微一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灵魂魔法,除了施法者和被施法者以外,没人解得开。”   “您的意思是……Harry可以解开它?”   Dumbledore点了点头。   “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副校长眼含歉意,“我只知道当被施法者的力量超越施法者时,它就可以解开。”   “Grindelwald太强大了……”   “不一定。”Dumbledore摇了摇头,“很多事情并不像人们看上去的那样。”他的话让Riddle微微一怔。副校长低下头去沉思了片刻,“在这件事上我也有错。我原本该对你更坦诚些的。其实我一直知道有这种让Harry恢复的方法。”   桌子对面的少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很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也许就不会把你推到Grindelwald那里去。”Dumbledore懊悔地叹息了一声,“我一直都知道。阻止Slughorn给你□□区借阅证的人也是我。我不希望你去追求这些魔法,因为它们太危险了。我的本意是想保护你,Salazar。”天蓝色的眼睛坚定而真诚地望着它们面前的少年,“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是迄今为止我遇到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我相信如果你找到了能让Harry恢复的方法,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尝试,哪怕那会伤害你的灵魂也在所不惜。我知道你非常非常地爱他。”   Riddle抿起唇,直勾勾地瞪着Dumbledore。   “我应该更信任你的。真的很对不起。”副校长充满歉意地低了低头,“我……其实也有能力施展Grindelwald对Harry施下的法术,并且我想,以你的天赋,如果真有这个意愿,不出几年,你也能够掌握它。但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做。我现在依旧不希望你那么做。一个人的灵魂是非常复杂,非常精妙的东西。我们应该敬畏它,不应该把它当成工具。”   “但Harry放弃了他的不是么?”   “的确是那样。所以他在那之后的每一天,都在为这件事忏悔。”   Riddle难以置信地看着Dumbledore。   “Harry并不觉得他做了正确的事情。但我想……我猜测,他在自己的时代曾有过相当复杂的经历——他头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想他有那么做的理由。可你要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都在真心地为自己的行为忏悔,因为他强行改变了时间的轨迹,也改变了你的人生。”   “他只是把它变得更好了……”   “或许更好,或许更糟。”Dumbledore不置可否地说,“……我们现在都无从得知了。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对Harry来说是非常特别的——特别到他愿意用他自己的命去换你的。他一定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副校长修长的十指交叉在一起,他把它们放到了桌子上。Dumbledore垂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再次看向少年的时候,那双蓝眼睛变得更加锐利,就像冬日里悬挂在枝头的冰。   “在禁林里,Harry为了保护你,使用了一种强大的魔法。今天的人把它叫做牺牲咒。这是一种非常古老,非常高强的法术——当一个巫师自愿放弃活下去的机会,把这个机会留给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产生这种法术。它有咒语。但真正让它生效的并不是咒语,而是施咒者甘愿赴死也要保护另一个人的心。你应该已经发觉了吧,Salazar。咒语和魔杖不过是传递魔法的载体。我们其实并不需要它们。蕴含魔力的是我们本身。它源自我们的血,我们的精神和灵魂。如果一个巫师的愿望足够强烈,信念足够坚定,那就会变成他魔力的一部分。这就是任何法术真正的凭依。”   “Harry在你身上留下了这样强大的愿望——他愿意让你代替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在你身上留下了另一样东西,就是一片因他的忏悔而重获新生的灵魂。那应该是非常小的一片灵魂,和他过去的世界也没有任何联系。这是他用这个世界的记忆创造出的灵魂,是他和你共同创造出的灵魂。他之所以能够行动,看上去也与常人无异,自然有这片灵魂的功劳,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你一直在他身边。因为你很爱他,因为你没有放弃他,因为你期待着总有一天他会回来——那样强烈的愿望就是魔法。只要你还有那样的愿望,Harry就不会离开。”   “因为对那些爱我们的人而言,我们的一部分,永远都会在这里。”Dumbledore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Riddle的眉峰轻颤了一下。   “但我想……”副校长继续说,语气里多了一丝无奈,“但我想Grindelwald并没有看到那些。也或许即使看到了,他也不在乎。他只一味觉得你身上那片残存的灵魂能够控制Harry。所以为了抢夺控制权,他就采取了最直接的办法,把他自己的灵魂撕开一片放在Harry的身体里。在他看来,连他自己的灵魂也不过是操控人心的工具罢了。”他疲惫地摇了摇头,“或许他觉得Harry只剩那么小的一片灵魂,自己只要放一片大一点的,就可以控制Harry了。他这个人啊,总是……把复杂事物想得太过简单。”   Dumbledore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但紧接着,那双蓝眼睛忽然闪了一下,一刹那间它们灼灼发亮,有如淬过的铁,锻过的钢。Dumbledore的神情变得很坚毅,他的语气依旧平缓,却不容置疑,“我相信Harry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力量打破Grindelwald的灵魂束缚,因为他本来就是更强大的巫师——他拥有Grindelwald没有的力量——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发现这一点。”那双蓝眼睛再次柔和了下来,刚刚的光华转瞬即逝,犹如一场烟花。   Riddle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Dumbledore——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刚刚意识到他的监护人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巫师,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他怎么会被Grindelwald那样的人蒙蔽了眼睛?明明他身边就有强大得多的巫师不是么?Harry Potter就是真正伟大的巫师啊。少年缓缓伸出手,握住了放在桌上的紫衫木魔杖,拾起它朝着房间的角落轻轻一挥。   “Expecto Patronum。”   魔杖的顶端喷出一阵烟雾,犹如细小的钻石粉末,在空气中渐渐凝聚,最后化成了一只漂亮的牡鹿。它浑身上下都在发光,昂起银色的脑袋,高傲地抖了抖皇冠一样的角。牡鹿用它毛茸茸的大眼睛盯着他们看。   “这是我的守护神。”Riddle轻声说,“它和Harry的守护神一模一样。我之前派它去侦察了格林德沃庄园,不过没能发现贤者之石的踪迹。但我确认过了,Grindelwald并不会怀疑它,因为他觉得这是Harry的守护神。”他把目光从那只牡鹿身上移开,看向了副校长,“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我犯下的过错。但即便如此,如果我能在阻止Grindelwald这件事上起到任何作用,我都愿意去做。就算有危险,我也愿意。”他停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我曾和他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他许诺给我权利,地位,只要我能给他贤者之石。我也可以利用这个理由回到他身边,作为您的耳朵和眼睛。我愿意尽我所能地把他引到英国来,然后交给您。”   Dumbledore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清他的学生刚刚说了什么。事实上他内心的确很惊讶。他甚至怀疑这个血气方刚的孩子是不是被分院帽搞错了学院。Riddle毕恭毕敬地把魔杖放回了他面前,“当然了,您也可以现在就抓我去阿兹卡班,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这孩子可真是……   这回轮到Dumbledore觉得无话可说。   这真的是一个好孩子。   副校长回了他的学生一个温和的笑,“我不能派你去做卧底,Salazar。那太危险了。我相信Harry也不会希望你那么做。你的守护神的确很有用。我觉得我们可以带着它去和Flamel先生商量一下——不瞒你说,我们在夺回贤者之石这件事上的确一筹莫展。这没准会是一个突破口。”   听他这么说,Riddle的表情很欣慰,看来他是真的非常想要弥补。Dumbledore话锋一转,“不过暂时就不要和Flamel先生提起你是偷走贤者之石的主犯这件事了。如果他问到具体的问题,我会向他解释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Riddle惊讶地望着Dumbledore。   他没听错吧?刚刚对方的意思是……要帮他逃脱法律的制裁?一向伟大光明正确的Dumbledore副校长?代表了勇气和正义的格兰芬多学院院长?   天蓝色眼睛狡黠地眨了眨,“我周末刚好要和Flamel先生见面,可以带上你一起,可别说漏嘴了。”长了一张伟光正的脸的白巫师柔声提醒道。“您真的不抓我?”Riddle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阿兹卡班可不适合未成年。”Dumbledore说,他的语气蛮轻松的,甚至带着一点揶揄的笑意,“而且如果我把你抓走了,Slughorn教授大概会愤而辞职。我上哪再去找一位那么好的魔药学教授呢。”他居然在打趣。Riddle愣愣地看着他,停了一会之后感激地笑了,“谢谢您……这么信任我。”   Dumbledore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朝他伸出右手,“那么合作愉快,Salazar。”   “合作愉快,教授。”Riddle也坚定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W□□E AND TIDE, PART II   2002   Draco Malfoy觉得头疼。   到底是哪个中了混淆咒的混蛋在魔法界推广了电视这种聒噪的麻瓜科技的?他瞥了一眼背投彩电里义正言辞的棕发女巫,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目不转睛的Ron Weasley——这位号称是自己贴身助理的魔法部一等秘书已经完全沦陷倒戈敌营了。   “我看到□□的队伍里有人举着这样的牌子。”电视里的Hermione说,“上面写着‘他们有导弹,战舰,卫星,核武器。但是,我们有魔法。’”她的表情和言语一样坚定。摄像机扫过观众,Draco注意到有几个记者点了点头。Hermione话锋一转,“我不同意——魔法不是武器。它不是枪支,也不是弹药,它是我们的手和脚。我使用魔法就像使用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我要为使用自己的一部分而去注册,受到监控?”   Draco揉了揉太阳穴。电视里的Hermione继续着她慷慨激昂的演说,“……六十年前我们的先驱为推翻《国际保密法》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个人应有的权利和自由。难道六十年后的我们反而要让这个世界倒退?”她转向摄像机,棕色的眼睛透过电子屏,坚定地注视着每一个人,“你的票很重要,它决定了你想生活的世界,决定了你的亲人和朋友会拥有自由还是戴上枷锁。最后,我想借用一位非魔法人士的话结束我的演讲。”   Hermione朝着摄像机展露了一抹阳光般温暖的笑,“你的票或许是你个人的一小步,但会是推动人类社会的一大步。”   电视机里掌声雷动,吵得Draco耳鸣,他挥手关上了它。   Ron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熄灭的彩电上移开,开始整理手上的一沓资料。Draco随手拿过旁边的预言家日报,头版就是他自己和Hermione在圆桌两侧对视的照片。标题是‘议员之争,英国巫师界何去何从?’底下还有数版专栏。第五版是Rita Skeeter撰写的。这位特立独行的女记者今天的专栏主题是:圆桌下的阴谋,揭示议员不为人知的一面。副标题:虚伪的主和派Hermoine Granger和冷酷的激进派Draco Malfoy。“Merlin啊……”他把报纸丢到一边,疲倦地捏了捏鼻梁,“Harry Potter,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再和您确认一下今晚的安排。”Ron拿出一本黑色的记事簿,签字笔在他手指间灵活地转来转去,“柏林时间八点,Prince先生会在普鲁士宫接应您。”他把两张3.5英寸软盘推到对方面前,“这是Voldemort先生要的资料,我还给您做了备份。然后……”他翻了翻记事簿,生怕自己遗落了什么。   “啊,对了,今早您演讲的时候Granger议员打电话来约您明天吃午餐。我推了一下,怕您赶不回来……您看这周哪天比较合适?”   “Hermione Granger约我吃饭?”Draco僵硬地说。“是啊。”Ron听起来好像又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他的老板浅灰色的眼睛朝他一瞥,“你替我去吧。”Ron愣了一下,然后瞪眼看着对方,“我去?”   “你不是喜欢她么?”Draco直截了当地说。Ron好像噎了一下,尴尬地咳了一声之后低下头去翻了翻自己的记事簿。Draco发现他的耳朵红了。“你去吧。反正你对这些……”他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着一个合适的词,“……政治。挺了解的。”   “……好吧。”Ron说,此时他的语气变得又有点开心又有点害怕了。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浅蓝色的小盒子,推到了对方面前。那个小盒子上还绑着精致的白色缎带。   “我帮您准备了一份送Voldemort先生的见面礼。”   Draco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粗枝大叶的美国牌子——这是Tiffany的盒子!他冷笑了一声,“所以我今晚要向他求婚?”听他这么说,他的秘书大胆地朝他转了转眼睛,“您可别再开这种玩笑了,议员先生。上次圣诞节您抢他舞伴的事他还没消气呢……”   哦。原来我还抢过Voldemort的舞伴呢——我可真了不起!Draco在内心嘲讽地给自己鼓了鼓掌。整个事态,不,应该说整个世界都异常到了荒谬的地步。这和那个绿眼睛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他有些烦躁地抄起旁边的德国《每日镜报》,首版上黑发黑眸的迷人男子正对着镜头微笑。Draco把报纸丢到了Ron面前,“你知不知道这是当代最危险的黑巫师——而你还在尊称他先生!”   Ron竟诡异地笑了一下,“Granger议员也这么说。”他笑看着对方,“您总说自己没法在任何事上和她达成一致,没准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他居然还在打趣?Draco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不过Ron显然不懂老板的苦,还在继续自说自话,“大家现在都以德国马首是瞻,连梵蒂冈的老头子都让他们三分。我知道这对您很难,但有个强大的盟友也不是坏事。您对Voldemort先生的态度还是得……嗯,柔和点?夫人说要陪您一起去您又不愿意。其实我觉得他人不坏,可能只是醋劲比较大……”   “等一下,”Draco打断了他,在一个词之后他就没有继续往下听了,“你刚才说……夫人?”   “您的夫人Astoria。”   Draco愣愣地看着他,“她……她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今天到底怎么了?”Ron忧虑地望着他。Draco张了张嘴,但Ron的诺基亚突然震动起来。   红发青年接起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了他,“是夫人,她说联系不上您。”Draco依旧呆呆地望着他,过了几秒后才把灰色的眼睛转向了那块闪亮的电子屏——那里跳动着一个他魂牵梦萦的名字。他的助理用眼神催他,Draco接过小盒子,不知所措地望着对方。Ron苦笑着做了一个把手机贴到耳边听的动作。Malfoy少爷照做了。   “亲爱的。”   盒子里传出一声温柔的呼唤,就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Draco惊喜地捂住了嘴。   “你在忙吗?我一直联系不上你。”   那个声音说。他想回应,喉咙却涩得发不出声。铂金色的睫毛忽地一颤,泪水决堤。Ron吓得笔都掉到了地上。   “小龙,你在听吗?”   那个温柔的声音问。Draco还是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塑料盒子。他激动得整个人直发抖。   “太好了……”他终于能发出声音,“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他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在说什么呀?”电话对面的人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像夏日的风铃一样好听,“我刚从梵蒂冈出来。你真不用我陪你一起去柏林?我怕你又和Voldemort先生吵起来……”   “好,好……”Draco语无伦次地回应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高兴得快要喘不过气了。谢谢你,Harry Potter。他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谢谢你。谢谢你。   你成功了。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是不是都显得很活泼?因为他们那个时候还挺年轻的。这章对话很多很长,但这是最后的嘴炮情节了。接下来都是各种咒语各种打架各种床戏,咳……我是说各种……机动性情节。有了这章嘴炮铺垫,接下来的机动性情节比较容易展开。格林德沃其实是个非常率真的人!他的确很擅长迷惑别人,但他这个人真的很……直肠子。整部《神奇动物》他的直接让我懵逼。勾引人的方式就是□□(我喜欢)。沉不住气也管不住自己爱坏事的嘴(大大,从邓布利多到克雷登斯您追求人的方式真的有在进步吗)。审问纽特三句话就露馅了(您确定这样真能和邓布利多一起脚踩英伦剑指欧美吗)。发现自己抛弃错了人之后直接给对方跪了,不是比喻是真的跪了(唉)。相比之下邓布利多要复杂得多了(我很少写校长因为校长真的好难写)。估计校长当年也是蛮怕自己这个疯狂的男朋友(有草原还是拴不住野马)。我很期待强尼戴普演格林德沃,虽然他有点胖,但的确狂拽炫酷邪气四溢,非常符合罗琳为格林德沃做的设定。   血与火   BLOOD AND FIRE, PART I   1940   1940年6月14日,纳粹德国攻占巴黎。   继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波兰,丹麦,挪威,比利时,荷兰,卢森堡之后,法国也沦陷了。号称无坚不摧的马奇诺防线最终沦为麻瓜军事史上的一个笑话。德军的坦克浩浩荡荡地穿过协和广场。装甲车驶过爱丽舍宫的绿树浓荫,卷起一阵沙尘。法国军队丢盔弃甲,巴黎城内人去楼空。剩余的市民神色匆忙地在大街小巷中奔走。残兵败将颓坐在运输车上,平静地接纳了进入战俘营的命运。香榭丽舍大街两侧都是紧锁的店门和空掉的橱窗。偶尔有几个沾着胭脂气的女子走过,在黯淡的橱窗玻璃前停下,补好被泪弄花的妆,然后重拾笑靥,迎上她们的侵略者。   希特勒尚未莅临,却下令即刻举行阅兵仪式。德军从纽利出发,迈着整齐的步伐穿过凯旋门,踏平法国的心脏。时钟改成了柏林时间。埃菲尔铁塔和议会大厦上挂满标语。上面用粗大浓重的德语字写着‘德军无往而不胜’。   当卢浮宫升起万字旗时,Harry身边的一位法国少妇跪在石阶上失声痛哭。他本想安慰一下对方,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穿着纳粹军装,只好别开了眼睛。青年准备移形离开,但身边的人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肩。   “海德里希要见你。”Grindelwald简短地说,不等Harry回复,他已经转过身,和航空部长戈林热络地交谈起来。几架战斗机从他们头顶轰鸣而过。绿眼睛的青年追着它们的轨迹,朝西边望了过去。他心头一紧。   它们要飞去哪里?在那个方向有……   他的祖国。   别露出那种表情。他在心里警告自己。法国陷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为此神伤毫无意义。就算从此以后英国孤军奋战,也要一直抗争,直到胜利。早在一个月前,英国麻瓜政府的首相张伯伦就已引咎辞职,海军大臣丘吉尔临危受命,三日之内重组内阁。他的就职演说传遍了大街小巷。丘吉尔不仅是在说给下议院,不仅是在说给英国人,他是在说给全世界反法西斯的人民。   【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用一个词来答复:胜利。不惜一切代价去取得胜利。无论多么恐怖也要取得胜利,无论道路多么遥远艰难,也要取得胜利,因为没有胜利就无法生存。】   没错。Harry微微勾起嘴角。而且我们最终一定会取得。无论道路多么遥远,希望多么渺茫,代价多么庞大,我们都会取得。他让嘴角的笑容自信地上扬,像个真正的侵略者那样。戈林已经走远了。Grindelwald转过头来,严肃地看着他。Harry也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你去了布萊切利园。” 黑巫师忽然说。   Harry依旧笑着,不明所以地眨了眨漂亮的绿眼睛。   “你去见了艾伦·图灵。”Grindelwald的声音变冷了。   “那是谁?”Harry懒洋洋地问了一句,伸手捋了一把乌黑的头发。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显得格外妩媚,脖子上的吻痕若隐若现,他也没有回避,“我从去年冬天开始一直奉您的命令在阿勃維爾培训——您不是要我尽快取得海德里希的信任么。没有他的命令,我哪敢溜出去?”   “是他派你去的英国?”Grindelwald微微皱起眉——那只狡猾的狐狸居然都没和自己说一声。Harry只是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他没和您说过?我还以为他借着考核的名义派我去做的那些事情,都经过您的首肯了呢。”   “他派你去干什么了?”   “都干什么了呢?”Harry意味深长地反问。他侧过身子,贴到Grindelwald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你说什么!”黑巫师看起来非常惊讶,而且相当生气,异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Harry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您反应怎么这么大。我又没真被怎么样。您不会忘记我是巫师了吧?”Grindelwald依旧惊奇地看着他,就像在看某种神奇动物一样。过了一会他摆了摆手,“就算你要报复纳粹,也不应该私通军情六处。”他嘴上这么说,语气却柔和了许多。   “军情六处?我没印象。布莱切利园我是去过。有次下班之后去酒吧放松了下,碰到了一个小帅哥。”青年暧昧地朝对方眨了眨眼,后者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可真长本事了。要是海德里希问起,你要怎么说?你执行完任务去喝个酒,就勾搭上军情六处的情报破译员了?”   “您在担心我?”Harry的表情很轻松,言语间甚至有点撒娇的意思。碧绿色的眼睛眯缝起来,温柔地朝着男人笑,“别担心,主人。您交代的事情,我会办好的。”   “你好自为之吧。”Grindelwald丢给他一道最后通牒。“遵命。”Harry顺从地低了低头,用魔咒盖住脖子上的痕迹,然后整理了笔挺的军装,让纳粹的红袖章骄傲地露在外面。海德里希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人群里,他们一起迎了过去。   与国安部部长的会面简短而官方,和黑巫师预想的完全不同。海德里希先是表彰了Harry在阿勃維爾优异的成绩和超凡的谍报才华(对此Grindelwald很佩服他的小猫——Harry能在这只狡猾的狐狸面前掩盖住他那粗枝大叶的本性肯定下了不少功夫)。接着部长先生又表示希望Harry尽快加入正式编制,因为接下来德国即将展开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黑巫师在心里挑了一下眉。如今德军横扫欧陆,剩下的几个小国无非苟延残喘。傻子都看得出,接下来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都只能针对一个国家发动了。   大英帝国。   Harry在国安部长低头磕烟灰时飞快地瞥了黑巫师一眼,后者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绿眼睛的青年于是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德军针对不列颠制定的‘海狮作战’计划书他两周前就查到了,而且第一时间汇报给了Grindelwald。黑巫师当然希望希特勒放弃英国。且不说攻破三岛本身绝非易事,更重要的是现在无论麻瓜界还是巫师界局势都很微妙。强攻英国,成功的话美国多半会搅进来,失败的话德国又在浪费战力——简言之对他的最终目的没有助益。他希望希特勒能暂缓攻势,稳住欧陆,正好给他一些时间消灭法国巫师界残存的保守派势力。   当前局势一片大好。只要希特勒那个疯子别节外生枝。   其实除了战局,Grindelwald最近对他的小猫也很满意。自去年冬天开始,Harry一直奉他的命令在阿勃維爾参加培训。阿勃維爾是为纳粹党卫队和旗下国安部输送谍报人才的门户。那里的精英会被选□□编入正规军,极其出类拔萃的更有机会直接进入党卫队和国安部核心。他需要小猫通过这条渠道尽快获得海德里希的信任——这位号称金色雄狮的德国军官可是希特勒钦定的接班人——把Harry埋在这个人身边对他之后的布局至关重要。他需要Harry对这个人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到就算有一天他干掉海德里希,Harry也可以伪装成那个人继续控制着纳粹德国。他的小猫对这件事肯定是拒绝的。   除他自己外,Grindelwald还从没见过Harry那么讨厌一个人——海德里希一出现立刻打破了他保持了大半年的记录。不过阿勃維爾的培训课一开始,小猫的态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后来他摄神取念才发现,Harry一直在通过阿勃維爾的情报网获取和英国相关的信息。虽然小猫对他的理想国计划嗤之以鼻,但在保全英国这件事上,他完完全全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Grindelwald想把战局控制在欧陆。   Harry想保护英国。   有了这条纽带,黑巫师惊喜地发现这个平时总和自己对着干的小家伙瞬间爆发了惊人的潜能,甚至超越了他的任何一个手下。正因如此,他才不太关心Harry是不是私通了军情六处——小猫的行为顶多就是报复纳粹。如果德国真的空袭不列颠,势必要因此多损失几架飞机和几个飞行员。但这并不会影响欧陆的局势,也不会侵犯到他的利益。何况他也想让希特勒避开英国。如果那疯子不打仗手就痒,他可以推荐对方去攻占北非的石油运输管道什么的。先前他迟迟没有动作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部长们亲自向他透露即将对英国展开行动的时机——这样就能避免把‘海狮作战’泄露给自己的Harry遭到海德里希的怀疑。   而这个时机就是现在。   桌子对面的部长先生还在侃侃而谈,Grindelwald有点听烦了,于是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Harry立刻心领神会,主动举起酒杯,“属下也一直期待能编入正规军。执行元首下达的命令是属下无上的光荣。海德里希先生,请您尽管吩咐,属下必当倾尽全力,万死不辞。”他的德语流利得如同母语,他将自己的酒杯和部长先生的轻轻相碰,然后眯起碧绿的眼睛,朝海德里希展露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祝德意志帝国长盛不衰,无往而不胜!”   BLOOD AND FIRE, PART II   1940   接下来的几周,德国政要为了筹备元首的巴黎之行异常忙碌。Harry在阿勃維爾正式结业,很不情愿地搬回了格林德沃庄园。他要在这里等待海德里希下达批入编制的文书。他回来之后惊讶地发现Grindelwald居然学会了做菜——看来期待自己不在家时这位黑巫师能自动饿死的梦想落空了。   希特勒离开巴黎后的第三天,格林德沃庄园迎来了一位客人。门铃响起时已是晚上十一点。Harry带着程式化的笑容开了门——会在这个时候来访的无非是德国麻瓜或者巫师政府的政要们——反正没有一个是他想见到的。   “请……”门一开,他的笑容凝在了脸上。绿色的眼睛疑惑地眨了眨。他简直怀疑自己眼花了。   “好久不见,Harry。”   Tom Riddle站在门口,带着迷人的笑容望着他。   他又长高了。现在Harry完全平视着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他和上次见面时很不一样,非常不一样——他成熟多了,眼神锐利而深邃,简直像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他的脸依旧青涩,虽然时间已经赋予了它清晰的棱角。那张脸上的五官非常完美,说是牛津字典里对英俊二字的定义也不为过。乌黑的头发涂了发蜡,一丝不苟地梳到后面。那犀利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就像佛罗伦萨的雕塑家用美工刀刻在了他脸上。他今天没穿巫师袍,而是穿了麻瓜的西装。衣服料子很好,做工也很讲究,样式虽然朴素,剪裁却很合身,没有一丝冗赘。西装完美地勾勒出少年笔挺的背和修长的腿。   Tom Riddle站在那里,双手悠闲地插着兜,真真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英国人的优雅俊逸。   Harry承认自己看呆了。   他自认长得不差。他的主人和老板更是日耳曼雄性美的标杆,但这也没让他多看他们一眼(当然,他得承认他实在太讨厌Grindelwald和海德里希了,也许他们就是再帅个十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但他面前的孩子真是……好看。以至于他盯着对方看了好久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Salazar…… 你怎么会在这?”Harry努力压了压嘴角。他看到对方的脸就不自觉地想要微笑。“我来找你的主人。”Riddle自然地说。   这一句话就把Harry从九霄云外拉回了现实。   “你来找Grindelwald?”   对面的少年只是勾了一下薄薄的唇,“怎么,我不是来找你的,让你很失落?”Harry被他逗笑了。上次见面的时候,这孩子的嘴巴有这么毒吗?他从容地走出门来,在身后把门轻轻关上了。Riddle不明所以地看着他。Harry忽然就不笑了,“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的。”但Riddle只是挑了一下眉毛作为回应。青年疑惑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院门,“这里可不是英国,Salazar。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这座庄园明明加了无数魔法。这孩子到底怎么溜进来的?“要是被那混蛋发现,你就回不去了。”他苛责地看着少年,“现在快走。”对面那双漂亮的黑眼睛望了他一会,接着慢条斯理地回复道,“你尽管去通报。我既然有本事进来,就有本事出去。”   “你这孩子……”   但Riddle抬了一下手停住了他的话。Harry注意到他手上戴着一枚古色古香的戒指。少年的手向前一探,轻轻压在了Harry唇上,“让你去你就去。”他的动作很温柔,口吻却完全是命令。   这搞得Harry想揍他!   这小屁孩怎么回事,上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这次怎么摇身一变比Grindelwald还烦人!虽然,好吧,长得是真挺帅的,但是……反正说什么他也不能让这孩子进……   背后传来吱嘎一声响。   ……去。Harry震惊地回过头,接着便毫无防备地看到庄园主人出现在打开的大门口。玄关的灯是清冷的白,把那双异色的眼睛映成了一片银灰。Harry反射性地抬了一下手,挡住了身前的少年。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Grindelwald眉峰一扬。   “Salazar?”黑巫师优雅地朝来客笑了笑,“快请进。”   快,请,进?   Harry愣愣地看着Grindelwald,但Riddle在他能进一步阻止之前迈进了门。   BLOOD AND FIRE, PART III   1940   黑巫师在花园里接待了他的小客人。   他的花园和马尔福家高贵的玫瑰园完全不同,栽着各式各样的花,其中还夹杂着不少野花。向日葵,薰衣草,蓝铃和蔷薇都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草坪里零星点缀着一簇簇奶白色的雏菊。这里没有仆人,所以Harry主动承担了照料花卉的职责——他不指望庄园主人照看它们,那混蛋能把他自己照看好就不错了。   青年把两杯咖啡摆在了他的主人和客人面前,提步欲走,Grindelwald叫住了他。“你留下。”Harry于是走回来准备坐下。“站着。”Grindelwald说。这混蛋……!Harry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顺从地站到了他身边。Riddle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已经表明过来意了。”他放下杯子,漆黑的眼睛精明地望向桌子对面的人,“我想您应该不会拒绝?”   “当然不。”Grindelwald笑看着他的小客人,“你放心,我没忘记许诺过你的东西。只不过……”Riddle挑了一下眉毛示意他继续。“……只不过你远道而来根本不是为了那些东西,不是么?”Grindelwald朝站在他身边的人轻轻一瞥,“你是为了来救他。”   Riddle并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愣了一下之后忽然笑了,“Grindelwald先生,您好像误会了。我的确非常感激您帮我……治好了Harry,也的确不满意您居然没把这件事告诉我,害我之前以为他没能顺利地把贤者之石交给您呢。我真是废了好大劲才来到这里。您可不知道,德国的船票简直千金难求……不过现在的局面是皆大欢喜。您说‘救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您绑架了他吗?”   “我的确绑架了他。”Grindelwald戏剧性地摊了一下手,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你的监护人,前监护人,现在是我的部下,只听从我的命令。你对这件事没有疑义么?”   “他看上去不是挺好的么。”Riddle瞥了Harry一眼,“我对他是谁的部下不感兴趣。”   我看上去挺好的?Harry抽了一下嘴角。我觉得我的脸已经不能更臭了吧。他不满意地抱起双臂。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样啊。真是太可惜了。”Grindelwald听上去真挺惋惜的,他也转过头去看着Harry,“抱歉,宝贝。我之前以为你们很相爱,看来是我误会了。”异色的眼睛暧昧地朝青年眨了眨。Harry不明所以地瞪着他——‘宝贝’?!Grindelwald脑子进水了?!   “你看上去有点失落?”黑巫师继续地自说自话。Harry没有失落,他是匪夷所思!Grindelwald为什么要叫他宝贝?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跪下。”他的主人忽然命令。Harry瞠目结舌。   有那么一两秒钟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就算有灵魂魔法的束缚,对方也从未提出过这么无理的要求。   “现在。”他的主人补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跪下。你听不懂么?”   Harry依旧震惊地瞪着他,碧绿色的眼睛像是莹莹的磷火,愤怒地闪烁。黑巫师只是温柔地笑了笑。Harry又看了他一会,接着缓缓地弯曲了一条腿,然后弯曲了另一条,跪在了他面前。青年垂下头去,绿色的眼睛一片幽深。Grindelwald并没关注,他在对方跪下的一瞬间就重新看向了他的客人。Riddle皱了皱眉,完全没有隐藏他的不满,“您这是干什么?”   “只是说明一下。”Grindelwald给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答复,“我经常会派他去帮我处理些事,坦白地说我就是在差遣他,而他也不能违抗我。如果你很介意,我们可能没法合作。当然,我还是会依照许诺给你属于你的那一份……”   “但我想要更多。”Riddle直接打断了他。他用手拄着下巴。那张英俊的面孔优雅地朝着桌子对面的人笑,“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不就是想说现在Harry是您的东西,让我不要过问么?”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却又柔情似水,“其实我本来也没有要过问的意思。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和您巩固同盟关系。”他停了片刻,“您怀疑我的动机是自然的。我得承认,我一直以为法国堂堂欧陆第一军事强国,德国人肯定打不过,所以早不对您许诺的东西报希望了。上次见到Harry,确定您在这件事上履行了承诺,我已经很满意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来找您的原因。不过事实证明我错误地判断了战局。”他轻笑了一声,看起来很开心,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德国接下来会将矛头指向自己的祖国,“您可以说我投机取巧两面三刀,不过请别忘了,我既然能帮您拿到贤者之石,就还有能力做更多事。当然,我要的也不多,等助您取得最终胜利,那些对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坐在他对面的人微微眯了眯眼,Riddle的笑容更深了,“只贤者之石这一件事就足以证明我会成为一个对您很有利的盟友。请您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看来Harry Potter完全不是一个问题?”   Riddle撇了撇嘴,似乎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了。   Grindelwald看起来还是挺满意的,“请原谅我这么谨慎,毕竟现在在打仗。你说得对,我们是有很多可以合作的空间。至于具体的方案和条件,可以慢慢商量。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一定前途无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推到对方面前,“现在除了我本人,没人直接拥有庄园的通行权。不过你可以用它和Harry交流,会比猫头鹰和电话方便得多。把这当做我的诚意。”   “我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法术。”Riddle拾起那条链子,它是纯银打造的,末端挂着一枚代表了死聖符号的吊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Grindelwald很自然地说,“现在就可以。”他忽然抽出魔杖,抵住了跪在他身边的青年的脖子。Harry只是瞥了他一眼。但Riddle一瞬间警觉起来,他冷冷地看着对方,“……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只是示范一下。”Grindelwald温柔地笑了,“看好了。Marcameo。”   元老魔杖突然刺出一道金光!Harry似乎被什么烫了,整个人一哆嗦。抵在他脖子上的魔杖挪开了。白皙的颈子上多出了一个死聖的标记。它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打上去的,留下一片焦红的血痕。空气中迅速漫开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Grindelwald一挥手,把那股令人不悦的味道吹散了。Harry依旧跪在原地,咬着牙,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气息。他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Riddle猛地站了起来,“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看起来恨不得拔出魔杖。   Grindelwald只是满不在乎地摆了一下手,“天色不早了。你一定累了。我的庄园无法幻影移形,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好了。”他伸出手,亲昵地摸了摸跪在自己身边的青年的头,“送客人去房间,Harry。”   绿眼睛的青年刚要起身,Grindelwald压着他的脑袋又补了一句,“把他送过去之后来我的卧室,知道了么?”   那双碧绿的眼睛扫了过去,像刀片一般冷冷瞥了男人一眼,“……是。”   BLOOD AND FIRE, PART IV   1940   “这里是您的房间。晚安。”   Harry提步要走,但Riddle拦住了他。青年转过脸来冷漠地看着对方,“什么事?”Riddle没回答,只是抽出魔杖靠近Harry的脖子,然后施了一个冰敷咒。“不必多此一举。”青年一挥手,弹开了他的魔法,但少年再一次拦住了他。“别去。”他终于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Harry几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什么别去?”   “别听他的话。”Riddle补了一句,“别去他房间。”   他的声音还是轻轻的,冰冰凉凉,像水蛇一样。他抬起眼睛看着Harry。他的眼睛就像漆黑的夜沉入了海平线。   它们黑得能吸入四周的灯光。   “我不能拒绝他的命令。”Harry冷淡地说。“你可以。”Riddle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只要你想,你就可以。”他的语气坚定得就像在陈述一个公理。   Harry忽然讽刺地笑了一下,“你倒会多管闲事。你不是只关心能不能帮那个混蛋一统天下么?我做什么和你有关么?”Riddle没回答,只轻轻抿了一下唇。这个似曾相识的动作触动了另外一个人。   Harry下意识地舒展了紧绷的面孔,“……你真是来投奔那个混蛋的吗?”他侥幸地希望对方和他说不。   但失望地看到少年点了点头。   一股怒火突然窜上头顶——青年猛地扬起手,啪地扇了对方一耳光!!他一点力道都没收,丝毫没顾及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小孩子。Riddle毫无准备,被打得一个踉跄,扶着旁边的墙才没摔倒,他嘶了一口气,抬手抹掉了嘴角的血。少年再次转过脸来,那双黑眼睛还和之前一样,冷冰冰的望着Harry。他看上去甚至没有惊讶或者生气,就好像他这个人天生冷血,只是一条冰凉的蛇。   这让Harry更生气了!   “Salazar Potter!你知不知道德国下一步就要攻打英国了!你的祖国!你知道么!”   “……我知道。”   “你——!”Harry又一扬手。Riddle没有躲,只是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他等了一会,对方的巴掌没有落下来,Riddle睁开眼睛看向Harry。青年的手还扬在半空中。碧绿的眼睛透着悲伤,愤怒,以及难以言喻的巨大而深刻的失望。但Harry最终放下了手。绿眼睛里的怒火渐渐熄灭,最后消失无踪了。在那之后,那片碧绿里升起了一种深恶痛绝的鄙夷。Harry轻蔑地瞥了一眼对方精致的脸,然后厌恶地挪开了眼睛。“好。”他扯了一下嘴角,“那祝您和我的主人所向披靡。愿德意志长盛不衰,无往而不胜。”   “Harry……”Riddle抬起手,但Harry飞快地向后撤了一步。“别碰我。”他冷冷地说,依旧没有看着对方,“别以为你是Grindelwald的客人我就不敢动你。”   “好,我不碰你。”Riddle放下了手,但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Harry,即便对方已经不再看他了,“听我说,只要你不想去,就可以不去。”他还是固执地重复着先前的话,但Harry压根就听不进去,也不想听。青年忽然抬起手,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整个人透着一种独特的妩媚。“既然您想和主人合作,我奉劝您少管闲事,不然会死的很难看。”Harry偏着头,轻轻一勾嘴角,“晚安了,祝您做个好梦。”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或许Riddle又说了什么,或许没有,Harry无从得知。因为他在转头的瞬间,直接在身后丢了一道隔音咒。   Grindelwald挥了一下手,荧幕化做一片烟尘。尘埃飘进了床头柜上的铜钵里,凝成了一捧晶莹的显形砂。这两个小家伙居然打起来了?黑巫师扬了扬眉。看来Salazar Potter对他的监护人还是挺有感情的……只是他大概没料到Harry会这么讨厌我,这么憎恶纳粹德国吧。别看那只小猫人在阿勃維爾,其实暗地里给纳粹的‘海狮计划’添了不少乱子。他的小猫是很聪明的,识趣地没有动任何他在欧陆的安排,同时又让纳粹对英国的进攻计划举步维艰。这可真有意思。他有些玩味地想,轻轻摩挲着下巴。这只小猫还真是和Albus很像……   敲门声响了起来,黑巫师一挥手,打开了它。   Harry走了进来,询问性地看了他一眼。   Grindelwald只是朝床的方向偏了偏头。Harry站在门口停了一会,接着忽然下定决心似的,回手把门关上锁好,施了一道隔音咒,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来,温柔地朝Grindelwald一笑。这一些列动作一气呵成,就像他之前练习过似的。   黑巫师被他这‘毅然赴死’的决绝逗笑了。   他起身走到Harry面前,垂下眼,伸手解开了青年的领子。Harry顺从地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悉听尊便的眼神。不过Grindelwald只是松开了他的领子,然后把手贴在对方被魔法烙伤的位置,仔细地用冰镇咒覆盖了那片红肿的皮肤。这大概很不舒服。Harry皱起眉,轻轻嘶了一声,接着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口。   喂喂喂……Grindelwald不耐烦地想把他拉开,但Harry伸手攥住了他的衬衫。毛茸茸的脑袋像猫一样贴在他胸前。他无奈地推测对方准是要哭了。这搞得他很烦躁。这家伙怎么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他是女人么。就在他准备在Harry毁掉他的托马斯曼森衬衫之前拉开他时,青年自己离开了——小猫正仰起脸来看着他。   他没哭。碧绿色的眼睛清清爽爽,像薄荷叶一样。   “好疼。”Harry撒娇地抱怨了一句,碰了碰脖子上的伤。Grindelwald的心情稍微好了点。“我还以为你又哭了。”他愉悦地俯视着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那双眼睛也温柔地仰视着他。“哭?”Harry笑出了声。他的笑像夏日的风铃一样好听。不过紧接着他说了一句让对方啼笑皆非的话。   “我们还没开始做,我哭什么。”他笑眯眯地说。   不等Grindelwald多说一句,Harry就抬手搭上了他的皮带扣。这让黑巫师微微一愣。“要我怎么服侍您?”青年柔声问,指尖在皮带扣上轻轻一扫,但没有解开它。Harry缓缓地垂下头去,侧着脸贴上了对方的腰,接着用嘴慢慢地解开了那条皮带。   “……你花样倒不少。”Grindelwald笑得几乎弯下身来。他温柔地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拉开了,“回去睡觉吧,Harry。刚才我只是开个玩笑。”他只是试探一下Salazar Potter那个小鬼!但Harry太可爱了,怎么什么都当真了呢。   Grindelwald笑得合不拢嘴。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如果你觉得哈利和黑魔王的性格和半年前不一样了。嗯。是不一样了。他们俩每天都和格林德沃海德里希邓布利多尼可梅勒这样的人在一起,性格肯定会有些改变。至于格林德沃,他无辜躺枪。他没有想把哈利怎么样。但他这个人独占欲很强,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他独占欲强到和男友的弟弟抢男友,抢不过还对人家钻心腕骨(好可怕)。他还有非常严重的暴力倾向——当年那一顿鞭子把我们可爱的纽特抽得无法还手动弹不得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看到那幕戏我直接在影院脑补了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的五十度黑白灰。下两章是本作的黄暴巅峰(真的是为了剧情),分原版和清水版,请谨慎食用。   伪装者   【哈哈这章不能发链接,不然晋江不给我过审。其实没有这一段不影响剧情。下文为清水版。】   2.4 THE DISGUISER, PART I   1940   “回去睡觉吧,Harry。刚才我只是开个玩笑。”   Grindelwald笑得合不拢嘴。   但Harry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然后抽了一下嘴角,“……开个玩笑?”不等对方回复,他突然站起身,一拳打在了Grindelwald的颧骨上!这一拳结结实实,直接把另一个人打蒙了。Grindelwald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哈!”Harry愉快地甩了甩手,“你的狗屁灵魂魔法防不住物理攻击?”他听上去愉快极了。   Grindelwald啐了一口血,转过头来怒瞪着他。他目光如炬,但紧接着又咧开嘴笑了,“……你连主子都敢打?!很有种嘛,Harry Potter。我还真有点喜欢你了。”   Harry也在笑,燃着怒意的绿眼睛里没有丝毫懊悔或是惧意。他看上去比对方更生气,但笑得愈发邪魅,然后举起被对方颧骨擦伤的手,向后捋了一把乌黑的头发。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下巴挑衅地上扬,露出了脆弱的喉结和纤细的锁骨。脖颈间的烙伤就像奴隶的刻印,在他皮肤上透出暗红的光。   他真的美极了。杀气腾腾的样子格外诱人。犹如蛰伏的海妖刺破水面,露骨地勾引着迷失的水手。   Grindelwald走上前去一把扯住Harry的领子,果不其然遭到了魔法的回击!青年没用咒语,直接把魔力从体内爆发出去,咣地一声撞上了另一个人的盾。他们的魔力凶狠地厮杀,撞碎成一片绚烂的火花。   Grindelwald兴奋不已,异色的眼睛精光四射。他看上去恨不得吃了Harry。青年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突然猛地一甩左手——白刃破空!他要逼对方后撤,松开抓着他的手,但Grindelwald躲都不躲,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直接抬臂一挡,同时撤了防御——魔法的利刃撕裂黑巫师的衣袖,剖开皮肉,切入白骨,鲜血呲了Harry一脸!   青年始料未及地呆住了。   就这眨眼的功夫,Grindelwald狠狠抡了他一鞭子!!叱拉一声,在Harry胸口打出一道紫红。黑巫师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拽着青年的衣领猛地一扯,直接把Harry摔在了床上,接着又是一鞭子,抽得对方皮开肉绽。Harry下意识地卷起身体,所有的魔力都在防御。空气里充斥着甜腥的血味,这味道刺激了Grindelwald,他的攻击突然变得更加猛烈,金色的鞭子裹着闪电和烈火,一次又一次地抽落,一次比一次更加愤怒,一次比一次更加狠毒!他完全沉浸在征服和虐待的快感里,异色的眼睛充血得赤红一片。   Harry咬着牙关突然抬手,一把攥住了Grindelwald的鞭子,但黑巫师比他更快更猛,他一把扭住对方纤细的手腕,朝反方向狠狠一别——嘎吱一声——他硬生生把青年掰脱臼了!   Harry疼得尖叫出声,颤抖着被他压回了床上。   他的叫声让Grindelwald暂时恢复了理智。他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没再继续打Harry了。但紧接着他手一挥,用灵魂束缚封了对方的魔法。Harry脱臼的右手腕被他别着,趴在床上疼得直哆嗦。   “很疼吗?”Grindelwald俯下身来,暧昧地贴到对方耳边,“疼的话就叫,Harry。我允许你出声,我喜欢听你叫。”但青年只是在喘息中低笑了一声,“……你这个变态。”Harry咬牙切齿地说。   “变态?”Grindelwald用魔法解开了身下人的皮带扣,嗖地一声把它抽出来扔到地上,然后定住Harry的左臂,粗鲁地拽过来一并铐住。“难道不是你在勾引我吗?别说我没给过你逃脱的机会——你怎么总喜欢激怒我呢?”   “好理由。”Harry讽刺地挑了一下眉,回过头去望着Grindelwald。他明明完全被对方压制了,碧绿的眼睛依旧顽强地闪烁,那不屈不挠的样子根本就是挑衅,“所有罪犯都爱这么说——明明是他勾引我,本来我不想伤害他的。如果不是他惹我生气,我又怎么会打他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和自己斗嘴?   Grindelwald也挺佩服他的。于是故意在Harry的注视下把自己被他解开的皮带也缓缓地抽出去扔了。青年的喉结动了动,但依旧毫不示弱地瞪着他。疼痛让Harry前额渗出了一层薄汗,乌黑的刘海贴在上面,那道闪电形的疤若隐若现。他的眼睛绿得惊人,嵌在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显得又可怜又性感。Grindelwald承认,自己现在就想上了他!   但他还没那么没有理智。   他可以对Merlin发誓,他从没觉得Harry是他的奴隶,或者发泄对象。他今晚的那些行为也只是为了试探Salazar Potter,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利用他名义上的监护人。如果不采取一点极端手段,他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那个蛇一样狡猾的小鬼呢?   但他并不想伤害Harry。如果对方肯乖乖的,他会对他很好。Harry背着他偷偷跑去布莱切利园,私通军情六处,他都没说什么不是么?他对这个小家伙可比对其他手下宽容多了。当然,他的宽容也是建立在对方的服从之上的。只要Harry肯听他的话,他就不会伤害他。这小家伙可是他最重要的棋子,是他的‘皇后’。他还要用他夺取敌人的‘国王’呢。棋手怎么会故意把自己的棋子弄坏呢。但是现在……   现在他承认他想要这个人。他居然真的有点喜欢他了。那双宁折不屈的绿眼睛。像猫一样黏着他撒娇时的柔软神情。执行起任务毫不拖泥带水的果敢。和海德里希谈判时完美的伪装,神采奕奕的笑容。他真的很迷人——有如死亡圣器一般吸引他。他的欲望想要他。但理智说不行。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Grindelwald温柔地笑了一下,他决定把这个选择权留给对方,“向我求饶,我就放过你。”   他的欲望和理智都站在悬崖边上,Harry只要轻轻一碰,就能让其中一个掉下去。他知道对方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但这只小猫只要肯低一低他那高傲的小脑袋,他就保证不会碰他。Harry也在笑,根本没关注自己挑衅的笑容在另一个人眼中有多迷人,多性感。碧绿色的杏眼微微眯起,它们轻蔑地瞥向身后的人。   “你做梦去吧。”Harry清晰地说。   Grindelwald的理智坠入深渊。   2.4 THE DISGUISER, PART II   1940   那个瞬间雷电打透脊骨,顺着脊椎一路上扬。   Grindelwald兴奋得眼睛发花。这是自然的。他是正常男人,那时也会失神。然而就在那一瞬,身下的人突然挣脱,猛地转过身来,被魔法定住的双手还背在身后,Harry飞快回身时Grindelwald只看到一双碧绿的眼睛——里面没有茫然没有兴奋没有迷乱或者沉沦——它们残酷冰冷,如同死咒之光。   绿色猛地逼近!   Grindelwald心跳一停。   那是真真正正的恐惧。   Harry太快了,快到他没办法张开盾,没办法念咒语,没办法后退,没办法下令,没办法做任何事情。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扬起脖子,黑发甩出一道弧线,血红的唇刹那间扫向他颈间。恍惚中他意识到Harry叼着什么——   陶瓷的齿间一片薄银。   刀!   寒冰贴上脖子,白刃切进皮肤。   Harry猛地一甩头……!   那片刀在Grindelwald皮肤下半寸的地方停住了,离他的颈动脉只有一毫米。那个瞬间时空停滞。整个世界止住了运转。Harry僵在原地,身体剧烈地颤抖,脖子上暴出一道道青筋。   他犹豫了!   他下不了手!   Grindelwald找准那个空隙,猛地揪住对方的头发,一把扯离了自己的身体!Harry被拽开时依旧叼着那片刀,直接扯走了他脖颈间的皮肉。Grindelwald根本感觉不到疼,他只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既恐惧又兴奋,激得他背脊发凉,汗毛倒立!   那是和死亡擦肩时才能体会的快感。   他突然大笑起来。不是嘲笑,而是纯粹的,劫后余生的振奋和喜悦!魔法的盾瞬间张开,阻断了一切可能的回击。被拉开的人粗重地喘息着,接着毫无预兆地,Harry从胸腔里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悲鸣!   他撕心裂肺地叫。   听上去痛苦得快要崩溃了。   他就像一头被困死的野兽,拼命地,绝望地,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嘶吼。   他错过了唯一的机会!唯一的……能逃走的机会!他放弃了一切尊严换来的机会!   他心软了!他没杀成!   沙哑的嘶吼回荡在卧室里。那叫声比被钻心腕骨时不知道要凄惨多少倍。他叫得那么痛苦,那么绝望,Grindelwald简直以为他会把声带扯断。然而黑巫师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抓着Harry的头发,安静地等着,等着。直到对方的嘶吼渐渐衰弱下去,最后化成了支离破碎的喘息。   Harry没流下一滴眼泪。   他用牙死死地咬着那片刀。Grindelwald也只是让他咬着。如果现在拿走它,Harry一定会咬碎自己的牙。最后青年不叫了,他颤抖地抬起了那双碧绿的眼睛。他的眼神失焦地游移在黑巫师的面孔附近,却始终没和对方目光相遇。Grindelwald以为自己会动怒,会继续羞辱这个人,折磨这个人,但他没有。这个人欺骗了他,违抗了他,几分钟前企图杀了他……   但他一点都不生气。   听到Harry惨叫的那一刻他明白了。   他明白了自己有多残忍。   他是捕获了狮子的猎人。用卑劣的手段抓了它。给它锁上镣铐。戴上项圈。打上烙印。丢进笼子。他穷尽了一切方法要将它驯服。它不听话,他就打它,折磨它,让它流血,让它痛。他觉得只要一直折磨它,就能把它的兽性磨平,让它乖乖服从自己的命令。他的狮子太骄傲了,无论受了怎样的对待都不低头不流泪,但那不代表它不痛苦。它可是驰骋草原的狮子,是万兽之王,一方霸主,它一生之中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它一定痛苦得想要杀了猎人。它一定痛苦得想去死。   他现在完全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了。所以他不生狮子的气。他抓它是因为它是狮子,却为什么会愚蠢地,想让它变成自己的猫呢?他忽然觉得悲哀。他真心觉得心疼。他的狮子那么骄傲,但为了从他身边逃走,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要了,就为了抓住他最脆弱的时刻!   他一定是忍无可忍,他一定是真的受不了了。他差一点就成功了!但在最后关头,他居然心软了!猎人对他多么残忍啊,鞭打他,羞辱他,折磨他……但他居然下不了手杀掉猎人,他就这么错过了,唯一重获自由的机会。这只被捕到的狮子,竟用自己的尊严和自由为代价,放了他的加害者一条生路!   Grindelwald伸出手,使劲把那片刀从Harry嘴里取了出来,对方狠狠地咬他他也不介意。他最终把刀片拿出来丢了,然后一挥手整理了两人的衣裤。他解开Harry手上的束缚,修好了对方脱臼的手腕,然后一把将青年抱了起来。怀里的人拼命挣扎起来,但他伤得太重了,本来就没剩多少体力,这么一动更是扯开了背上的伤,疼得直哆嗦。   “别乱动!”Grindelwald气急败坏地命令。他把Harry抱着放到床上,让他靠着自己的肩,然后抽出魔杖给对方治疗。那些血淋淋的口子触目惊心,Grindelwald啧了一声。靠在他肩上的人发出了一阵模糊的□□。他这才发现对方似乎神志不清。Grindelwald伸手摸了摸Harry的额头,简直烫得吓人。他立刻给怀里的人施了一个治疗咒,紧跟着又施了一个降温咒。星星点点的白光从接骨木上落下来,瞬间没入了那具沾着血的躯体。   Merlin啊。黑巫师紧紧地皱起眉头。我怎么…… 我怎么会把他伤成这样。   “呜……”已经昏迷的Harry攥紧了他的衣服,可能因为发烧让他觉得冷,他意识模糊地直往对方怀里钻。他的血在黑巫师高级的衬衫上染开一片片赤红,就像绽放在雪地里的蔷薇。Grindelwald搂紧了他。他收了魔杖,直接让魔力从身体里辐射出去,包裹着瑟缩在他怀里的人。这很浪费,但显然更有效果。   Harry颤抖地依偎着他,贪婪地汲取着他的体温和魔力。渐渐地,青年的呼吸缓和了,舒展了一直紧皱的眉。Grindelwald温柔地收紧了怀抱,没有停止从身上缓缓溢出的魔法。直到最后他自己也累得不行了,才终于罢手,然后轻轻地把Harry放在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黑巫师狼狈地抹了一把汗,颓坐到床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屋子里又干又燥,他想松开衬衫,才注意到胸前少了一颗扣子。他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Grindelwald弯下身,从床边捡回了那片被自己丢开的刀,对它施了一个复原咒。刀片在他的掌心扭曲变形,最后化成了一枚金属纽扣,和他衬衫上缺少的那枚款式一模一样。他懂了。   他以为Harry趴在他胸口哭的时候,那孩子是在摘这个。从那一刻开始,这就是一场策划好的谋杀。Harry就是在诱惑自己。而自己上钩了。如果不是对方最后一刻心软,自己刚刚就…… 灵魂魔法的确能保证Harry无法用咒语杀死他,但防不住物理层面的攻击。Grindelwald自嘲地笑出了声。他简直不知道是该觉得自己愚蠢,还是该觉得对方吓人。他之前到底怎么想的,居然认为能靠暴力征服这个人?!   这个人简直恐怖到让他颤抖。这是在Albus之后,第一个让他和死亡脸贴脸的人。   他真可怕。   Grindelwald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抽出魔杖抵住了Harry的脖子。他必须得杀了他!绝对不能留着他!现在就得干掉他!床上的人已经完全陷入了沉睡,没有对脖颈间的武器产生任何反应。他看起来有些苍白,但脸上的每一道线条都坚毅而柔美。   他可真漂亮。   Grindelwald真心诚意地想。他现在就应该动手。魔杖轻轻向下一压。Harry还是没有反应。就让他这么死在梦里,也不会有任何痛苦。念咒吧。他对自己说。念咒啊。该死的。别等了。他不会醒的。快念咒!他就这么保持着用魔杖抵着对方脖子的姿势,过了好久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放下了那根接骨木。   他舍不得。   该死的。他为什么会舍不得!这个孩子根本没有那么独一无二。如果他努力找一找,应该可以找到一个代替品。他也没那么在意浪费一片灵魂。但是…… 他就是不舍得杀掉他。这孩子恨我,这孩子恨不得杀了我,差一点就真的杀了我,但我居然会不舍得杀掉这家伙?!   Grindelwald觉得自己也是脑子坏了。   “嗯……”睡梦中的Harry忽然动了一下,黑巫师反射性地握紧了魔杖。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他居然会对这个小猫一样的年轻人有些后怕?   “S……”Harry整个人一抽,紧紧地攥住了被子。他在做噩梦?Grindelwald靠近了他,凝视着青年逐渐蹇起的眉头。Harry看上去很痛苦,更准确地说是很焦虑。他紧紧地咬着牙,接着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词。   “S……Salazar…… 快…… 跑……”   Salazar?   不等Grindelwald多想,四周忽然嗡地一声!   整个庄园的防御瞬间启动了。那只意味着一件事——糟了!!   Grindelwald来不及细想,猛地冲出了门。   向死而生   2.5 BORN TO DIE, PART I   1940   四周前。   1.5×10^19。Harry默诵着这个熟悉的数字。   1.5×10^19。这是他进入阿勃維爾的第一天就学到的数字。   1.5×10^19。这是M3版德国三军军用哑谜机可能出现的排列组合总数。   这种机器又名恩尼格码,是迄今为止麻瓜军事史上最为先进的加密技术。号称无解之谜。经由它加密的信息需要用和哑谜机相匹配的密码本才能破译。如果想破译信息,却没有哑谜机和其相匹配的密码本,就要将所有可能产生的排列组合计算出来,然后慢慢筛选出正确的答案。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般的计算量。   这么庞大的运算量当然不能依赖人力,而是靠波兰人发明的炸弹机来进行。发现可以组成词汇的组合就保留,不能组成的就舍弃,直至筛选出正确的答案。这是结合了数学,语言学,和逻辑学的超级难题。好在布莱切利园拥有上述每个领域的精英。他们在几个月前就完成了对炸弹机的改进,现在每个月都能成功破译出十几条截获的德军情报。这要多亏他们聪明地找到了包括‘希特勒万岁’在内的好几个固定词组作为突破口,再加上德国方面也十分配合地出现了几次重大操作失误(Harry可以很自豪地说这其中就有他利用夺魂咒促成的)。   但还是太慢了。   第八小组只有一台机器,即使全速运转,这样的破译速度也很难赶上用兵如神,把闪电战发挥到极致的德国人。纳粹国防军最高统帅部已经制定了针对英国三岛的‘海狮计划’。一旦启动,航空部长戈林必会率军空袭英国,一举夺下不列颠的制空权。Harry知道戈林的空军是不擅长消耗战的。在这种情况下精准的情报就变得格外重要了。只要能抗住德国人的狂轰滥炸,保证平稳的经济和充足的物资,保障电网铁路医疗设施大型军事基地和兵工厂的运转,如果能再取得一些欧陆和美国的援助,必定能拖住纳粹。   只要戈林无法夺取制空权,就是借希特勒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直接派海军和英国皇家海军一较高下。届时德国只能打道回府,退回欧陆。或许那个疯狂的纳粹头子会把矛头转向苏联。Harry扬了扬眉。那希特勒就要步上拿破仑的后尘了。日尔曼人还总以为自己是刀枪不入的铁血战士呢——是时候让西伯利亚的冷风吹醒他们发热的脑子了。   Harry轻巧地翻了个身。   想一举获胜,最直接的方法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德军那里窃取哑谜机和密码本,让他们的作战计划完全暴露在英国人的掌控下。海德里希现在很器重自己,阿勃維爾结业后编入正规军肯定没问题。之后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查到军中哑谜机和密码本的位置也不难。但接下来才是重点。直接幻影移形强取豪夺是不行的。如果德军发现哑谜机失窃,补一台机器还在其次,怕得是他们发现自己的加密系统漏洞,万一因此升级了机器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布莱切利园的炸弹机难以跟上德军哑谜机的升级速度。当然,他可以用伪装术蒙混过关。但这也不是上策。普通的伪装术很难复制这种精密的麻瓜仪器。先前他偷了Grindelwald的劳力士,还练习了好几个月才成功。和手表比起来,哑谜机的内部构造要复杂得多。如果做得不到位,德国人一旦启用伪造的哑谜机,会立刻察觉。况且伪装术只能蒙混一时,不出几天就会将伪装物打回原形,除非……   他能够摸清哑谜机的运算机制,然后变出一台一模一样的仿制品。要分毫不差,滴水不漏,连向来谨慎的德国人都分辨不清的完美的伪装品。这乍听上去很难,但他认识一个能帮他做到这件事的人。这个人现在就在他身边。Harry又翻了一下。这次一不小心打醒了睡在他旁边的人。对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些撒娇地抱怨了一句,“教授……你总不好好睡觉,智商会变低的。”Harry被逗笑了,他翻身下床,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顺便也给对方倒了一杯。东方渐白,被他吵醒的人不大情愿地爬了起来。淡青色的晨曦穿过窗帘的缝隙,洒上了那个人清瘦的脸。还赖在床上的人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眯缝着黑亮黑亮的眼睛,在晨光中朝着Harry笑。   “早上好,Potter教授。”   英国剑桥的大数学家·艾伦·现任英军军情六处情报破译组第八组组长·图灵柔声说。他伸了个懒腰,然后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你是不是会魔法,Harry?”艾伦忽然问。不远处的青年呛了一口水,“你怎么会…… 咳…… 这么觉得?”   “因为和你在一起心情就会莫名其妙地变好,虽然你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大数学家微微一笑。他的笑容盛满英国人独有的优雅和风骚,说出来的话却会立刻暴露他那普林斯顿式的毒舌。把情话说得这么欠揍的人Harry也是第一次见,忍不住转了一下眼睛,“你最近都不跑步了。”他把水递给艾伦,对方只是扬了一下眉毛,“有你还跑什么步。”Harry没接茬,很干脆地换了个自己更感兴趣的话题,“你的研究课题怎么样了?上次那道解不出来的数学题有进展了么?”这非常成功地转移了大数学家的注意力。一听到和自己的工作相关的话题,艾伦乌黑眼睛立刻变得锃亮,“进展可大了——多亏了你的德语辅导。我们最近还得到了新的批款,这个月相当高产。”他骄傲极了,朝Harry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清瘦的脸上浮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那就好。”对方也笑了一下,完全没质疑为什么数学会和德语扯上关系。艾伦看他没有过问,聪明的眼睛轻轻一闪,“你的德语为什么这么好,Potter教授?”他意有所指地说,“你不会是德国人吧?”听他这么说,Harry很讶异,“你的意思是我的英语不好?”他看上去受了很大冒犯。艾伦立刻认输地笑了,“别生气,教授,只是开个玩笑。你知道吗,其实……”他向对方靠近了一点,Harry低下头来,艾伦忽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抬头就要吻他——Harry反射性地一躲。艾伦尴尬地停在了原地。他有点受伤地看着对方,然后缓缓把手收了回来。   “你不喜欢我。”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别骗人了,Harry。你每次说喜欢我的时候,都不看我的眼睛。”   绿眼睛的青年微微一愣。艾伦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但Harry一把将他推了回去。艾伦呆呆地看着他。“要我证明一下吗?”Harry攥着对方纤细的手腕,直接往床上一按,碧绿的杏眼挑逗地一勾,艾伦立刻脸红了。“……你真的喜欢我?”他有点怯生生地问。Harry没再多说什么,直接俯下身去,用他的行动做了回答。他深深地吻住对方。灵巧的舌头在艾伦嘴里撩拨着,然后挑逗地咬了一下对方的舌尖。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的小天才……”   我不喜欢你。   Harry结束了那个吻,缓缓地舔了舔自己湿润的唇。身下的人显然被勾得七魂没了六魄,在他离开的瞬间追了过来,一下挣脱了被压制的双手,搂住Harry的脖子狠狠地吻他。绿眼睛的青年温柔地回应着,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   我不喜欢你。   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艾伦忽然一翻身,两人的位置瞬间掉转。   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俯视着Harry,顽皮地朝着他笑。“如果你喜欢我,就让我进去。”艾伦轻声说。被他压在床上的人宠溺地看着他,顺从地点了点头。另一个人看上去开心极了,立刻俯下身去继续着那个未完成的吻,他伸手解开了对方睡衣的扣子。绿眼睛的青年迎合着他,仰起了白皙的脖颈。艾伦偏过头去,在对方脖子上唆出一朵又一朵玫红的花。   我不喜欢你。   但你想要的一切,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拿走。   细长的凉凉的手指滑落在Harry胸口。他轻轻嘶了一口气。   “转过去,教授。”   他听到对方温柔地命令,尖尖的虎牙啃着他的锁骨。Harry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然后微笑着转过身去,把脆弱的背暴露给对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脖子上,这让他不由自主地一抖。“你好敏感啊,简直像小猫一样。”艾伦贴在他耳边轻轻地笑。Harry把双手撑在床上,回过头去温柔地看着他,“进来吧。”他低声说。绿色的眼睛碧波荡漾,又温和又柔软。他的眼睛绿得透明,就像布莱切利园美好的春天。   艾伦从背后搂住了他。   “进去了哟,教授。”   Harry攥紧床单,尽最大努力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我不喜欢你。但既然你喜欢我,就给你吧。   他轻轻地,缓缓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粗暴地对待你。我不能直接读取你的脑子,篡改你的记忆——我不能那么做,因为你的大脑太珍贵了。我不能让它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有一点风险都不行。因为她需要你。Harry无声地给自己施了一个冰镇咒,强迫自己松开了攥着床单的拳头。他有些溜号地注视着窗帘的缝隙之间,那里有一抹青白色的天。我不能对你摄神取念,但我可以让你信任我,爱上我,自愿把你的记忆分享给我,把你的秘密倾诉给我。因为你是我缺少的那一环,而我是你缺少的那一环。   青年垂下头去,压抑着喉咙深处的□□。背后的人好像在笑,纤细却结实的胳膊紧紧地搂着Harry的腰,“……你的声音真好听,教授。”艾伦亲切地咬了咬对方的耳垂,“……喜不喜欢我?”   “喜……欢。”   “喜欢我什么?”   “全都……啊……喜欢。”   “不许敷衍我。”   “……你的眼睛……很好看……”   “还有呢?”   “……很聪明……很可爱……”   “我也喜欢你,教授。我最喜欢你了。”   “嗯……呃啊……”   Harry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艾伦。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但我需要你。   你会帮我打入纳粹的胸脉,刺穿他们的脊椎,抽出他们的骨髓。你会帮我守护她的堡垒,驱走纠缠她的梦魇,斩断威胁她的利剑。你一定要帮我保卫她,替我守护她,代我照顾她。我可以给你我拥有的一切,只要你帮我解开恩尼格码。你一定要帮我解开它,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   不要让任何人伤害我的挚爱——我美丽的英格兰。   2.5 BORN TO DIE, PART II   1940   两周前。   五月的苏格兰天气瞬息万变。仅一刻钟的功夫,晴朗的天便阴云密布。Dumbledore站在副校长室的拱窗边上,凝视着窗外逐渐扩散的乌云。它们正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天光。最后将整个青白的天染成黑压压的一片。山峦藏在云海里,化作了绵延而幽深的绿。   “我听说他是个百年难遇的Animagi天才。或许我们可以破格……”   “不行,Leonard。”Dumbledore轻声说,“不是资质的问题——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学生,你不能把他送去战场。”   站在不远处的Leonard Spencer-Moon沉默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铁盒,拿了一根雪茄出来。魔法部长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吧,Albus。”他缓缓地吐出一个灰白色的烟圈,“不说这个了。咱们来说说另一件事吧。你说过你已经摸清它的位置了,是么?”背对着他的Dumbledore点了点头,继续凝望着窗外黑压压的云,“我们在找进去的方法。”   “Fawkes也进不去?”Leonard又吐了一口烟。Dumbledore摇了摇头。   “这个地方连你都进不去?”部长弹了一下烟灰,深褐色眼睛凝视着副校长的背影。Leonard还很年轻,最多不过四五十岁,然而他的额头已经被战争的阴云刻下了层层叠叠的沟壑,“这个地方连你和Flamel先生都进不去,是吗,Albus?”他缓缓地问。Dumbledore终于转过身来。天蓝色的眼睛隔着灰白色的烟幕,望着不远处的魔法部长。   “我们会找到方法进去的,Leonard。”   Dumbledore很清晰,很肯定地说。   魔法部长点了点头,把雪茄按在烟灰缸里熄灭了,然后一挥手吹散了副校长室里灰白的雾霭。“咱们彼此开诚布公吧,Albus。”他缓缓说道,用那双老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另一个人,“我们不能继续等了。我们现在就得进去。我们这周就得夺回贤者之石。我刚从丘吉尔那来,他和我刚在军情六处会过面。根据布莱切利园最新破译的情报,法国撑不住了,希特勒的下个目标是英国。德国人就要来了,可能就在下个月,可能就在下周。那个疯子在坐等法国陷落。你手上真的没有一个人能进得去那幢房子么?”   他似乎意有所指,就好像他这么一说,就会凭空冒出一个人似的。   “我没有。”Dumbledore斩钉截铁地说。   副校长室里的空气很潮湿,气压低沉,暴风雨即将来袭。Dumbledore的客人看上去有点焦躁。Leonard坚毅的面孔微微皱着,更突显出他脸上一道一道的沟壑。他稀疏的黄发原本贴着头皮,现在却被他低沉的气息冲得蓬松起来,“Albus,我们认识二十年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到了最后关头我不会……”他的语气依旧平缓低沉,褐色的眼睛衬着阴暗的天光,有如坚硬的琥珀,“既然你说你没有人选,那我为你提供一个人吧。我为你提供一个能进入格林德沃庄园的人选——这个人是Horace Slughorn提过的。”   窗外忽然劈下一道闪电!Dumbledore的眼睛危险地一亮。电闪雷鸣,湛蓝的眼睛仿若一条蛟龙!Leonard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缓了一会才继续说了下去,语气比之前更加低沉平稳,他努力地想让自己的气势压过对方,“对,Albus,这个人是Horace和我提过的。他对这个人的评价很高,说这是他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传言当年贤者之石失窃,窃贼就是靠这个人偷走石头的。Horace说这个人是那个窃贼收养的孩子,没准就是发现了他的天赋才收养他的吧。既然这个贼是Grindelwald的手下,而这个人是这个贼的孩子——Grindelwald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会伤害自己手下的孩子,对不对?我们就派这个人进去,把贤者之石偷出来。”   咔嚓又是一道惊雷!Dumbledore突然向前迈了一步,Leonard反射性地后退了一大步,但他立刻面红耳赤地举起双手,褐色的眼睛瞪得溜圆,迸出一股刚烈的血性!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请别!”Leonard低吼道,“请别再和我说他是你的学生!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学生吗!我不知道他是一个孩子吗!我没有孩子吗,Albus!如果我能进去,我愿意替他去!我知道你也愿意,但我们进不去不是吗!”   窗外雷声滚滚,大雨滂沱而下。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校长室的玻璃上,汹涌得好像要冲垮整个世界。   Leonard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疲惫地站在原地,双手掐着腰。哗啦啦的雨声洗刷着两人的心绪。他们都不再说话了。屋子里很热。他们深沉的怒气在玻璃上融化成一片模糊的白。雨水无情地打击着窗户。西风在低低地呜咽。那声音寂寥而落寞,如同一曲哀伤的歌。   如同悬浮在大西洋上的不列颠,在低低地哭泣。   “他是一个孩子……”Leonard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刚毅的表情松动了,眉宇间甚至有一抹怜惜,“但他也是一个巫师。他也是一个英国人。”他苦涩地勾了一下嘴角,牵动了前额深深浅浅的皱纹,“如果德国人打进来了,如果希特勒和Grindelwald的势力占领了英国,所有麻瓜的孩子都得变成法西斯的奴隶,所有巫师的孩子都得变成黑魔法的战士,整个霍格沃茨都会变成他们培育下一代纳粹的巢穴。到时候我们怎么办呢?你告诉我,Albus,如果我们失败了,怎么办呢?”他抬起头来看着对方,他的眼神那么悲凉,“难道只有你的孩子重要么?别人的孩子呢?这个巫师界呢?”Leonard抬起掐着腰的右手,抹了一把脸上因疲倦和激动而渗出的汗。他忽然放柔了语气,恳切地望着他的老朋友,“我就和他谈一谈。你就让我和他谈一谈,行么?如果他不愿意去,我绝不会强迫他。我保证我不会。你知道我的,Albus。你就让我和他谈谈吧,好吗?”   Leonard Spencer-Moon望着Albus Dumbledore。Albus也望着Leonard。深棕色和天蓝色的眼睛一样深邃,在阴暗的室内透着幽光。他们面对面站着。就像一只守着宝藏的巨龙,面对着一个要夺取它的宝藏去拯救他国家的国王。暴雨拍打着巨龙巢穴的岩壁,也拍打着国王的孤岛。   她在风雨中飘摇。   他们都是她的战士,是守卫她的利剑,是她座下的雄狮。他们的挚爱站在世界的尽头。在风雨之中,无依无靠。美丽的不列颠啊。美丽的家园。我多希望每个清晨都能在你的臂弯中醒转。我多希望每个夜晚都与你相拥入眠。我多希望你的子民安居乐业。我多希望你的荣耀永不陷落。因为你诞下了我。你养育了我。你是我的骨我的血我灵魂的归所。你是我永远的家。我可爱的祖国。   我们都会为你而战,直至生命的终结。   为了保卫你的战争,向死而生。   “Albus,我请求你。”魔法部长深深地向着他的朋友鞠了一躬。Dumbledore凝视着他,过了一会之后转向了角落里一个秘书模样的画像,“请去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把Salazar Potter叫过来。”   2.5 BORN TO DIE, PART III   1940   今夜。   Grindelwald冲进密室时,看到的是气定神闲地站在房间中央的Tom Riddle。少年双手插在兜里,正优雅地朝着他微笑。漆黑的眼睛映着密室的幽光,活像两颗亮晶晶的黑曜石。“晚上好,黑巫师先生。”Riddle毕恭毕敬地低了低头,伸手搭在了身边空荡荡的石台上。   那台子上本来放着贤者之石。   Grindelwald的双眼瞬时化成了一片愤怒的银,“它在哪,Potter?”   “会在哪呢?”Riddle露齿一笑。   异色的眼睛眯了眯,眼睛的主人忽然勾了一下嘴角,“Crucio。”   少年防御了,但他根本就挡不住对方的攻击。Riddle疼得摔倒在地上,努力咬着牙关才没叫出声来。Grindelwald冷冷地注视着他,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干脆走上前去狠狠踹了他一脚!这和钻心腕骨的疼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Riddle被魔咒折磨得整个人缩成一团,英俊的脸紧皱着,鬓角里淌下了豆大的汗珠。Grindelwald不忿地啧了一声,抬手停了魔咒。他并不想让这孩子疼晕过去。   黑巫师弯下身,一把掐住男孩的脖子,像拎小猫一样把他拎了起来,“贤者之石在哪?”他又问了一遍。被他拎着的男孩艰难地睁开了漆黑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柔声说。黑巫师掐着他的脖子,突然猛地往地上一磕——哐地一声重响!Riddle的头撞上了坚硬的大理石。这一下磕得他头晕眼花,他努力定了定神才没昏过去。少年垂着头,挤掉了眼睛里物理性的泪。温热的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他只是抬手抹了一把。   Grindelwald怒不可遏地看着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没再和对方多废一句话,直接把这个可恶窃贼按在地上,一瞬间侵入了对方的头脑!   Riddle惊叫了一声!   这和物理的疼痛无法比拟,他死死地攥住了对方的手。地狱之火焚烧进来。少年叫了一声之后突然竖起防御,那是千千万万细密的针。Grindelwad找准一个空隙猛地烧了进去!   防御背后是一片空白。   针海闻风而动,但黑巫师比它们更快,倏地抢在它们之前攻破另一片领地。   Riddle疼得整个人一抽。   但防御背后还是一片白。   这小子玩我?!   Grindelwald怒瞪着身下的人。Riddle只是咬着牙,轻蔑地看着他。黑巫师突然笑了,他精神一凛,火焰卷成一条腾蛇,所过之处天地崩塌,万物覆灭!对方再怎么防御,也无法面面俱到——Grindelwald直接烧了他接触的一切东西——他不找了。他懒得和这小屁孩兜圈子。他可以直接拷打折磨,逼这小子交出自己想要的。Riddle疼得蜷缩在地上,嘶哑地吼叫,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Grindelwald用魔法定住他,更加凶猛地烧了进去。   他的烈焰洞穿一切。   这回Riddle真的疼晕了。但Grindelwald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把他抽醒了。“呜……”少年被他折磨得神智不清,血和汗液混在一起,顺着脱相的面孔流了下来。他整个人抖得厉害,充血的眼睛失焦地望着面前的人,嘴唇哆嗦着,根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现在即使他想求饶,想告诉对方贤者之石的所在也做不到了。   然而Grindelwald又开始了攻击!这回男孩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整个人躺在地上抽搐着。黑巫师还是没有停下,他就是要把这个孩子逼疯,作为他挑战自己的惩罚!他要彻底摧毁这个小子的精神,然后把他丢给他那个……   异色的瞳孔蓦地一缩。   ……然后把他丢给他那个监护人?他忽然想到了这点。对啊!他怎么忘记了。不是还有一个Potter么。Grindelwald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他停止了攻击,一个清泉咒打到少年脸上,把Riddle从混沌中拉回了现实。这让对方毫无防备地呛了一口水,剧烈地咳嗽了一阵。Riddle看起来比刚刚清醒了些。他趴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Grindelwald拽起他的头发,把他拎到自己面前。少年没有丝毫的抵抗。他根本没有力气也没有本事抵抗。他的神经被折磨得甚至感觉不到这种轻微的疼了。视线有点模糊。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Riddle得非常努力才能看着对方。他顺从地仰起脸来,漆黑的凤眼眯缝着。他拼尽全力集中了涣散的精神。“……真难受。”他轻声说。他的声音在发抖,但还是带着笑意,“干嘛把我弄醒呢,我好不容易才昏过去。”   他居然在打趣?Grindelwald扬了扬眉毛。   不愧是Harry Potter收养的小孩。   不过一个Potter已经够他烦的了。他没功夫再和这个小鬼兜圈子。   “贤者之石在哪?”   “在英国。”   Grindelwald轻蔑地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会信?任何人,除了我,都没法带它离开这幢房子。你以为Harry Potter没有试过么?”   “或许我比Harry Potter更厉害呢?”Riddle继续笑着,“或许我比您更厉害呢。”   Grindelwald懒得和他废话,“交出来。”   “都说了在英国。”Riddle重复了一遍,轻轻抬了一下哆嗦的手,“不信您搜搜看?”   根本就不用搜。Grindelwald暗想。贤者之石是非常特殊的魔法器物,不能放大或者缩小,也不能施加任何追踪或者隐藏的咒语。除非这孩子把它揣在了兜里。他还真耗着性子在Riddle身上摸了一把,当然没有了。被他拎着的少年努力地笑了一下,“我没骗您不是么?”Grindelwald把他拉得更近,忽然放柔了语气,“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小子。只要你把贤者之石还给我,我就不伤害Harry Potter。”他的声音真的很温柔,他的话语听上去那么地循循善诱。   他就像一个牧羊人,温和地指引着迷途的羊羔。   Riddle不笑了。漆黑的眼睛微微张了张,他死死地盯着Grindelwald。   “你终于说了。”他说。   黑巫师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少年的声音在抖,但他的表情很镇定,就仿佛他一直在等着这句话似的,“你一定觉得这是我最害怕的事,对不对?”他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了Grindelwald的衣服。黑巫师没有躲。这个小孩已经没本事伤害他了。   Riddle拉着他,稍微靠近了一些,漆黑的眼睛闪烁在密室的青光里,就像被月色照亮的海,“你真觉得我在做这件事之前,没想到这种可能性?你觉得我没想到你会用这个威胁我?”他靠得更近,几乎贴在敌人耳边,“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他贴着对方的耳根轻轻地说,“你不会伤害他的。你根本不舍得。因为你喜欢他。”   Grindelwald偏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孩子。漆黑的头发黏着汗和血,一缕一缕地贴在Riddle脸上。他那精致的面庞,完美的五官,被折磨得了无生气,却没有丝毫动摇。他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但神情矢志不移。漆黑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像午夜的月色里,深沉的海洋。   “你肯定很讨厌我,对不对?”Riddle扬了一下眉,这大概扯动了额头上的伤,他疼得嘶了一口气,“你故意在我面前折磨他,因为你吃醋了。你看到他在庄园门口保护我,就不高兴了……”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他垂眼看着Grindelwald脖颈间没来得及治愈的伤。黑巫师的衣服上还沾着尚未干涸的血。Riddle痛心地盯着那片血迹。   在那个瞬间,Grindelwald以为这孩子要哭了。   但Riddle没哭。他坚定地抬起眼睛,深刻地凝望着那个残暴的加害者。   “你们刚才打架了,是不是?”少年嘶嘶地说,声音低得像是蛇语,“你一定以为能靠暴力能征服他,哈哈哈…… 你根本不了解Harry Potter。你不了解Albus Dumbledore。你不了解我。”他用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瞪着对方,“你不了解你的敌人,所以你一定会输。动手吧,Grindelwald。杀了我吧。我很高兴去死。但我死了你也找不到它。有很多事情,你根本不懂……”   元老魔杖突然射出一道绿光!!   瞬间夺走了少年眼中最后一点生机。   抓着Grindelwald衣服的手安静地滑落了下去。   被他拎着的那具身体停止了呼吸。   吾心之心   2.6 MOST ARDENTLY, PART I   1940   浑身疼得快散架了。   这是Harry苏醒时的感觉。他想施个镇痛咒,都不知道应该施在哪里好。浑身上下都很疼。他咬着牙撑起身体,在晨曦中打量着四周,才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房间。Harry心头一紧,那个瞬间好像有人狠狠扼住了他的心脏——该死的。   这里是Gellert Grindelwald的房间。   床忽然动了一下!Harry猛地扫向身边。   Grindelwald居然就坐在他旁边!!   这吓得他整个人一哆嗦,但Grindelwald好像并没察觉到他的存在。有好一会,Harry就那么屏息凝神,一动不动地坐着,又过了一会,他才发现Grindelwald居然坐在床的另一侧睡着了,他根本没换衣服,身上还带着伤,有血的味道,但是他真的就坐在那里睡着了。   魔杖呢……!   不,等一下,有灵魂魔法束缚,咒语杀不死他。Harry慢慢地靠了过去,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Grindelwald的皮肤很温热。他的体温比一般人高得多。Harry摸到了他跳动的脉搏。   杀了他!   他收紧了指尖的力量。   杀了他!   他紧紧咬住牙关,猛地一收力——!   毫无防备的,那双异色的眼睛睁开了。   Harry整个人愣在原地。他呆呆地看着那双张开的眼睛。晨曦的光青中泛白。那双眼睛也在看着他。它们看上去有点迷茫,模模糊糊地,但无疑察觉到了咫尺外的危险。两人就这么在晨曦中默默凝视着彼此。Grindelwald突然一扬手——砰地一声把Harry按在了墙上!碧绿的眼睛惊恐地瞪圆——那个瞬间吓得Harry喘不过气。狮爪一般有力的手狠狠压在他胸口,Grindelwald力气大得能直接压穿他的肋骨,掏出他的心脏!   Harry浑身都在抖,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恐惧Grindelwald。但他使劲咬住牙关,然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在异想天开些什么!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他不可能就这么把Grindelwald掐死在床上的!在正常情况下,他根本就打不过对方。机会只有那么一次,而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Harry绝望地,紧紧地闭着眼睛,拼命压抑着颤抖的身体,使劲强迫自己放松。他放弃了。他不挣扎了。这个男人想要什么,他给他就是了。但是他不想让对方觉得他害怕。他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自己怕他怕得要命,怕他怕得胃里都传来一阵痉挛的绞痛。   他闭着眼睛等待着,等待着。   但什么都没发生。   Harry睁开眼,侧过头去看着身边的男人,却惊讶地发现对方又睡着了。Grindelwald紧皱着眉,面孔冷冷地板着,看上去睡得很不踏实。那只原本按在Harry胸口的手也滑落在了床上。Harry怔怔地看着他。   刚刚……Grindelwald是睡迷糊了?   青年苦笑了一下,然后艰难地翻过身,从对方的床上爬了下去。双脚接触地面的一刹那他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扶着床头柜,他肯定会跌倒。Harry咬着牙,随便朝身体丢了几个阵痛咒,然后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出了那个令他憎恶的房间。外面天光渐明,下着瓢泼大雨。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即便到了盛夏,石头建筑依然散发着阴森的寒意。不过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根本感觉不到这些了——他根本感觉不到这种细微的不适和痛楚。Harry停在走廊里,弯曲着身子,轻轻咳了一阵。   好难受。   难受得他简直想杀了他自己。   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坚持了这么久。   他都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支撑着他坚持下去。   他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的尊严都失去了。   他不想面对苏醒过来的Grindelwald。   他希望自己现在就死在这里算了!   Harry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啊。不。不。   他还不能死。   他听了到隐隐的鼓声,低低的音乐。   有什么地方传来了他熟悉的歌。   ……愿上帝保佑女王。   祝她万寿无疆。赐她胜利,快乐与荣耀。赐她长治久安,国运恒昌。愿她君临天下,视民如子,捍卫国法,涤荡四方。愿她礼贤下士,贵不可言,千秋万代,岁岁年年……   ……愿上帝保佑女王。   Harry睁开眼睛,艰难地挪动了灌了铅似的腿,向前迈了一步,接着又迈了一步。他一步一步走上了楼梯。木制的扶手被他捏得吱嘎作响。疼痛让他头皮上渗出了一层冷汗,但他还是努力地向前走着。   他还不能死呢。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尊严。没有自由。但他还不能死呢。他还不想放弃。他还想活着回到她的身边。他还想活着投入她的怀抱。他还想活着帮她取得胜利!Harry紧紧地攥着胸口,一步一步地,艰难地,缓慢地,挪向自己的房间。现在明明是清晨,他却觉得好像在深夜踽踽独行。   但是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黑夜总会过去。   他终于挪回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把残破的身体抛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Harry Potter。】   已经有些恍惚的Harry睁开眼睛,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看向四周。   【Harry Potter,我在这。】   他寻着声源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从他的床底下缓缓爬出了一条蟒蛇。   【Harry Potter,你还好吗?】   那条蟒蛇居然在和他说话?   而他居然听得懂?   他是不是在做梦?   Harry不可思议地盯着它,努力地眨了眨眼睛。那条蟒蛇很清晰地盘踞在他床边。它足足有两米长,青褐色的鳞片在晨曦中泛着幽光。Harry非常非常确定,如果这只蛇现在袭击他,能毫不费力地把他绞死。他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和它打。但是它看起来很温顺,没有丝毫要进攻的意思。Harry甚至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友善的气息。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受了太大打击,脑子有点坏了。蟒蛇怎么可能友善呢?那只蛇现在正昂起头来看着他。Harry不由自主地探出身子,离它更近了一些。奇怪。他一边靠近一边想。我在干嘛?我在自杀吗?但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并不害怕它。他居然觉得自己认识它。如果不是身上还那么疼,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在做梦。但那只蛇太真实,太清晰了。它吐出信子的时候,Harry能听到让人麻酥酥的嘶嘶声。   【Harry,我是Nagini。Salazar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那只蛇嘶嘶地说。   Salazar的蛇?Harry疑惑地看着它,“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我听不懂,Harry。我听不懂你们的语言。】Nagini轻声说,【Salazar让我告诉你,你醒来时他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不要问那个男人他去哪了。】   “我才不关心他去哪了。”Harry苦笑了一声。Nagini并没有听懂,只是偏了偏它小小的滑溜溜的脑袋,【他还要我告诉你,你并不孤单。】   Harry讶异地看着它。什么……意思?   【他要我和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珍惜你的人,爱你的人,就算有一天他们离开了,也会在这里留下痕迹……】蟒蛇垂下它小小的脑袋,缓缓伸到Harry胸前,然后温柔地碰了碰青年的左胸,【……永远都会在这里。】它再次昂起脑袋看着Harry,忽然低低嘶了一声,【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我吓到你了?】   Harry疑惑地看着它,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居然真的有水痕。怎么回事?他诧异地看着手上的水。我在哭什么?我为什么要哭?   【你怎么了,Harry?你在难过吗?你哪里痛吗?】   “不,我……”Harry粗暴地抹了一把眼睛,但泪水就是不断不断地往外涌。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哭?   【不要难过,Harry。Salazar要我和你说,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之前不能告诉你,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在看着。】   “不,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Harry伸手盖住了眼睛。   【他要我和你说,你可以战胜那个男人,你比那个男人强大得多,你要相信你自己。】   “别说了,Nagini,真的别说了……”   【他要我和你说,他知道你很痛苦,你很难过,他没能陪在你身边,对不起。】   “求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他还要我和你说,他爱你。】   Harry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它。   【他永远爱你。】   青年忽然抱住双臂,泣不成声。   2.6 MOST ARDENTLY, PART II   1940   大雨滂沱。   细密的针叶林被雨水打得簌簌作响。天刚蒙蒙亮。突如其来的暴雨把山里的雾霭洗成了一片乳白。草丛里忽然窜出一只狐狸。它抖了抖红色的耳朵,警觉地嗅了一下身边的树,然后一溜烟跑走了。那棵树的树皮剥落了一小片,接着又剥落了一小片,但这一切都淹没在了隆隆的大雨里。远处的草丛忽然抖动起来,接着那个方向的雨水似乎被什么劈开了。水帘簌簌地流向两边。那隐形的东西由远及近,缓缓地向前挪动,快挪动到树底下时,树下忽然传来一声低语,“找到了吗?”对面也回了低低的一声,“找到了。”   紧接着噗噗噗三声轻响。   森林恢复了静寂,只剩滂沱的雨。   Galatea和Aberforth正坐在桌边,Slughorn则在壁炉前来来回回地踱步。窗外天光渐明,东方已经开始泛白。忽然噗噗噗三声,四个人出现在房间的正中央。他们身上全是水,像是刚从湖里被捞出来的。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背上背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屋里的三人立刻围了上来。阶梯上也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位年过古稀的老者出现在客厅门口。他们所有人都围着那个背着孩子的男人。男人走到沙发边,把背上的男孩放到了沙发上。   “Merlin啊……”和中年男人一起出现的女人迅速地跪到了沙发边上。她伸出手握住了躺在沙发上的少年的手。她的指甲缝里有一点细碎的木屑。她和中年男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水正顺着她褐色的头发淌进她的衣服里。她根本没在意,只是伸出手擦干了沙发上的少年脸上的水。那个男孩子没对她的动作产生任何反应。他浑身也湿答答的。面孔被水冲刷得白到透明。他有一张很英俊的脸,但那张脸上毫无血色。眼眶和嘴唇都泛起一层淡淡的青紫。   那是一张死人的脸。   这个男孩刚刚死去不久。但的确已经死了。跪在沙发边上的女人依旧紧紧地攥着尸体的手,徒劳地想要把它捂热。她把那只冰冷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Tina……”和她一起来的中年男人温柔地把她拉开了。Tina依依不舍地离开男孩,靠在中年男人肩头啜泣。“我们应该靠得更近一点,我们应该靠得更近一点的,Newt……”Tina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嘴,压住了一声呜咽。Newt只是紧紧地搂着她。   其他人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他们都簇拥着沙发,围着那个死掉的男孩子。那位年过古稀的老者跪在沙发边上,细长的手指在少年胸前轻轻一划。啪啪几声响,尸体的衬衫扣子解开了,露出了苍白的没有心跳的胸膛。男孩的右侧肋骨下面有一道黑褐色的伤口。那道伤很新,看上去就像不久前有人在那里剖了一刀,然后用火将它烧合了。那道伤痕触目惊心,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疼。   Galatea发出了一声低呼,Slughorn则下意识地挪开了眼睛。沙发边上跪着的老者看起来很平静。他偏过头去看了看来到他身边的另一个人——那人是和Tina还有Newt一起来的,他也湿漉漉的,不过他一挥手身上的水汽便蒸干了,接着又一挥手,躺在沙发上的少年身上也干爽了。那人抽出魔杖念了一句什么。尸体上泛起一层淡银色的薄膜。   那层神秘的银光包围着尸体,就像独角兽遗落在夜里的光辉。   “开始吧。”Albus放下手,转过头去看着Flamel,对方点了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尸体的肋骨边上,轻轻一敲。伤口缓缓裂开,鲜红的血流了出来。这一次站在两人身后的Galatea和Aberforth也避开了眼睛。他们实在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Flamel和Albus显得很平和。他们就像守着病人的外科医生,虽然他们守着的只是一个死人。尸体裂开的伤口里忽然闪出一道红光,接着一颗红色的石头挤开模糊的血肉,缓缓升到了半空中。   它升起时带起了一缕青烟。   它带走了那具躯体最后的温暖。   鲜红的血顺着石壁滴落下来,在尸体苍白的小腹上砸开一朵又一朵艳丽的花。贤者之石悬浮在半空中,经过鲜血的洗礼,透出暗红色的诱人光泽。   Albus和Flamel身后的几个人走向了屋子的角落里。他们一边走,一边抽出魔杖,杖尖在空中勾出一道又一道金色的弧。那些金线顺着房间的墙壁延伸出去,如蚕丝般盘桓交错,最终汇成一片金网。Tina也抽出了魔杖。她朝金网甩出一道绿光。啪地一声,那道绿光被金线缠住了。它似乎想挣脱出去,但金色的丝线紧紧绑着它,最后把它彻底吞噬了。其余几人朝沙发边上的两人点了点头。Albus和Flamel也举起魔杖。东青木指向少年的尸体。银椴木则指向空中的贤者之石。两人开始咏唱咒语,声音很缓很轻,每个音节都准确地嵌在一起,此起彼伏,就像低沉的歌。半空中的石头变得更红更亮,核心翻滚起一汩流动的血潮。   忽然啪地一声!   那块石头炸成了千千万万赤红的珠子。它们如玛瑙般漂浮在两人四周,鲜艳如血。   Flamel和Albus还在咏唱,圣歌般的咒文在空气中荡漾,激起一层又一层魔法的浪。浪潮缓缓推开,漫向包围着房间的金网,刚一触到它们又被缠住,交融,接着汇聚成更多更耀眼的金。忽然悬浮在空中的玛瑙颗粒像是受了什么指令,一滴一滴落回了沙发上的尸体的伤口里。红色的玛瑙没入红色的血液,交汇,融化,直至彻底没了踪影。   这个过程非常缓慢,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那圣歌般的咒语一直没有停下,听久了会让人觉得那咒语不来自沙发边上的两个巫师,而是经由他们的身体传递出的,天国的神音。当最后几滴玛瑙落入尸体的伤口时,那道黑红色的口子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自然地合拢起来,渐渐变成一道红褐色的疤,接着疤也开始变淡,直至最后完全消失了。那道伤痕愈合的速度就像把一个人花一年才能长好的伤在十几秒内快进了一遍,却又比这世上最厉害的治愈法术还神奇,因为那里的皮肤完好如初。就像那道伤口不是在愈合,而是被倒退的时间抹去了。   圣歌般的咒语停了下来。东青木和银椴木也缓缓地落了下去。整间屋子静悄悄的,只有几人呼吸的声音。天光已经大亮,但他们丝毫不察,因为那些金线发出的光芒比外面的日光更炫目,更耀眼。被它覆盖的地方就像一个异空间。站在角落里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望着沙发上的少年,Tina更是直接走上前去,站到了Flamel和Albus身后。接着在他们的注视之下,沙发上的尸体猛地一颤,然后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具躯体反射性地一弹,差点从沙发上滚落下去,好在立刻被围着他的几个人扶住了。苏醒过来的少年一边咳一边喘,片刻之后迷茫地看向四周,非常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我……活着?”   “谢天谢地!!”“Merlin啊!!” “你还活着!” “太好了!!”屋子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所有人都冲到了少年前面。Tina更是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感谢Merlin!!”她激动得哭了出来,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人,对方都快被她搂得喘不过气了。“Ti……Tina……咳咳……”少年有点不好意思地从她怀里挣脱了出来。“哦……对不起……”Tina语无伦次地放开了他,抬手抹掉了眼睛里的泪,“哦,太好了……你吓死我了……”但少年越过她,焦急地看向了半跪在沙发前的Flamel和Albus,“怎么回事?成功了么?贤者之石……我们拿回来了么?”   他看到他们欣慰地笑了一下。   少年终于大笑着躺回了沙发。   “Merlin啊……!”他抬手盖住了眼睛,他兴奋得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兴奋得眼睛里涌出了一串晶莹的眼泪,“太好了,太好了……”他胡乱地抹掉眼泪,重新坐起身来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好害怕,我当时特别害怕。我以为我死定了……”   不等他再多说一句,就又被拥入了温暖的怀抱。   这回抱住他的人是Albus Dumbledore。   包括少年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Albus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红棕色的长发滑落到了对方脸上。少年被他的头发瘙痒得笑了起来。“Dumbledore教授……”但紧接着他停下不说了,因为搂着他的人正趴在他肩上轻轻地抖。他停了片刻才意识到对方趴在他的肩头,正在悄悄地哭。无声的泪一串接着一串,打湿了他的衣服。   “Albus……”少年也抱住了对方,下意识地收紧了胳膊,“我没事,Albus。我好着呢,别难过。”他柔声安慰着,但Albus只是更紧更紧地搂着他,就像怕一放手他会跑了似的。“……太好了。”趴在他肩上的人终于颤抖着说了一句话。Albus放开怀里的人,然后无比感激无比虔诚地贴到少年额头,落下了一个爱怜的吻。   “欢迎回来,Salazar。”   2.6 MOST ARDENTLY, PART III   1940   Harry忽然醒了,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很多光。他伸出手去,抓住枕头边上的眼镜戴上了。窗外天光大亮,阳光明媚得刺眼,还有鸟儿的叫声。有什么地方传来了一股食物的香。Harry饥肠辘辘地爬起身,惊讶地发现身上居然不那么疼了。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治疗了他?他疑惑地坐了起来,一抬头看到一个人正坐在他床脚——Gellert Grindelwald!   Harry下意识地一抖,但他故意撩了一把头发,没让对方察觉到他的恐惧。黑巫师正安静地坐在他床脚边读书,听到他醒来,转过头来看着他。Harry也强迫自己看着他。正午的阳光洒进屋子,Grindelwald的金发在阳光里闪闪发亮。Harry凝视着那张让他恐惧的脸。   Grindelwald其实是一个很英俊的人,一个标准的日耳曼人。他继承了他的维京母亲一头耀眼的金发和带着野性美的立体五官,同时又拥有萨克逊父亲刚毅的面部线条和傲人的强健体魄。一对异色的眼睛嵌在苍白的皮肤里,银色的右瞳是锐利的刀,黑色的左瞳则是深沉的夜。他望向别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温柔的探究。他的目光很深邃,就如冥想盆里难以望穿的水。然而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那双温柔的深邃的眼睛深处,翻滚着一种原始文明的不羁与铁血,一种北欧海盗式的危险和狂野。   Harry久久凝视着不远处那张英俊的脸,然后忽然前倾身体,拄着床,暧昧地探过脖子,嘴角一勾,朝坐在他床脚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他绝不会让对方知道他要调动多少意志才能做出这个动作。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拒绝。   “早安,主人。”   Harry幽幽地说。果不其然看到Grindelwald眉峰颤了一下。Harry退回去,掀开被子下了床,活动了一下乏力的四肢。身上不疼了。肯定是对方在他睡觉时治好了他。他现在只觉得有点乏力,就像刚刚生过一场大病。他没管Grindelwald,准备起身去厨房找点东西吃,但对方伸手拉住了他。   Harry狠狠咬了自己一口才没甩开那只手!   这回Grindelwald明显察觉了,但他只是抬起眼睛看着Harry。“你再躺一会吧。”他柔声说,“我去给你拿吃的。”   Harry其实没认真听Grindelwald说了什么,他趁着对方说话的空隙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他真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他的身体居然在本能地排斥这个人。Grindelwald碰他的时候,他反射性地想逃走。但他不能逃。他的意志绝不允许他那么软弱。他没准还要和这个人相处很久呢,久到对方把他的最后一丝价值压榨干净,或者久到这个男人忍不住把他给杀了,或者久到他能帮同盟势力打败纳粹德国,久到他能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自己的祖国,久到他们之中的一方彻彻底底地将另一方征服。没错。他已经不想死了。那种深刻的,想要不惜一切战胜对方的心情甚至盖过了他的恐惧。他想要获胜。他想要战胜这个男人和他所代表的一切。他的确杀不了Grindelwald。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但是没关系。他现在已经不想杀Grindelwald了。失去一切,反倒让他看得更清楚了——对这个疯狂而残忍的男人而言,死亡又算得了什么?   不。他要做得更彻底。   他要以牙还牙。   这个男人可以继续利用他,折磨他,羞辱他,□□他。这个男人可以继续夺走他的尊严和自由。这个男人可以把他的价值压榨到丝毫不剩。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但最后,只要最后,英国获胜,德国战败,这个男人就只能拜倒在他的脚下。所以他无所谓这个男人现在对他做什么。他们的命运是和这场战争绑在一起的——他昨晚不过打输了一场战役,但只要这场战争还没结束,他就还没输!   Harry很轻很轻地吸了一口气,“我不想躺着了。”他温柔地靠近了Grindelwald,故意强迫自己去习惯对方的气息,即便这让他后脖颈上都渗出了一层薄汗。“您陪我一起去吃吧。”他撒娇地朝对方笑了一下,眯起了那双漂亮的绿莹莹的眼睛。Grindelwald点了点头,起身随他走出了房间。   “Salazar Potter呢?”Harry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我去叫他一起来吃饭?”   “他死了。”   Harry的脚步停了一下。他回过头去望着Grindelwald。   “他昨晚被我杀了。”Grindelwald淡淡地说,“丢出去喂狼了。”碧绿色的眼睛怔怔地盯着对方看了一会,然后缓缓垂了下去,“真可惜。”Harry的语气也淡淡的,几乎和他的主人一模一样,“您真下得去手。”   “他偷了贤者之石。”Grindelwald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留下Harry一个人站在原地。青年又在那站了一会,然后重新抬起头,双手□□裤兜,平静地走向了餐厅。   天佑女皇   GOD S□□E THE QUEEN, PART I   1940   不列颠空战只持续了不到六个月。   当然,以擅长闪电战的德国人的标准,六个月已经很长了。并且,以横扫欧陆所向披靡的德国人的标准,英国人简直顽强得他们头疼。但最关键的是,出乎所有德国人的预料——英国人最后居然赢了!   这个纤细儒雅,风度翩翩,盛产绅士与淑女,会在下午两三点钟煮开一壶伯爵茶,然后就司康饼的发音用他们字正腔圆的语调讨论上几个小时的国家所派出的战机,居然在数月之内歼灭了数倍于他们的敌人!   空袭初期,戈林率军猛烈地打击英国港口和战机基地,以此引诱英军战机出航,企图以数量和装备上的优势迅速消耗英国的空中力量。未曾想狡猾的英国人对新技术的军事化速度登峰造极,当德国人对不久前发明的雷达科技不屑一顾时,英国人已经快马加鞭在南部建造了好几座雷达站——雷达技术的应用让英国空军对敌机的动向了如指掌,在装备和兵力远逊于德军的基础上,仍能以逸待劳,保障在最重要的时间和地点集中优势兵力迎敌,先发制人,力挫德国精锐部队的士气。   不过德国人反应很快。他们意识到雷达的重要性后迅速调整了策略,开始绞尽脑汁地破坏英国的雷达站。这段时间是英德双方拉锯战的胶着期。从八月到九月,英国人为了保护雷达站殊死抵抗,所有能起飞的飞机都出动了,在空中与敌人拼命搏杀。英国空军兵力不足,大部分时间要以一敌二,但德军轰炸机挂着炸弹,负重导致它们没法灵活地爬高,皇家空军借机和敌人在空中展开游击,抓大放小,打完就跑。德国人也是很佩服他们!这些英国人身为猎物,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天地和他们的捕猎者周旋。英国战机在上空作战,地面的抢修部队也随时待命,德国人经常炸了一圈,眼见着天线塔损毁,成功完成任务的报告书都发了出去,返航不久后却又截获到英军雷达发出的电波。   英军虽然殊死抵抗,德国依旧凭借着压倒性的军事力量一度重创了英国六座雷达站。那段时间不列颠的防空系统几近瘫痪。德国战机终于找到一个空隙入侵,哪知英国突然大雾弥漫,简直就像老天都在和德国人作对。德国战机一出动,目标地点就起雾,能见度低到纳粹飞行员连泰晤士河都看不清楚,更别说他们要奇袭的军事目标了。英国战机的行动虽然也受到了限制,但这里毕竟是他们的主场。皇家空军的战机小巧轻便,在雾气里神出鬼没,可以直接追在德国轰炸机的屁股后面打。气急败坏的德国人很多时候只能随手丢了炸弹就走,完全没法保障命中率。   如此反复。   这场战役从七月打响,截至十一月,德军已经损失了一千七百多架战机,而英军只损失了不到一千架。到了十二月,德军的战机销声匿迹。   日耳曼的金色野兽退缩了。   由于戈林迟迟未能夺取制空权,德军错过了登陆三岛的潮汐,希特勒被迫放弃‘海狮作战’,隔着海峡,望洋兴叹。铁血尚武的德国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那帮在他们看来很娘娘腔的英国人到底是怎么打赢的!   “是呀,怎么打赢的呢?”   艾伦摘下眼镜,把额头贴在木头桌子上降温。他几乎被一整屋子的报废料给淹没了。自空战打响,布莱切利园每个星期都会送出十几万吨的报废料,那些都是错误的排列组合。他们夜以继日地探听德国空军的动向,空袭最严重的时候几乎不吃不睡,一有发现立即上报,甚至有一次丹尼斯顿半夜直接打电话给丘吉尔的秘书。眼见着还有几天就到圣诞了,不远处的两台炸弹机还在隆隆地运转,一刻都没有松懈。艾伦·图灵不是这里唯一一个坚持战斗的人。   整个不列颠都是他这样的人。   由于英国迟迟不降,急性子的德国人开始不分昼夜,不分军民地轰炸。他们轰炸利物浦,轰炸伯明翰,轰炸曼切斯特,轰炸考文垂,炸了他们能炸的一切地方。其中一次轰炸,德国战机误炸了伦敦大教堂。群情激愤的英国人第二天便派出九十五架战机,报复性地轰炸了柏林——英国人的举动震惊了全世界。   这是自战争打响以来,炸弹第一次坠入柏林领空!   希特勒气得在内阁会议中拍碎了两个茶杯。他自诩横扫欧陆,此前从没有人敢和他对着干。连欧洲第一军事大国法兰西都被征服了,这个大西洋上的弹丸之地,居然敢派战机轰炸他的首都?!急红了眼的德国元首立即下令展开穷凶极恶的报复,疯狂地轰炸伦敦和伦敦周边的城市——希特勒让戈林调走了那些原本应该继续打击雷达站和军事基地的战机,把全部火力集中到了伦敦。   后来的史料表明,这是德国在二战中为数不多的重大战略失误之一。以当时德军的军力,如果能坚持集中火力,摧毁英国所有的雷达站,很快就能取得制空权。英国空军只是在咬牙坚持,所有英国人都只是在咬牙坚持,因为他们的陆上军队根本连一个师都凑不齐,好多先进的装备都在法国陷落时被丢在了对岸。这意味着一旦德军取得制空权,整个不列颠会迅速陷落。但也正因背水一战,英国人必须扛到最后一刻,哪怕只剩一架战机,一个飞行员,也要和德国人耗下去。   但在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希特勒根本没料到这一点,他就这么错误地转移了战略目标,白白浪费了攻破三岛的天赐良机。穷凶极恶的德国元首即刻下令,集中火力轰炸伦敦,想要以此打击英国人的精神,进而摧毁他们。领命的德军将领迅速展开了行动,对伦敦和周边地区进行了丧心病狂的大轰炸。最严重的一次‘月光奏鸣曲’行动,德军一夜之间摧毁了四千多所民居,将大半个考文垂夷为平地。英国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男人们在空中和敌人周旋,妇女和小孩躲在防空洞里,听着德军战机呼啸而过,击落他们的丈夫,□□他们的祖国,但即便如此,英国人就是不投降!   希特勒一遍一遍地发出劝降的通牒,最后连他自己都烦了。他用潜艇包围了三岛的货轮航线,让英国人没有牛奶和面包,没有抗生素治疗伤患,英军的兵役不得不从青壮年扩充到了老人和轻度残疾,但英国人还是不低头!   德国人匪夷所思。   他们都觉得英国人脑子坏了。   他们真的不能理解,自己都这么残忍,这么暴虐了,英国人怎么就是不屈服呢?耿直的德国人就是这么天真,坦率得近乎愚蠢。他们战胜不了柔韧的英国人。他们是金色雄狮,却征服不了一群纤细的,优雅的,在他们眼里像小猫一样柔软的动物。   因为真正令人害怕的究竟是什么呢?真正令人恐惧的到底是什么?是抽在身上的鞭子么?是枷在身上的刑具么?是饥饿,伤痛,死亡么?是用对方的至亲和挚爱去威胁他么?   真正令人恐惧的,是无法被暴力摧毁的精神。   艾伦把头抵在木头桌子上,轻轻地笑了。   琼·克拉克体贴地为他端来了一杯红茶。这是她用第八小组仅存的一点配给泡出来的。“上帝保佑女王。”趴在桌上的青年侧过脸来,抬起眼睛看着身边的女科学家,“我的上帝啊,琼。我的上帝啊!我不敢相信德国人居然撤退了。我们今年可以回家过圣诞了!”   “多亏有你,我的小天才。”琼温柔地蹲下身来,抱住了面前因忙碌数月通宵达旦而有些虚弱的青年,“丹尼斯顿说今晚给咱们办庆功宴。休已经过去准备了。”她看起来很兴奋,金棕色的卷发被布莱切利的瓦丝灯泡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她的头发很漂亮,艾伦忍不住伸出手,帮琼整理了一下。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女科学家腼腆地笑了,“你今晚一定得来。”她期待地说。   “琼,我……”   “别告诉我你又有德语课。”   “是的。”艾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琼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有些失望,“……我都不知道你是在打着上课的名义约会,还是在打着约会的名义上课了。”   “你的嘴巴怎么这么毒啊,琼。你是法国人吗?”艾伦直起身子,端起红茶喝了一口。琼挑了挑柳叶般的眉毛,双臂一撑,坐到了对方的桌子上。她的动作很男性化,一点都不像英伦淑女该有的样子,但这正是艾伦喜欢她的地方。“八月份的时候我真以为我们撑不下去了,幸好最严重的几次空袭都在大雾天。”琼轻快地耷拉着两条腿,盯着自己的小牛皮鞋鞋尖,“说起来,你的那位德语教授其实也帮了大忙,不如……”   “不,不行。”艾伦立刻回绝了,他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不能让他知道我们是谁。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一点都不能透露给他。”他的态度非常坚决。琼有些惊讶,小声嘀咕了一句,“丹尼斯顿说调查过他了,没什么问题。”   “老板真是无孔不入。”艾伦撇了撇嘴。他嘴上这么说,表情却舒展了些。看来他对自己的德语教授没什么问题这点还是挺欣慰的。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反正我什么都不会和他说。等到胜利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他不列颠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他抬起眼睛朝女科学家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为不列颠!”艾伦举起红茶,做了个干杯的动作。琼又被他逗笑了。她也抬起手,握住拳头和对方的茶杯轻轻相碰,“为不列颠!”   GOD S□□E THE QUEEN, PART II   1940   Potter教授的学生迟到了将近一小时。   大概九点一刻的时候,艾伦·图灵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宾馆大堂。“抱歉抱歉!”他脸上泛着红晕,不好意思地朝沙发上的绿眼睛笑了笑,“今天有个教授们的小聚会,我本来想溜,结果被抓住了,只好喝了两杯才过来。”   Harry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本红皮书。那本书的封面上用德语写着几个大字——《我的奋斗》。这是德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的自传,也是艾伦和Harry上课用的教材。   “我们上次读到哪了?”   “今天能不能不上课,教授?好不容易才把德国人赶跑,咱们庆祝一下吧。”   Harry合上书看着他,“你想怎么庆祝?”   “咱们去喝一杯。”艾伦一把将他拉了起来,Harry闻到了一股酒气,看来他的学生已经有些醉了。“我知道一个特别棒的地方!”艾伦二话不说便拉着Harry走出大堂。他走得太快,一不小心和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满怀。微醺又异常兴奋的大科学家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着那个被他撞到的人。那个人也在看着他。   嚯!艾伦瞬间脸红了。他可真是撞到了一个帅哥!他愣愣地盯着被他撞到的男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个男孩子。那个人只有十五六岁,但是非常英俊挺拔。乌黑的头发。漆黑的眼睛。像用刻刀雕琢而出的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这个男孩的五官太完美了,眉眼的比例精确得像用黄金分割度量过。艾伦呆呆地望着他,都忘了要道一声对不起,不过对方先开口了。   “放手,醉鬼。”   那个英俊的人说。   “啊?”大科学家愣在原地。酒精麻痹了他敏捷的思维。他还在讶异对方粗俗的言语时,那个陌生男孩已经一把拉住他身边的德语教授,拽到了他自己那边。德语教授明显也在发愣,他怔怔地看着那个拽走他的人,就像看着一个突然显形的幽灵。   不过这位英俊的不速之客可没给另外两人继续发呆的时间。他拉过绿眼睛的德语教授,像是宣誓主权一般揽住对方的腰,然后靠过去在对方唇上轻轻一吻,接着拽住还在愣神的教授提步就走。   “喂,等一下……”艾伦追了过去,但英俊男子飞快带着Harry闪进了一个角落。艾伦拔腿赶到,还是晚了半步。他只听到角落里噗地一声轻响,等探过头去找人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在唯物主义至上的前剑桥大学数学教授艾伦·图灵的面前……   凭空消失了。   GOD S□□E THE QUEEN, PART III   1940   噗地一声,Harry的双脚落回了地面。   他震惊地望着面前的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随从移形让他有些晕,但更让他眩晕的是再次见到对方的惊喜。Harry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Riddle的脸。好温暖。“想不想我?”Riddle笑看着他。Harry用他的行动做了回答——   他一把楼住面前的人,开始疯狂地吻他。Riddle在短暂的失神后迅速做出了回应。他们的唇齿激烈地碰撞,像是要吃掉对方一样狠狠亲吻对方,像是长久的诀别,像是再不会相见,像是穿越了时间与空间,跨过了生与死的界限,疯狂地,绝望地,侵略着,占有着,直到两个人都没办法呼吸,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我以为……我以为……”   Harry把头埋进了少年肩头,他激动得直流泪。   “……我在山上找了好久……”   “……我错了,我错怪你了……”   “……对不起,Salazar……”   “……你还活着,太好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趴在对方肩头抽噎。   “没事了,没事了。我好着呢。”Riddle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他的声音像冬日的鸟鸣,柔和而冰冷——Harry发誓那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他抬起脸来,凝视着面前的人。那张俊朗的面孔近在咫尺,那么富有活力,满是生机。Merlin啊,他可真好看。Harry这么想着,不禁笑了一下,但这只让更多的泪涌出了他的眼眶。他急忙把头埋了下去——太尴尬了!他狼狈地想。我怎么在一个比我小的男孩面前哭成这样。当然,他觉得用对方这件看上去很高档的西装擦眼泪也有些尴尬,但他只能在比较丢脸和更加丢脸之间任选其一了。   Riddle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抱着他,安抚性地轻轻拍着Harry的背。等对方再次抬起眼睛看向他时,他才怜爱地在那双有点红肿的绿眼睛上吻了吻。Merlin知道他有多想这双倔强的眼睛,他想他熟悉的气息,想他温柔的话语,想他的怀抱,想他温暖的笑,他想带他走,他想就这么抱着Harry不松手。他想带他离开战争,离开政局,离开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但是他不能。现在还不能。   他们都有自己尚未完成的使命。   Riddle放开怀里的人,伸手整理了一下对方凌乱的头发。Harry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忽然抬起他的胳膊检查了一下,“我以为他把你……把你……”他焦急的样子就像怕Grindelwald在少年身上砍了一刀似的。Riddle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他没骗你。他把我杀了。”他的语气很平静。Harry震惊地望着他。但Riddle话锋一转,“不过这一切都是我们计划好的。”   “你们?”   “是我们,也包括你。”Riddle柔声说,“包括你,还有我,还有Dumbledore先生,Flamel先生,Slughorn教授,Merrythought教授,还有好多好多人。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Harry。我们在去年圣诞之后就一直在谋划这件事,通过我们俩的守护神传递信息。你不知道这些,是因为每次通讯结束后你都会清除自己的记忆,避免被Grindelwald发现。今年你在阿勃維爾培训,很少回到格林德沃庄园,所以我们花了一些时间才确定贤者之石的位置。找到它之后,我们就一直谋划着把它偷走。格林德沃庄园不能幻影移形,而且布了反凤凰系的魔法。想要进去,只能亲自走进去。你之前试过从庄园里把它带出来,但发现没办法带着它走出庄园。Grindelwald在庄园周围布了阻碍把石头带出去的法术。他的确很厉害。我们一直在研究如何打破这种古老的魔法,但没能成功。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你发现Grindelwald本人能带着石头自由地出入。”   “原本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制定一个更周全的计划,但魔法部等不及了,所以我们赌了一把。在不破坏庄园法术的前提下,想把石头带出去,就得让Grindelwald亲自带它离开。我们计划派一个人进入庄园,把石头藏在这个人的身体里。贤者之石是非常特殊的魔法器物,不能被变形或者隐藏,也没办法施加追踪咒。Grindelwald是个急性子,一时之间恐怕想不到石头藏在这个人的身体里。他只会觉得石头还在庄园。严刑拷打不起作用的话,他最有可能做出的行为是一怒之下杀了对方,然后把尸体丢出去。由他亲自带着装有石头的尸体离开庄园,我们再派人从庄园外把尸体带走,就能夺回贤者之石了。”   Harry震惊地,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好一会之后,才迟疑地问了一句,“……我同意你参与这种计划?我让你去死?”Riddle难为情看着他,“对不起,Harry,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魔法部来联系我们之后,我没让大家告诉你……”   Harry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愤怒地瞪着他,“你怎么能同意这种事!他们怎么能让你……让你去送死!”他气得声音都哑了,但Riddle只是温柔地笑了一下,“可是如果我不同意,死的就得是你了。”他轻声说。Harry瞠目结舌地瞪着他。   Riddle握住了那双抓着自己领子的手,温柔地把它们拉了下来。他用漆黑的眼睛深深地望着Harry,倾身向前,把额头抵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如果不是我,就得是你。只有我们两个能进去那幢房子,只有我们两个能接近那个男人——如果我们的位置调换,你会怎么做,Harry?”   青年的喉结微微颤了一下,他很痛苦地摇了摇头,“你不应该……”但是他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Riddle紧紧搂住了他,“我都知道。说实话他杀我的那个瞬间我快吓死了——但是我不能逃走。我怎么能逃走呢?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对抗他呢?既然你不怕他,我怎么能怕他呢,对不对?”   怀里的人动了动,Riddle下意识地收紧了胳膊,“Harry,听我说,他在你身上施下的魔法只有你们俩能解得开。你可以把它解开。你有这个能力。隔了这么久才来找你,真的很对不起。我们一直在处理其他事,在对付欧陆的黑巫师们。他们的势力已经渗透了法国,上个月他们企图暗杀法国魔法部长,换上支持激进派的候选人。法国向英美求助,所以我们一直在暗中与Grindelwald的势力较量。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们在同你一起战斗。你做得太棒了。我们都觉得你特别了不起。我们知道英国的雾是你的杰作,是你一直在保护我们。多亏了你,德国的战机才没……”   Harry忽然抬起头,急切地打断了他,“你已经没事了么?你是怎么,是怎么……”   “怎么活下来的?”Riddle平静地补完了他的话,“Albus说是Flamel先生用贤者之石复活了我。不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复活之后,我的身体出了一点小问题,就去查了查相关的文献,才发现贤者之石并没有起死回生的力量……”   “什么小问题?”Harry紧张地看着他。   Riddle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的身体好像不会成长了,受了伤也会很快痊愈。”他伸出右手,在左手背上施了一道切割咒,那里瞬间出现一道口子。Harry下意识地想帮他治疗,但不等有所动作,少年手背上的伤口就自动愈合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Riddle无奈地看着那道愈合的伤,“Flamel先生说他得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帮我恢复,不过在那之前只能维持这样了……好在我已经和你一边高了。”   明明是这么沉重的话题,他还是成功把Harry给逗笑了。Riddle也欣慰地笑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有东西送你。”他说着从自己手上摘下一枚戒指,拉起Harry的手,直接把戒指套在了Harry的左手中指上。大小刚刚好。Riddle满意地挑了挑眉毛。Harry愣愣地看着他完成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又笑出了声,“Merlin啊,Salazar。一般人求婚的时候都会跪下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直接把戒指套在别人手上的。”   “好啊。”Riddle真的单膝跪下了,双手依旧捧着Harry的左手,“你愿意嫁给我吗?”   “Salazar……”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未成年。这是违法的。”少年依旧坚定地捧着他的手,“可搞不好我从今往后都只能当个未成年了。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打破法律?”   Harry笑得合不拢嘴,“我愿意。”   Riddle开心地垂下头去,在对方手上轻轻一吻。Harry似乎对那枚戒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它很别致,看起来像个古董。黄金因为长时间的佩戴而改变了形状,但那精巧不凡的设计依旧彰显着旧日主人的尊贵。戒指的顶端嵌着一颗圆圆的石头。石头正散发出一种神秘而浑浊的光。他想起来了——上次少年来格林德沃庄园时不是也戴着它么?Harry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那块乌黑的石头,半透明的石釉内部正隐约显出一个标记……   一个三角套着一个圆,被一条直线贯穿。   碧绿的瞳孔紧张地收缩了。   “那不是Grindelwald的标记,而是Peverell家族的家徽。”Riddle像是读出了他的心思,“我的母亲是Peverell家族的血脉。她已经过世了,不过我的舅舅还活着。夏天的时候Albus带我找到了他,说服他把戒指给了我。”原来这东西和Grindelwald没关系。Harry松了一口气。他再次看向那块黑石头,忽然很想碰碰它,但Riddle抓住了他的手,“这是块魔法石。我想你现在还用不着它。”   “它能干什么?”   “它能带回死者的倒影。”   他说得Harry汗毛倒立,忽然有点想把戒指摘下来,不过Riddle还抓着他的手,“没有听上去那么可怕。它会带回你爱的人的影子,不过只有影子。它不能让人起死回生。”他的话让Harry愣了片刻。他又盯着那枚戒指看了一会,然后喃喃自语道,“……他把石头放在手中转三次,就看到了爱人的影子。”他抬起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面前的人。   某种不可名状的线正在他脑海中蔓延,连接起了一个又一个看似散乱的点。   “你刚刚说……贤者之石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也可能只是没有相关的记载吧。”   “那位Albus,是今年夏天带你去找你舅舅的?在法国陷落的时候?”   “嗯。”   “魔法部也是在那个时候找上你们的?”   “嗯。”   “难道……你也有隐形衣?”   “是你留给我的。”   “我留给你的?”   “你留给了Albus,他交给我的。”   “Albus……Albus……”Harry的眼睛忽然一亮,“原来他桌上的照片是……他?”   一个三角。一个圈。一条线。   隐形衣。复活石。元老魔杖。   死亡圣器。死亡圣器。   战胜了死神的三兄弟。   征服了死神的人,就会成为……   死亡的主人。   他明白了。   他明白了!   照片里的人是Albus Dumbledore!   Harry惊叹了一声。   “怎么了?”Riddle疑惑地看着他,但Harry只是摇了摇头,抬手要去摘掉那枚戒指,“你不能把它给我,它太贵重了……”Riddle拉住了他的手,“就是贵重才给你。它本来就该传给Peverell家族的每一代继承人和他的爱人的。”最后这个词让Harry脸上有点热,他有些尴尬地避开了对方炙热的眼神。   “你刚刚可是同意我的求婚了。”Riddle提醒他。听他这么一说,Harry也被自己吓到了。他刚刚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样的请求,“我的Merlin!我居然和一个我只见过两面的人定了婚!”Riddle笑了起来,“不是两面。”他伸出双手揽住了Harry的双肩,“不是两面,Harry Potter,是两辈子。”   Harry疑惑地望着他,但Riddle笑而不答。青年又朝四周看了看,才发现他们正站在一间客厅里。之前他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人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个小房间。沙发,茶几和餐桌椅之间都只隔着一人半的空隙。拥挤而温馨。   这大概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的一部分。   “这是你的公寓?”   “嗯。”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眼熟。”   少年依旧笑而不语。Harry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布置。好奇怪。他心想。这里不像是这个孩子会布置出的风格,倒像是他自己会布置出的风格。视线忽然被什么遮挡了,那是一双漂亮的黑眼睛。不等Harry有所动作,Riddle已经温柔地把他推到了墙上,一边吻他一边伸手解开了他的衬衫领子。Harry抓住了那只不老实的手。   “你在干什么呢?”   “你说呢?”   “Salazar……”   “我就是要违法。句号。”   “不,我是想问,我能不能先洗个澡?”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真相大白,校长救了里德尔。这是历史性的一刻——黑魔王继承了哈利的隐形衣,在邓布利多的帮助下得到了复活石,然后为了一个无私的目的自愿被格林德沃持有的元老魔杖杀死,他完美地复制了哈利上辈子的经历,所以他是堂堂正正的,死亡的主人。另外我想你发现了,我没安排黑魔王去格林德沃手上救哈利。校长说过,哈利不需要任何人拯救。他本身就是强大的阿尔法。一直都是他在拯救别人。笑。其实他从被格林德沃抓到开始就在一刻不停地曲线救国,但是我没有那么多笔墨可以写,只能偶尔点一下,大部分笔墨都花在写他们怎么谈恋爱以及怎么抢别人男朋友上了。坏笑。不列颠空战笔墨很多是因为哈利与格林德沃之间的战争,其实就是英国与德国之间战争的缩影。虽然哈利长了一张温柔的脸,一副纤细的小身段,但他这个人的内在能量真的不可斗量呀。   人生若只如初见   YOU HAD ME AT HELLO, PART I   1940   也许直到最后一片玫瑰坠落,你才会告诉我你爱我,而我已经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我会怀念你的长发穿过我的手。它们像燃烧的瀑布,坠落在我胸口。我怀念它们一丝一缕跳动在我指间,红棕色的,绚丽的火焰。我怀念你的颤栗,皑白的背脊,月光洒进你的眼,海一样将我溺毙。你无法想象我多么怀念这一切。它们侵入我的梦境,染透了黑夜。你呢,我的贝尔?你会怀念我么?你会怀念那只凶恶的,丑陋的,深爱着你的,残忍的,卑劣的,被囚在你心中的野兽么?   ——《加百列·苏珊的童话故事集》   他居然睡在这里?   Harry无奈地看着醉倒在办公桌上的Grindelwald。他在书房门口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走进去,借着月光,收拾了桌上的酒杯酒瓶。刚要施咒擦桌子,伏在桌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元老魔杖瞬间抵住了Harry的脖子!杀机席卷而来,青年反射性地张开防御,但老魔杖轻而易举就击碎了他的屏障,如同钢铁击碎玻璃!Harry只能撤开,未曾想Grindelwald握着魔杖的手竟追了过来,接着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让我抱一会,Albus……”   Albus?青年使劲一挣,Grindelwald可能想拉住他,但他醉得太厉害了,拉扯之中扑通一下两个人一起摔到了地上。浓烈的酒气扑天盖地。这回Harry忍无可忍,在对方伸手过来拉他时突然一甩手——啪地一下狠狠掴了男人一巴掌!这显然大大出乎Grindelwald的预料。他隔了好一会才转过脸来,用那双被酒精麻痹的眼睛盯着Harry看,“……小猫?”   什么小猫小狗的!!!   青年拼命压抑了再补上一脚的冲动,二话不说爬起来就走,但在他迈出两步后忽然听到了一声——   “……对不起。”   声音很轻。Harry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禁转过头去盯着对方。跳入他脑袋的第一个想法是——Grindelwald被他打傻了。   “……你刚刚说什么?”   醉得一塌糊涂的男人依旧坐在地上,仰靠着背后的办公桌。异色眼睛抬了起来,它们朦胧地望着Harry。“对不起。” Grindelwald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站在不远处的青年眉毛都要扬到天上——这混蛋可真是醉得不轻呀!Merlin,这家伙居然敢在我面前喝醉?不怕我趁机干掉他?但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这个男人的家。如果他在家里都不能喝醉,那也真是够可悲的。靠着办公桌的男人疲倦地捏着鼻梁,看上去累得像刚打完一场仗。   对了——Harry忽然想到——外头的确刚打完一场仗,而且就结果而言,对德国人来说可不光彩。这么一想他反倒洋洋得意起来。格兰芬多得胜后的骄傲劲头让他的头发丝都有些飘飘然。Harry忽然不那么想走了。难得扳回一局,可得让他好好欣赏欣赏这个男人落魄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Grindelwald本来就没想进攻英国,就算德国人打输了也不用这么沮丧吧。到底是怎么了?他承认自己非常地好奇——他还从没见过Grindelwald这幅样子。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这个家伙憋在家里喝闷酒。   他实在太好奇了。   现在的Grindelwald看上去多脆弱呀,脆弱到Harry忍不住想要欺负欺负他。   不不不。他立刻否决了这个疯狂的想法。这是非常非常不明智的。他的理智在努力地悬崖勒马。如果他此时趁人之危,难保这个男人清醒之后不会宰了他。不是难保,那是一定的!这可是Gellert Grindelwald!他是疯了才想欺负让整个欧陆闻风丧胆的黑巫师!他的理智在拼命阻止他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但格兰芬多的理智显然靠不住。   Harry折了回来,弯下身,跪坐在对方面前——Grindelwald离他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那双混沌的眼睛抬了起来,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异色的眼睛在微微充血。   它们看上去非常寂寞。   这让Harry心头一颤。刚刚那个瞬间,Grindelwald的眼神就像一个普通人?是他的错觉?他故意靠得更近了一些。Grindelwald察觉到了,他警觉地抬起头——接着对上了一双漂亮的,温柔的,带着笑意的绿眼睛。它们反射着月光,绿得透明。   Grindelwald失神了一瞬。   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以至于这个细微的表情被对方抓到了。“没关系。”Harry轻声说。他的声音很柔软,像猫咪撒娇时才会发出的声音,“不用道歉,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一笔勾销了一切,然后缓缓靠近对方,坐在了黑巫师的双腿之间。漆黑的夜,银色的月,碧绿的眼睛有如燃烧的磷。青年很慢很慢地伸出手,拉住了对方的领子。Grindelwald没有动。Harry在心里惊叹了一声。Grindelwald居然不躲开?也不防御?好像都没显出一点不耐烦或者不高兴的意思?自己只是试探一下——但他的手离对方的颈动脉可只有几厘米呀。Grindelwald完全不在意吗?   男人依旧在静静地看他,丝毫没有把他当成威胁。那双异色的眼睛亮了一下,眼睛的主人好像很欣慰他会主动接近。Harry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Grindelwald比刚才醒了,酒劲正在消退,他的眼神恢复了那种深邃的温柔。他的新陈代谢可真快。Harry暗想。但他既然清醒了,为什么不赶我走?他看起来似乎不希望我走?他又靠近了一点。Grindelwald还是没动。Harry忽然意识到,这是自那天晚上之后,他第一次离对方这么近,近到他能看到男人瞳孔中一丝一缕精细的纤维。他之前从不敢离Grindelwald这么近。他之前非常惧怕这双眼睛。   但现在他忽然不怕了。今晚他忽然发现Grindelwald就是个普通人。他和普通人一样,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心情不好时就会喝得烂醉如泥。他做错了事就会后悔,会想和对方道歉,会祈求对方原谅。他表达情感的方式其实比大多数人更直接。他的情绪其实比大多数人更容易揣摩。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地惧怕他,早就该发现的。   所有的线索都摆在我面前。简直就是等着我去发现。   我怎么会这么迟钝,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   恐惧让我忽略了真相。Harry自嘲地想。真相其实近在眼前。他又靠近了一些。现在他和那双眼睛真的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了。这个距离刚刚好。青年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他笑得很自然,绿色的杏眼微微眯起,波光流转。   然后他看到了。   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他看到Grindelwald的瞳孔稍微扩散了一下。   果然啊。他就是个普通人而已。Harry笑得更开心了。   他屏住呼吸,然后一瞬间侵入了对方的头脑。这一点都不难。Grindelwald根本没防御。水母般柔滑的触须轻轻扫过男人的思绪。这可能让他觉得有点痒,他居然笑了一声。Harry本想再深入一点,但男人把他赶了出来。没关系。他已经找到他想要的了。   他看到了这个男人和纳粹内阁的会议。男人在说服德国元首不要继续攻打英国。他多么巧舌如簧,口若悬河,给出的每一条理由都让人无法辩驳。圆桌前的内阁成员连连点头,连Harry都要相信他了,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在提出应该把战火引向苏联的瞬间,自己听到了对方脑海里的声音——别去英国——那个声音说。别去英国。   Harry以为自己在幻听。   那是Grindelwald的声音?那么无奈?焦虑?那么不安?恳切?那简直像一个人在拼命守护着什么。但紧接着那个声音消失了。它被一股热浪碾碎成灰,死在了男人的脑海里。然后Grindelwald毫不留情地把他扫地出门!Harry已经逃得够快了,还是挨了好几下,疼得他直抽气。这混蛋怎么每次出手都这么狠?青年无奈地揉着太阳穴,轻轻地笑出了声——他已经准备好了。他现在可以说出那句话了。他知道今天他的胜算比以往都要大。   “好。”   Grindelwald率先开口了,只有一个字。   他这一开口,把Harry原本要说的话堵了回去。“你没用了。”男人平静地说,“你自由了。”他的听众心跳一停——不会吧。怎么会这么容易?居然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太多,简直匪夷所思,根本不可理喻。Harry愣愣地看着Grindelwald。对方也在看着他。男人似乎觉得这个决策顺理成章,就像这件事他早就想好了,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落实。Harry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说……自己一直找错了地方吗?   难道说只是从他的角度看,这件事不可理喻?从对方的角度看,这件事就是顺理成章的?他之前从没想过要从对方的角度看问题,他从没想过要去理解Grindelwald是怎么想的。在他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加害者,是侵略者,是捕获他的猎人,统治他的暴君。这个男人是疯狂的,是恐怖的,是根本不可理喻的。他不理解Grindelwald,因为他不想理解,他没有理由那么做。他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和这个男人斗争,和这个男人周旋上了。一个受害者,怎么可能去理解一个囚禁他,折磨他,逼着他下跪,鞭打他,□□他,侵犯他身体的人?他当然不觉得自己是Grindelwald的伙伴了,他当然不觉得自己是Grindelwald的共犯,即便在外人眼里就是那样的,整个欧洲都觉得他和这个男人是一伙的,但他知道自己只是这个男人的棋子,是他的阶下囚,是他的奴隶——那是他在镜子里,自己看到的他自己——但Grindelwald可能不是这样看他的,就像整个欧洲都不是这样看他的。   事情并不总是像人们看上去的那样。   可能也并不像我看上去的那样。   Harry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肯放我走了?”   “对。”   “为什么?”   “我说了。你没用了。”   “既然没用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黑巫师的脸色一沉,“别太得寸进尺了,Potter。”   但Harry笑了起来,他靠得更近,故意让自己的气息入侵对方的领地,就像这个男人曾对他做过的那样。他放下那只攥着对方衣领的手,转而撑在了Grindelwald背靠的写字台上。   “您没发现吗?我在喜欢我的人面前,会特别得寸进尺,像不像那位Albus?”   Grindelwald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但这回换Harry躲都不躲,“他是个英国人,对吗?”他明知故问,“你的卧室里有他的照片。我看到了。谁叫你不舍得把他藏起来呢。他长得真可爱。长长的红棕色的头发,蓝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他喜欢把自己的名字写成这样……”他轻轻拉下领子,露出脖颈间被对方烙上去的伤,“……把它烙在别人身上没什么了不起。Albus更厉害呢。他把它烙在了你心里。”   Grindelwald的双瞳变成了一片哑光的银。Harry笑得愈发邪魅,月光洒在他身上,简直像个绿眼睛的恶魔。恶魔倾身向前,压过对方攥着自己领子的手,温柔地贴到对方耳边。   “For the Greater Good。\"   他在男人耳边低语。   “For Gellert Grindelwald。”   他听到对方的呼吸停止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放过我。因为你发现自己下不了手了。等需要我死的时候,你下不了手杀我。你本来打算牺牲掉我的,对不对?你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把我抓来的。我是你的一颗棋,没准还是很重要的一颗,所以你才不惜撕裂灵魂控制我。我有说错么?”男人没回答。这就是默认了。Harry眼中的笑意更深,“但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会动了感情。你没想到会在我身上看到他的影子。你不想杀我了。你不舍得杀我了。你想弥补。你后悔了。”他轻轻偏过头,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对方的脸。Harry把声音压得更低,就像在分享一个不能说破的秘密,“你后悔自己错过了那个,把你当做他的信仰去爱的男人。”   咣地一声!!   Grindelwald震惊地转过脸来——这家伙居然能挡下他的攻击?!青年依旧笑着,和他靠得那么近,连一寸都没有退缩。这家伙之前那么怕他,恨不得他碰一下都要逃走,现在居然就敢这么靠在他身上?Harry的行为简直不能用得寸进尺来形容。他从容地靠着对方的肩膀,几乎嵌着对方身体的曲线。他简直就是在自杀!Grindelwald真怕自己一失手杀了这个绿眼睛!从没有人敢主动离他这么近!从来都只有他去主动征服,侵略别人的份!   没有人敢主动靠近他。其他人都害怕他。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都觉得他疯了。   曾有一个人能理解他,自己却把他推走了。   “你看,你一生气,连魔法都失了准头。你就是个普通人罢了,Gellert。”   然后他还胆大包天地对自己呼名道姓!   “你真是不要命了,Harry Potter。”Grindelwald忽然笑了。他真是佩服这只小猫呀。攥着对方领子的手向上一提,一把掐住了青年纤细的脖子。他手劲大得能直接把对方的脖子捏掐断,“告诉我,你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才敢一次又一次地惹恼我?”   “你想问的难道不是……为什么我总是惹你,你却还是喜欢我?”Harry依旧在低低地笑,现在无论Grindelwald做什么都吓不到他了,“我甚至企图杀了你,你却不舍得杀掉我?我给纳粹捣乱,你还提醒我别被海德里希发现?到底是为什么呢?你不好奇吗?哦对了……”青年邪恶地偏了一下脑袋,“那晚之后你很后悔是不是?在那之后你还一次都没碰过我呢。”   他居然还主动提起那件事!   Grindelwald松开了他的领子,“滚。”   但Harry没有滚。   他已经赢了。   他已经完全掌握主动权了。   这个男人不舍得杀他。因为这个男人后悔了。他以为他能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事实正好相反。他被情感绊住了脚步。他被爱意蒙蔽了双眼。他的帝国正因此崩落。他的命运正因此改写。他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他会因此输得一败涂地。而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会输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他的内心在悔过。就算他不肯承认,他也在那么做。他每一时每一刻都在那么做。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在那么做。虽然他不肯承认,他也在那么做。   Harry自嘲地摇了摇头。Merlin啊,自己怎么会这么晚才想明白呢。   Grindelwald早在那晚就放过他了呀。他那一晚就发现自己下不了手了,所以他早就打算放自己走了。但是当时自己太憎恨对方,太恐惧对方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他误以为Grindelwald还要利用他,才没有放他走。但事实并不是那样。这个男人没有放他走,是因为想要弥补。他知道自己在帮助英国,他想让自己帮助英国,他的种种行为根本就是在放任自己在怂恿自己帮助英国。Grindelwald说他没用了,不是说他对称霸欧陆的计划没有用了,而是说希特勒已经不再觊觎不列颠,自己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利用纳粹的身份作为掩护,偷偷地保护英格兰了。   自己怎么会这么晚才想明白?其实对方早就用这条纽带把他们绑在了一起,哪怕这会动摇他帝国的根基,他也在所不惜。这件事根本不在于它的战略意义。这件事根本无关什么更伟大的利益。那些都是这个男人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的说辞罢了!他多么口若悬河,巧舌如簧,骗过了希特勒,骗过了海德里希,骗过了德国内阁,骗过了Harry Potter,甚至说的次数太多了,连他自己的心都骗过了!他不进攻英国,是因为他害怕失败?是因为他害怕美国搅进来?还是因为他害怕面对自己的心?   他害怕那个住在他心里的人。   他肯放过英国,肯放过自己,只有一个原因——他在后悔,他在弥补。虽然他不肯承认,但他其实一直都爱那个人。他爱那个人,以至于他不惜留下致命的错误,哪怕这会让他的帝国为之倾覆!他爱那个人,以至于就连和那个人相像的人,就连有那个人生活的地方,他都爱屋及乌!   “Merlin啊,Gellert。我该说什么?你真是一个好的演说家?一个好演员?一个满嘴谎话的骗子?你不愧是维京人的后裔……”Harry忽然伸出手,揽住了对方强健的腰。他能感到Grindelwald僵了一下——大概已经有很多年没人主动地抱过他了。青年自然地靠进对方怀里,撒娇地收紧了双臂,“谢谢你放过我。”黑巫师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你还不滚?”Grindelwald冷漠地说,“还是说你在等我改主意?”   Harry还是没有滚,他无奈得直笑。这个人简直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固执的人!他居然到了此时此刻还不肯承认,也许他永远都不肯承认,到死都不肯承认,这个耿直的德国人,居然情愿一次又一次地把他的爱碾成飞灰,化作枯骨,埋进自己的头脑深处,直到死亡让它结束。这个嘴硬的家伙,宁愿把他的爱带进坟墓。   “你的庄园不能幻影移形。今天太晚了,我怕出就被狼给吃了。等天亮我再走。”   再让我陪你一晚吧,Gellert。   下一次我们就是在战场上见了。   YOU HAD ME AT HELLO, PART II   1940   Flamel夫妇来到戈德里克山谷时,Albus正在打一条披肩。它是紫罗兰色的,底端绣着一个金色漂亮的花体F。看到老朋友走进门,他给针织物施了个幻身咒,藏在了一边的座位上。Flamel夫人和她顽皮的丈夫完全不同,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妇人。她说想去看看Aberforth和他的小山羊们,便留下丈夫和Albus在客厅叙旧。   “Nicolas,你想喝点什么?红茶?咖啡?”Albus挥了挥手,让精致的茶杯茶碟飞落到两人面前。他又挥了挥手,用清泉咒烧了一壶水。Nicolas安静地看着他的朋友像个蜜蜂一样忙里忙外,少见的没有上前搭一把手。他知道Albus是在纾解压力——他的朋友一向稳重,只是不擅长与人告别。终于主人沏好了茶,摆上了香喷喷的点心。他们面对面地坐在了客厅的圆桌前。   “这不是Perenelle送你的茶具么?”Nicolas端起陶瓷杯子仔细观察着,“我记得那次Fawkes一把火烧了我家客厅?我们还说起原来凤凰也有青春期。它那个时候可真叛逆……”他兀自笑了一会,鬓角的皱纹隐入了白白的眉毛。他看上去充满活力,却又十分慈祥。坐在对面的Albus不禁放松了一些。   Nicolas抬起眼睛,望着他的老朋友。   Albus的样貌已和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大不相同了(虽然Nicolas大胆地猜测在对方眼中活了六百多岁的自己应该没什么区别)。巫师的寿命在两百岁左右。时年五十九岁的Albus正值壮年。不过Nicolas刚认识他时,Albus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那时候他还没从霍格沃茨毕业,借着暑假的空闲跑到法国去寻找不死鸟。他们在勃朗峰的山脚下相遇。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   Albus走进自己避雨的茅草屋时,Nicolas觉得这个年轻人把整个房间都点亮了。十六岁的Albus就像雨后的彩虹,一个笑容就让人如沐春风。他的性格是潺潺的溪水,思想的火花都是其中灵动的鱼。一说到毕业后的各种可能性,那双蓝宝石般漂亮的眼睛就闪闪发光。十六岁的Albus Dumbledore就同任何一个时代的天才一样——满怀理想,志若鸿鹄,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那个下午一老一少投机地聊了许久。这个颇富才华的孩子让Nicolas想起了他过去的徒弟们,虽然他们早已化作森森白骨,他自己也有好几百年不收徒了。人的寿命一旦超越了一个界限,即便能做的事还是很多,想做的事却会越来越少了。不过那天Nicolas很高兴。他非常欣赏这个光彩照人的年轻人。每个时代都会有几个这样的人。他们的才华撼天动地,足以在世间掀起狂澜。对Nicolas而言,漫长的人生中最有趣的几件事之一,就是看着这些天才一步一步推动他们的时代。已经活了好几个世纪,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Nicolas,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傍晚真心地期盼,有天他能看到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实现抱负,一展宏图。他现在闭上双眼,还能回忆起那个盛夏的雨天,年轻的Albus Dumbledore在茅屋闪动的火光里,沾了一点水汽的,宛若天使般的脸。   那个时候的Albus Dumbledore有一头长长的柔顺的红棕色头发。   那个时候的Albus Dumbledore有一双友善的纯粹的蓝宝石眼睛。   他的笑容温暖如阳春三月,一个眼神就能点亮世界。   他的思想初露锋芒,就像雨后的池塘里尖嫩的小荷。   如果时光能够停在那个时候该多好。如果时光能够退回那个时候该多好。   当时的NicolasFlamel并不知道,在那个下午,他见识到了Albus Dumbledore最好的年华。   那些明媚的日子即将因一个人的到来而消逝,有如败落的烟花。   那些初露锋芒的思想,也会一同被埋葬。   而勃朗峰下的那个雨天,却如同昨日。   大炼金术师叹了一口气,深深凝视着他的老朋友,“我该走了,Albus。我和Perenelle是时候休息一下了。”他的朋友也深深地回望着他。“Nicolas……”蓝眼睛的男巫停顿了一下,似乎没法接受再也无法呼唤老朋友的名字这个悲伤的事实,“我非常感谢你。谢谢你在我最难的时候帮了我。”   桌子对面的老人笑了笑,“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愿意再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几句么?”Albus点了点头。“该来的总会来。”大炼金术师说,“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看到了真相,其实我们只看到了我们想看的那一面。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从对方的角度看一看,或许会看到一个不同的世界。”漆黑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天蓝色的,天蓝色的也回望过来。他们朝彼此微微一笑。   “哦,对了……”Nicolas又补充道,笑容变得更加慈祥,“我的事就别告诉Salazar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朱红的册子放在桌上,“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除了贤者之石,我还做了些关于死聖的研究。没法让他的时间继续前进,我真的很抱歉。这里的内容能帮上他一点是一点吧。他是一个好孩子。但愿这块石头不会成为束缚他的枷锁。要是……他问起我去了哪里,就说我去周游世界了。Perenelle一直唠叨着要再去埃及住上几个月。你知道,她对那些金字塔呀几何学呀什么的一向很感兴趣……”   Albus忽然站起身来,紧紧地抱住了Nicolas。炼金术师安慰地拍了拍对方的背,“放心吧,老朋友。”他平静地说,“我不过是在度过了漫长的一天后,终于可以上床休息了。而且老实说,我还有点兴奋呢。这很有可能是一场更伟大的冒险的开端,不是么?”   “是的。”Albus轻声回答。湛蓝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点水光。只有一点点,像是蓝宝石里璀璨的结晶。   “再见了,我的朋友。”   Nicolas最后朝Albus笑了笑,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次日清晨,Harry准备启程时才发现自己的行李只有几件衣服——他这个欧陆黑魔王二当家的待遇还真是只比家养小精灵强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这样蛮好,轻装简行是他的风格。况且他也不想得寸进尺,毕竟Grindelwald都送了一片灵魂给自己了,恐怕德国元首都没收到过这么贵重的礼物。话说回来,青年掏了掏口袋,翻出一块金色的怀表——这是他全身上下除了复活石以外最贵重的东西了。   “给你留个纪念吧。”Harry把怀表放在床头,然后提起箱子,走出了再也不属于他的房间。格林德沃庄园还在沉睡,就如一座荒废许久的古堡,并没有因他的到来或是离开产生丝毫的改变。Harry走下楼梯时顺手清扫了角落里的浮灰。   他在玄关碰到了同样要出门的庄园主人。   他们俩都很意外,而且相当尴尬。现在还不到六点钟呢!怎么每次他起得早时反倒会碰上其他早起的人!Grindelwald在Harry能想好一句说辞前就避开了目光,在落地镜前理了理领带。他似乎想当青年施了幻身术,或者穿了隐形衣什么的。Harry默默地看着他的前主人略显焦躁地扶着墙壁换皮鞋,然后缓步走到对方面前,放下了手提箱。这回Grindelwald没法忽视他了。黑巫师可能想说点什么,但Harry没给他这个机会。青年跪下单膝,弯下腰去,慢条斯理地帮对方绑好了鞋带。Grindelwald震惊地望着他。Harry也仰起脸来,用那双勾魂摄魄的绿眼睛朝着男人笑,“再见了,Gellert。”   他没得到回答。Grindelwald只是伸手把他拉了起来。直到他完全站起身,男人依旧攥着他的手。Harry疑惑地瞥了一眼,才发现对方没在看他,而是默默凝视着他手上的戒指。晨曦的阳光穿透复活石,从底部折射上来,有如一片漆黑的汪洋之中,勾引着水手的塞壬的眼睛。Grindelwald着迷地望着它,就像望着一个无法触碰的恋人。他就那么盯着它看了好久,然后垂下头,吻住了Harry的手。他的吻很轻,温柔又虔诚,没有一丝一毫□□的味道。他的吻像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又像一种分道扬镳的决绝。   “再见了,我的朋友。”   他轻声说,然后放开了Harry的手。   YOU HAD ME AT HELLO, PART III   1940   1940年的最后一天开始了。   凌晨的钟声敲响时,Riddle幻影移形回到了翻倒巷。Tina硬要给他举办生日会,但他家又太小,Queenie于是主动请缨,把所有人邀请到了自己家。她的麻瓜丈夫是个不出世的烘焙高手,最擅长把糕点做成各种神奇动物的形状。古灵精怪的女巫又用她曼妙的魔法让那些神奇动物乖乖坐成一排给Riddle唱生日歌,直到Queenie把魔法撤走,Albus才终于狠下心来把它们吃掉。   临近午夜时,他居然收到了魔法部长用守护神寄来的祝福(这简直太浮夸了)。旅行中的Abraxas和Alphard也用猫头鹰寄来了封存着挪威极光的水晶。只要把蜡烛熄灭,就能看到它们跃动在头顶,有如一条条碧绿的缎带,延伸直至远方。他承认看着它们的时候,想起的都是Harry的绿眼睛。Riddle一边回味着极光一边拐进公寓楼,决定回家之后再把水晶拿出来看看。少年缓步上了楼梯,然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觉得他不会收你房租的。】   那个声音说。   Riddle下意识地一扬手,魔法点亮整条走廊。然后毫无预兆地,他看到了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绿眼睛。它们被强光晃到了。眼睛的主人偏过头,往盘在自己肩上的蟒蛇背后缩。Riddle快步走上前去,停在了那个人面前,对方也抬起头来看着他。“嗨……”像只流浪猫一样坐在他家门口的家伙朝他笑了笑,“生日快乐,Salazar。12月31日,希望我没记错。”   Riddle一把拽起对方搂进怀里。他动作太大,Nagini很惨地摔在了地上,报复地咬了他一口。【对不起,我的朋友。】Riddle低下头去看着盘在自己脚边的蛇,【谢谢你把Harry带过来。】语毕他转过头,感激地在青年唇上一吻,【你终于回来了。你想起我了?】   “可我没带生日礼物,真对不起。”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积蓄只够买一张从德国来英国的船票。本想先找份工作,可我是个通缉犯,所以……”Riddle挑了一下眉,漆黑的眼睛狡猾地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无家可归,需要有人收留你?”Harry没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Riddle不怀好意地摇了摇头。Harry看起来真的很难为情,他抱歉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提步要走,Riddle一把揽住他的腰,把他拽了回来,“……这是要去哪呀?”   “我以为你不愿意……”   “不愿意什么?”   “……收留我?”   “谁说我不愿意?”Riddle贴到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Harry痒得直笑,不过Riddle话锋一转,“……但生日礼物不能不给。”   “我明早就去买……”   “不行。今晚就要。”   “可是我现在没有……”   “没有?”少年恶意地掐了他一下,“你确定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装了,Harry Potter。既然你的记忆回来了,不会不记得自己对我做过什么吧?要我提醒一下?第一次是在马尔福庄园……”   “好了好了,”Harry立刻打断了他,“我那个时候……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知道你其实很色?知道你懂很多?知道你的确有当黑巫师的潜质?”   “你……你别说了,我真的很抱歉。”   “很抱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该说什么?”   Harry红着脸看着对方,但Riddle充满了耐心地等待着——看来他不给出让对方满意的答案,是别想进去这间屋子,也别想离开这条走廊了。Harry举了白旗,“今晚我是你的了。”Riddle终于满意了。他抽出魔杖,在门上轻轻一敲,咔哒一声锁开了。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声,“……你想让我干什么,可以直接命令我。和Grindelwald的灵魂魔法一解开,我们之间的就起效了。”   “我知道。”少年满不在乎地说。Harry抬眼看着他,但Riddle只是笑了一下,“我说过,那样岂不是太无聊了。”他一只手还揽着对方的腰,倾身向前,另一只手扭动门把,然后温柔地把青年推了进去,【我拥有比那个强大得多的魔法呢,Harry。而且我不会用它囚禁你的身体……】他贴到对方耳边,挑逗地一舔。怀里的人敏感地抖了一下,Riddle笑得更开心了,【……你信不信,我能用它把你的心,囚在我心里。】   咔哒一声轻响。   少年反手锁上了公寓的门。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哈利被放走了,撒花!其实格林德沃喜欢哈利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因为哈利和他初恋,咳,我是说和校长很像。哈利毕竟是校长一手培养的孩子,两个人救世主的身份和经历也不谋而合。他们俩的气魄,胸襟,常人无法比拟的勇气和乐观精神(他们的人生简直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这么积极乐观),随时随地准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舍生取义的高尚人格等等,不过原作他们年龄差距略大,让人很难感觉到相似之处。十五岁的哈利和一百五十岁的阿不思看着不像,但奔三的哈利和奔六的阿不思还是挺像的。所以格林德沃一见到这个活泼呆萌的阿不思二点零版——这还了得?好了我不讲歪理了。阿不思和盖勒特会从第三十章开始同窗,所以他们同窗只有呃七幕戏。我不是故意欺骗大家的感情,而是这对金雕火凤杀伤力太大,同窗太早我怕他们魔杖一挥掀翻地球。不过随着这篇文临近尾声,他们也很快就会掀翻地球了。题目致敬《甜心先生》,这真是一句让人怦然心动的告白,而且适用于哈利波特系列里很多很多人物。笑。   恩尼格码   ENIGMA, PART I   1941   让她活下去。逃亡中的皇后紧紧护着肚子,瑟缩在马车上,拼劲全力地祈祷着。让她活下去。让她活下去。透过车窗,她最后望了一眼陷落的家园。燃烧的城堡,烈焰窜天,杀戮和战火,染透地平线,刀光剑影,狂风呼啸,棺椁漆黑,雪若鹅毛。皇后握紧了胸前的十字。仁慈的上帝,仁慈的上帝,请救救我的女儿,让她活下去。赐她冰雪般的智慧,乌木般的意志,鲜血般的活力。让她活下去,让她活下去,让她活下去……   请尝尝这个苹果吧。你看它多红,多美味呀。   我们一人一半。善良的少女说。她那么清纯可人,懵懂又天真。刺客掰开苹果,把更红更诱人的一半让给对方,青涩的一半则留给自己。少女笑看着刺客,她唇红齿白,明眸皓眼。我要你的那一半。她笑着说。从前的从前,在遥远的国度,住着一位美丽的公主。她拥有冰雪般的智慧,乌木般的意志,鲜血般的活力,从广袤的黑暗森林中崛起,如同暮星照耀大地。她拉动长弓,挥动利剑,与她的人民并肩作战。她是最美的诗,是最动人的歌,她是冲破了时代枷锁的传说。   她的名字,叫白雪。   ——《格林兄弟的童话故事》   “你不许去。”   “昨晚是谁说不会用灵魂魔法控制我?”   “我还需要那玩意?我可以把你操到下不了床。”   “Salazar,你不能这么不讲理。而且我已经下不了床了。”   “今天是元旦,你不用下床。饭我来做。反正你的厨艺在英国人里也是差到屈指可数。”   “你脾气倒不小。我只是去给他上课。”   “你是不是瞎?那小子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如果他不喜欢我,这件事就行不通了。”   “你……!”   “我说过了,我需要他给我能仿造出恩尼格码的信息。”   “摄神取念。你还是不是巫师?”   “不能用那种粗鲁的手段。麻瓜的大脑很脆弱,而且他的大脑很珍贵。”   “…… ……”   “好了,别生气了。我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好么?”   “你怎么就……罢了,我们各退一步。你带我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   “我有办法搞定他。”   “搞定他?你别乱来。你侵入别人的时候就像针扎一样……”   “哈哈哈,Harry Potter,你居然敢说我像针?”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嗯……!”   你现在看到的,是在Tom Riddle生日那天,突然出现在他的公寓门口,由于没带礼物,只好把自己送出去的大不列颠魔法界当代最臭名昭著的通缉犯Harry Potter和他的被监护人之间的日常。响当当的欧陆魔王二当家一离开德国就发现自己身无分文且无家可归。在残忍拒绝了随行蟒蛇提出的帮他抓老鼠吃的主意后,Harry便像个流浪猫一样来到了自己被监护人的公寓。英国魔法部内定的大英雄,救世主,牺牲性命从欧陆黑魔王手里夺回贤者之石的霍格沃茨勇士Tom Riddle二话不说便把这位在逃犯领进了家门,并体贴地没有向他一贫如洗的监护人收房租。当然,在一些方面非常体贴的他,在另一些方面是毫不留情的……   “……啊嗯……别碰那里……”   “求我。”   “谁要……求你……”   “哦?”   “……啊……疼……”   “你不喜欢么?”   “……怎么可能喜……啊……!呜嗯……”   “还说不喜欢?”   “……好了……你赢了……”   “那你该说什么?”   “……请,请你……”   “我听不清。”   “……求你了……”   “乖。”   Riddle满意地笑了笑,直起身子,在监护人前额轻轻一吻,然后精气神十足地翻下了床,“休息好了去洗个澡吧。”他手一勾,倒了一杯水来递给了自己气喘吁吁的监护人,“等下带你去见一个人,她能帮我们搞定图灵。”看到对方想插话,Riddle伸出一根手指温柔地压住了Harry的嘴唇,“你放心,连他一根头发都不会伤到。”   ENIGMA, PART II   1941   艾伦·图灵现在非常紧张。   他非常非常地紧张,连博士毕业论文答辩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整个咖啡馆的人都在盯着他的桌子看。米尔顿凯恩斯是个只有几万居民的小镇,任何陌生面孔都会收到乡亲们的注目礼,何况这几个人还打扮得这么时髦,而且长得这么……   好看。   艾伦觉得自己脸红了。米尔顿凯恩斯的居民们则觉得他们今天来喝下午茶真是值了。这个位于布莱切利园附近名不见经传的小咖啡馆,在新年后的第一个周末,人满为患。今天这里迎来了三位非常漂亮的外地人。如果他们之中的一位单独出现,多半不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但当美人成群结队地出现时,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啦啦队效应,让你觉得他们所在那个空间都被他们的美貌点亮了。这几个人坐在咖啡馆东南侧的角落里,毫不在意小镇居民们不断投来的探寻目光。   卡座的最外侧是一个年轻男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个男孩子。他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五六岁,个子很高,稚气未脱的面孔完全掩盖不了他逼人的英俊。一头乌黑的秀发,一双漆黑的眼睛,再配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的帅气就像新磨出的刀刃,锋芒毕露,尖锐却不失优雅。他的气质很干练,穿着也很朴素。这种简洁反倒更衬托出他锐利的面容和炯炯有神的黑眼睛。他的注意力一直没离开过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和对方有说有笑,怡然自得的样子俨然一位英国绅士。   和小帅哥说话的那个人也很出众。他的年龄比少年要大,容貌虽没有前者出色,却有一双分外美丽的绿眼睛。它们像宝石一样嵌在他脸上,一颦一笑都流转着波光。和少年那尖刀出鞘的气质不同,这位青年看上去柔软极了。时光早已铣去他的青涩,却尚未磨平他的锐气,这种恰到好处的成熟为他平添了一种别样的魅力。他用手拄着下巴的时候,慵懒的样子就像艳阳天里,趴在草原上休憩的狮子。他显然是几个人里最受欢迎的对象,虽然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个安静的倾听者。但无论谁主动和他说话,他都会不由自主地靠近,愉悦地眯起那双漂亮的绿眼睛。   坐在两个男人对面的是一位少妇。和她清爽俊朗的朋友们不同,她的气质像法国红酒一般浓郁,打扮也是几个人中最华贵的。暗红色的真皮大衣和真皮手套,配上肉色的丝袜和暗红色的小羊皮靴。光凭这套行头你就能判断她绝不会来自战乱的欧洲。在这个年代还能打扮得如此精致入流的女人,一定是个地道的美国人。少妇时不时地转过头来,和咖啡厅里的其他人四目相视。她有一双柔情蜜意,灰中带绿的桃花眼,每个眼神都蕴含着千万种风情。当她和你四目相视时,会让你误以为泄露了自己的心。   此时此刻,我们天纵英才的剑桥大数学家艾伦·图灵就是和这么几位绝色佳人坐在一起。这让他压力很大。让他压力更大的是他偏偏坐在了那位华美的少妇身边,而对方一直在企图和他聊天。   他最不擅长和女孩子聊天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承认这位大姐姐有种独特的魔力,让他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能不断和她聊下去。大姐姐特别懂他的心思。有时候他说了上半句,她就能接出下半句。聊着聊着艾伦就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后来越聊越起劲,还主动引起了好些话题。最后他们投机地聊了好几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地互相告别。   “怎么样,Queenie?”   送走了数学家,Riddle期待地看向少妇。   “搞定了。”Queenie俏皮地比了个OK的手势,“他记性真好,简直过目不忘。可惜你们没机会见见他的思想宫殿,真是我见过的最宏伟的城堡了。和恩尼格码相关的资料都拷出来了,我们先回去研究,如果有什么不懂的,我再想办法联系他。”   “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女神。”Riddle自然地恭维道,骄傲地瞥了Harry一眼,后者也万分感激地望着他们俩,“你们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别这么客气。”Queenie甜甜一笑,“Salazar的朋友就是我和Tina的朋友。“她停了片刻,眼底泛起一丝怜惜,“可惜我们暂时没法帮你洗脱罪名。魔法部和威森加摩的那些人……他们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只能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一点都不。”Harry毫不犹豫地说,“你们和Albus都愿意保释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你真可爱,Harry。”Queenie爱怜地看着他,接着又俏皮地朝身边的少年眨了眨眼,“眼光真好。”Riddle骄傲地扬起眉毛,那理所当然的表情逗得Queenie直笑。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转进了一个背阴的角落,接着噗噗噗三声,全都消失不见了。   ENIGMA, PART III   1941   一周后的早上,Harry接到了艾伦的电话。大数学家约他单独出去谈谈。Riddle正在做早餐,青年于是轻手轻脚地放下电话,走到灶台边上,从背后抱住了自己的被监护人。被他抱住的人并未回过头来,只是食指一兜,锅里的煎蛋也跟着翻了一面。Harry看他没什么反应,干脆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Riddle终于笑出了声。他缓缓地转过脸来,慢条斯理地扬起一边的眉毛,“……我发现你每次有事求我,就会变得特别乖。”   “不是求,是商量。”Harry嘴上这么说,动作却像个撒娇的小猫一样,“艾伦约我出去聊聊。”Riddle手一摆,炉子里的火熄了,煎蛋和培根乖乖落进盘子,飘去了不远处的餐桌,“如果不着急的话,吃完早餐再去吧。”背后的绿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今天倒很爽快……”   “如果你一直这么乖的求我……”看到对方扬起的眉毛Riddle立刻改了口,“如果你一直这么乖的征询我的意见,我会一直这么爽快。”他手一划,给对方泡好了茶,杯子稳稳地落进青年手里——他的每一个咒语都精准到了毫厘。“你真是个天才。”Harry不禁感叹,“你的无杖魔法已经比我的还要好了。”Riddle笑着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一啄,“这叫青出于蓝,教授。”   和艾伦约定的见面地点在布莱切利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上。新年伊始,这里杳无人烟,甚是冷清。Harry到的时候,大数学家正用皮鞋尖把地上的雪块搓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雪球——看来他到了有一段时间了。听到响动,艾伦抬起头来,用那双聪明的黑眼睛朝着对方笑。“Harry Potter,”他走上前来抱了一下绿眼睛的青年,“我想这就是我们的告别了,对么?” 被抱住的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有这样一句开场白,“……告别?”   “怎么,你还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艾伦期待地看着Harry。后者则轻轻一笑,“怎么,你是打算解聘我喽?”   “别这样,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艾伦无奈地摇了摇头,故作潇洒地松开了对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Harry,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上周见到那个人就更清楚了。我之前总是侥幸地想,或许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就会在我身边多留一阵子了。”   Harry疑惑地望着他。   “我知道,你故意接近我,是为了布莱切利园的情报,对么?”   Harry疑惑地皱起眉。   “你是德国人,你故意接近我,是想知道英国是否破译了恩尼格码,对么?”   Harry看起来相当迷茫,“……恩尼什么?”   “别装了,Harry!”艾伦突然一把拉住他的领子,狠狠地瞪着他,“承认吧!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欢我!你接近我是为了别的什么,你不喜欢我!”Harry震惊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眼睛,那里面竟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泪,这让他把涌到嘴边的甜言蜜语噎了下去。他本来想说不,我的小天才,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他应该热烈地亲吻对方,安慰对方,他应该一如既往地宠着对方,什么都让着对方,他应该把对方推到床上,用行动掩盖本不存在的感情——他知道自己在欺骗这个人,他知道自己在利用这个人——他在处心积虑地欺骗和利用一个真心诚意喜欢他的人。   因为他想赢。   他想赢。他想获胜。他想帮她赢得这场战争。他太想胜利了,他太需要胜利了,以至于他开始不择手段,物尽其用。他知道这很卑鄙,这很残忍,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这就是战争。然而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他却忽然松了一口气——Queenie已经窃取了足够多的资料,他们已经拥有足够的信息去仿制恩尼格码了。他不必继续利用这个年轻人了。艾伦·图灵对他已经没有用了。他可以放他走了……   等等。   Harry被这个想法吓到了。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速,汗毛倒立。Merlin,我怎么会……?这个想法让他呼吸停滞,血液倒流。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怎么会和Gellert Grindelwald做了同样的事?!这个想法真让他觉得费解,觉得不可置信,匪夷所思。等等。我在干什么?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你是我的战友啊。’   ‘你是这个新世界的基石。’   ‘你对我来说是很珍贵,很重要的一环。’   ‘你为什么不乖乖听话?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听话?’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在庄园里想想清楚吧。’   ‘除非你学会服从,否则连这幢房子都别想踏出去。’   难道他没有骗我?Harry紧张地盯着他面前的人。等等。这种奇怪的矛盾感是怎么回事?他好像突然能理解那个男人了?他好像突然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有那种行事方式了?Grindelwald没有骗他呀——Grindelwald的确很珍惜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就像他自己又何尝不珍惜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呢。哪有一个剑士会不珍惜他的宝剑?哪有一个骑士会不珍惜他的战马呢?它陪他驰骋疆场,助它抵御劲敌,所以他当然喜欢它爱它,不然不会宠着它疼它——但这一切和它的意志没有丝毫关系,这一切只是因为它的价值。它太珍贵了。它太重要了。它可能寄托了他的梦,分享了他的灵魂和生命!   即使他从来不在乎它是怎么想的。   不是他不想在乎,而是他不能在乎,这就像剑士的剑骑士的马,必须服从主人的指令。哪有什么自由意志可言?哪有什么能够商量的余地?他可是要带它上战场的。它是他用来斩杀敌人的。他当然不允许它出错了。他的命悬在它身上呢!又何止是他的命,还有多少人的命运,多少人的成败,这场战争的胜负,可能都悬在它身上呢!他怎么可能不无所不用其极地控制它呢。他在它耳畔呢喃的关怀。每一日。每一夜。他在它身上施加的暴力。每一时。每一刻。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它,是为了让它听话。这些只是手段,根本无关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利用它了。他当然知道自己很卑鄙,很残忍。他看到它哭,看到它悲伤痛苦,当然也会不忍心。但他有更想要的事情——他想赢。他想获胜。他要它助他一臂之力,为了更崇高的梦想,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不得不对它狠心,不得不让它牺牲。他对它所有的疼爱和怜惜,全都是在无声地向它致歉,全都是在默默地为它弥补——但又有谁会知道,谁又会知道,他曾在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一次又一次地憧憬,有一天他要带它看看他征服的疆土,他建立的帝国,有一天他要让它看看,这是它帮他打下的江山,获得的世界。   如果你能看到这一切,是不是就会原谅我了?   如果我放你走,和你道歉,你会原谅我么?   你会原谅我么,我的朋友?   Harry下意识地握住了对方的手,“你说得对,艾伦,我不喜欢你。但我不是德国人。我是英国人。我也不是纳粹派来的。如果我真是纳粹的狗,如果我真要窃取英国的秘密,为什么要主动教你德语呢?我教你的东西,是不是帮上你了呢……”他恳切地望着对方,他想道歉,他想解释,他想祈求对方的理解和原谅,但艾伦根本听不进去后面的话。   他在那句‘我不喜欢你’之后就低下了头,飞快地把手从Harry手里抽了出去,“……你别靠近我……”艾伦迅速地退开了,“你越是这样,我越难受。”他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Harry Potter。你根本就不应该让我认识你,依赖你。本来我一个人挺好的。”   绿眼睛的青年突然一把搂住了他。艾伦使劲挣扎,出手打他,但Harry就是不松手——对方打他还能让他好受些。如果打他能让艾伦消气,他情愿被打,因为这件事完完全全就是他的错。不管为了什么崇高的理想,伟大的利益,他就是在利用这个年轻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可以被利用的,所以他才接近他。他能看出这个年轻人很孤单,很寂寞,他知道这个年轻人一定会上钩的!他会找上他,是因为他看得出来——艾伦·图灵站在麻瓜的世界里,就像一个巫师一样格格不入。   他就像个巫师一样,天资卓越,却被他人排斥,误解。他就像个巫师一样,才华横溢,却被世人讽刺,疏离。他们背弃他,嘲笑他,在他的背后议论他,不是因为他们不喜欢他,而是因为他们害怕他。他们害怕他所具有的力量,害怕他所代表的东西。他们不希望接受这个世界上还有和自己不一样的人。他们就像纳粹,用言语的枪炮,用思想的刺刀,用他们落后的观念,畸形的法律,把那些和自己不同的人钉上十字,推入烈火,挫骨扬灰,赶尽杀绝。   艾伦·图灵和Harry Potter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   但讽刺的是,他们的敌人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更加讽刺的是,他们一直以来坚信的那个是自己的敌人的人,那个欺骗自己,利用自己的人,那个像恶魔一样伏在他们耳畔,侵入他们身体和灵魂的人,到头来却是他们敌人的敌人。敌人的敌人。   ‘我的朋友。’   Harry能感到自己抱着对方的手在都在微微发抖。上帝啊。Merlin啊。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明明从那个人身边逃走了不是么?他明明千方百计地挣脱了对方的束缚。那个人应该早就控制不了他了。那个人应该从不能真正地控制他,影响他才对。但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如此地理解那个人?他理解那个人慷慨激昂的陈词,他理解那个人冠冕堂皇的话语,他听了不知几千遍几万遍,直到它们成为他的梦魇,回响在他耳畔。他此时此刻终于真正理解了它们的意义。   ‘我的朋友们,我要你们能堂堂正正地行走在这世界。’   ‘我的朋友们,我要你们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阳光里。’   ‘我要你们来我身边,与我并肩作战,与我一同抗敌。’   ‘我需要你们每一个人,这场革命是为了我们所有人。’   ‘我们的革命不是为了财富,地位,领土,而是为了自由!’   ‘是为了我们与生俱来,不可剥夺的权利!’   ‘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怀里的人停止了挣扎,Harry下意识地松了力道。艾伦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口咬在了他手上——“啊!!”这给他疼得叫了出来,反射性地想用魔法治疗,差点施咒语了才想起他面前还站着一个麻瓜呢!   保。护。法。   青年忍着疼狠狠地嘶了一口气,捂住了被咬得血淋淋的手腕。冬日的英格兰又冰又冷,倒是很快止住了伤口里的血。Harry哭笑不得地看着挣脱开他的大数学家。对方也在看着他。艾伦的鼻头红红的,不知是因为激动的情绪还是寒冷的天。冷风把他的眼泪冻进眼眶,他黑色的眼睛显得格外的亮。他用它们凝视着Harry,“……这样你就忘不了我了。”   Harry哑然失笑,“我怎么会忘了你呢?”伤口很热,一跳一跳地疼痛,血液冲击着血管,像要破土而出。他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摆脱了那种奇异的痛感,然后温柔地朝对方伸出了另一只手,“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就再多咬几口。”   “你这家伙总是……”艾伦苦笑起来,垂着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当他重新抬起头来看着Harry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愈发庄重而肃穆,“对不起。”艾伦轻声说,“对不起,Harry。无论你是什么人,无论你有什么目的,哪怕你只是好奇,我都不能泄露我的工作。这件事太重要了,一点闪失都不能有。就算我有多喜欢你,多爱你也不行。这件事比我的爱情,比我的生命都重要。就算我得因此失去你,再也见不到你,就算你会因此恨我,我也不能说。”他漆黑的眼睛如磐石一般坚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保护你。我会保护所有像我们一样的人。我会同纳粹战斗到最后一刻。”他微微一勾嘴角,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希望你知道,我曾经怨恨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怨恨自己被生成了不同的人。但现在我已经不恨了。现在我懂了。如果……我没有被生成这样的人,就遇不到你了。”   Harry神色复杂,百感交集地看着他,忽然提步走到艾伦面前,温柔地拨了一下对方的头发。这回艾伦没有躲开。绿眼睛的青年前倾身子,在数学家额角轻轻一吻。“我相信你,艾伦。”他柔声说,“Was vernünftig ist, das ist wirklich, und was wirklich ist, das ist vernünftig。”   因为我们存在。   所以我们合理。   “……黑格尔。”这回艾伦真的流出了眼泪,他看起来既难过又开心,他忽然紧紧地抱住了Harry,“上帝啊,Potter教授。你真的太迷人了。我真的太喜欢你了。我好不想失去你啊。我好想把你留下。我真的……”绿眼睛的青年什么都没说,只是顺从地让对方搂着。艾伦又抱了他一会,然后抬起头来,擦干眼泪望着他,“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你会的。”Harry斩钉截铁地说,“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的。”大数学家笑了,他看上去要很努力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你就会说些好听的哄我,但我就是忍不住想相信你……这真不理性,是不是?”   “不是哄你。”Harry直直地望着他,“不是哄你,艾伦。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不仅是我,还有很多很多人。我们在与同你一起战斗。你看不见我们,因为我们藏在了世界的影子里。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们和你一样,从来没有放弃。我们也和你一样,希望总有一天能够活在阳光里。”艾伦疑惑地看着他,但Harry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握紧了对方的手。它们好冰凉啊。他好想给它们施一个保暖咒。   他真的好想。   他想现在就打破那层无形的壁垒。   他想现在就撕毁那道分隔他们的法律。   他想现在就冲破时代的枷锁。   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他要将它冲破。   他要为此努力,他要为此斗争,为了他的自由,为了他与生俱来的权利。他和他都会为此而战,为了能以他们最真实的一面堂堂正正地行走在这世间。艾伦点了点头,抬起了漂亮的黑眼睛,他深深地望着Harry,“为不列颠!为自由!”他的战友也回望着他,“为不列颠。为自由。”   为了。   更伟大的利益。   ENIGMA, PART IV   1941   1941年5月9日,德国潜艇U-110被英国皇家海军捕获,史称‘报春花行动’。U-110的捕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英国最高军事机密之一,因为这艘潜艇上搜出了纳粹德国的海军哑谜机和配套的Kurzsignale密码本。一向谨小慎微事无巨细的德国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U-110遭受重创,全员弃船的命令下达后,他们明明在第一时间销毁了包括舰载电台在内的一切机密,然而当皇家海军的斗牛犬号中尉David Balme带着他的队伍冲上潜艇时,居然在德国潜艇的电台室里搜到了完好无损的哑谜机和密码本。如此重大的发现,Balme中尉必然在第一时间火速上报,接着快马加鞭地把这套资料运回了布莱切利。正是这套宝贵的资料使第八小组对德国海军的情报破译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其结果直接扭转了大西洋战场的战局。   多年以后,恩尼格码的破译被近代史学家们公认为是同盟势力在二战中出奇制胜的一环。布莱切利园对恩尼格码的成功破译让同盟势力的获胜至少提前了两年。但在当时,这一工作是英军的最高军事机密,直至战后也没有被公布。1973年,当恩尼格码和破译它的秘密被公之于众时,破译工作的主力军第八小组的领导人艾伦·图灵已经过世19年了。   这位才华横溢的大数学家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为人类社会留下了的无数瑰宝,为后世的计算机领域奠基,为大英帝国拯救了数万生命。然而在他死的时候,却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带着世人的歧视和嘲讽,带着与生俱来的罪名,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告别了世界。   最终定义了我们一生的,究竟是什么呢?是我们的身份,地位么?是我们的财富,权利么?还是我们的人种,肤色?我们的信仰,性别?又是谁的文字让你欢笑和哭泣?谁的画笔描绘了沧海桑田,百态世间?谁在为你浴血奋战,守护你耕耘的土地,保卫你挚爱的家园?又是谁站在了时代的风口浪尖,为了你的权利奔走,呐喊?谁不惜螳臂挡车,背水一战,推动了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   …… ……   “艾伦,休说你又没吃晚饭,我给你带了点……”匆匆走进门来的女科学家愣住了,接着飞快地来到同事身边,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我的上帝呀,艾伦。这是怎么了?”   被她揽着的青年抬起头,给了她一个疲倦而苦涩的笑。一串串晶莹的泪正划过艾伦的脸,这看得琼心都要碎了。她焦急地望着那双哭肿了的黑眼睛。它们本来那么漂亮,现在却带着一丝一缕淡红的血,她已经分辨不出那是来自对方连日的劳累,还是积蓄的情感。琼掏出手帕,温柔地帮艾伦擦去了眼泪,“发生什么了?你在难过什么?”   “我没有难过,琼。我在开心呢。”   艾伦忽然扯过桌上的Kurzsignale密码本,举到同事面前,“你看过这个了是吗?”琼点了点头,“中午开会的时候不是刚……”但艾伦没等她说完便飞快地把密码本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指着页脚问,“你看这里。这里写了什么?”琼紧张地偏过头来,看了一眼艾伦指着的那行小字,“……哦,你说这个啊。”她稍微松了一口气,“我们都觉得这是德国的情报人员不小心写上去的。”   “写了什么?”艾伦锲而不舍地问。   “嗯,这个应该是……”琼又看了看那行字,“是……在什么旁边的意思,对不对?”   “所以不是我在做梦……不是我在做梦……”艾伦喃喃自语,伸出手摩挲着那排细长的字迹,然后在同事的注视之下,捧起那个本子,深深地吻了上去。从德国潜艇上搜出的Kurzsignale密码本,在最后一页的页脚上,写了三个德语词。   【An Deiner Seite.】   在你身边。   没有落款。   只是在这句话的角落里,留下了一道俏皮的……   小小的闪电。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图灵杀青,以此致敬二战中所有反法西斯的战士,也致敬古往今来为少数群体权益奋斗的人!历史上的图灵并不像《模仿游戏》里描写的那么孤僻怪异,恰恰相反,他是个细腻温柔有幽默感言语犀利且很有人缘的小天才。他因同性恋的身份被警察带走时,还洋洋洒洒写了五千多字的陈述报告,文风华丽,辞藻优美,高端洋气地展示了一个科学家的文学修养。《白雪公主》是图灵最喜欢的童话故事,改编了一下放在开篇致敬我们的大数学家。本文设计了三十六章,前十九章是清纯的校园爱情,从二十到二十九章是残酷的血色浪漫,从三十到三十六章是大结局的决战。下章开始四个主角要同窗了,好激动。其实年龄,性格,立场,人种,价值观和意识形态,麻瓜界和巫师界等等的人设差别,都是为了形成反差萌。笑。只可惜篇幅有限,否则光是写四个主角打嘴炮笔者可以写上五十幕,滚床单我可以写上一百幕。笑。   下次更新时间:结局七章会集中写然后分两次更,这样故事比较连贯(笔者记性不太好,虽然有大纲参考,但经常前面伏过笔写到后面给忘了,或者本应伏笔的地方没伏笔,考虑到大家的阅读感结局还是写完再更)。大结局作者会再换个风格,计划七月八月各一更,九月前正式完结。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真的是写了好久),不过马上要完结了,想想有点小激动呢!   ^ - ^   游戏开始   LET THE GAME BEGIN, PART I   1941   少年在羊皮之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没蘸墨水,但黑色的羽毛笔依旧勾勒出一段华美的字迹,它们朱红如血,在柔软的纸面上晕开细小的脉络。最后一笔潇洒地挑回中间,拉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少年签好字,把纸笔递给了桌子对面的魔法部长。   Leonard在对方的名字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念了一句什么,羊皮纸便束成一卷,印上蜡封,收进了魔法部长的办公桌里。Leonard用一把金钥匙把它锁好了。   “Miss. Slater,麻烦你去通知丘吉尔首相,‘紫荆花已送达’,望他全力配合。”画像里的红发女郎点了点头,离开了画框。Leonard重新看向他的客人,“你了解Fidelius Charm吗?”他说着抽出了自己的魔杖。黑发少年忽然笑了,“我学的时候以为这么复杂的咒语我这辈子都用不上呢。”   “我听说霍格沃茨这几年的课程很超前?”   “真的好难啊。我们一年级的学生都会Revelio Charm。”黑发少年撇了撇嘴,“简直是故意打击像我这种有变形天赋的人。”Leonard浅笑了一下,“是副校长排的课表?”   “您怎么知道?”   “那我就放心了。” Leonard答非所问。对方可能想再问点什么,却被部长用眼神委婉地制止了。他们的双双举起右手,将自己的魔杖与对方的交叉成一个十字,一个沿着顺时针的方向,另一个沿着逆时针的方向,缓缓转动了自己的魔杖。两人口中念念有词。两根魔杖的尖端亮了起来。这是一段很长很复杂的咒文。末了,两人将魔杖探向彼此胸口,在对方胸前轻轻一敲——赤胆忠心咒完成了。   “谢谢您,部长先生。”   “该道谢的人是我。”   Leonard又从腰间摸出一把银色的钥匙,打开了办公桌下的同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这里面是联络人的信息和门钥匙。赤胆忠心咒能最大限度地保障你的人身安全。不过Prothymia Animagi是一种很少见到天赋,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拥有这种能力。行动中有任何需要,你的联络人会帮你安排。”Leonard瞥了一眼表,“我有另外一个会议,你先去和他碰头吧。” 他的客人接过信封,起身准备离开,但Leonard在他背后叫住了他。少年转过头来,看着端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年轻的魔法部长。Leonard又笑了一下,笑容刚毅而充满力量,“祝你顺利,Black先生。”   Alphard Black推门而出,一扭头,正对上了门口一张熟悉的脸,“你怎么会在这,Salazar?”他惊喜地看着对方。“你呢,为什么会在这?”Riddle反问。他们俩默契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显而易见的话题。   “你的假期过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Abraxas不在还是有点没意思。如果你下学期去德姆斯特朗,记得替我给他带好。”   “你不去?”Riddle疑惑地看着他,“你的偶像Karkaroff不是在那上学吗?”   “我可不想因此错过一学期的训练。我还等着在赛场上和他一决雌雄呢。”Alphard顽皮地眨了一下眼睛,靠到Riddle耳边轻声道,“而且有你在,火焰杯还会选别人吗?”他提步要走,Riddle拉住了他。多情的灰眼睛转了过来,温柔地望着自己的朋友,“怎么了,舍不得我?”Alphard笑眯眯的,Riddle却没有笑。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对方一会,最后只是说,“你要小心些。”   “你也是。”Alphard朝他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了。Tom Riddle站定在魔法部长的办公室前,抬手敲门时再一次回过头去,凝视着他的朋友高挑修长的背影。Alphard Black的身影远去在金碧辉煌的大理石走廊上。   他走得那么潇洒,步履带起一阵清风。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彼此。   LET THE GAME BEGIN, PART II   1941   Riddle走进Leonard的办公室时,魔法部长刚刚点燃一根雪茄。看到少年进门,他把烟按熄在了烟灰缸里,起身和已经回来的Miss.Slater说了几句,然后绕过办公桌,热情地和对方握了握手。没过一会又一阵敲门声响起,接着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他看起来大概三十七八,风尘仆仆,精神亢奋,脖子上挂着一架很大的照相机,把他压得有一点驼背。   “Neo Skeeter先生,我有幸认识的最会说故事的记者。Salazar Potter先生,我们被选中的男孩。”   Riddle和Skeeter握了握手,忽然咔嚓一声,少年微微一愣,记者先生趁着握手的空隙,偷拍了一张他的照片。“眼神不错。”Skeeter公正地评价道,居然伸手捏了一下Riddle的脸——这么无礼的动作让另一个人笑容一僵,但记者先生的下一句话才真让被选中的男孩无言以对。   “但是太嫩了。”   Skeeter颇为中肯地评价道,亮蓝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Riddle,接着又捏了一把对方的肩,“这也太瘦了,部长。我们的救世主得壮一点,最好再……”   “形象方面的问题你们等下在摄影棚聊吧。”Leonard打断了他,转过头来亲切地看着Riddle,“Salazar,我特意叫Neo过来,除了介绍你们认识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他朝记者的方向比划了一下,“我可是刚把他从前线抓回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有更多的合作空间。Neo会帮你塑造你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不过我们都觉得你的名字得改一改。”   少年的眼睛机灵的一闪,Leonard立刻机警地补充,“当然,不是你的本名。你放心,威森加摩已经开始重审Potter先生的案子了。改名字也是应付舆论。现在是敏感时期,我们希望公众尽量不把你和Potter先生或者任何一个有名望的黑巫师联系起来。你就把这当作是一个战时对外宣传的称号。”   “就一个艺名。” Skeeter抢话。Leonard扫了他一眼,心直口快的战地记者立刻闭嘴了。Riddle在心里挑了一下眉毛。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都征询性地望着他,他笑了一下,“没问题啊。”看Leonard的表情,他还是很满意对方这么爽快的,“至于叫什么,你们慢慢商量吧。Neo,你先去摄影棚做准备,我还有几句话和Salazar说,等会我亲自送他过去。”Skeeter点了点头,大步离开了,他看上去还像在战场上一样争分夺秒。   送走了记者,魔法部长和他的小客人面对面地坐在了办公桌前。Leonard从腰间摸出一串五颜六色的钥匙,挑了一把黑色的出来,打开了桌下细长的抽屉。他抽出一个深蓝色的文件夹递给对方,“这是今年德姆斯特朗为三强争霸赛举荐的评委候选,你看看。”Riddle打开资料翻了翻,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视野,他惊讶地扬起眉毛。   “几位候选人都是德姆斯特朗校长Ivan Bergstrm提出的。”Leonard解释道,“他多半是想公开站队,向那个人表表忠心。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不失为一个机会。我们可以用你的身份做诱饵,把他引过去。”Riddle把资料放回了桌上,“我不觉得Gellert Grindelwald会傻到为一个小偷以身犯险。”   “如果只是一个小偷,当然没那个必要。”Leonard赞同道,“但如果那个小偷随时带着他偷取的宝藏呢?”桌子对面的少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您从Slughorn教授那听说的?”   “信息的来源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准确性。”   Leonard微微前倾身子,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对面的少年,“我得知道实情,Salazar。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整个霍格沃茨的代表团,包括你在内,都会由我们最优秀的傲罗伪装。我不会让你再次面对他的。我们唯一需要借用的是你的身份。不过在那之前我得确认,‘大难不死的男孩’的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的客人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出手去,端起了Leonard桌上的盆栽,“仙人掌都快被您养死了,部长先生。”Riddle笑看着那盆毫无生机的小东西,忽然伸手戳了它一下。仙人球尖锐的刺扎破了少年的手,一滴圆润的血珠从皮肤表面渗出,落进了泥土。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盆植物就像被复苏魔法唤醒——干瘪的仙人球从根部开始透出饱满的翠绿,柔嫩的新刺一点一点地萌动而出,就像婴儿软糯的手。Leonard惊讶得笑了一声,他从Riddle手里接过那盆小植物,仔细地端详着。毛簇簇的仙人球还在他手中蓬勃地生长。   “我的Merlin呀,你能起死回生?”   “当然不能了。它还没死呢。”Riddle平淡地说,显然这样的小实验他之前做过很多次了,“贤者之石只能延长寿命,没法救活死掉的东西。”   “用你的血?”   少年点了点头。   “那你……会永生不死?”   “怎么可能呀。”他的客人轻轻笑了,“中了死咒还是会死的。如果脑袋被切下来,心脏被挖出来,四肢被开砍断,也会死的——我用老鼠试验过了。这块石头是能延长生命,但任何魔法都有其界限。即便什么意外都没有,每次使用它,也相当于是在透支自己的寿命,时限一到,还是会死的。”   Leonard心头一紧。他面前的这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刚刚是在笑呵呵地和他讨论自己生命的界限吗?Riddle看上去很平静,漆黑的眼睛波澜不惊。他碾了一下被刺破的手指,伤口消失了。Leonard沉吟了片刻。看来自己把这件事想简单了。这个孩子说得不错,任何法术都有界限。就像再怎么强大的巫师也不能违背甘普变形法一样。   魔法只是对能量的转化,对元素的操控,并非无中生有。贤者之石自然也不是万能的,不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的。如果他想以这个孩子的身份作诱饵,就得向世人展示他的能力,而在战乱的年代,能延长生命的能力是无价之宝。他面前的这个孩子,简直就是童话故事里能下出金蛋的母鸡。一旦被人发现,他的下场……多半也会和那只母鸡一样。   Leonard在政坛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就参透了人性的黑暗。在这种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年代,只要他将这个孩子的能力公之于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推向神坛,然后……   他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他的追随者会蜂拥而至,迫不及待地前来分享他的生命。如果他拒绝,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他接受,就得眼见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被蚕食鲸吞,瓜分殆尽。   这让Leonard稍微有点喘不过气。他真要揭示这个孩子的能力吗?这孩子是个英雄,已经为他的国家和人民奉献过一次生命了。难道自己要再一次将他推入地狱?为了荣耀?为了胜利?他要再一次剥夺这个孩子的人生?   “没关系。我知道会发生什么。”Riddle忽然说。   Leonard怔了一下。哎?这孩子刚刚对我摄神取念了?他还来不及细想,对面的人就继续说了下去,“您不用担心,我没那么不懂变通。如果是那些奋战在前线的战士需要我的血,我会给的。至于其他人,我会委婉地拒绝,毕竟我也不是圣人。只要我们别对我的能力夸大其词,应该不会有太大风险。不过这不是重点……”   ……呃,这不是重点吗?   Leonard有点懵,虽然多年的从政经验让他即便懵了也不会写在脸上,但对方客观清晰的思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这小屁孩以后不可估量啊,魔法部长在心里暗暗地想。对面的人大概没看出他的惊讶,Riddle轻轻摩挲着下巴,继续就事论事地说道,“Grindelwald当初会偷贤者之石,是为了制造黄金,扩充军费——他对续命不感兴趣。我体内的贤者之石已经失去点石成金的能力了,所以我想即便您以我的身份作诱饵,他也不会上钩的。何况他在变形术上很有造诣,您如果真派傲罗冒充学生,他一眼就会识破。”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Riddle十指交叉,轻轻地放在了桌山,他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对方,就像黑色的海洋,“我不介意您向公众展示我的能力,但您想单凭我的身份就把那个男人从德国引出来,恕我直言,这是无稽之谈。就算我们走运,能把他引到德姆斯特朗,再把整个霍格沃茨的三强赛代表团都换成傲罗,他也没有识破,那也没什么意义。仅凭二十几个傲罗是打不过Grindelwald的。如果硬碰硬,完全是送死。”   对方的直白让魔法部长有些无言以对。他平日里接触了太多老奸巨猾笑里藏刀的政客和官僚,本就极少见到Skeeter那样心直口快的人,而他面前的这个小男孩更是直言快语得比战地记者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Leonard是老江湖,他知道会这么说话的人,通常都是有备而来,“那么阁下的建议是……?”   Riddle也微微前倾身子,靠近部长先生,然后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您一个傲罗都不用派,只要说服霍格沃茨的副校长代替正校长领队,让他带着我们的代表团出席三强赛就行了。”   “你在开玩笑?大半个欧洲都知道Dumbledore是他唯一害怕的人……”   “正因如此。”Riddle赞同道,“所以只要大半个欧洲都知道Dumbledore教授领队,Grindelwald就一定会去。我们可以大肆宣传,‘欧洲的希望’带着‘大难不死的男孩’大摇大摆地走出英国的保护圈,前去德姆斯特朗参加三强赛,明知Ivan Bergstrm将Gellert Grindelwald举荐为评委候选人之一,依旧无所顾忌,毫不畏惧——一个是传言中唯一能战胜他的人,一个是唯一从他手中逃脱过的人,如果Grindelwald不出现,岂不颜面扫地?”   Leonard了然于心,“……激将法。”   Riddle点了点头,“直竿垂钓,愿者上钩。Grindelwald明知这是圈套,还是会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你很了解他。”Leonard意有所指地说,琥珀色的眼睛狡猾地眯了起来。   “了解谈不上。”Riddle耸了耸肩,舒服地靠回了自己的天鹅绒手扶椅里,“毕竟交过手嘛,只能说我对他……略知一二吧。”   LET THE GAME BEGIN, PART III   1941   1941年的夏季是历史性的。   五月,恩尼格码的破译扭转了大西洋上的战局。六月,德国元首希特勒启动巴巴罗萨计划,放弃英国,攻入苏联。七月,德国副总理戈林授命国安部长海德里希着手解决犹太问题,针对犹太人灭绝种族的大屠杀拉开序幕。八月,英国首相丘吉尔和美国总统罗斯福在阿根廷会面,签订了麻瓜历史上著名的《大西洋宪章》。宪章肯定了国际正义的基本原则,没有扩张,没有与有关人民自由表达的意志不符的领土变更,所有人民拥有选择其政权的权利,所有国家拥有平等地获得原材料的权利——宪章几乎没有法律效力,却在向全世界人民宣誓着一个真理,即这个世界的运行和它所坚守的法度不应是建立在□□,强权,压迫,和弱肉强食之上的,而应是建立在平等,自由,道德,和正义之上的。   在魔法界,保守派和激进派的争斗一度陷入胶着。法国陷落后,以法国为首的保守派一度萎靡不振,以德国为首的激进派则气势汹汹。然而德国人同时也受不断扩大的战事所累,渐渐财政吃紧,力不从心。七月,债台高筑的德国巫师政府决定在国际舞台上暂做退让,攘内安外,先着手解决层出不穷的内患,平衡战争的军事需求和难民的经济需求。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英国预言家日报突然登出一系列专栏,详细地描述了激进派的精神领袖Gellert Grindelwald是如何阴险狡诈地诱骗一位十几岁天才学生为其盗取贤者之石,并以此制造黄金,维系高昂的军费和难民开支的。事后这位学生又是如何幡然醒悟,捶胸顿足,弃暗投明,并在英国魔法部的协助下冒着生命危险夺回了贤者之石的故事。   文章悲怆激烈,故事峰回路转,字字泣血。   紧接着,就像掐好了时间似的,在麻瓜界《大西洋宪章》签订的第二天,这位天才少年在英国魔法部发表了一篇演说,义正言辞地谴责了德国魔法部对欧陆黑巫师的放任,并呼吁国际巫师社会对德国施加压力,要求他们全力缉查Gellert Grindelwald和他的同党。接下来的几个月,天才少年又频繁地出入聖芒格,用体内贤者之石的力量医治了十几位先前在战争中遭到重创的傲罗,用行动证实了他的故事的真实性。此举一出,震惊四座。许多先前质疑这位少年那有如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的政商界精英也纷纷倒戈。这位少年的壮举口口相传,甚至远渡重洋,席卷欧洲大陆。   预言家日报又趁热打铁,大肆宣扬英国天才的正义之举,并声色俱厉地谴责国际巫师委员会草菅人命,避重就轻,在大是大非面前还不如一个孩子有责任感。虽然英国魔法部立即澄清撰写这些报道的记者不代表英国官方观点,并喝令预言家日报当即辞退记者和编辑,但这反倒火上浇油,让无数‘正义之士’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自发地表示他们愿意支持这位记者,并聚集了上万人联名上书要求国际巫师委员会彻查以德国为首的欧陆黑巫师集团。   英国巫师界作为保守派势力的最后防线,抓牢了这个机会,紧锣密鼓地联合起法国和美国巫师政府,又借用舆论上的道德高地取得了先前一直摇摆不定的俄罗斯巫师政府的支持,最终在八月的国际巫师委员会上以票数上的绝对优势通过决议,由国际巫师委员会特派一支联合力量,直接进入德国,搜捕以Grindelwald为首的黑巫师。在查清之前,一切关于《国际保密法》状态的决议无限期搁置。   至此,以德国为首的欧陆激进派企图通过法律途径打破保密法的行动宣告失败。   英国魔法部一石三鸟,既力挫了以德国为首的激进派势力,又巩固了英国魔法界在整个欧洲的地位,还在最恰当的时机拉了法国人和俄国人一把,这直接让八月民调Leonard Spencer-Moon的支持率上升了七个百分点,一举成为近代英国魔法界支持率最高的部长。他频频带着他那堪称幸运骰子般的‘黄金男孩’出席各种社交活动,整个人精神焕发,春风得意得白头发都变回了灿烂的金黄色。   以上,就是Abraxas Malfoy转学到位于瑞典北部的德姆斯特朗时,欧洲的政局。   截至1941年夏季,瑞典已是整个北欧唯一中立的领土了。在它的四周,挪威,芬兰,丹麦,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都覆盖在轴心势力的羽翼下。在利物浦被轰炸了二百次之后,Malfoy夫妇说什么也不愿让他们的宝贝儿子继续待在英国。Abraxas很理解父母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情,尤其他那倔脾气的姐姐说什么也不愿在法国陷落后离开她心爱的布斯巴顿,如果自己再坚持不离开霍格沃茨,向来保护欲过剩的父母很有可能直接冲进学校把他提溜到伊法魔尼去。   位于瑞典的德姆斯特朗离英国是有点远,但好歹还比位于美国的伊法魔尼近上不少。   船已经靠岸,Abraxas登上了甲板。八月的瑞典阳光火辣辣的,高纬度的紫外线让他在太阳底下站了不到两分钟皮肤就开始刺痛。少年抽出魔杖施了个遮挡咒,谁知他身边的几个人立刻十分怪异地看着他,害他差点以为自己在麻瓜面前打破了保护法。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了。这里的人似乎不喜欢用魔杖施魔法。   看来自己真是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   Abraxas在内心默默感叹着,随着头等舱的乘客们一起走下了甲板。站在他前面的是一个黑头发的男人,从背后看甚是眼熟。铂金少年压了一下太阳镜,透过上方的空隙盯着男人支棱的发梢。后面一对活泼的小姐妹忽然撞了他一下,Abraxas身子一晃,手提箱打到了前面男人的腿。“啊,真抱歉……”   他话还没完,就在那人转过头时愣住了,“——Potter教授?!”   Harry Potter把太阳镜扬到头顶,碧绿色的眼睛友善地望着他曾经的学生,“Malfoy先生,你这么早就来了?我本来还想明天和Dragan一起过来接你呢。”   “接我?”Abraxas愣愣地看着对方。在这里偶遇曾经的教授着实让他意外!他有多久没见过他的教授了?一年?两年?久到他都比对方长得高了。Potter教授看上去还和之前差不多,依旧是那抹淡淡的笑容和那双柔软的绿眼睛。Abraxas情不自禁地搂了他一下,这对向来含蓄的英国人来说基本相当于是抱着对方转上个三五圈的行为。Harry只是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既然你早到了,今天就让Dragan带你去转转校园吧。德姆斯特朗和霍格沃茨是很不一样的学校……”他一边走下甲板一边热情地介绍,但Abraxas现在哪有心情考虑德姆斯特朗是什么样的学校啊!他满肚子都是疑问!少年迅速地给心里的问题排了个序,决定从一个最明显的开始,“您为什么会在这?”   “我在这里教书。”Harry简短地答。Abraxas下意识地就想问对方一些别的,话都涌到嘴边了才发现那些应该都是教授的个人隐私,于是改口道,“您怎么不继续在霍格沃茨教课了呢?”   “哦,我在英国的名气不太好,不是么?”   “可是,Salazar不是在预言家日报上说……”   “还是有些法律章程要走,况且……人言可畏。”Harry朝他眨了眨眼睛,“老实说,现在德姆斯特朗大概是唯一一所愿意聘用我的学校了。”   他们已经完全来到了码头上。不远处一个高大帅气的北欧人向他们迎了过来。Abraxas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Alphard可是在卧室里挂满了那人的海报。不一会功夫Dragan Karkaroff就走到他们面前了。待他走近,Abraxas才发现Karkaroff比他和Harry高了整整一个头!他看上去至少有一米九五,宽肩窄腰,身姿健美挺拔,面孔比在海报上更加立体,头发是耀眼的金,配上一双海蓝的眼睛。真是个大帅哥。“Potter教授。”Karkaroff非常恭敬地和Harry握了一下手,他的动作很军事化,活像个士兵,“这位是……?”绿眼睛的青年立刻热情地介绍,“这位是Abraxas Malfoy先生,他今天刚转学过来。Abraxas,这位是Dragan Karkaroff先生,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会主席。”   “幸会。”Karkaroff和Abraxas握了握手,接过Harry的箱子提在了手上,又瞥了一眼学弟用悬浮咒飘在身边的两个箱子,“你应该用手提着它们。什么事都依赖魔法,会让你的身体变迟钝。”他说得不无道理,Abraxas把箱子提在了手上。他们一起穿过熙熙攘攘的码头。Karkaroff走得很快,Malfoy少爷努力地跟在后面。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景致。道路两侧的路灯上不时会出现一对金色雄鹰——看来这片码头包括远处的群山都属于德姆斯特朗。城堡建在远山之上,灰褐色的石头几乎和崖壁融为一体。德姆斯特朗悬于绝壁之上,背靠着山,面朝着海,坐拥天险,看上去如同一座全副武装,坚不可摧的军事要塞。但它其实是一所学校,而且是欧洲最有名望的三所魔法学校之一。它的录取制度也和其他学校不同,不是向瑞典所有在十一岁之前展现出魔法天赋的孩子发出录取通知,而是向整个欧洲所有展现出卓越魔法天赋的孩子有选择地发出录取通知。资质不够的孩子和哑炮是无缘德姆斯特朗的。   “……外界一直流传我们不招收混血巫师的说法,事实上我们只是不招收天赋平平的孩子。”Karkaroff边走边介绍道,“我们的课程体系不适合那些二三流的巫师。”他步履轻盈地登上了第一百级石碣。Abraxas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一半的精力都用在调整气息上了。Harry体贴地接过了铂金少年右手拎着的箱子。“Merlin啊……”Abraxas小心翼翼地靠到了教授耳边,“我以为我是转来了德姆斯特朗,呼……现在我觉得我是转来了少林寺……”Harry笑了起来,“那是什么?”   Karkaroff并没听到他们的低声议论,还在前面大步地行走,对右手上沉重的皮箱视若无物。他一边走一边介绍起德姆斯特朗的课程体系,“……我们的课程分三类,魔咒学,魔药学,以及魔法史——我知道霍格沃茨还有占卜学?这些对先天天赋要求极高,后天锻炼几乎无法让学生有所提升的学科,我们是不开设的。”   “你们没有变形学或者黑魔法防御术?”Abraxas迅速地问了一句,以免对方察觉到自己凌乱的气息——Merlin,他们已经登了两百多级台阶了吧!Karkaroff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他的学弟立刻隐藏了脸上疲倦的神情。   “魔咒课涵盖变形学。”学生会长说,“至于黑魔法防御术……我想你一定听说过德姆斯特朗对黑魔法很宽容。我们的确不分什么黑魔法白魔法之类的。魔法就是魔法。魔咒就是魔咒。我想你会在魔咒课里找到一些防御术的内容,当然这要看你怎么定义防御术了。”他似乎笑了一下,“每个年级都有不同的魔咒课教授。你是……”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学弟,“……四年级?”Abraxas点了点头。Karkaroff朝Harry一笑,“他是您的学生。”   “是啊。”Harry赞同道。Abraxas忽然发现Potter教授也和学生会长一样,步履如风,好像完全不觉得累。难道他们每天都像这样在山上爬上爬下吗?!他心里打了一个哆嗦。学学黑魔法倒还好,本来他就对黑魔法很感兴趣。但要是让他每天爬山,Malfoy少爷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坚持不下去。忽然吹来一阵带着薄荷清香的山风,Abraxas舒爽地吸了一口,才发现是Potter教授偷偷给他施了一个清风咒。小少爷感激地笑了一下,Harry眨了下眼作为回应,随即看向了健步如飞的学生会长,“我不仅是Abraxas的魔咒学教授,还是他的教官呢。”   听到这话,Karkaroff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去又看了一眼Abraxas,“你小子可真走运。”他有些艳羡地说,“Potter教授是我们这最受欢迎的教官之一。”   “教官?”Abraxas反问了一句。教官不是军队里才有的东西吗?“对,你的长官。”Karkaroff轻巧地登上了最后几级台阶,Abraxas震惊地望着他,也努力地往上走了几步。他们来到了一片开阔的领域。这里不是一般的宽敞,足够容纳下三五百人,它立于陡峭的崖壁之上,就像山体从那片空地以上被一把利刃削去了。当他们横穿空地时,能听见山涧里的鸟鸣和呼呼的风。穿过空地,停在中间,仰头便能看见城堡的全貌。德姆斯特朗外观上没有霍格沃茨巨大,但它和背后的山体紧紧嵌在一起,别有一番远古圣域的宏伟壮观。正午的阳光穿过山脉,打在巨大的暗灰色的石砖上,闪烁如同片片金鳞。   “欢迎来到德姆斯特朗。”Karakaroff转过头来,友好地朝他的学弟笑了笑,“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怎么样?刚刚爬了三百多阶楼梯,你肯定累坏了。”   Abraxas不好意思地笑了——看来这个Karkaroff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家伙。Harry接过学生会长手里的箱子,向他道了一声谢,“我还和其他教授有约,就不陪你们了。”   “我能邀请您周末一起吃晚餐吗?”学生会长忽然问。Potter教授愣了一下,随即眼含歉意看着他,“Dragan,我不能再带新学生了……”   “只是吃个饭。”会长很坚持。“好的。”他的教授笑了笑,随即转向Abraxas,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把少年的魔杖抽走了,“我想你一段时间之内都用不上它了,Malfoy先生。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只有在高级魔咒课和决斗中才能使用魔杖,平时要练习无杖魔法。”   “呃……什么?”   “以后要说‘什么,长官’,不然会被体罚。”Harry又温和地笑了笑,警示性地晃了一下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教鞭,“希望你喜欢这。”   言毕他留下两个学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LET THE GAME BEGIN, PART IV   1941   接下来的两个月对Malfoy少爷而言无疑是痛苦的——没有魔杖的生活简直就是灾难!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个被生生夺走了拐杖的瞎子!不可避免地,他在魔咒课上惹出了一点小乱子,好在他的教授,长官,不管Harry是他的什么吧,对他非常的宽容。Potter教授拿着教鞭把他拎到走廊上时他紧张得一声不吭,但Harry居然在他自己手上啪地抽了一下——Malfoy少爷整个人都懵了!“就当刚刚是我打了你,别被人发现了。”绿眼睛的青年朝他眨了眨眼,在手上盖了一道幻身咒后便默默地走回了教室,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小少爷。   但不得不承认,仅仅两个月,他的魔力就有了飞跃性的突破。这不是多学会一两个咒语所能比拟的,更像是他的魔法天赋被这种严苛的训练激发出来了。仅仅两个月之后,Abraxas就忘了魔杖的手感,甚至开始觉得有它没它也没什么两样。虽然他不赞同德姆斯特朗半军事化的训练方式,他们对黑魔法的容忍,对决斗和体罚的鼓励都和他的价值观大相径庭,但他同时也很感激这所学校严苛的制度大大增进了自己的魔法造诣。   德姆斯特朗既不民主,也不自由,但它非常公正,非常团结,讲究效率,里面的学生都如战士一般刚毅而忠诚。它就像一架庞大而精密的战车。当你成为它的一部分,便会被它隆隆的铁轮带着走。你会发现自己为成为了它的一部分而自豪。它让你觉得你不再是一个渺小孤单的个体,而是一个更强大,更宏伟的整体的一部分。德姆斯特朗只有几百人,也不分学院,高年级与低年级情同手足,充满了凝聚力。在这里,你的每一点进步都会受到组织的认同和嘉奖。你的错误会受到惩罚,但组织给予所有人第二次机会。而且最重要的是,只要你登上了这架战车,它就会赋予你力量。你会自然而然地与它化作一体,凝视着它隆隆向前,满载着铁血的美感。你会为它骄傲,情不自禁地为它奉献,因为它每前进一点,就是你自己前进了一点。   Malfoy少爷真觉得自己要被德姆斯特朗的价值观征服了。虽然他内心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这里的学生这么优秀,这么团结,但就是哪里不大对……Malfoy少爷并不知道,德姆斯特朗的校长Bergstrm是欧陆最强大的黑巫师Grindelwald的挚友。讽刺地是,这所学校现在所采用的教育体系,就是这位它四十三年前开除的校友一手开创的——德姆斯特朗虽然处在中立的瑞典,实际上是欧陆激进派的领导者们培养接班人的巢穴。而Malfoy少爷所接受的一切训练都是为了抹杀掉这些精英的个人主义,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服从集体,理所当然地成为一个更宏大的运动的一部分。   一个为了巫师界的伟大复兴而掀起的运动。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小少爷的青春烦恼很快就被另一件更激动人心的事冲得烟消云散——布斯巴顿和霍格沃茨的三强争霸赛代表团在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驾临!那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先到的布斯巴顿代表团驾着一个庞大的,粉蓝色的马车。它有一座屋子那么大,被十二匹白色的有翼骏马拉着,呼啸着降落在城堡前的空地上。几匹马下落的姿势之优雅,态度之倨傲,简直就像它们是在为法国皇室服务。站在平台上迎接他们的德姆斯特朗们没说什么,毕竟这些马每一匹都有一头大象那么大。车门打开前,Abraxas注意到门上有一个被金色鸢尾花包围着的华丽盾牌。他在他姐姐的巫师袍上经常看到这个图案。一个穿着浅蓝色袍子的男孩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弯着身子在车厢地板上摸索了一会,然后展开了一段金色的叠梯。紧接着一条纤纤玉腿从马车里伸了出来。   Abraxas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一位就算以Malfoy家的标准都非常雍容华贵的女巫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她穿着紧致的浅蓝色长裙,深棕色的长发挽在浅蓝色的贝雷帽里,脖颈间是一串光润的白珍珠。她的妆容也像她的打扮一样,典雅又不失时尚,向前走步的样子婀娜多姿,就像时装台上的模特。女巫已经完全走到德姆斯特朗校长面前了。   “Blanc校长,欢迎来到德姆斯特朗!”Ivan Bergstrm执起对方包在真丝手套里的玉手,象征性地吻了一下。   “别来无恙吧,Bergstrm校长?”Blanc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陶瓷般美丽的牙齿。她年龄不小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淡淡的鱼尾纹,但她的气质绝不输给二三十岁的女子,甚至比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更有韵味,举手投足间尽显她的雍容华贵,宛如一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   “请容我介绍一下布斯巴顿的代表团。”Blanc向后轻轻一挥手。二十多个学生从她身后的马车里鱼贯而出。他们都穿着浅蓝色的巫师袍,袍子是上乘的绸料做的。他们穿得很单薄,但脸上全然没有不悦之色,在萧瑟的山风里友好地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打招呼。Abraxas往前挪了半步,在为数不多的学生代表里找到了自己的姐姐。Bergstrm伸出胳膊,Blanc优雅地挽住了。他们缓步走进城堡,学生们跟在后面。   “Dumbledore先生到了吗?”   本想去和姐姐打个招呼的Abraxas听到Blanc的问题,又折了回来,紧紧跟在了两位校长身后。   “还没,不过很快了。” Bergstrm答道。   “我很高兴能由他领队。”Blanc继续说,“听说Dippet校长最近身体不好,长途跋涉恐怕不适合他。” Bergstrm对此不置可否,“由副校长领队还是有点……”但Blanc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另外两位评委到了吗?”Bergstrm刚要回答,四下忽然响起一阵音乐。那声音像是直接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在城堡冰冷的石壁上撞出串串空灵的回响。   学生们都停住了。Blanc疑惑地看了Bergstrm一眼,后者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接着呼地一声,一团金色的火焰出现在不远处的墙体上。火焰呼啦啦地窜起两三米高,火舌撑向两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圈——它就像在石墙上烧穿了一个洞。   Bergstrm脸色铁青地盯着那个洞。   从洞里走出了一个人——是Albus Dumbledore。他的肩上停着一只金红色的大鸟。接着又有二十来个人跟着他走了出来。当最后一个人迈出那扇金色的时空门时,火圈在他们背后迅速地旋转坍缩,直至消失不见,只在霍格沃茨代表团的身上洒下了一层金红色的灰烬。   “Blanc校长,Bergstrm校长,真高兴见到你们!”年轻的霍格沃茨副校长大步走上前来,热情地和Bergstrm握了握手,接着又恭敬地执起Blanc的手轻轻一吻。他的吻比Bergstrm的真诚得多。Blanc显然很高兴,立刻松开了Bergstrm的手,挽住了Albus,这无疑让德姆斯特朗校长的脸色更青了一些。   人群中的Abraxas偷笑了一下。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窃喜于对手学校的副校长魅力碾压自己学校的正校长。看来他内心深处还是喜欢霍格沃茨多一些。Abraxas不动声色地在霍格沃茨代表团中搜寻着,不过并没找到他预想中的人。Malfoy少爷疑惑地皱了皱眉,紧接着捕捉到了一双锐利的黑眼睛。他惊喜地笑了,对方也朝他眨了眨眼。   “Dumbledore先生,您之前怎么没和我提起您会用凤凰带霍格沃茨的代表团大驾光临呢?我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Bergstrm半是玩笑地说,显然对有人在他的领地上随意来去很反感,但Albus只是友好地看着他,“请原谅我的失礼,校长先生。我本来只想让Fawkes试试,碰巧发现可以,就觉得轻装简行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没提前通知您真是太抱歉了。”   “别这么客气。既然您都来了,请一定提醒我不要让守卫布上反凤凰系的魔法,以免对您和您的代表团出行造成不便。”   “那就拜托您了。”Albus继续笑眯眯地说,“德姆斯特朗果然人才辈出——没想到这里的守卫还精通反凤凰系的魔法。老实说,我对这类魔法知之甚浅,一直侥幸地以为当代只有一个人对它特别精通呢……”   Bergstrm忽然神色一凛,而Albus就像完全没看到似的,朝身后的一行人挥了挥手,“请容许我向各位介绍霍格沃茨的代表团。我在来的路上还碰到了我们的评委,就把他一起捎过来了。”   另外两位校长这才注意到霍格沃茨代表团里有一个年龄偏大的男人。那人看起来在四十岁上下,身材瘦削,头发是有一点干枯质感的姜黄色。他似乎很腼腆,却有一双格外聪慧的蓝绿色眼睛。那双眼睛极有□□,远远望去就像两颗沉在清水中的澳宝。   “这位是Newton Scamander先生,英国魔法部神奇生物司司长,也是我们的评委之一。”霍格沃茨校长热情地介绍。“久仰大名,Scamander先生。”布斯巴顿校长立刻伸出纤纤玉手,看来她对这位腼腆的中年人很有好感。德姆斯特朗校长则匆匆和对方握了一下手后,便领着众人进入了礼堂。   与霍格沃茨和布斯巴顿不同,德姆斯特朗的城堡平时是不生火的,连蜡烛都很少点,然而礼堂内部依旧金碧辉煌,甚至比外界还要明亮——这是因为修建城堡的石砖在烧制的过程中掺入了月光砂。这种砂子只有波罗的海的深海海底才有。只要在墙壁里混入这种砂,只用一根蜡烛便能将整个室内映得灯火通明,而德姆斯特朗就是由这种砂子烧制的石砖建成的,即便在新月之夜,整座城堡也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随着三个学校的队伍进入礼堂,四周的高墙上垂下无数深红色的锦缎,每条红绸下方都印着德姆斯特朗的金色双鹰。礼堂里并没有摆长桌,只有一个个直径半米左右的黑色大理石圆桌散落各处。圆桌四周也没有座位。桌上摆着简单的鸡尾酒和清水,显然是专供校园集会用的,而非像霍格沃茨那样,平时还供学生们用餐和自习。   最前方是一条长长的黑色大理石。站在它后面的教职员工们正走上前来,依次和霍格沃茨以及布斯巴顿的代表团握手。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围着那些大理石圆桌站着。霍格沃茨的学生也很快就融入他们之中,布斯巴顿的则紧紧地聚在一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另外两个学校的学生。   在大家热络地相互问候了一阵后,Bergstrm拍了两下手,示意各位安静下来。“女士们,先生们,还有我们的客人们,晚上好。” 他站在礼堂前那条黝黑的大理石台背后,“欢迎大家来到德姆斯特朗。我瑾代表我校的全体员工和学生,诚挚的希望各位能在这里度过愉快而充满挑战的一年。盛夏之后,三强争霸赛将正式开始。依据传统,将会有三位选手参赛,每个学校选出一名参赛者。我们的五位评委将给各位选手在比赛任务中的表现打分。三项比赛结束后,总分最高者胜出。参赛选手将由我们公正无私的选择者——火焰杯——选出。”   他向身边的教授示意了一下,对方从大理石台下端出一个宝箱。Bergstrm右手在箱口轻轻一滑,嘎吱嘎吱,箱子打开了。校长从里面拎出了一个巨大的,看上去有些粗糙的木杯。不远处的Abraxas扬了一下眉毛。若不是火焰杯的边缘跳动的蓝白色火舌,它简直是毫不起眼,就像三把扫帚酒馆里给巨怪客人们斟酒用的大号杯子。   Bergstrm把高脚杯放在了大理石台上。   杯底碰到大理石,发出咯噔一声闷响。看来火焰杯比它看上去的样子还要重上许多。校长继续说了下去,“报名者必须在羊皮纸上工整地写下名字和学校,再把羊皮纸扔进杯子。有志者请在二十四小时内将名字投入杯中。明天晚上,也就是万圣节前夕,火焰杯将给出它选中的最有资格代表他们学校参赛的选手名字。另外……”他稍微停了一下,“我要提醒诸位,一旦被火焰杯选中,就必须将比赛进行到底,除非参赛者死亡或者受到无法继续比赛的致命伤,没有中途弃权的可能。”礼堂中的学生们并没对这番话产生任何反应,想必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Bergstrm深灰色的眼睛缓缓扫过礼堂里的每一个人,他本想继续说什么,却忽然停下了。校长望向了礼堂尽头的大门,其他人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四周的空气颤动了一下。   迅速回归了平静。   “看来我们的另一位评委到了。”Albus转过身去看着Blanc和Bergstrm。布斯巴顿校长明显有些紧张,不自觉地站得笔直,下巴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稍显倨傲的表情。德姆斯特朗校长脸上则扬起一抹愉悦的笑。他的笑容不再像之前那样干巴巴的了,他现在看上去相当志得意满。   礼堂大门的角落里忽然腾起一团黑焰,在褐色的大门上烧出了一道小门。说是小门,但也有三米多高,两米多宽。紧接着,就像之前霍格沃茨副校长到来时一样,从火焰门的中心走出了一个人。这回不是一个代表团,只有一个人。时空门在他身后关闭了,只余下紫黑色的灰烬飘落在他身上。   这回礼堂里的学生不像之前那么镇定了。有几个人反射性地向后跳了一下,更多的则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位后来居上者没有在乎学生们或是讶异或者惊惧的目光,他直接大步向前走去,学生都自动退到两边,给他让出了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路。那人步履生风,黑色的巫师袍在他身后飘扬,像是舞动的水墨。   “我的老朋友们,好久不见。”   来者开口了,声音磁性低沉,一瞬间就能扼住所有听众的心弦。他微微一笑,眼睛缓缓扫过黑色大理石背后的众人,并没有在其中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太长,或者太短的时间。他的眼睛很特别。银色的右瞳像是锐利的刀。黑色的左瞳则是深沉的夜。他的眼神温柔又深邃,就如冥想盆里难以望穿的水。   “欢迎,Grindelwald先生!”Bergstrm异常热情地说,看他的样子简直要从那条大理石台上一跃而过了。Grindelwald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不必客气,接着走上前去,和德姆斯特朗校长握了握手,又垂下头,优雅地吻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布斯巴顿女校长的手,最后他转向了霍格沃茨的副校长。   Albus Dumbledore自然地伸出右手,湛蓝的眼睛平和地望着Grindelwald。   “好久不见,Albus。”黑巫师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好久不见,Grindelwald先生。”Dumbledore微笑着回答。   双手交握的瞬间,他们各自施了一个切割咒。   没有伤害对方,只是割破了自己的手。   然后用自己血的力量。   把彼此牢牢束缚在了这片土地上。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殉道者   MARTYRS, PART I   1941   火焰杯很寂寞。   它从没觉得二十四小时有这么漫长。   真的很漫长——考虑到布斯巴顿和霍格沃茨的代表团在第一个小时内就把名字悉数投了进来。德姆斯特朗为尽地主之谊,从第二个小时开始才陆陆续续前来报名,但他们用了不到十五分钟就报完了。所以在剩下的二十二个小时四十五分钟里,火焰杯独自守在大堂,陪伴它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北风……   它觉得这届参赛者无趣极了。   要知道,历届争霸赛的剧情都是‘我的好哥们报名了所以我也要报名之兄弟情深’,或者‘我的女神报名了所以我也要报名之虐恋情深’,或者‘我最讨厌的人报名了所以我也要报名之相爱相杀’,或者‘哦其实我只是来打个酱油万一火焰杯看我顺眼呢之龙套乱入’等戏码。燃烧着的青春是多么美好。这届学生怎么一点都不燃?你们要燃起来,孩子们!燃起来才是青春啊。一千来岁的火焰杯如是想。   当然,它并不知道在自己上一次沉睡后,整个世界陷入了战乱。如今它面对的是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他们在幼小的年纪便亲眼见着炸弹划破长空,在远处的村镇上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有些学生的亲人赶赴前线,从此一去不返。他们参加了工作的哥哥姐姐在欧陆各地奔走,为保守派和激进派的势力明争暗斗。报纸上一出现什么风吹草动,猫头鹰社就会被忧心忡忡的父母寄来的信件淹没。三强赛的挑战和战争相比实属小巫见大巫了。火焰杯很快做出了选择,之后便在颇为催眠的穿堂风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礼堂里聚满了人。   它打了个哈欠,抖擞精神望向站在左边的德姆斯特朗校长。Bergstrm身旁还站着布斯巴顿和霍格沃茨的负责人——Blanc依旧优雅地挽着Dumbledore的胳膊。他们在用法语低声聊天,柔软短促的音节悦耳动听,就像一曲轻快的歌。真是郎才女貌。火焰杯在内心感慨,又瞥了一眼礼堂里的学生们。他们正三三两两地散在大厅四周,翘首企盼着。嗯嗯。虽然他们不像往届候选人那么急不可耐,但好歹比投入名字时那种无趣的平静好多了。这还让火焰杯比较满意,一边想着一边望向了自己的右边。   好家伙!   不看还好,这一看吓得它整个杯一抖啊。那位德国评委的脸还能再臭一点吗——他那种带着杀气的笑容让人觉得他还不如不笑。他是要温柔地掐死谁吗?火焰杯定了定神,看向德国评委身旁的英国评委。那人脸上倒很平静,虽然它还是能判断出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过节。他俩偶尔说话时,德国人的样子就像一只高高在上的猎鹰面对着一只让他无从下手的小刺猬。话虽如此,猎鹰还是会不时和小刺猬聊几句,似乎对小刺猬有种难以描述的兴趣——介于不屑和好奇之间?这届评委也很有意思啊。   “时间差不多了。”Bergstrm手一挥,夜幕坠落,“大概还有一分钟左右。等下请被叫到名字的选手走上前来。”大厅里安静下来,只有蓝白色的火焰噼啪作响,在阴暗的礼堂中亮得刺目。   Abraxas低头看了一眼表。时间到了。   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呼地一声,火焰杯里的火花突然变红,火星四射,一条火舌直窜上来,喷出了一张羊皮纸——Bergstrm一把抓住了它。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德姆斯特朗校长借着重新变蓝的火焰读出了纸上的字,“代表布斯巴顿的选手,Charlotte Malfoy!”   Abraxas一愣。   在雷动的掌声里,一个曼妙的身影离开布斯巴顿学生围绕的圆桌,缓步走了上去。Malfoy少爷听到身边的两个德姆斯特朗男生赞叹地轻啧了一声。布斯巴顿的选手的确漂亮,身材高挑,眉目隽雅,一头飘逸的长发在蓝白色的火光映照下闪耀有如铂金。Charlotte优雅地和五位评委握了握手,然后站到了Blanc身边。现在大家的注意力又挪回了火焰杯。几秒之后,它再次变红,呼地一声烧出了第二张羊皮纸。   “代表德姆斯特朗的选手,”Bergstrm高声宣布,“Dragan Kakaroff!”   这回掌声比之前更响,整个礼堂为之震动。   Karkaroff站的桌子本就离评委们很近,他昂首阔步地走上前去,和他们简短地握了一下手之后又执起布斯巴顿勇士的手礼貌性地一吻,然后站到了她旁边。这回人群用稍微长一点的时间安静了下来。显然Karkaroff众望所归。   几秒之后,燃烧的火焰再次变红,火花四射,火舌高卷。呼地一下,Bergstrm接住了第三张羊皮纸。“代表霍格沃茨的选手,”他停了片刻,灰色的眼珠动了动,隔了一两秒钟之后才朗声念到——   “Voldemort.”   礼堂里一阵窃窃私语。   “居然是那个英国天才……”Abraxas身边的男生叹道,“从Grindelwald手上偷走贤者之石的那个,他真敢来啊……”   “谁知道是不是本尊……”另一个女生说。“火焰杯上有Revelio Charm。”男生答道,“再说了,谁敢替他来啊,这小子真有勇气……”   “在那呢,他出来了……”   一个人影从礼堂比较远的一张桌子旁边走了出来。那人双手插着兜,和另外两位选手威风凛凛的样子截然不同。他很悠闲地向着评委们的方向走了过去,就像只是要去给自家花园浇个水什么的——反倒是礼堂中的其他学生看起来比较紧张,都默默为他捏了一把汗。礼堂里的光线很暗,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不禁往中心挪了挪,都想一睹这位英伦救世主的真容。借着火焰杯蓝白色的光,他们看见了霍格沃茨选手的侧脸。他比另外两所学校的选手年轻一些,长得非常……   稚嫩?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愣住了。站在前面的Karkaroff也皱了一下眉。   这个人……   怎么和报纸上长得完全不一样?   怎么这么小白脸!怎么这么嫩!   以北欧人的审美来说,这位Voldemort先生简直弱不禁风。这身高也就一百八十厘米?骨架这么纤细?他有肌肉吗?脸也太俊俏了吧?他真是预言家日报上宣传的,那位孔武有力,勇猛刚毅的英国男人?他看上去根本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呀!这小子从Grindelwald手中偷走了贤者之石?从现在站在评委席上,看起来能单手捻断这小鬼脖子的金色雄狮的手里?别开玩笑了。瞧瞧他那走路的样子,也太儒雅了,和Karkaroff前进时每一步都喷薄而出的雄浑之风无法相提并论。这小男生简直从头到脚都透着雌雄莫辩的阴柔。Abraxas听到身边的人低声嘲讽了一句,“他可以做我女朋友。”   Riddle早就料到大家会是这种反应了。   谁让Skeeter那个无良记者总是把滤镜加过了头。   他从容地走到大理石台前,先和自己的老战友Newt握了握手,接着走向了Grindelwald。黑巫师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了不起。”他轻叹道,“百闻不如一见,Voldemort先生。”Riddle坦然地伸出右手和对方交握,“彼此彼此。”   “真让人期待。”Grindelwald依旧笑看着他,语气很微妙,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兴奋,“你们搞得这么隆重,让我受宠若惊。”   “您误会了。”Riddle也抬眼看着他,“我不过是嘲笑鸟,还望您手下留情。”Grindelwald心领神会地放开了他的手,“算你走运,小子。”他惋惜地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Riddle感激地笑了笑,与另外三位评委握过手后,便完好无损地站到了Charlotte和Karkaroff身边。   “……很好。”Bergstrm把最后那张纸条揉碎在手心里,清了清嗓子,让语气显得兴奋了些,“接下来评委们会带三位选手进入旁边的房间。”他朝礼堂的侧门比划了一下,“在那里他们会得到第一场比赛的相关信息。在他们离开前,请再次为他们鼓掌,祝他们好运吧!”掌声再次响起。Abraxas一边随着人群拍手一边看着大理石台后的三位勇士。   他的姐姐,前辈,和朋友。   不知所终,鹿死谁手?   MARTYRS, PART II   1941   “哈哈哈哈哈……”   火焰杯选出三勇士的那一晚,Harry窝在教师办公室的手扶椅里,笑得肚子直疼。他的被监护人正在书架前徘徊。Riddle抽出了一本《丹东之死》,随手翻了翻,又放了回去。细长的手指划过一排排书目,卢梭,伏尔泰,马克思,叔本华……他挑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出来。   Harry的注意力还在手里的预言家日报上,“……再听听这句,‘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的他在霍格沃茨第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温暖……’,这是什么玩意,言情小说?Skeeter的写作风格可真是……”   “……庸俗却很有煽动性?百分之九十的事实穿插着百分之十的谎言,既能满足知情者要的真凭实据,又能充当其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我也不欣赏他的作风,但得承认他很有受众。”Riddle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走了过来,“L\'homme est né libre, te par tout il est dans les fers……”   “Tel secroit le matre des autres, qui ne laisse pas de d\'êtreplus esclave qu\'eux.”Harry放下报纸,愉悦地看着对方,“你什么时候学了法语?难怪给自己起了个法国名字……”   “你呢,什么时候改行搞麻瓜研究了?”Riddle放下《社会契约论》,毫不客气地往监护人腿上一坐,对方却一挪腿把他赶了下去,“Voldemort先生,这里是德姆斯特朗,请适可而止。”   “我查过校规了,德姆斯特朗的教授可以和学生约会。”少年很坚持地坐了回去。这回Harry没再赶他。在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上,他一向很让着对方。少年朝书架扬了扬下巴,“你有不少原版书啊。”   “闲着无聊时随便翻翻。”   “怎么不买翻译版的呢?”   “就算买了英语版的,也看不太懂……”   “也有你看不懂的书了?”Riddle偏过头来狡黠地一笑,“让我猜猜……康德?”   “你还读过康德?”Harry惊喜地看着他,“你以前只喜欢读人物传记和小说。什么时候也开始看这么难的书了?”   “你不知道,有个比自己大一轮的男朋友是一件非常劳神的事。”少年幽幽地说。Harry愣了一下。但Riddle话锋一转,“不过后来读得多了,就觉得欧陆的思潮也很有意思。德国人和法国人思考问题的方式的确与众不同,难怪你会喜欢。哦对了,前两天Albus送了我一本美国人的书,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说不定你感兴……”他没说完,因为Harry突然把他搂进了怀里,“你好可爱呀,Salazar,我可真喜欢你……”但Riddle笑着把他推开了,“Potter先生,这里是德姆斯特朗,请适可而止。还有,你不是应该叫我Voldemort先生么?”   “哟,”绿眼睛的青年眉一挑,“独立了么。”   少年笑而不语,凑过来在对方额角轻轻一吻,“我们来商量点正事吧。第一个任务是胆量检测,在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进行。当然,选手们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不过多半会是挑战恶龙什么的?Spencer-Moon希望英国能旗开得胜,最好再有些戏剧化的效果,能激发观众的同理心……”他停了片刻,轻轻摩挲着下巴,“Charlotte看起来不擅长格斗。Dragan的话我们硬碰硬估计能打个平手?我想不出什么方法能让自己远远胜过他。”   “你还真是来打比赛的?”Harry惊奇地看着他。   “我又打不过Grindelwald。他是Albus的。”   他的监护人眉峰一颤,“Albus的伤……”   “已经好了。”Riddle手一挥泡了两杯伯爵茶,“用贤者之石治好的。”   “那就好。”Harry若有所思地说,接过自己的那杯茶抿了一口。坐在他腿上的人闪了闪聪明的黑眼睛,“你有心事?”   “你觉不觉得……事情有点太顺利了?”   “你指什么?”   “Albus和Grindelwald,居然真的都来了……”   “很奇怪么?”Riddle慢条斯理地品着自己的茶,“他们早知道自己会在这片战场上相遇,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后天。拖得越晚,不过是让死伤越惨重,拖得越晚,不过是让他们离彼此越远。”   Harry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只是笑了笑,“……你说得对。”Riddle忽然咔哒一声放下杯子,吓了对方一跳。“Harry Potter,”少年抬起双臂,撑在了监护人的椅背上,“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么?”碧绿的眼睛疑惑地望着他,“……啊?”   “难道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你的未婚夫分享?”Riddle意有所指地问,然而对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又过了一会,Harry笑了,“你怎么了?你的意思是……我有事情瞒着你?”   少年沉默地等待着,但青年没再说话。   近在咫尺的黑眼睛蓦地一沉,眼睛的主人很明显生气了。“我已尽很有耐心了。”Riddle忽然说,嘶嘶的声音又冷又低,像是蛇语,“可能你觉得我是个小孩,所以看不出来,是么?你故意买原版书,因为你觉得我看不懂德语和法语,就不会对你在研究些什么感兴趣了?”   “你在说什么呀?”   “事实上我都看得懂,连你做的笔记我都读过了。Spencer-Moon成天拽着我去各种酒会,你真以为我在和欧陆的政要说英语?”Riddle讽刺地笑了一声,他贴近对方,长长的睫毛几乎扫上Harry的脸,就像逼迫人心的刀剑,“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嗯?”   对面的人下意识地往后避,但Riddle掰过Harry的下巴,硬要他面对着自己,他的魔力随着气息四溢,蛇一样的柔软而冰凉,他不依不饶地压迫着对方,“还要往哪躲啊,Harry?你在害怕什么?我很可怕?还是说你害怕我背后的人,Leonard Spencer-Moon和英国的保守派?”青年的喉结颤了一下,Riddle胸有成竹地笑了,“我猜对了?难怪你不希望Albus和Grindelwald见面……”   “……我是怕Albus有危险。”   【你怕Albus有危险?】   Riddle哼了一声,【好吧,我也不能说你在骗人,虽然你心里很清楚他们是不会杀了对方的。但如果Grindelwald赢了,以他的性格,多半会把Albus变成他的战利品。你的确不希望那种情况发生。但那并不是你最大的恐惧,不是么?】他扬了扬眉梢,【你最害怕的是Grindelwald会输——你害怕他的失败会彻底瓦解他的势力,毁灭他所代表的东西,因为你已经开始觉得那个男人说得有道理了。你不敢说出来,因为你觉得我是英国的救世主,是Spencer-Moon手里的嘲笑鸟,吉祥物,是欧洲保守势力的脸面。你觉得我必然希望Grindelwald被绳之以法,丢到阿兹卡班关一辈子才好,所以你不敢告诉我,其实你心里赞同他的想法——你也想挣脱时代的束缚,你也想打破保护法!】   碧绿的瞳孔紧张地收缩了。   青年勉强地笑了笑,还是没有回答。   【我是不是很了解你?】Riddle伸手拨开对方乌黑的刘海,摩挲着那道闪电形的疤,【我早把你看透了,Harry。你不过在Grindelwald身边待了两年,就这么了解他了,我可和你朝夕相处了六年呢。你喜欢谁,你想要什么,支持什么反对什么,我一眼就能看破。我没戳穿你,是因为我在等你亲口告诉我。我等了你大半年,可你就是不肯说。你这个猫一样的性格有时候可真让人生气。】   Harry张了张嘴,但Riddle伸手压住了他的嘴唇。   【不要辩解。对,我知道你想辩解。但那是没有用的,Harry。我认识真正的你。我知道你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你和我,和Albus Dumbledore,Gellert Grindelwald,其实都是一样的人。我们不是恶魔,也不是天使。我们是殉道者。我们情愿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牺牲,奉献,情愿在战火中燃烧,涅槃。因为我们天生就是这样的人。我们就是喜欢燃烧自己的生命,根本不在乎成为时代的祭品。】他夜晚一般的眼睛笼罩着对方,它们那么漆黑,广袤而无垠,【别活在那些人的期盼里,Harry。别让你的时代束缚你。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让我解放你。】   碧绿的眼睛讶异地看着他。Riddle温柔地笑了。   【记不记得你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你是来杀我的。但你越了解我,就越下不了手了。你被我迷住了,爱上我了,最后甚至牺牲性命保护我,你自己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么?】   【因为如果我死了,你就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如果没有了Voldemort,谁来陪着Harry Potter呢?还有谁知道他内心的渴望,他隐藏的黑暗,还有谁即便看穿了他的一切,依旧深爱着他呢?还有谁懂他,理解他,不需要他做个天使呢?还有谁陪他一起牺牲,奉献,燃烧自己的生命呢?】   【我不是你的敌人,Harry。我不会让时代禁锢你,不会拿责任绑着你,不会用道德约束你——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天使。我不是救世主。不是正义的使者。我是和你一模一样的殉道者。我是你的解放者。放弃你的温柔吧。放弃你的伪装吧。在我身边,你是自由的。】   碧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眼睛的主人像是没办法喘气。有那么一个瞬间,青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Riddle的手指温柔地勾勒着Harry脸部的曲线。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什么都不用告诉我,听我说就行了。我需要Leonard Spencer-Moon。我需要Neo Skeeter。我需要英国保守派。我需要你。我需要你,Harry。Albus和Grindelwald,无论谁赢了,最终坐收渔翁之利的都是Spencer-Moon,还有他背后的保守派力量。他只是盼着Albus能帮他解决那个大麻烦。他知道Albus即便赢了也不会和他争权,所以故意让舆论宣传Albus是那个男人唯一害怕的人。就算Albus战败,也能最大程度上削弱那个男人的战力,Spencer-Moon布了好些后招呢。这所学校里有得是他的眼线。如果万不得以,他会采取极端手段。但你不用担心,Grindelwald已经发现了,他会处理掉他们。你只要记着,当那个时刻来临,你要站在我这一边,一定要站在我这一边。因为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实现你的梦想。】他的手离开对方,直起身子,从青年腿上滑了下去,【记着,Harry,只要你忠于我,我就忠于你。这和我对你的爱没有关系。这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Harry突然伸出手,Riddle猝不及防,被对方一把扯住了领带。青年粗暴地把他拽了过来,狠狠吻了上去,空出来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使劲把他拉向自己。在唇齿相交的空隙,他清晰地听见了对方的声音,那么柔软,绵长,像猫咪撒娇时才会发出的声音,那么决绝,深刻,像瘸腿的人第一次走路,眼盲的人第一次见光,Harry的声音里透出了一种真实的疼痛和渴望……   “我是你的了,Lord Voldemort。”   MARTYRS, PART III   1941   次日一早,布斯巴顿,霍格沃茨,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进入餐厅时吓了一跳——五位争霸赛的评委居然都在?霍格沃茨和布斯巴顿的负责人也就罢了,怎么连Newt Scamander和Gellert Grindelwald也没走?他们难道没有别的事情要忙?比如辅佐英国魔法部,或者称霸欧陆之类的?学生们怀着懵逼的心情吃着自己的早餐。角落里的五位评委和三位选手倒很平静。他们正在聊天,看上去其乐融融,亲密无间。   “瑞典的气候可真不错。”Blanc愉悦地看着Albus,“我记得苏格兰到了这个季节经常起雾。”   “是的,潮气很大。”蓝眼睛的巫师赞同道,“Dippet校长最近有点犯风湿。我一直推荐他去普罗旺斯度个假。”   “现在是去南法好季节。”Blanc点了点头,“我该写封信给他,邀请他来布斯巴顿住上一段时间。”她温柔地看向餐桌对面的人,“Grindelwald先生,能把胡椒递给我吗?”黑巫师放下刀叉,拿过手边的胡椒和盐,摆在了女校长面前。“谢谢。”Blanc优雅地笑了一下。   “说起天气,”Bergstrm一边切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香肠,一边看向长桌上的其他人,“第一个项目前后会看到不错的光柱,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距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座观景台。虽然学校不能幻影移形,但我们可以坐马车过去,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   “这个提议太好了,Bergstrm校长。”Blanc赞同道,偏过头去征询性地看着Albus。“是个不错的建议。”霍格沃茨负责人复议。“的确是个不错的建议。”正在喝咖啡的Grindelwald也赞同道,“不过我想我和Dumbledore先生大概没有这个荣幸了。”他旁边的Newt警觉地放下了刀叉,“……为什么呢?”他轻声问。Grindelwald没回答,只是笑看着桌子对面的人。   “是的,恐怕Grindelwald先生说得没错。”Albus眼含歉意地看着Newt和Bergstrm,“我们可能没有这个殊荣了。”他也没有回答Newt的问题,不过后者没再追问。Newt只是皱着眉,端起红茶喝了一口。长桌上有一阵短暂的沉默。   “说起第一个项目,过几天是不是有魔杖检测?”   Blanc又开口了,“我听说这几年德姆斯特朗的学生都不用魔杖,昨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真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找到话题。   Blanc温柔地看向德姆斯特朗的勇士,“Karkaroff先生,我理解贵校只允许学生在高级魔咒课上使用魔杖,是这样的吗?”   “是的,女士。在高级魔咒课和决斗中。”Karkaroff毕恭毕敬地说,“此外,一年级的学生也可以使用魔杖。”   “从二年级开始就不能用魔杖了?”Charlotte问。Karkaroff点了点头。Charlotte接着问,“那如果有必须借助魔杖才能正确施展法术的学生,怎么办呢?”   “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不过教授们都很乐于帮助有需要的学生,我还没听说过有学生因为这个掉队的。布斯巴顿的学生魔杖从不离身么?”Charlotte自豪地点了点头。Karkaroff轻轻一笑,“这么依赖魔杖的话,万一它丢失或者损毁了,怎么办呢?”   “再买一根。”Charlotte很自然地说。“如果这根魔杖是被什么人恶意损毁,而这位巫师又身处危险之中,来不及拿到一根新魔杖,怎么办?”Charlotte似乎被问住了,姣好的眉轻轻皱了皱。Karkaroff继续说道,“我想我们的课程设置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不错,就是那样。”Bergstrm立刻表示赞同,显然对自己学生的回答很满意,“我会推荐布斯巴顿和霍格沃茨也采取类似的教学政策。”他顺水推舟地说道,“这都是为了培养学生们的危机应变能力。”Blanc不置一词,但Albus点了点头,“很有道理。”他真诚地说。对面的Grindelwald抬起眼睛看着他,不过Albus并没注意,只是偏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学生,“你怎么看,Voldemort先生?”   Riddle早吃完了 ,先前一直默默听着其他人聊天。“我觉得是个不错的建议。”他赞同道,“我的朋友这学期刚转来德姆斯特朗,他说这种无杖训练让他受益匪浅。”坐在两人对面的黑巫师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Albus和Riddle。   “其实霍格沃茨也在考虑把无杖魔法拓展到更低的年级。”Dumbledore副校长继续说,“或许我们可以参考一些贵校的教学章程。”他谦虚而略带期许地看向Bergstrm,后者显然为他友好的态度吃了一惊。   Bergstrm还在努力分辨对方是否话中有话,Grindelwald却先开口了,“这真是个不错的点子,Albus,简直棒极了。”他磁性的声音满是柔情,“我听说这几年霍格沃茨的课程设置非常超前,一定是你设计的课表吧。布斯巴顿,德姆斯特朗,和霍格沃茨是全欧洲最优秀的三所魔法学校——在制度和经验上一定有很多可以互相参考,相互借鉴的地方。如果教授和学生们能有更多的机会交流,切磋,不是一件好事么?我们何不借此机会定期开展一些交流项目?不仅便于教学制度和内容上的革新,也有利于促进年轻一代更加全面地了解巫师界,是不是?”   哟。Riddle在心里挑了一下眉。当真情真意切,每一条理由都冠冕堂皇到让人无可辩驳——虽然Merlin知道Grindelwald可不是什么主张年青人友好交流的慈善家。果然,黑巫师一席话后,长桌再次沉默下来。Bergstrm看上去更接不上话了,似乎既分辨不出对手的弦外之音,也搞不清自己人是否话中有话。   “你说得不无道理,Grindelwald先生。”最后还是Albus先开了口,闪着柔光的蓝眼睛凝视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黑巫师,“这会是一个促进英国和欧陆交流合作的好机会。我真心期盼欧陆的战火早日终结,好让我们的学生能随心所欲地前来学习。”   “很快了。”Grindelwald也温柔地看着对方,甚至微笑了一下,“很快,Albus。我想下个学期,就可以开始了。”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了。桌上的其他人沉默不语,也没人继续吃水果或者喝茶了。   “那么,请各位恕我先失陪?”Bergstrm趁着空隙瞄了一眼表,“九点一刻我要主持一个教工会议。”   他起身前再次提醒身边的学生会主席,“Dragan,麻烦你带着Malfoy小姐和Voldemort先生熟悉一下图书馆和其他的校内设施。如果各位还有什么需求,我办公室的大门也会随时敞开。德姆斯特朗希望各位宾至如归,祝好运!”   MARTYRS, PART IV   1941   “Merlin啊!就差一点,差一点啦!”“哦,看他飞得多好,不愧是世界杯级别的选手!”“闪得漂亮——可惜没成功!”“这可是玩命——哦,不赖——我的Merlin!他拿到了!Karkaroff先生拿到羽毛了!”   全场掌声雷动。   帐篷里的Charlotte突然站起身来,开始疾步地走来走去,魔杖被她紧紧攥在手里,铂金色的长发在她身后不安地抖动。“别那么紧张,Charlotte。”坐在一旁的Riddle柔声安慰道。他正在看一份当地的报纸,好像完全没关注帐外的赛况,“放轻松,只是从一只鸟身上拔一根羽毛罢了。”   “一只雷鸟。”Charlotte紧张地说,又深呼吸了几口,“我喜欢的人在看着呢。”   “他会为你骄傲的。” Riddle抬眼朝她笑了一下。Charlotte也感激地回了一个笑容,虽然她看上去仍像纸一样苍白。帐外传来哔的一声极响亮的哨子,Charlotte最后调整了一下呼吸,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外面很快响起电闪雷鸣,Riddle放下报纸,瞥了一眼身边的小模具——脖子上拴着一个3号号码牌的迦楼罗。小鸟正趴在长椅上打盹。少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   “……哦,错过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解说员的喊声充满惋惜,接着又是轰隆隆一阵惊雷。   “……在雨里很难闪避!这是一个高级的避水咒——干得漂亮……”   Riddle抽出魔杖,用旁边的长椅测试了一个简单的咒语。   “……现在要小心了!小心了!哦Merlin,这非常勇敢——太勇敢了——而且——她拿到了!!为她欢呼吧,女士们先生们,Malfoy小姐成功拿到了雷鸟的羽毛!!”   Riddle微微一笑,攥紧了魔杖等待着。现在随时都会轮到最后一位勇士上场了。哔——!一声长哨。少年吸了一口气,从容地走出帐篷,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树林,来到一个围栏的缺口上。门开了,巨大的竞技场涌入视野——哟,这还真是蛮酷的。Riddle不禁扬起眉毛。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色彩度极高的梦。   远处的看台相当高耸,从下面望上去有如悬崖峭壁。在那后面,成百上千的面孔正注视着他。一只金翅大鹏卧在围栏的另一侧,巨大的双翼半张着,乌黑的水晶球一般的眼睛机警地瞪着他。迦楼罗一呼一吸之间,四周的元素都跟着颤动。它站起来了。Riddle注意到她的右脚被一根很粗很长的铁链拴在地面上。她可以起飞,不过飞不了多远。   少年全神贯注地举起魔杖。   看到武器的瞬间迦楼罗一声啼鸣,展开双翅,华丽的羽毛包围了大半个竞技场,溢彩流光。接着呼啦一下,它腾飞而起,有如长虹破空。飓风席卷而来,Riddle直接用切割咒把狂风切向两边,然后在沙尘的掩护下把魔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看台上的观众停止了叫喊,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我们的勇士将魔杖对准了自己!”解说员大喊,“这是什么强化招数吗!拭目以待!”   哦。请您小点声。Riddle在喉咙上轻轻一点。   “Amplifico!”   他用了一个扩音咒。   其实他完全可以无声无杖地施展这个法术,但Spencer-Moon交代过,所有项目,无论是不是对抗类的,都要尽可能地做出戏剧化的效果,这样更有利于塑造英伦救世主亲民的形象。   “迦楼罗!”Riddle吼了一声,声音划破天际,响彻全场。大鹏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它悬停在半空,乌黑的眼仁瞪着他。对方在它视野里大概只是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圆点。   “迦楼罗,请和我谈谈!”Riddle伸开双臂,右手一松,紫衫木魔杖落进土里。“我没有武器了。请下来好吗?”大鹏啼鸣了一声,对他怒目而视。好吧。Riddle在心里默默地想,或许我应该主动上去,而不是让它下来。他定了定神,双手一扬,用无杖魔法把自己托了起来。   幸好提前和Harry学了这招。   “哦!我的天啊!女士们先生们,霍格沃茨的选手会飞啊!他会飞!你们看到了吗!了不起!”   竞技场里爆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那只迦楼罗又飞高了一点,锁链已经绷直了,哧啦啦地响。Riddle缓缓飞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大鹏的双翅卷起的飓风,停在了它的视线之下。他故意没和它飞得一边高。下面的人群非常激动,他能听到有人在尖叫。他们显然认为他疯了——这太危险了,他距离地面至少有两百英尺——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一百块贤者之石也救不了他。   话虽如此,Riddle内心却很平静。   这只是一只鸟。他轻轻一笑。Gellert Grindelwald比它恐怖一百倍呢。而且飞上来挺好的。这里空气清新,没有沙尘。解说员兴奋的吼声也在风里化作阵阵嗡鸣。这样他和大鸟还能有一个安静的谈判场所。   “我不想攻击你,迦楼罗。”Riddle又向上飞了一点。大鹏警示性地挥了一下翅膀。少年立刻停住了。这只鸟如果动真格的,能一巴掌把他拍回地上。   “我不靠近你。”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武器。迦楼罗看起来比之前满意些了,它绝对是有着相当的智慧的。Riddle轻轻一笑,他只会说蛇语,并不会说鸟语,但有些东西总该是万物通行的吧。少年弯下身,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腰来。   四周的风明显弱了,是迦楼罗在用魔法控制着那些风。很好。Riddle脸上的笑意更深……   “哦!我们的勇士他下来了!飞下来了!但我没看到他接近那只鸟——Voldemort先生还没有拿到羽毛——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   接下来我想对你施个无声咒。   Riddle转了一下眼睛,缓缓落回地面,捡回自己的魔杖,走到禁锢着迦楼罗的锁链边上。那链子真粗,比他的胳膊还要粗上许多。迦楼罗还飞在空中,整条锁链绷得直直的,寒铁互相摩擦,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观景台四周的人都在张望。   Riddle把魔杖点在锁链上,轻轻一敲。   “Verto Insidiosa!”   嗖地一下——!铁链被他敲到的地方化成一条碧绿的缎带,蹭蹭地窜上去,瞬间上扬了百余尺,直到迦楼罗被绑着的脚踝,接着啪地一声——!缎带被巨鹏扯开了。挣脱了束缚的大鸟如同一片美丽的霞光,巨大的双翼绚丽地伸展,弥漫在苍穹之下,仿若喷薄的熔岩。迦楼罗高声啼鸣,双翅一振,直入云端,没了踪影。   全场惊呼,接着一片沉寂。   有好一会连解说员都没词了。   “呃——我们的,我们的勇士,好像不小心把迦楼罗放走了?这个,这个情况——”   忽然上空云朵翻滚,层层叠叠射下霓虹色的闪电,接着轰隆隆一阵惊雷,云海被撕裂成千千万万道细长的棉絮,霞光坠落,一团天火俯冲而下,绚烂地涌向人间——!   观景台上的学生尖叫起来,但站在竞技场中心的勇士突然吼了一声,“——你们别动!”   轰地一下!!   天火砸了下来,卷起满场浑浊的烟尘。   现场再次陷入了沉寂。   待烟尘散去,观众们终于看到了那团火焰的原貌——是一只闪着金光的大鸟。它停落在霍格沃茨勇士身旁,啼鸣了一声。它的声音真动听,婉转空灵,远胜凡世间最优美的和弦。迦楼罗水晶球般的眼睛凝视着霍格沃茨勇士,然后侧过头,金色的鸟喙梳过彩虹般的羽翼,衔出一根,叼给了它面前的人。   它的羽毛足有一米多长,金光闪闪,就像一把美丽的芭蕉扇。   Riddle笑着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接了过来,又朝大鹏鞠了一躬,“谢谢您。”大鹏也微微低了一下脑袋,然后呼地一振翅,巨大的身躯再次升起,腾云驾雾,转瞬便消失在了云海和山岚之中。全场鸦雀无声,静默地等待了好几分钟。   但这回大鸟没再回来。   解说员的麦克忽然嗡地一声响,他终于想起来得说点什么,“Merlin——我的Merlin!我们的勇士拿到羽毛了,但是——他把鸟放走了——我还是得说这很精彩!这很精——”但他被雷鸣般的掌声盖了过去。   四周的人都在欢呼,像刚观看了一场世界杯比赛一样激动。站在竞技场中心的勇士举起羽毛,在半空中优雅地一晃,如同挥动着一面霓虹织成的锦旗。Riddle朝观众们鞠了一躬,完成了他华丽的谢幕。   欢呼声却没有停下,此起彼伏,好些学生激动得站了起来。几个霍格沃茨的学生举起魔杖,嗖嗖地射出一道道烟幕,它们在空中卷曲盘旋,形成了一个个莹绿色的V。   V for Voldemort. V for Victory.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奥吉莉亚和奥杰塔   ODETTE AND ODILE, PART I   1941   齐格弗里德王子一眼就认出了奥吉莉亚,他知道她不是奥杰塔。但他还是走上前去,邀她跳了一曲又一曲。她真美啊。她真迷人。她从最深沉的黑夜中孕育,是由最魅惑的魔法凝聚,拥有最婀娜的身姿,最挑逗的眼神,寒冰一般的残酷,烈火一般的热情,她一瞬间就俘获了王子的心。   少不经事的齐格弗里德被她迷住了。你爱我吗,齐格弗里德?我爱你啊,奥吉莉亚。你有多爱我呢?我愿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拿来给你,我愿陪你上天堂,下地狱,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那你愿意为我杀了奥杰塔吗?王子愣住了。奥杰塔?他差点忘了还有奥杰塔。美丽的,纯洁的,无知而善良的白天鹅。   你愿意为我杀了她吗?奥吉莉亚热烈地拥抱他,亲吻他,用甜蜜的魔法蛊惑他。杀了她,杀了奥杰塔,只要你为我杀了她,我就是你的了。她用黑色的羽翼包裹他,用娇美的身躯缠绕他,用甜蜜的嘴唇,柔媚的声音,细腻的皮肤,炙热的眼神……杀了她,杀了她……为我杀了奥杰塔,杀了奥杰塔。杀掉那只白天鹅,我就是你的了。   永远是你的。   王子海蓝色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奥杰塔早就死了。他轻声说。奥杰塔早就死在我心里了。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那只纯洁的,美丽的,善良的白天鹅,就不复存在了……   ——《天鹅湖》   霍格沃茨选手在三强赛第一个项目中的最终得分是——零分。   并且他被无情地取消了参赛资格。原因是显而易见的,Bergstrm声色俱厉地表示,霍格沃茨选手居然在未经评委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放走了珍稀物种,这本身就属于极其严重的违规甚至是违法行为,理应直接取消参赛权。   然而这并未影响Voldemort先生在德姆斯特朗声名大噪。霍格沃茨勇士‘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故事在数日之内传为佳话。看起来弱不禁风甚至有点娘娘腔的英国少年用他高强的魔法和出奇制胜的战术赢得了不少对手学校学生的青睐。Riddle被取消参赛资格的消息公布后,许多学生义愤填膺,在校园里见到霍格沃茨勇士,还会主动朝他比划一个V字手势,以示对他的支持。Skeeter记者更是立刻空降瑞典,抓了一个连的学生拍了一张合影刊登在预言家日报上,提名‘V FOR VICTORY’。这个手势迅速风靡巫师界,恰巧与麻瓜首相丘吉尔最喜欢的手势不谋而合,最终成为全球反法西斯运动最广为人知的标志。   说回我们的霍格沃茨勇士。他在被取消参赛资格后没多久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两周假。Bergstrm对此洋洋得意,显然认为霍格沃茨选手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二话不说就给他批了假。然而两周之后,霍格沃茨勇士和评委之一的Newt Scamander一同回到了德姆斯特朗。Voldemort先生看起来神清气爽,身体倍棒。且让Bergstrm差点惊掉下巴的是,他们居然是骑着那只失踪的迦楼罗飞回来的,还带回了国际巫师委员会动物保护司署名的文件——这只迦楼罗已经被放生了。   德姆斯特朗校长目瞪口呆,在其他几位评委均未提出反对意见的情况下,勉强同意霍格沃茨勇士继续参赛。一波三折的迦楼罗事件让本就声名在外的英伦救世主更受欢迎,如果不是战时资源稀缺,简直要有人把他的头像印在自己的衬衫上了,连一度对其相当不屑的德国媒体都争先恐后地跑来采访他。   “请等一下……”漂亮的法国姑娘穿过长长的空中走廊,追上了前面的英俊少年。听到背后的呼唤声,少年驻足回眸,给了对方一个礼貌而友好的笑。法国姑娘打着卷的长发垂在肩头,活像个洋娃娃,她期待地看着对方,“Voldemort先生,请问我能邀你参加圣诞舞会吗?”她的英语带着一点法语腔,可爱极了。Riddle优雅地欠了欠身,“谢谢您的邀请,美丽的小姐。很抱歉,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这样啊,好可惜。”姑娘看上去有点失落,“那……我能约您周末一起吃晚餐吗?”   “很抱歉,我最近有点忙。不如我们周末一起喝咖啡?”   “好呀。”姑娘开心地拉过对方的手,指尖轻轻一点,一朵淡紫色的鸢尾花在Riddle掌心绽开,“我是布斯巴顿的Chloé,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周末见!”她提起裙摆,微微屈膝行了个礼,接着便欢快地转过身去找自己的朋友们了。Riddle也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但不远处传来的一个声音让他停了下来。   “抱歉。”那个声音说,“我不太会跳女步。”   少年转过头,立刻捕捉到了伫立在另一条空中走廊上的身影——不是Harry Potter还能是谁。他能从这里看到对面,但两条走廊并不接壤,下方是万丈深渊。Riddle本想飞过去一探究竟,转念一想又觉得那样太浮夸了,所以只是站在这边观察着。   “Potter教授,德姆斯特朗的舞会不要求勇士领舞。”另一条空中走廊上的邀请者并没有气馁。Riddle挑了一下眉——这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Dragan Karkaroff么。   “还是说您已经有意中人了?”Karkaroff问道。他当然有了。Riddle洋洋得意地想。“是的,我已经答应别人了。”Harry抱歉地说。这个回答让小魔王更加得意,情不自禁地扬起下巴。虽然最近事情比较多,他光顾着拒绝别人,还没来得及邀请Harry,但他的监护人当然愿意为自己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喽。   “我能有幸知道谁有这个殊荣么?”Karkaroff追问。Riddle悠闲地靠着石头廊柱,他真等不及看看那个不可一世的找球手听到自己名字时诧异的脸……   “是Charlotte Malfoy小姐。”Harry说。   ——?????Riddle眨了眨眼睛。   “原来如此。”Karkaroff海蓝色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惋惜,“所以……您比较喜欢女孩子?”   “我认为绅士不应该拒绝淑女的邀请。”   “……我可以理解为,您不喜欢Malfoy小姐?”   金发碧眼的德姆斯特朗咄咄逼人地向前迈了一步。他本来就离对方很近,这一步彻底打破了师生之间应有的距离。Harry看起来有点尴尬。周围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路过,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年轻的教授斟酌着下一句话,“Dragan,希望我没误会你的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是已经订婚了!!Riddle在心里不忿地想。   “是谁呢?”Karkaroff继续追问,他锲而不舍的劲头倒是很好地贯彻了德姆斯特朗百折不挠的军旅精神。Harry抬眼看着对方,颇有些难为情。“我非常喜欢您,教授。”找球手又靠近了一点,简直就是贴着对方站着。这倒让青年有些溜号了。这个身高,金发,誓不罢休的尽头,迫近时无形中给人造成的压迫感,怎么这么眼熟……   细看之下连眉眼都和那人神似?   会不会是Grindelwald的私生子?   Harry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Karkaroff还在自说自话,“不能邀请您去圣诞舞会真可惜。我以后还有机会和您约会么?”他抬起手,想触碰对方,但Harry忽然抽出教鞭,警示性地在他手上一点。   “希望你还记得校规,Karkaroff先生。”青年温柔地笑了笑,“在没有得到长官的允许前,学生不可以随便触碰长官。身为学生会主席,请以身作则。况且,你好像误会了。我并没有和你约会过。如果你指的是晚餐,任何学生邀请我,我都不会拒绝的。”   已经准备飞过去救场的Riddle忍着笑躲到了廊柱后面。   该怎么说呢?   他真是又高兴又吃醋。   Harry斩钉截铁地拒绝了Karkaroff他当然满意了,但同时又对监护人不肯公开两人的关系有一丝酸意。虽然他很清楚Harry是为他着想——魔法部花了很多心思塑造英伦救世主伟光正的形象,如果此时暴露了救世主其实和某位曾经收养过他的黑巫师是情侣关系,之前的种种努力岂不付之东流?另一条走廊上的两个人已经分开了,小魔王一纵身,从半空中飞落过去,悄悄跟上了自己的监护人。   “Potter教授。”他在Harry走进办公室前赶了上来。绿眼睛的青年回过头,礼貌地看着他,“有什么事么,Voldemort先生?”Riddle朝办公室一瞥,Harry心领神会地开了门,“请进来说吧。”   门再次关上时,小魔王不着痕迹地用魔法上了锁。   一进屋Harry就放松下来,整个人往沙发里一陷,像猫一样慵懒。Riddle走到他身边,不过并没有坐下。“我想邀请你去圣诞舞会。”他故意这么说,就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原本赖在沙发上的人疑惑地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他,“邀请我?”   小魔王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的监护人脸上的表情只能用错愕两个字来形容,“对不起,Voldy,我答应了Malfoy小姐。我们在公共场合表现得太亲热是不是有点……”   Riddle扬起了一边的眉毛。   Harry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抽出自己的教鞭交给对方,用魔法卷起了左臂的袖子。Riddle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那根鞭子,忽然一扬手——Harry屏住了呼吸。小魔王噗嗤一声笑了。他把鞭子丢到一边,捧起对方的脸吻了吻,“你怎么这么好骗,Harry?我怎么会为了这种事生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吓我一跳。”虽然他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一点被吓到的意思。   “如果我刚刚真的打你,你会由着我打?”   “我就想看看你敢不敢真打下来——你要是敢,我会要你好看。”   “你太可爱了,小猫。”Riddle又亲了亲他,“但说实在的,你太宠着你的学生了——你会把他们惯坏的。”他的语气酸得Harry简直怀疑他来找自己之前喝了两瓶意大利香醋。Potter教授笑看着自己的被监护人,“是我的错觉,还是刚刚Albus的学生对我说,教授不应该太宠着学生?”   “Albus没有宠着我。”(否认)   “你敢不敢把刚才那句话和Grindelwald说一遍?”   “Albus更喜欢Newt。”(狡辩)   “我看出来了。Grindelwald恨不得把他掐死。”   “你怎么开口闭口都是那个混蛋。”(酸)   Harry笑着摇了摇头,“不和你开玩笑了。说真的,我的确有点担心。从他们见面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但没有一点动静,不是么?”   【说明Spencer-Moon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在扫清他的眼线之前,Grindelwald不会出手——你别说,他比以前有耐心了,虽然这也意味着他变得更难对付了。】Harry张了张嘴,但Riddle伸出一根手指压住了对方的嘴唇,【我真的不知道,小猫。我知道的事情都分享给你了。要不要进到我脑子里看看?】绿眼睛的青年讶异地望着他,“……你意外地坦诚呢。”   “这叫将心比心。”   “别说,你没准很适合搞政治。”   “可能吧,不过真不比当黑魔王简单。”   Harry又被逗笑了。Riddle亲昵地把他拉了起来,“不说这些了。其实我来是想请你跳支舞。我可为你推掉了好几位布斯巴顿小姐和德姆斯特朗先生的邀请了。你得补偿补偿我。”他的监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不太会跳女步……”他嘴上这么说,却还是顺着对方的动作站了起来。   “不太会跳,就是会跳一些?”Riddle敏锐地问,“能冒昧地问问你和谁跳舞还需要跳女步么?”   “我不记得了。”Harry诚实地回答,“反正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面的黑眼睛聪明地一闪,“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提防着别的时代有情敌?”Harry笑着揽住了他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手上,“但愿我不会踩到你的脚。”   “放轻松。”Riddle担着舞伴的背,稍一收力,把Harry贴向自己。他划开脚步,魔法奏响一曲《蓝色多瑙河》。搭在青年背上的手随着脚下的舞步缓缓引导着。   转。停。转。转。   Harry其实跳得很不错,但女步和男步的确差很多。他不擅长把主动权交给对方。   他还是一不小心踩到了Riddle。   “对不起。”   音乐没有停止,舞步也没有停止。   “没关系。”   少年把舞伴拉得更近,让两人的身线相契。   他自然地贴上青年的胯,用腰上的力量携领着Harry,修长的双腿相错再相叠,双左转,双右转,然后在一个高扬的重音上忽然前倾,搭在青年背上的手向下一滑,自然地托住了舞伴的腰。   Riddle顺势一压,借着舞步的力道贴到监护人的耳边,【还不错,不是么?】   Harry轻轻地笑了。携领者提步一揽,两人双双直起身体,贴在青年腰间的手顺着脊椎滑了上去,再次落定在纤细的背,接着微微一推,携领者用身体旋出的弧度带着舞伴转了两周半,靠近,再分离,再一次靠近时,最后一段和弦响起,Riddle忽然在旋转中反手搂住Harry,一个优雅的大幅下压,用胯和腿的力量将对方压倒在了沙发上。   音乐停止了,现在只能听到两个人低沉的喘息。   被压在沙发上的人脖子一扬——   那是一个蓄势待发的吻。   【等等。】小魔王伸出一根手指压住了监护人的嘴唇,【刚刚踩了我几下?】   “三下。”   【那就要让我打三下。】Riddle捏住之前被丢掉的教鞭,轻轻刮过Harry的小臂,大臂,胸,腰……最后停在了对方腿上。【这里。】他嘶声说,【好不好?】身下的人温柔地笑了。碧绿的眼睛乖巧地望着他,那里面溢满醉人的宠溺。   “好。”   Harry轻声说,勾住对方的脖子,柔软的气息化成了一个绵长的吻。   ODETTE AND ODILE, PART II   1941   德姆斯特朗的山崖背后是一片很大的湖泊。   入秋之后这里经常大雾弥漫,冬至过后更是鲜有人迹。湖水正在结冻,浅滩浮起一片又一片巨大的冰。它们飘在湖面上,就像浮在铅空中的云。四周的雾霭是孤寂的白,泊在湖心的幽灵船在雾里影影绰绰,神出鬼没。   “选了个这么僻静的地方不像你的风格。”   站在岸边的男人回过头,手一挥,在散去的雾霭中笑看着来人。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Grindelwald看上去很惊喜。   Albus只是淡漠地望着他,“这次又设计了什么了不起的法阵等着我?”   “这次你我之间有血咒束缚,我总不会傻到把自己也关进紐蒙迦德。”湖边的黑巫师摇了摇头,“我该觉得高兴么,你已经绝望到用黑魔法来对付我了?”来者停下脚步,亮蓝色的眼睛轻轻一闪,“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关注起魔法的颜色了?”   他们朝彼此笑了笑。   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握着各自的魔杖。   “我有个请求。”Grindelwald忽然说。对面的人礼貌地点了一下头示意他继续。“如果你答应,我就保证不伤害你身边的人,包括你的那位小救世主。你每天浪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保护他们——我情愿你多考虑考虑怎么对付我。”   “你的陷阱真是越来越复杂了,老朋友。”   “这不是陷阱,Albus。我不想胜之不武。”   “是我的错觉,还是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半月形的镜片后,智慧的蓝眼睛微微眯起,“先是在意魔法的颜色,现在又开始和对手讨论公平原则……”   “你不想先听听我的请求?”   “请吧。”   “我想请你跳支舞。”   “在这?”   Grindelwald瞥了一眼四周,像是刚意识到这个萧瑟的地方不适合跳舞。或者他是真的刚意识到。黑巫师的余光瞥到背后的湖水,“……那就滑冰吧。”他向后撤了一步,皮鞋沾到水面,魔法从他脚下荡开,一瞬间就把湖面冻成了晶莹的一片。   Grindelwald收了魔杖,优雅地朝对方伸出手,他的样子真像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在邀他的心上人共舞一曲。Albus安静地站在原地,沉默地望着他。   “你不相信我?”Grindelwald的手放了下来,但他依旧站在冰上,看上去很有耐心。不远处的蓝眼睛也依旧平静地望着他,它们在雾气的环绕下像是蓝色的水晶,“告诉我,Grindelwald,”Dumbledore缓缓地说,“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可以被信任呢?”   “我不觉得自己可以被信任。”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居然毫不违和。他还站在冰上,看上去胸有成竹,自信得过分,“但今天我的确没法和你打。我还有些……小麻烦,没处理完。闲来无事,不如和老朋友叙叙旧?”   “越是高级的哺乳动物,捕猎时就越喜欢戏弄猎物?”   “如果你承认自己是猎物,我再高兴不过了。”   Albus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像个面对正在度过青春期的孩子的家长,他转身要走,但Grindelwald忽然叹了一声,“Accio!”   无杖魔法。   蓝眼睛的巫师一愣——下一秒钟,他手中的魔杖已经戳在了敌人胸口,魔杖的主人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任凭Grindelwald再怎么出其不意,也不至于蠢到把拿着武器的敌人召唤到自己怀里吧?!   他是不是疯了?   Dumbledore威胁地压了一下魔杖,Grindelwald却只是握住了对方攥着魔杖的手,如果不是两人几年前曾有一面之缘,他能从魔力上判断出面前的人确是本尊的话,Albus简直就要用Revelio Charm了。   “……你真的想滑冰?”   异色的眼睛微微一笑。黑巫师的魔法在他们脚下化作锋利的冰刀。Grindelwald忽然向后一撤,攥着对方的手却没有松开,唰地一下,他带着敌人在冰面上滑动起来。湛蓝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但Grindelwald渐渐松开了手,“我的请求还算数。”他轻声说,然后放开对方,轻盈地滑走了。   或许我该弄清他在搞什么名堂?Albus确实思考了一会。最后他收了魔杖,脚下轻轻一点,跟上了对方。   冰刀滑过封冻的湖面,拉出长长的,优美的弧线。   细小的冰屑在他们四周飘动飞舞。   魔法的风吹散了雾。   前面的人忽然一转身,毫不费力地溜出一圈倒滑,他的动作流畅极了——以他的身高,能在冰面上如此自在地滑行肯定是相当不易的。他的平衡感好得令人咂舌。萦绕着黑巫师的魔法驱散了浓雾,把细小的冰屑融化在四周。他压着步子,凝视着永远和自己保持着三分之一个圆周的敌人,忽然脚尖一旋,迅速地改了方向——他直接朝着对方滑了过去。   追击问题变成了相遇问题。   后面的人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想停住时,对方已经滑到他面前了,男人忽然一伸手,Albus反射性地拔出魔杖,但Grindelwald一把揽住他的腰,一个托举——   什……?!   红棕色的长发在半空中优雅地一划。   时间变慢了。   像被施了魔法。   “你真轻啊。”Grindelwald暧昧地笑着,把已经抽出魔杖的敌人放下了。蓝眼睛的男巫脚下一蹬,唰地一下远离了对方。Albus看上去有点生气,但他的敌人根本没在意。他依旧自在地滑动着,在远处的冰湖上留下银亮的刻痕。高挑的身姿裹进一袭黑衣,跃过冰面的瞬间,就如光滑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的黑天鹅。   他很漂亮。Albus苦涩地想。   他是迷惑人心的奥吉莉亚,只用一个眼神就杀死了我心中的奥杰塔。我的余生都将活在对奥杰塔的忏悔中,我的余生都将追杀奥吉莉亚。   他已经明白对方在干什么了。   Albus无奈地摇了摇头。   Grindelwald又靠近了,但这回另一个人早有准备,他仿照对方的动作,在黑巫师靠近时脚下一旋,唰地一下与对方擦肩而过。金色和红色的发丝在空中相遇又分离,像敌人一样厮杀,又像情人一样缠绵。两人脚步交错,和彼此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直至冰湖的尽头,才不得不调转回来,开始了下一轮的周旋。   压步,交错……再一次靠近时,Albus忽然拔出魔杖,Grindelwald像早有预料,也反手拔出魔杖。   一个人抵住了对方的脖子。   另一个人抵住了对方的心脏。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魔力碰撞在半空,四周的雾在流动的魔法里抽成千丝万缕缥缈的烟。黑巫师嘴角一勾,“……抱歉,条件反射。”他竟率先把魔杖放下了,“今天不决斗。”   Albus依旧平静地望着他的敌人。蓝色的眼睛像南极圈里终年不化的冰,晶莹剔透,波澜不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存。他冷冷地望着Grindelwald,但也收回了自己的魔杖。   黑巫师感激地一笑,然后微微欠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这回对方握住了他伸出的手。奥吉莉亚温柔地托着他的齐格弗里德,脚下一点,破风而出,没入浓雾……   “……在滑冰。”   “嗯?”   青年放下了手中的书,“奇怪,我刚刚好像看到我,不,不是我……是……Grindelwald在和Albus滑冰……?”Riddle疑惑地看着他,忽然紧张地喊了一句,“快停下!”Harry吓了一跳,差点把书掉到地上。“快停下。你们的灵魂连在一起,你刚刚侵入了他的思想。万一被他发现了,就也能利用这个侵入你。”青年摇了摇头,“只有一瞬间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平时不会封闭自己的大脑?”   “你平时都会封闭自己的大脑?”   “对啊,Albus也会这么做。”   “你这么一说,Grindelwald好像也……”Harry停了一下,“他刚刚怎么……?”   “刚刚他在做什么?”   “……滑冰。”听Harry的语气,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答案莫名其妙。Riddle沉吟了一会,微微皱起眉,“越是高级的哺乳动物,捕猎时就越喜欢戏弄猎物,我们应该过去看看……”   但Harry依旧靠在沙发上,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我觉得不是那样……”他盯着天花板,似乎在回味刚才的场景,“动物捕猎时会很紧张吧,可是我觉得Grindelwald心情很好。而且他不会在决斗之前溜号。他刚刚会放下防御,应该是因为他那个时候很放松……”   “你的意思是,他单纯地想约Albus滑冰?”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单纯了……”青年十指相搭,轻轻地抵着下巴,“说到动物,雄狮都喜欢炫耀自己气派的鬃毛不是么?牡鹿也会经常展示自己漂亮的鹿角。雄性动物求偶时,会不由自主地用外在条件吸引对方……”   “所以呢?”   “所以……”Harry他偏过头去,望着窗外渐渐聚拢的雾,“我想Grindelwald是在试探Albus,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把对方拉拢过去,在没确定Albus不会跟他走之前,他是不会出手的。况且……他是一个场面人,会选一个那么偏的地方约Albus出去,就不会决斗。如果他发现自己说服不了对方,只能用决斗解决这件事,他会让全世界都知道的。”   “你很了解他。”Riddle狡猾地眯了眯眼睛,这个场景真是太似曾相识了。   “是啊。”他的监护毫不谦虚地耸了耸肩,舒服地陷进了背后的沙发里,“因为我是他的魂器。”   ODETTE AND ODILE, PART III   1941   德姆斯特朗的圣诞舞会分外隆重。   舞池建在悬崖顶端一座坚冰雕琢的城堡中。夜幕降临时,绝美的北极光在广袤的星空中流动,有如天神垂落在人间的碧绿色裙摆。冰雪雕砌的城堡笼罩在极光之下,端坐于霜天之上,封在冰砖里的魔法把它整个映成了晶莹剔透的靛蓝,如梦似幻。   “真漂亮。”被舞伴牵下马车的Charlotte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冰雪城堡,“像童话一样。德姆斯特朗总能给人惊喜。”她亲昵地挽住了舞伴的胳膊——事实上比这更华美的场合她也见过不少,但一位真正的淑女当然得说点什么恭维自己的舞伴了。   Harry绅士地挽着Charlotte,随手施了道无声咒,以免冷风吹乱了贵族小姐的发髻。Malfoy小姐笑着挽了挽铂金色的头发,忽然贴到青年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Harry被她逗笑了。Malfoy小姐看起来也很高兴,她又靠过去,想再说点什么,不过浅灰色的眼睛恰巧瞥到了附近……   “Karkaroff先生,Voldemort先生,你们还好吗?”   Charlotte闪着她那双小鹿般动人的眼睛,望着刚走下马车的另外两位勇士——那两个人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的好……虽然他们都绅士地把自己的舞伴牵下了车,却好似没放一点心思在身边的女士身上,反倒都用略显倨傲的眼神盯着她看。   他们的样子比在赛场上还要不友善。   “今天不比赛,你们怎么这么严肃?”Charlotte捂着嘴轻笑。恰好一阵风吹过,她下意识地往身边人的怀里缩了缩,“Harry,这有点冷,我们进去吧。”青年体贴地把自己的外套褪下来披在她身上,然后挽起她的手,一同走向了城堡。   待他们走出十余步后,另外两位勇士才牵着自己的舞伴跟了上去。“怕冷还穿露背的裙子。”Karkaroff一边走一边嘀咕道。“就是。”Riddle也低声附和。两个人说完之后惊讶地对视了一眼——这是他们自打认识以来,第一次意见统一。   德姆斯特朗虽不要求勇士领舞,三位勇士还是出于礼貌自发地领了一曲华尔兹。一曲结束,四周的学生们也一对一对步入舞池。三首曲子后,Harry便借口去拿喝的离开了Charlotte。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Grindelwald今晚一直没出现。Bergstrm和Blanc也缺席。这太不寻常了。那个德国人不会挑中了圣诞搞事情吧。青年靠在坚冰砌成的吧台旁,一边啜饮着香槟一边在人群中寻觅着霍格沃茨负责人的身影。他不一会就找到了。   Dumbledore今天穿了一件朴素的白袍子,只在领口和腰间点缀了金色的配饰。他站在礼堂的另一端,正和他的勇士谈论着什么。Harry放下杯子,准备走过去加入,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能邀您跳一曲舞么,Potter教授?”   “现在不是个好时机,Dragan,等一下……”   他又瞥了一眼Albus和Riddle的方向,恰好捕捉到又有一个人加入了他们,Newt。不妙。Harry提步就走,却被一只手拦腰拽了回来。青年震惊地望着拉住自己的德姆斯特朗。   “别急着走,”Karkaroff笑看着他,“好戏马上开始。”   什么?Harry反射性地拔了魔杖——   音乐戛然而止。   学生们都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乐团。其实乐团的人还在卖力地演奏,但有人施了一道横亘礼堂的隔音咒。   吱嘎一声。   二楼平台的大门打开了,顺着冰雪雕砌的旋转楼梯走下来了一个人——Gellert Grindelwald。礼堂里一片静寂。他的皮鞋敲在冰面上,咔哒咔哒的响。所有人都在看他。黑巫师停在旋转楼梯的正中央,俯视着舞厅里的上百位宾客。“真抱歉,各位。我迟到了。”他轻声说,声音磁性柔和,带着迷人的蛊惑,“我之前在为各位准备圣诞礼物,刚刚备好。”   学生们紧张地盯着他。   “那么,”金发巫师缓步走了下来,“请女士们提起你们的裙摆,我不想把你们漂亮的礼服弄脏。”他的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向外蔓延——一条又一条漆黑的线。   Harry听到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接近旋转楼梯的人开始向后躲,都想离那些线越远越好。   “别这么紧张,”黑巫师友善地笑了,“它们不咬人。”他现在已经完全走到阶梯下方了。当他再一次向前迈步时,那些黑线忽然飞也似的散开!簌簌地爬满了整个礼堂!黑线交汇缠绕,化成一个巨大的法阵。   有人失声尖叫,拼命地往后逃,但更多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站进了法阵覆盖的领域。它太巨大了,只用不到半刻功夫便包裹了整座冰雪城堡,沿着靛蓝的墙壁嗖嗖地往上窜,直达天顶的水晶吊灯。   吊灯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动。   Harry瞪着脚下的线。他们像某种有生命的墨水,在冰雪雕砌的地砖上来来回回地游动。Karkaroff依旧揽着他的腰,但他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脚下的魔法阵已经把礼堂里的几百人缚在了一起,当然也包括Karkaroff和Grindelwald他自己。   嗡地一声,法阵启动了!   青年反射性地用魔力抗衡,但法阵的威力太巨大了,无论那是什么东西,都绝非一两个巫师能用自身的魔力相抵的。有人在尖叫,有人哭出了声,Harry身边的一个姑娘紧张地抱住了脑袋,这种骚乱或许维持了几十秒,或许维持了几分钟,但最后叫喊声和哭泣声渐渐平息了下去。没有人受伤。没有人遭到攻击。没有人遇到危险。   唯一改变的只是四周的景色——他们离开了美轮美奂的冰雪城堡,站在了一片黑褐色的土地上——这是个传送阵?   Harry抬起头,从这里能直接看到天空。白天?青年皱起眉毛。这不是简单的传送阵,时间居然也改变了?四周很亮,空中虽铅云密布,却依旧能捕捉到微弱的天光。怎么回事?Karkaroff已经松开了他,但Harry一把拉住对方,“这是哪?”   显然很多人也有同样的疑问。学生们都惶惶地四下张望着。他们正站在一片开阔的土地上,远处有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红砖房子。看四周的人惊惧的表情就知道,没人认得这个陌生的地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是什么的油腻刺鼻的气味。灰蒙蒙的雨正一丝一缕地从铅色的云朵中飘落,打湿了他们华美的礼服。   身边一个女孩忽然低呼了一声,“这雨……”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裙子,雨水化在上面,变成了一片黑灰色。更多的人开始意识到那雨不对劲。与其说是雨,不如说是沾了水的灰。但这玩意是从天空中落下来的,滴滴答答,避无可避。大家开始用魔法在头顶撑起遮挡,不过那些碰到了雨水的人并没有受到伤害。   有几滴落在了Harry手上,他轻轻一碾,它们便在他指间化做焦黑的碳,带着一种让人不悦的黏腻感。   “请别这么紧张,这里不过是我的记忆。”   一个磁性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Harry甩开Karkaroff,快步朝着声源走了过去。但他刚走到一半就又被人拉住了。青年不耐烦地转过头——正对上了一双冷静的黑眼睛。Tom Riddle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唇上,然后指了指站在他背后的Newt。Harry从他的口型里读出了一句话。   交给Albus。小魔王说。   不远处的Grindelwald并未注意到人群中的这段小插曲,他只是掸了掸身上的灰,然后优雅地张开双臂,朝在场的所有人做出了一个迎接的手势。   “欢迎各位来到奥斯维辛集中营。”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原形立现!   SPECIALIS REVELIO, PART I   1941   来我身边吧,齐格弗里德。我需要你。我爱你。你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奥吉莉亚?爱是隐忍,爱是仁慈;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扬;爱是不使他人蒙羞,不为自身谋利,不轻易动怒,不计较前嫌;爱不与邪念为伍,只与真理并驾齐驱;爱是永远守护,永远相信,永远期待,永远忍耐。你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奥吉莉亚?   爱是一切你不是的东西。   奥吉莉亚放声大笑,展开了利箭似的羽翼,摘下了陶瓷般的面具,露出她撒旦一般长长的尾巴,洛基一般尖尖的角。朱红的指寇一勾,便将王子囚入滔天巨浪铸造的死牢。太可惜了,齐格弗里德。奥吉莉亚魅惑地笑着。既然你不愿意做我的爱人,就只能做我的战利品了。一点都不可惜,奥吉莉亚。齐格弗里德也笑了。我宁愿清醒地去死,也不愿沉沦地活着。   ——《天鹅湖》   Abraxas没有动,虽然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向后退。   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后退。距离Grindelwald五步远和十步远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他捻断他们的脖子不会比捻断一枝花更难。除非他们能退出欧陆,否则是逃不出这个男人的势力范围的。   况且Grindelwald根本不屑于同他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动手吧。预言家日报花了多少版面铺垫‘欧洲的希望’和‘英伦救世主’的瑞典之行,显然他们才是Grindelwald的目标,其他人不过是观众罢了。   他会把他们带来这里,或许只是需要有人见证他的成功。逃跑是不明智的,留下才是正确的选择——如果Dumbledore赢了,自己的行为就是不畏邪恶的勇敢;Grindelwald赢了,自己的行为则是恰到好处的臣服,所以根本没有逃跑的必要。   那一刻,Abraxas真切地感受到,他体内流淌着的,的的确确是Malfoy家族的血液。   Grindelwald注意到他了——那是自然的,以男人为圆心的半径五米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黑巫师友好地朝他笑了一下。黯淡的天光让Grindelwald的金发显得愈发苍白,但阴暗的天色掩盖不了萦绕着他的迷人的魔法。那力量有如磁石般吸人,几乎让Abraxas感到了一种失重的眩晕,就像从高空中蓦地坠落,跌入了层层叠叠的云朵。   “Malfoy少爷,真高兴在这里看到你。”   黑巫师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暖。Abraxas甚至怀疑自己开口的话,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挥挥魔杖,给他变出一杯热巧克力来。   “令尊近来可好?”   Grindelwald居然开始和他拉家常了!再不说点什么就太失礼了。少年礼貌地点了点头,“家父很好,感谢您的关怀。”   “我听Alphard说,你这学期刚刚转来?还习惯德姆斯特朗么?”   Abraxas反射性地想回答,随即瞪圆了眼睛,“……你听谁说?”   “你的朋友Black少爷。他似乎在帮英国政府执行一项危险的任务,但愿他能顺利完成。”   Abraxas只觉得脑子突然被混淆咒击中,开始嗡嗡地响。他下意识地要往前迈,却被一个人拉了回去。少年身前的土地腾起一道银光,接着嗖地一声,那道跳跃的银窜了出去,像一只奔驰的兔子,以他和黑巫师之间的距离为半径,转瞬便拉出一个完美的圆。Grindelwald被圈在银环中央,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把自己围住的银环。   银色的魔法在焦土上雀跃,像是点燃的氢被赋予了生命,让人望上一眼就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和。Abraxas悬在喉咙的心脏慢慢落回了胸腔,他转过头去望着那个拉住他的那个人,对方朝他笑了笑。   “你的魔法还是那么精致。”站在银环里的黑巫师恭维道。“过奖了。”闯入者随口回答,注意力完全不在被圈住的敌人身上,Albus只是忧心地望着他的学生,“你还好吗,Abraxas?”   “……教授,他刚刚说……”   “我听到了。”Dumbledore教授终于望向了被冷落的敌人,“Alphard在哪?”   Grindelwald回了他一个无比迷人的笑,“你是问我你的人在哪吗?还是Spencer-Moon没告诉你,他派你的学生去执行了什么样的任务?你过剩的保护欲连他都看不过去了。”   他的语气极尽嘲讽,笑容却还是那么柔情。   对面的蓝眼睛沉了沉,Dumbledore红棕色的长发都像燃烧的怒火。   “你担心学生的样子真可爱。”Grindelwald依旧微笑着,不疾不徐地把玩着手里的魔杖。他忽然朝一个方向轻轻一瞥,不过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老朋友的身上,“站近一点,对我说‘请告诉我他在哪’。我会认真考虑的。”Abraxas肩上的力量收紧了。他转过头去望着身边的人。对方也在望着他。男巫的眼睛在灰暗的天色里显得格外的蓝,“离我们远一点,Abraxas。也不要让其他人靠近。明白了么?”   “教授……”但不等他说完,对方就放开他的肩膀,一步迈进了那个银环。这里的空间其实很大。Albus和Grindelwald中间还有□□步的距离呢。这距离对说话而言稍显遥远。当然,对决斗而言很近。   走进来的巫师已经恢复了镇定,“请告诉我他在哪。”Albus礼貌地说。Grindelwald微微一笑,似乎刚刚他只是想捉弄捉弄对方,“他在希特勒身边。”   “Fawkes。”一只金红色的大鸟落上了Dumbledore肩头,“麻烦你带Newt和Harry去德国,找到Alphard Black。无论他在做什么,请务必阻止他,去吧。”   大鸟低鸣了一声,呼地一下飞出了银圈。   Grindelwald看都没看那只鸟一眼,反倒兴致勃勃地盯着老朋友的衣服,“你今天穿了白色?”眼见着又有几滴雨落上了霍格沃茨教授的白袍子,它现在已经被裹着灰尘的雨水弄污了,“看来你没料到它今天会粘上骨灰和血。”   “我不像你,能未卜先知。”对方淡淡地回答,“放他们走吧。我们俩解决这件事就好。”   “你误会了。”Grindelwald依旧把玩着他的魔杖,现在变成了他的注意力总不在对方身上,说话的间隙他又朝不远处瞥了一眼,“他们不是观众,Albus。你才是。”他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带你们来,只是想和你们分享一下我眼中的世界。你瞧,老朋友……”他笑看着自己的对手,“你以前总是责怪我不够温柔。”   一阵抽息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听到抽息声的瞬间,Dumbledore的魔杖在空中一划,不远处升起了一道淡银色的屏风——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不远处的人群还在骚动。Albus微微皱起了眉,转向了那一小撮骚动的人群,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逼近那群人。“别害怕。”Grindelwald又说了一句,声音还是那么缓慢而柔软,带着一种催眠式的安抚,“这里不过是记忆中的世界,你们看到的只是我脑海中的残像。当然,任何物理上的防御,都是阻挡不了记忆的。”   正巧这时有人在Abraxas肩上拍了一下,小少爷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别急。”Riddle轻声说,“Newt和Harry已经过去了。我们等他们的消息吧。”不等Abraxas回答,远处又是一阵骚动。两人顺着声源的方向望了过去,终于看清了那些引起骚动的东西——那是一群陌生人。   他们不像那雨,正一个一个地走过来,径直穿过了学生们的身体。看来Grindelwald没骗人,这里的确是记忆中的世界。然而意识到这一点并没有缓和大家紧张的情绪——那群横穿过来的人实在太恐怖了。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都面孔憔悴,瘦骨嶙峋。蓝白条纹的制服松垮垮地套在他们身上,风一吹就勾勒出他们柴火般的骨骼。他们的面孔也像骷髅一样,灰黄色的皮肤紧紧地绷在脸上,眼睛陷进眼窝,毫不夸张地说,就是一群行走的僵尸。   “等等!!!”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嘶吼,四周的学生反射性地跳开了。“等等,长官!长官!求求您放过我的儿子——放过我的儿子!他……他满十七岁了,他可以干活!他很结实!请别把他送进去!别把他送进去,求求您了……”他们看到了那个嘶吼着的人。她就跪在他们让开的一小方空地上,瘦得整个人都脱了相。蓝白色的囚服包裹着她的骨架,让人很难想象这具垮掉的躯体里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女人匍匐在焦黑的土地上,柴火一般的手死死拽着一个男孩的裤脚。“妈……妈妈……”那个男孩企图把她拉起来,但他太瘦小了。   他绝对没有十七岁。   “伊萨克,伊萨克,看着我……”女人说什么都不肯起来,使劲地攥着男孩的裤子,突出眼眶的褐色眼睛瞪着对方,“告诉他们你十七岁了!知道了么!妈妈不能陪着你了,妈妈爱你,你一定要说……”但远处的一阵怒吼打断了她——“你们在磨蹭些什么!!”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灰色的尼龙军装绷在他身上,从右肩斜跨下来的皮带搭着闪亮的银扣,他的袖章是整个营地最鲜艳的红。   军人十分英俊,金发碧眼,步履矫健。   “给我起来,犹太耗子!”他走到了女人和孩子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你们的时间到了,滚下地狱惜别去吧。”男人朝旁边停滞的队伍挥了一下军棍,“继续往前走!!”   “长官,长官……”女人伸出手去要碰军人的鞋,但被对方一脚踹开了。紧接着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军棍猛地抡了下来——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巨响!   Abraxas听到了同学们的尖叫!   那女人的胳膊竟生生被打断了!她疼得直叫,瑟缩在地上,就像一团皱巴巴的抹布。“长官……求……求求您了……”女人还在呜咽,“我的儿子,我的……”但对方根本没听她说什么,军棍再次抡了下来——小男孩一下子扑到了母亲身上——但军人没有停下动作,砰地一声军棍砸上了男孩的头!“……不……伊萨克!不!”“妈妈——!求您别打了!妈妈!”但那个军人没有任何反应。军棍一次又一次地挥落,直到有一下——   噗!被打断的骨头戳破了女人的背,鲜血迸溅出来,弄脏了男人的军装。   “——啧!”军人恼怒地停了下来,偏过头去看着缓缓前行的囚犯队伍,“你们两个出来!把他们拖回去!”两个被点到的犯人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不知所措地看着瘫倒在地上已经不成人形的女人和那个被打昏过去的小孩子。“长……长官……”其中一个人开口了,他的嗓子很哑,听上去像是多日滴水未进,“长官,她……她死了……这个孩子,您行行好……”   “那就直接拖去烧了。”军人不耐烦地说,“别磨磨蹭蹭的。”   两个犯人没再多说什么。身体比较强健的一个哆哆嗦嗦地抱起了女人的尸骨,但他几乎走不了一步就跌倒了。军人脸上突然拧出一个笑容,“谁能把他们抗去焚化炉,”他转向那排缓缓前行的囚犯,“之后就可以直接回营地。”行走的人群再一次停住了,一双双绝望的眼睛里闪烁着求生的火,就像黑夜里饥饿的狼群眼中的光。好些人颤巍巍地举起手来。他们都死死盯着军人,恨不得对方现在就选择自己。“你。”军人朝一个高个子扬了扬下巴,然后用鞋尖踢了一下那个挣扎着想抱起女人尸骨的囚犯,“滚回去,这没你什么事了。”   “长官……长……”那个犯人还在努力,使劲地把女人扛到了背上。他整个人都在抖,额头上突出道道青筋,“求求您,求求您……让,让我去吧。”军人随便偏了一下脑袋,似乎是默认了。队伍里的高个子本已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呆若木鸡地停在了原地。他塌陷的面孔抽了一下,茫然无措的神情就像一个从天堂被拖进地狱的鬼魂。   “长官……”另一个犯人已经把那个小孩子抱到了怀里,“他……他还活着呢。”   “那你就把他掐死再烧。”军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向着队伍前面走了。   那条长长的队伍又开始移动了。到底有多少人啊?一眼望不到头。他们之中有些人在颤抖,有些人在哭泣,然而更多的人只是麻木地向前走着。   他们多么真实,你伸出手去,就能触碰他们皲裂的嘴唇,抚平他们颤栗的发丝,因为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是活在Gellert Grindelwald记忆里的有灵魂的生命。囚犯依旧在默默地往前走。学生们默默地站在原地。   没有人尖叫了。没有人抱怨了。   全场鸦雀无声。   某种无形的压力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让人说不出话也喘不上气。   “他们要去哪?”   一个女声打破了宁静。学生们如梦初醒地转过头去,望着那个说话的人——是布斯巴顿的勇士。   Charlotte Malfoy赤脚站在地上,手里拎着高跟鞋。雨水弄脏了她银色的舞裙和高雅的头发,她也没在意。Grindelwald朝着她走了过去。有那么一个瞬间,Charlotte似乎想后退,但她瞥了一眼地上的银环,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女勇士稍稍扬起下巴,不甘示弱地望着走到她面前的黑巫师,她的表情像极了她的校长。   Grindelwald只是友好地望着她,缓缓地说,“他们要被送去毒气室,然后是焚化炉,然后……”他的杖尖轻轻向上一扬,“就化成这些雨。”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Charlotte质问道。   “好问题。”Grindelwald点了点头,和蔼的语气像个正在授课的教授,“首先,就像你所想的那样,我是个邪恶的黑巫师。我对救死扶伤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女勇士微微一愣,大概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坦诚。   Grindelwald漫不经心地踢开了一块小石头——它在飞跃银环的瞬间化成了砂。黑巫师差不多走到银环的边缘了,他折返回来,就像在讲台上来回地行走。“其次,”他继续说,“如果你看到一群野狼攻击另一群,会想要帮助其中的一方么?我没有理由介入另一个物种之间的争斗。”   另一个物种?Charlotte皱起了姣好的眉。   “你们在质疑我的观点……”Grindelwald锐利的眼睛扫过Charlotte和她身后的学生,许多人避开了他的目光。“……这非常好。”黑巫师补充道。   他的听众们看上去有点懵,似乎跟不上他独辟蹊径的思考方式。“我得向你们之中的很多人道歉,尤其是那些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他还在优雅地踱步,朝全体学生欠了欠身。更多的人不解地看着他。刚才Grindelwald说什么?   道歉?   “我的老朋友,你们的Dumbledore教授,总是强调要培养学生的思辨能力。显然德姆斯特朗在这方面有所欠缺。”他瞥了一眼霍格沃茨的副校长,对方脸上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Dumbledore只是在安静地听他说话而已。Grindelwald欣慰地笑了——他似乎觉得这已经是对方能给予他的最大恭维了。   “或许你们听过一些传言,比如我是Bergstrm校长的朋友,我劝他推行无杖魔法的课程,强行拿走你们的魔杖,要求你们必须学恶咒,每个学期必须参加决斗,还允许教授体罚学生……这些都是真的。这些的的确确都是我做的。我也承认,这些规定很苛刻,很残忍。”他停了片刻,异色的眼睛谨慎地扫过他的听众们,“但我希望你们理解,你们的校长和我,想要保护你们。我们想保护你们,才不得不对你们这么严格。如果有一天,麻瓜们拿着他们的武器逼迫你们,夺走你们的魔杖,威胁你们的生命,我们希望你们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但我也知道,这里的课程太死板,纪律太严明,没有自由意志,没有个人主义,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我和你们的校长一心想让你们的身体不受到禁锢,却剥夺了你们思想的自由,真的非常对不起。”   Grindelwald再次停下脚步。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安静地看着他。黑巫师微微一笑,“相信我,培养思辨能力和自由意志可比教授魔咒困难多了。但我们还是得做对的事情,而不是单单是做最有效果的事情,不是么?”他停了片刻,继续说了下去,“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和你们分享我看到的世界。我不会逼迫你们去相信任何东西。你们应该自己思考。至于我,我确实坚信我们和麻瓜是不同的物种,但那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或许只是我的偏见。你们不同意也是自然的。你们不盲从,才更让人欣慰。”   他垂眼望着手中的武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魔杖上的木纹,“有人曾对我说过——我的想法太偏激。但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因为像今天这样的场景我见过太多了,多到我都数不清,多到我开始思考——为什么麻瓜们这么疯狂?我从未见过巫师对同类,甚至是异类,进行如此残酷,如此大规模的屠杀,连妇女,孩子,都不放过。但在麻瓜的世界里,这种事屡见不鲜。他们把同类的头颅穿在刺刀上,比谁能在一天之内能取下更多的首级。他们途经一个敌对民族的村镇就烧杀抢掠,□□几岁十几岁的小孩子,居然还把这些事情登上报纸,一点都不为之羞耻。”   “如果我们是同样的物种,为什么他们的行为残暴得令人费解?是因为他们没有魔法吗?是因为他们不得不以此来创造更多的生存空间吗?”他忽然话锋一转,“当然,或许这一切只是我的偏见。我也看得到他们美丽的地方。他们的科技,艺术,精妙的哲学思想和复杂的社会结构。他们没有魔法,却有着远胜魔法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他们推陈革新的速度令人咂舌,能靠一个小小的发明改变世界。”   “你们听说过火药么?那是从遥远的神秘的东方传来的科技,只要这么一丁点,就能让夜空里绽放出最绚烂的烟花。那简直是魔法。真的是魔法。”他又停了下来,似乎在回味那美好的场景,“他们不是没有魔法么?你或许会问。但他们用智慧创造了数学,物理,化学。他们没有荧光闪烁咒,但可以用水坝发电。他们没有飞天扫帚,但可以用石油驱动汽车。他们利用气流,利用磁场,利用电波,利用霉菌创造疫苗对抗瘟疫,利用信誉积累资本推动世界。他们经常这么说——给我一个支点,我能翘起这颗星球——很有意思是不是?他们根本不需要魔法,只需要一个支点罢了。”   “你们今天所看到的,遍布城镇的弹坑,伤兵身上的弹片,这空气里硫磺的酸味,那也是他们的杰作。他们并不只用火药创造了烟花,也用它创造了武器,战争,屠杀。”   “你们刚刚看到那些人叫犹太人。这是麻瓜世界里的一个民族,这个民族诞下过很多思想家,科学家,哲学家,艺术家。你们听说过耶稣吧?耶稣就是一个犹太人。爱因斯坦,弗洛伊德,都是犹太人。犹太民族是一个虽然在数目上不占优势,但非常聪明,非常虔诚,非常有凝聚力的民族——和我们有点像是不是?”   “犹太民族并没有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却遭到了其他麻瓜如此惨无人道的迫害。为什么呢?”他摊了一下手,“因为现实的原因——他们人数少,又信仰另一种宗教——没错,他们会受到迫害,不是因为他们邪恶,是因为他们可以被迫害。他们是少数派。他们为什么不躲藏起来呢?你可能会问。他们为什么不潜逃到其他国家呢?”   他的笑容更加温柔,磁性而低沉的嗓音循循善诱。   “因为,我的孩子们,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们可以选择逃走,改头换面,隐姓埋名,甚至帮着他们的敌人屠杀自己人,以此展示他们的衷心。但换成是你,你会这么做么?一个真正有骨气的人会这么做么?看看你的四周。如果有一天,麻瓜的枪口对准你,要你拿起魔杖,对你的同学施展索命咒,你会低头么?也许你会。但如果麻瓜要求你谋杀你的父母呢?你会做么?你的孩子呢?你会做么?为什么不逃走呢?逃走更容易。为什么不屈服,不妥协,不伪装成敌人之中的一个?因为当你老去,死亡,离开这个世界,你会知道,自己没有真真正正地活过。你的信仰土崩瓦解,你的灵魂不得安宁,你一辈子都要活在谎言和伪装之中,无法面对真正的你自己。你的孩子也要活在那个虚伪的世界,甚至都不认识真正的你。而且,你并不是总能逃走啊。如果你逃不掉了,如果你被发现了,怎么办呢?有多少你认识的人,听说过的故事,也许只是手无寸铁的小孩子,小巫师,就因为在麻瓜面前不小心展示了自己的魔法,而被侮辱,欺凌,甚至迫害,残杀。你可以选择躲避,你可以选择把你的孩子也锁在家里,但如果你的敌人占领了你的世界,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如果你看到麻瓜欺辱你的同胞,你会为了保护法沉默?那些出身在麻瓜家庭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呢?那些拥有麻瓜父母的孩子呢?当你的麻瓜亲人问你,你能不能尝试着不要做个巫师呢?你又要如何回答?你想要永远生活在一个靠遗忘咒建立的玻璃瓶里?你甘愿一辈子活在这个脆弱的玻璃瓶里,祈祷着你的敌人永远不要发现你?不要找到你?但你太小看他们了。你的敌人是黑夜,永远都会到来,每天都会到来,也许下一刻就会到来——因为他和你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今日可退,明日可退,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真到了背水一战的那一天,我们又能退于何地,又能如何立足?”   “我当然看得到麻瓜们美好的地方了。但谁说美丽的东西就不能拥有恐怖的力量?谁说美丽的东西就不能拥有破坏的力量?谁说美丽的东西就不令人畏惧?”   他收起了魔杖,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再一次停在了银环的边缘。   黯淡的天光里,黑巫师的皮肤显得毫无血色,那头灿烂的金发也沾满了尸骨的灰。但他身上却透出一种奇异的美。黑魔法像能穿过白巫师的屏障,散发着罂粟般的醉人的香。异色的双眸缓缓扫过众人,有如淬了浓烈的爱情魔药,只要一瞬便能俘获任何人的心。   这个恐怖的男人,这个邪恶的魔王,这个激进的革命者,立于一片焦土,却如众星拱月,神采飞扬。   Grindelwald朝他的听众们优雅地鞠了一躬,“我知道这所学校,这场比赛,只是一个圈套,是为了抓到我而精心设计的圈套。但我一定要来,因为我要来见你们。我要来见霍格沃茨,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最优秀的学生们。我要来见你们,因为你们是欧洲的未来,是巫师界的希望。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沐浴在你们的光辉之中——所以我要把担当它,推动它的责任交给你们。这样,即使今天我输了,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那么现在,”他伸展双臂,轻轻向上一扬,“你们自由了。”   雨停了。   缓步前行的囚犯消失了。天空射下丝丝缕缕淡金色的光,穿透铅一般的乌云,洒落在德国巫师身上。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却好似从每个毛孔中迸发出绚丽的魔法。他的声音,他的话,深邃的目光,浪漫的思想,全都那么地令人神往。   他的确是蛊惑人心的奥吉莉亚,谁都知道他不是奥杰塔。但谁会在乎呢?他比白天鹅美多了,强大多了,他的魅力正源于他无边无际的邪恶。他从最深沉的黑夜中孕育而生,是由最魅惑的魔法凝聚而成,用涂了毒的羽翼包裹你的心,用他虔诚的信仰让你窒息沉沦。   奥吉莉亚的外表是美丽的黑天鹅。   他的内心是海盗一般的征服者。   他不用铁蹄践踏你,不用桎梏锁着你,不拿道德约束你,他是煽动你□□的恶魔,是你野心的解放者。他在你脑海里播撒邪恶的种子,从那里建立他的王国。   你能抚摸他长长的撒旦般的尾巴,亲吻他尖尖的洛基般的角。连他的邪恶都是他的美好,他要取走你的心,你也会服从。你会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他面前,心甘情愿地匍匐在他脚边,亲吻他的裙摆,争夺他的宠爱——奥吉莉亚永远不会失败。   因为他活在你心里。   从最柔软的地方侵略你。   伏在你耳边轻声叹息,让我解放你,让我解放你……   让我解放你。   四周的景色消失了,他们回到了冰雪砌筑的城堡。这里美得不真实,像是终有一日会被摧毁的童话。悬在高处的水晶吊灯叮当作响,舞动的黑魔法乖乖收回了黑巫师脚下。地上的银环还在,跳动在镜面一般的地砖上。Charlotte情不自禁地往前迈了一步,但站在银环里的两个巫师同时制止了她。   “勇士们,”Grindelwald抢在Albus之前开口了,“能麻烦你们带其他同学离开吗?我和Dumbledore教授还有几句话要说。”   Charlotte征询性地看向了霍格沃茨的负责人,对方也朝她点了点头,“请带其他学生先回城堡吧,Malfoy小姐。”   SPECIALIS REVELIO, PART II   1941   现在水晶城堡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把这玩意撤掉吧。”Grindelwald朝那道银光偏了偏头,“你输了。”   “现在下结论或许为时过早。”Albus魔杖一旋,跳动的银光熄灭了。Grindelwald费解地望着他,“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肯投降?”那抹温柔的笑从他脸上消失了,换上了一种傲慢的表情。   这是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Albus反倒笑了——像他早料到对方会在这一刻卸下伪装似的,“我没听错吧。刚刚是谁在强调思辨能力和自由意志?”   “这世上不存在自由意志。” 黑巫师有点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别闹了,Albus,继续和我对着干还有什么意思?你我能否分出胜负根本不重要。保护法马上就会被打破,而在那之前,种子已经被我洒遍欧洲了。”   “是呀,看你熟练的样子也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做。用惨无人道的屠杀场景刺激一群年轻人,用浪漫的革命思想煽动他们,再把自己包装成时代的先驱,以此激发他们对你的个人崇拜和对麻瓜世界的误解和仇恨……老朋友,你的手段总是恶劣得令人震惊。”   “既然你知道,怎么不阻止我呢?”   “我今天阻止了你,明天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像你这样的人。”Albus平静地说,“而且就像你说的,学生们会自己思考,作出判断。你相信你的追随者,我也相信我的学生们。况且……”Albus微不可见地笑了笑,“我也不是反对你说的每一句话。”   “但你还是不肯来我身边。”Grindelwald讽刺地哼了一声,“就算你支持我的立场,也不会过来。”他咬牙切齿地说,“就因为几十年前一桩愚蠢的意外。”   “请别误会。”Albus依旧平静地望着对方,他的语气淡淡的,几乎不带感情,“我刚刚说的是我不反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不是我支持你的立场。我从没有支持过你的立场,Grindelwald,从我们相遇的第一天起就没有过。我只是不再给你找理由罢了。”   Grindelwald大笑着抽出了魔杖。   它在他手中轻轻旋转,像由枯骨雕琢而成。   异色的双瞳滑过一闪而逝的精光,有如成群的飞鸟掠过血色弥漫的疆场。老魔杖的主人已经准备为它献上新的祭品了。Grindelwald将魔杖举到面前,微微欠身,朝对方致了一礼,“……虽然我早已预见到这场决斗的结果,还是想让你知道,你的死让我心碎得落泪。”   接骨木向上一扬,冰雪雕筑的城堡崩塌断裂。   就如齐格弗里德与奥吉莉亚,那美丽而脆弱的爱和梦想。   SPECIALIS REVELIO, PART III   1941   与此同时。   無憂宮前聚集了成千上万人,在平安夜前夕冒着严寒赶来此地聆听他们热爱的元首的演说。希特勒站在宫廷花园的至高点,正在慷慨激昂地陈词。每隔几句,身边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和掌声,这倒是很好地给Harry和Newt的低声交流做了掩护。   “怎么样?”   “希特勒身边的人都试过了,没有。”   “我也没找到。”   “难道在听众里?”   “人太多了……”   Harry焦急地看了一眼还在演说的德国元首。希特勒已经讲了好几分钟,如果再不找到Alphard Black……等等,他忽然想到了什么,“Newt,我和Grindelwald的灵魂连在一起,我可以进入他的脑子,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他又瞥了一眼远处的希特勒,“只能赌一把了。”Newt点了点头,“小心些。”   青年闭上眼睛,沉入了脑海深处。   顺着一根细细的钢丝行走,来到了一片开阔而贫瘠的土地。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地平线上耸入云端的白塔。   Harry惊讶得张了张嘴。   长成这样的思想宫殿他真是闻所未闻。   多数人的思想是一片隐藏在森林中的房屋,或者被海洋环绕的小岛,即便像艾伦·图灵那样的天才,也顶多就拥有一座有人形守卫的城堡而已。但他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是个什么东西?   一座苍白的高塔从光秃秃的地表崛起,拔入云霄,像是撑开大地和天空的支柱。塔顶尖尖细细,没入无边无际的云,塔底很庞大,从下往上望时,有如一座倒立的陀螺。陀螺表面比鸡蛋的蛋壳还要光滑,没有任何像门或是窗的东西。   在白塔的底端,盘踞着一条红色的巨龙,它有三个脑袋,翅膀和尾巴包裹着塔身,紧紧地将白塔围在它的怀抱里。巨龙正在睡觉。沉重的呼吸让你完全不想侵扰它的安眠……   “哟。”   ——!!!Harry吓得差点跳起来,飞快地转过头,居然看到Tom Riddle站在他旁边。   “Shhh……”小魔王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小点声,别把它吵醒了。”   “你怎么……怎么回事?”Harry震惊地瞪着这个闯入者,但Riddle只是转过头去注视着那幢白色的建筑,“巴比伦塔,有意思。”他向前走了几步,喃喃自语道,“渺小的人妄想充当创世之主,用泥土建造高塔,直通天国。但他们的行为惊扰了上帝。上帝是仁慈的,他没有出手毁掉人类的创造,没有派天使离间,剿灭,暗杀他们,只是挥挥手,分裂了人类的语言。人们从此听不懂彼此的话,作鸟兽散,离开了巴比伦塔。Grindelwald会把自己的思想宫殿建成这样还真讽刺,是不是?”   “你怎么会在这?”   “我们的灵魂连在一起啊。我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的大脑封闭术这些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长进,我不是进来这里了?”   “那下一步呢?你要怎么进去?”   “这个……”   Harry颇为无奈地望着那座塔——这玩意看上去还真是固若金汤。   “还得靠我吧?”Riddle扬了扬眉,“门在塔底。等一下我会把龙引开,你负责进去找到和Alphard有关的信息。你对那个男人比较了解,找起来应该很快。”   “你……怎么知道门在那里?”   “这个么……”Riddle狡黠地一笑,“我猜的。我见过差不多的建筑。”   “还有人的思想宫殿和这玩意差不多?”   “只是结构上差不多而已。Albus的空中花园比这里美上一万倍。”   “啊?”   “准备好。”Riddle忽然一扬手,两人背后浮现出千千万万细密的针,“我们可能只有几十秒,我一把它引开你就冲进去,找到之后立刻出来,一刻都不要逗留。知道了么?”青年点了点头。Riddle轻吸了一口气,“三——二——一!”   他猛地一挥手,万千针海袭向巨龙。   那只龙突然苏醒过来,六只眼睛猛地睁开,血盆大口对准两人,熔岩般的烈焰喷薄而出。Harry的精神卷起万顷巨浪,激流卷着钢针,直刺巨龙的眼睛。就在三个脑袋躲避的瞬间,他看到了——白塔底端真的有一道朱红色的门。   送出钢针的浪潮忽然卷回青年身边,将他整个包裹起来,如同熔化的玻璃做成的茧——钢针晃得巨龙眼花缭乱,水球冲破它们的火焰,在Riddle的钢针刺入龙眼的那一刻,Harry的海浪冲垮了那道门扉。   “找到了!!”   青年一下攥住了身边的人——周围的人都回过头来。他太大声了,他们听到了他的英语——但Harry没管那些人,使劲指了一下宫廷花园的角落,“在那!那只狗!希特勒的狗是Animagi!”   就在那个瞬间,讲到激动之处的元首胳膊一扬,引来人群此起彼伏的欢呼,Harry在无数高举的手臂中看到一只黑色的猎犬冲出草丛,直奔演讲中的希特勒——   嗖地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飞奔的猎犬化作一个年轻人。   他手中细长的木头直指元首的头颅!   咒语。枪响。幻影移形声。人群的尖叫。希特勒一声怒吼。血肉碎裂。红色。   万千光影交织在一处。   Harry感有东西打穿了他的肩和腿,疼得他叫了出来。眼前一片花白,他只能从触觉判断出自己扑倒了Alphard Black。在他们的前前后后,枪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人群慌乱的脚步,惊悚的叫喊。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他的本能先于脑子行动了!   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已经倒在了地上。被子弹射穿的地方疼得要命,Harry只能死死压着怀里的人。枪伤太疼了。疼得他没法集中精神幻影移形。   血的腥味。剧烈的耳鸣。   炙热黏稠的液体淌遍全身。   那是被Alphard袭击的希特勒的血。   Harry从没见过那么狠毒的诅咒——那是彻彻底底的黑魔法,德国元首在Alphard的咒语下直接炸成了千万块碎肉!他晚了零点几秒扑倒了射出咒语的少年,被飞溅的残肢断臂崩了一身——紧接着他和Alphard都被枪打中了,子弹比魔咒快得多。   Harry绝望地趴在地上。他能感到希特勒的血和脑浆从他脸上淌了下来,流进他的眼睛和喉管,呛得他喘不过气。死定了!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人。死定了!他咬住牙关,闭紧了眼睛,他甚至能感到四周的声音都在远去,被拉长的时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咚,砰咚。   “Credence!!!”   倏地一下。整个世界静了下来。   哗啦一声,有水洗去了他脸上和眼睛里的血。   Harry一边咳嗽一边睁开了眼睛。   在他眼前展开的是一片庞大的流动着的黑灰色。   他使劲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瞎了。黑色。灰色。弥漫了整个世界。Harry反应了一两秒之后才发现自己是被一团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物质包裹了。那物质在他身边流动,穿梭,不时迸发出一阵阵金红色的光亮。   Alphard躺在他怀里,Newt则站在他身边。   枪声和呼喊都像是隔着湖水传进来,让人听不真切。事实上它们是被那团黑色的物质隔绝了。   Harry能清晰地看见子弹在射向他们——却无法穿透那层浓重如墨的屏障。它是胶着而浓稠的黑色洪水,在四面八方流动着,射进来的子弹被魔法的洪流冲成了砂砾般的碎屑……   “Fawkes!”Newt高呼了一声,“Fawkes!带我们走!!”   一声鸟鸣划破长空。   紧接着,在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只金红色的大鸟冲破云层,从高空俯冲而下,一时间连地面上的士兵都忘记了射击。所有人都注视着它。凤凰的身躯是恒星的光,展开的羽翼是燃烧的火,它一头扎向那团黑浓的物质,就在即将接触物质的瞬间,物质突然坍缩,转瞬间化成了一个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反手抓住Harry和Newt,凤凰扑向他的怀抱——噗地一声!   他们全都不见了。   波茨坦的寒风中,只剩下金红色的,魔法的灰烬。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决斗   DUEL   接下对手第一招时,Albus Dumbledore非常震惊。   他们上一次相见,他的敌人还使不出如此精致的魔法。那时候的Grindelwald一招一式都是干脆,果决,直击要害,毫不留情。但如今的他却像是阿诺河边匠心独运的手艺人,招式细腻得能在最轻最薄的锦缎上,一针一线地绣出繁花。   到第三招时Albus明白了,并不是对手的魔法造诣在三年之内突飞猛进,平步青云,而是他的心性不同以往,以至于对老魔杖的驾驭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在Albus的记忆里,他所认识的Grindelwald是不擅长与任何人合作的。通常只有这个男人高高在上,发号施令,别人低声下气,言听计从的份。所以在上次短暂的交锋中,他毫不意外地发现,对方过于强烈的控制欲让老魔杖都难以配合。这把绝世神兵在这个暴殄天物的男人手里,几乎发挥不出什么效力。分院帽也罢,火焰杯也罢,但凡强大又有思想的魔法器物,都需要自由发挥的空间。绝对的控制只会适得其反。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一次,Grindelwald和他的武器配合得天衣无缝,Albus愣是半点破绽都找不到。他的敌人操控着老魔杖,就像操控他自己的身体。它在他手里熠熠生辉,所向披靡。当Grindelwald用它划破夜空,Albus甚至能听到空气里被点燃的魔法元素那清脆悦耳的低声嗡鸣。   仅仅十招后,他就气喘吁吁了。   格兰芬多讨厌认输,但那只是他们天性骄傲使然,并非缺少自知之明。这个学院的学生其实非常擅长格斗,怎么说他们的创始人也是声名远扬的骑士。但正因如此,格兰芬多能在短暂的交锋中迅速判断出敌我的实力差距。   十招,足以让Albus Dumbledore认清自己今天必败无疑。他狼狈地踩在一片靛蓝色的废墟上。他的敌人悬在半空,垂着眼,轻蔑地看着他。   “还要继续么?”Grindelwald傲慢地问,“如果你现在低头,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然后呢?”   “紐蒙迦德的牢房随你挑。我心情好时,还会去看看你。”   Albus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笑出了声,“我的回答是……”他缓缓举起右手,猛地向上一挥。怒火卷着魔力,千万道冰锋拔地而起。水晶般的利箭从万顷废墟射入高空,笔直地扎向黑巫师。   Grindelwald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刹那间,冰箭碎在他脚边,化成洋洋洒洒,晶莹剔透的雪。雪花在夜空中翻飞舞动,有如成千上万破茧之蝶,振翅高飞的一瞬间,遗落在身后成片成片闪烁的磷。皎月当空,黑夜如墨,雪花窸窸窣窣地,以最美的姿态坠入人间。   好漂亮。   地面上的Albus失神地想。   白雪几乎触到他的头顶,吻上他的发梢。   他于心不忍地挥了一下手,用一层玻璃挡开了它们。雪花缓缓地,缓缓地落在了玻璃上,接触的一刹那,Albus听见了一阵凄厉的,尖锐的灼烧声。那些雪就像乳白的酸,狠毒地,缓慢地,毫不留情地,烧穿了他的屏障。   他仰着头,出神地盯着它们看。   六角型的雪花,仿若纤细脆弱的白纱纺成,每一片都拥有独一无二的冰纹,每一角都沾着细碎茸软的冰屑。它们烧穿他的玻璃屏时,会从尖端一点一点融化到中心。冰屑在张力的作用下形成球形的小水滴,剔透晶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终他一生也无法想象,黑魔法居然也可以这么美。   Grindelwald所有的咒语都是漂亮的金色,银色,它们的形态有如羅斯洛立安的精灵最杰出的创作。   但它们只要碰你一下,你必死无疑。   ‘谁说美好的东西就不具有恐怖的力量呢?’   ‘谁说美好的东西就不具有破坏的力量呢?’   ‘谁说美好的东西就不让人畏惧?’   Albus轻叹了一口气。   硫酸般的雪花穿透了玻璃甲胄,白巫师手一划,它们在他头顶燃烧殆尽,再一挥,他把自己托到了和对方相同的高度。他的敌人在夜风中凝视着他,表情很轻松,好像刚刚不过热了个身。或许他是真的热了个身,Albus有些窘迫地想。Grindelwald漂亮的晚礼服一尘不染,自己却狼狈不堪,白袍子几乎变成灰色,袍角还有被烧焦的痕迹。   “不可思议。”他感慨道,湛蓝的眼睛真诚地望着他的对手,“我得承认,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魔法了。”   敌人微微一笑,“那是因为你一直把自己关在城堡里,老朋友。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Grindelwald右手还握着魔杖,却朝他伸出了左手,“过来吧。你还有机会。”   Albus远远地,好奇地望着他,“你知道么?最让我惊奇的是,你真的比以前有耐心了。难怪你能这么自如地控制它。”   “你对我的恭维也比以前多了。”Grindelwald依旧没有放下手,“既然你这么爱我,为什么不过来呢?”   Albus看起来不明所以,“……我没有说我爱你。”   “那你恨我么,老朋友?”   “不会比恨我自己更多。”   “我喜欢这个回答。”Grindelwald自信地笑了,“我改主意了,小鸟……”   他忽然一挥手,老魔杖横扫而出,化作铺天盖地的金光。   夜空被照得如同白昼。Albus周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笼子。它金光闪闪,像由金丝雀的羽毛编织而成。笼子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排山倒海,气势如虹。在这么危急的时刻,白巫师还是被敌人绚丽的魔法惊艳得溜了号——Albus自嘲地认为自己最后的下场可能是在欣赏对手那恢弘而精致的魔法中,一不留神被一个简单的杀戮咒干掉的。   你得集中精神。   这是决斗,不是插花比赛。   你不能老是赞叹对手高超的技艺。   蓝眼睛的男巫轻吸了一口气,沉默地凝视着不断逼近的笼子,一个眨眼的功夫后魔杖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十字。有那么几秒钟什么都没发生,金色的牢笼还在飞速地向他聚拢。Grindelwald站在远处观望着,他马上就要抓到这只漂亮的小红鸟了。   锵地一声!   笼子停止了向内的挤压。   它被两根金光抵住了,一根横贯上下,另一根洞穿前后——它们原本是笼子的一部分,此时却从它的结构中分离出来,撑起了一个金色的巨大的十字。金光和金丝不断摩擦,对抗,吱嘎吱嘎地响。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金丝和金光都没法再挪动哪怕一英寸。   元老魔杖太强大了。   你不能和它对着干。   你得想办法理解它,分析它,利用它。   Dumbledore教授忽然很庆幸,远离权利和斗争,日复一日地埋头于最精妙的法术和最深奥的规律,也是颇有用处的。他的敌人是璀璨的钻石,而他只是溪流里的鹅卵,所以不能和对方硬碰硬,只能借力打力。金丝笼还在吱嘎作响,Grindelwald突然双手一击,啪地一下!金笼拦腰折断,道道金丝像崩断的琴弦,猛地抽向中心,被围住的白巫师飞快地施咒抵挡,从体内把魔力冲击出去,硬生生震断了包围过来的根根细线。   Albus漏了一根。   嗖地一声,金线勒住他的脖子。   Grindelwald手一拉,他的对手立刻踉跄了一步——Albus这才发现金线的另一端被敌人攥在了手上。金色的丝线缠着他的喉咙,贴着他的动脉暧昧地摩擦。Grindelwald只要稍一使劲,自己就身首异处了。“求饶吧,小鸟。”黑巫师依旧温和地看着他笑,“如果你不想看到自己漂亮的脖子被切断的话。”Albus下意识地抬了一下手,对方立刻抽紧丝线,他难受地皱起眉。   “别乱动。”敌人居高临下地命令道,“除非你想死。”不远处的俘虏果然听话得没有再动。水晶般的蓝眼睛镇定地看着对方,那里面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逝。Grindelwald笑了起来,“你在琢磨着怎么逃走,对吗?我曾养过一只小猫,每次想要逃走,都是这幅样子。”   “Harry不是你的猫。”Albus平静地说,“我也不是你的鸟。”他瞥了一眼那根联系着两人的丝线,“另外,虽然你的脾气变好了,一占得先机就洋洋得意的劲头还没改——你不该拿右手抓着这根线。”   Grindelwald一愣。   当他反应过来时,手中的金丝已经爬满老魔杖。远处的人念了一句什么,嗖地一下,他的魔杖脱手而出,朝着对手飞了过去。   该死的!   Grindelwald使劲朝前踏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它!紧接着他飞快切断了自己和敌人的联系,但Dumbledore在金丝崩断的刹那手一挥——   接下来的几秒发生了很多事。   断成两截的金线一端化作厉火,另一端化作刀锋。他们俩都用握着魔杖的右手使出杀招,却只用左手施展无杖魔法抵御。理所当然地,他们都没能挡住对方的攻击。厉火把Grindelwald的右手烧得一片焦黑,刀锋割开Dumbledore的喉咙,差点切断他的动脉。   Grindelwald飞快地把魔杖换到左手,直直向下一劈,咔嚓一声,一道紫电划破夜空,直劈敌人头顶。在即将被它击穿的刹那,Albus突然伸开双臂逆时针一转,一面巨大的镜子在他怀抱里撑开,闪电咣地一声砸了上去,折出一个九十度的直角,直奔不远处的黑巫师。   这完全出乎Grindelwald预料。   他的对手已经找到规律了——Albus自知对抗不了老魔杖的威力,所以把击过来的咒语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黑巫师侧身闪避,亮紫色的电弧削掉了他一撮头发。闪电太近了,灼烧的空气蹭过他的脸,留下道道尖利的血痕。“你可真难缠。”他咬牙切齿地说,老魔杖猛地一震——四周的黑夜暗潮汹涌。Albus来不及细看,只能立刻张开一面盾墙。   砰!有东西撞上了他的屏障。蝙蝠?!   哪里来的?   成群翅膀的扑棱声里,他听到了敌人的声音。   “你不走运,小鸟。德姆斯特朗是我的主场。”   面前的钢盾在破碎皲裂,辐射出蛛网般的裂痕。Albus飞快地思考,紧接着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吃惊的决定——他突然解开防御,成群的蝙蝠前仆后继,疯狂地咬在他身上,但他根本没管它们,紧闭双眼,全凭魔力感知,魔杖横扫而出。   一片红光射向敌人。   蝙蝠和黑夜成了最好的掩护,Grindelwald直到它近在眼前时才反应过来。他的对手用了简单得不能更简单的范围型攻击,舍去所有优美的细节,抛去一切华丽的伪装,全部的魔力凝成一片薄刃,由远及近时就像一张红色的纸,直白,□□,迅雷不及掩耳,除了速度和力量什么都没有。   Grindelwald根本来不及抵挡,他甚至觉得自己挡不住——当他看到咒语袭来的那一刻,差点以为那是他自己的魔法。这么想着的同时他坠向地面,借着重力勉强避开了对方粗旷冷酷的二维打击。他在呼啸的狂风里挥舞魔杖,接骨木割裂空气的瞬间有如一把钢鞭。   四周的狂风化作无影之龙,奔腾翻滚,直冲Albus面门。白巫师已经突破了蝙蝠的侵袭,用一片火海将它们烧了个片甲不留。苍茫的黑夜,银色的冷月,Dumbledore被染透天际的蓝焰包围着,红色的长发在他身后化作一片紫霞。   Grindelwald下坠的同时出神地看着。   他的狂风已经扫出,而对手的火焰直追下来。飓风即将触碰白巫师的鼻尖,Albus却再一次放弃了防御,他根本没关注袭向自己的魔咒,魔杖对准还在坠落的敌人——   “Colligatio!!”   大地喷出无数砂石,在重力加速度的协助下侵吞了被火焰纠缠的黑巫师。Albus自己也被狂风扫向地面,像被气流撕扯的枯叶,勉强用减速咒抵挡才没摔得粉身碎骨。噗通一下!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险些震碎了。白巫师挣扎着从废墟里爬了出来,拖着身子使劲往前走,一边咳血一边修复了断裂的骨头。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被活埋的敌人身旁。   Grindelwald被层层叠叠的废墟覆盖着,死了一样地毫无动静。Albus本想喘口气再举魔杖,但面前的土堆突然爆出一道金光,他本能地往地上一扑——轰隆一声!热流擦着他的头皮,差点点燃他的头发。下个瞬间他已经仰起脸,使劲挥出魔杖。   没有防御的必要。   骨头折断也罢,伤口流血也罢,只要他还想着防御,就永远战胜不了敌人。想赢就得有所放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飞溅的砂石刮过他的胳膊,留下见骨的伤,东青木在一片爆破的烟尘中直刺魔力源头——他根本看不见,但能用魔法感知——一道白光刺穿浓烟。   Albus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如果他的判断足够准确,刚刚应该击穿了敌人的左肩甲。他用了黑魔法,并且是昔日他最不齿使用的那种——这道伤在短时间之内治不好了。创口无法愈合,会加速消耗敌人的战力。   Grindelwald的右手已经不能用了,只要自己封住他的左手,就赢了。   Albus颤抖着垂下手。胳膊上的伤让他几乎握不住魔杖。   “呵呵……”   毫厘之处一声低笑。   白巫师的血液凝固了。   他很慢很慢地转过头,瞥到了一抹鲜艳的红,“不可——呃!!”有人抓住他的头发,一把按到了地上。透过靛蓝色的废墟倒影,他看清了伏在他背后的人——红色的,浴血而出的修罗。   Albus心跳一停。   就那么一个眨眼都不到的功夫,背后的人一把夺走他的魔杖,接着咔嚓一声脆响,半截东青木掉落在他眼前。他失神地凝视着折痕处毛糙的木屑,然后转过头去望着从背后压制着自己的男人。那一刻他甚至很镇定,出奇的镇定。Grindelwald发梢的血滴落下来,像是施了减速魔法,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啪嗒一声绽开在他脸上。   好烫。他下意识地想。   “抓到你了……小鸟。”   压着他的男人浑身是血,粗重地喘息着,异色的眼睛凶光四射。Grindelwald现在的样子就像草原上和敌人搏杀了几百回的狼,连胜利时的笑容都狰狞而恐怖,Albus知道他自己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刚刚缠斗在一起时,观望者大概分不出来谁的魔法是谁的魔法。   天堂地狱。一线之隔。   烟尘渐渐消散,他的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圈套——Grindelwald用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悬浮咒把老魔杖漂在半空,而自己就这么愚蠢地上钩了。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对方绝不会放开这把武器,所以在烟尘中追着武器的方向,一头扎进了敌人的陷阱。   不知为何,看到老魔杖的那个瞬间,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   他们分道扬镳了多少年,再次决斗时却连攻防的套路都如出一辙,拆解彼此的招式,把握对手的节奏,甚至在攻防只能选择其一时,他们也毫不犹豫地做了相同的选择。长久以来,他一直坚信自己已经和这个男人走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他一直坚信自己已经和这个男人成为了完全不同的人。在一个又一个没有尽头的黑夜,他无数次地期望,那个十七岁的Albus Dumbledore,在这个男人从戈德里克山谷逃离的那夜,就已经死了。   他死在了他腐烂的爱情里。   他死在了他妹妹的尸骨旁。   凋零了所有的野心,熄灭了所有的梦想。   他需要Albus Dumbledore死掉。   他需要以此证明自己比这个男人好。   他要以此忏悔,他要以此赎罪。   他最害怕的,就是发现自己和这个男人,还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他不敢和这个男人交手,他甚至恐惧和这个男人面对面,不是因为对方拥有无边的法力,不是因为对方拥有强大的武器,而是因为他不敢面对另一个活着的他自己。   但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Albus苦涩地笑了。   还要他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和这个人,不那么地相像呢……他已经离群索居,不问世事,而对方横行欧陆,搅弄风云,他和学究们钻研探讨学术的时候,对方在和各国政要高谈阔论,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魔法部的邀约,对方却一次又一次地干涉欧陆的内政……就这么过了一年一年又一年,但当他们再次相见时,当他们再次交手时,他却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的压抑,全都付之东流了。   ‘天造地设。’金发少年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你和我,Albus,我们简直是天造地设。我真觉得是命运把我带到了这里。它让我来找你。’   ‘请别因为我指导了你的变形术就对我以身相许了。’   ‘你不明白,你是唯一的!’   ‘唯一的什么?’   ‘唯一的,会与我分享这个世界的人。’   可是你瞧,奥吉莉亚,我没办法和你分享这个世界了。   因为我的世界,已经被你毁了。   被我们一起,联手,毁掉了。   Albus回过头去,镇定地凝视着背后的人,“那么,我们现在都没有魔杖。我猜你打算把我掐死?”   他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很轻松,却发现Grindelwald竟也苦笑了一下。敌人还是言听计从地捏住了他的脖子——他捻断它应该不会比捻断一枝花更难吧。Albus下意识地想。Grindelwald正垂眼看着他,那种狠毒的神情已经从他眼中消失了,异色的瞳孔被靛蓝的废墟映照着,像沾了一层幽若的星光,“……在那之前,我想和你分享一个秘密。”   “好啊。”白巫师好脾气地说。他没空继续沉湎过去,黯然神伤了,他现在正快速思考着怎么从对方的束缚中挣脱出去,还得率先夺到老魔杖……   他没法改变他和对方相像的事实了。   但至少,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改变了他的选择。   “击中了她的人,是我。”   Albus的思绪凝固了一下,他回过头,亮蓝色的瞳孔微微一颤,“……你说什么?”   “杀了你妹妹的人,是我。”   一股气血涌上头顶——!Albus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居然一下把背后的人掀翻了!那个瞬间所有的理智不复存在,他使劲朝着一个方向爬,周身的魔力化作锋利的刀,在敌人的盾上撞得直响。对方的长鞭卷住了他的脖子,Grindelwald只要使劲一拉就能把他脖子扯断,但Albus根本就不管——他拼命一挣,然后猛地伸出手——他攥住了老魔杖。   Grindelwald没有拉断他的脖子,反倒是Albus的武器抵住了敌人的颈项。他仰面倒在地上,一只手从背后锁住Grindelwald,另一只手攥着老魔杖,力气大得恨不得直接用它戳穿敌人的动脉。黑巫师一手撑着废墟,另一只手攥着鞭子。他们只有咫尺之遥,血和汗水浸透了彼此的长袍。两张英俊的面孔贴得那么近,鼻尖几乎碰到鼻尖。   一个理智而清醒的巫师,这时候会用魔杖攻击对方,谁都知道魔法比蛮力快,但此时的Albus绝不是理智而清醒的,他居然僵持着没有动,只是用胳膊和魔杖死死禁锢着撑在他上方的人。“……你怎么知道是你?”他的嗓子哑了,声音听起来根本不像他自己。   “是我。”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他失态地大吼,魔杖使劲一戳,它再尖一点就会在敌人脖子上开个洞了。Grindelwald难受地皱起眉,“……我不知道。”他轻声说,“但我希望是我。”   湛蓝的眼睛再一次瞪圆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希望是我。如果是我,你就可以解脱了。”   “这又是什么诡计,你这个混蛋。”他气得直爆粗口,“你居然敢拿她的死来做文章——你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刚刚你怎么不出手?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想把我拉拢过去?你还要多久才能明白——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和你走的。”他真恨不得即刻丢给对方一个索命咒。   但Grindelwald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没有诡计了,Albus。”他低声说,“没有欺骗,没有圈套,没有谎言了。一切到此为止了。我没想到你能在我之前拿到老魔杖,但这改变不了什么。你以命相胁,我还能做什么,勒断你的脖子?”他干笑了一声,“我做不到。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杀了她的人是我。这样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不必自责了。”   Albus依旧死死地瞪着他,圆睁的眼睛蓝得像漂亮的水晶球,“你这个混——”   他没说完。   因为Grindelwald垂下头,吻了他一下。他在Albus能拒绝前就离开了。“对不起,”黑巫师温柔地笑了笑,“我没忍住。现在动手吧。”他能感觉到戳着自己的魔杖在抖。他可真是把对方气得不轻。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一眨不眨地盯着身下的人,就像他在死前还要争分夺秒地多看对方几眼似的。   “你可能不会相信……”Albus也直勾勾地瞪着他,蓝色的眼睛像瓦雷利亚锻造的精钢,附着了精灵魔法,闪闪发亮,“……我刚刚已经动手了,但是你的魔杖不听我的。它太喜欢你了,不舍得伤害你。它在我手里只是一根木头。”   Grindelwald的眉峰动了一下,但紧接着他的笑容扩大了,异色的眼睛闪烁起来,一瞬间又变回了那只邪恶的黑天鹅,“到底是它不愿意伤害我,还是你不愿意伤害我?”他讥诮地说,“它可从没让我失望过。怎么到了你手里,就不好使了?”他的语气简直不能更嘲讽,更傲慢了,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你根本想象不到他和刚刚那个视死如归,温情脉脉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我不会粗鲁地把它掰断,但你也休想把它夺走。”他的敌人攥紧了手里的武器,“如果注定得靠无杖魔法和你分出胜负,我也奉陪到底。”   “还要继续?”Grindelwald笑看着他,“就算你不看看我伤成什么样了,也得看看你自己吧。我们再接对方一招,都得失血过多而死。你这么急着要和我殉情吗,小鸟?”   “我还以为你会为我的死心碎得落泪。”Albus讽刺地勾了一下嘴角,“看来那是在虚张声势?”   “你还不许我在决斗前虚张声势?真是没有王法了。”Grindelwald忽然伸出手,Albus立刻让光刀护住魔杖。他死死地握着它,指节都泛白了。但Grindelwald只是从废墟上拾起了一缕他的长发,仔细地看着它们穿过自己的手,被靛蓝的废墟和银色的冷月映成神秘而幽深的紫色。   “……比我梦里的更漂亮。”他喃喃自语地说。   …… ……   ‘我很好奇。’   ‘小猫,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好奇。’   ‘但我真的好奇,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没有心情不好。’   ‘你一个人在家喝闷酒,肯定不能说心情好吧。’   ‘你确定要在我解除灵魂束缚的时候讨论这个?’   ‘等结束之后我就没机会问了。’   ‘如果能让你闭嘴,我做了个噩梦。’   ‘梦到什么了?’   ‘和你没关系。’   ‘说说吧,没准我能开导开导你?’   ‘你开导我?哼。那你说说看,怎么说服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来你身边?’   ‘好吧,你难住我了。’   ‘那就闭嘴。’   ‘不过,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我们格兰芬多的座右铭是: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 ……   Grindelwald忽然笑了起来,被压在他身下的人莫名其妙地望着他。Albus怀疑他的敌人可能失血过多,有点精神恍惚了。黑巫师瞥了一眼抵住自己脖子的武器,然后再一次对上了那双蓝眼睛,“你瞧,小鸟。你现在有三个选择。继续和我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其他人过来找我们,反正我是不怕被什么人误会的。或者你可以继续护着那根木头,用无杖魔法和我较量,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都得死在这。再或者,也是我最希望你选择的,我们休战,就算打平了。我允许你带我去国际法庭。我说过了,你我之间分出胜负没有意义。这不过是一场战役。你打赢了我,也不见得能赢得了这场战争。”   “这第三个选项听起来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一直不肯来我身边,我只好屈尊俯就,去找你了。”   湛蓝的眼睛半信半疑地望着他。两个人距离这么近,Grindelwald能看到对方正在极其仔细极其用心地分辨着他的话。原来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这么认真地思考过吗?他真是可爱得让人想亲吻。黑巫师愉悦地想。   “你先放开我。”思考完毕的敌人说。Grindelwald眉一挑,勒着对方命脉的鞭子消失无踪了。   “也请从我身上下去。”   “恕我直言,小鸟,你压着我的脖子呢。”   他的敌人非常谨慎,非常缓慢地把手移开了。   Grindelwald艰难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用手撑住了膝盖,“我说……你介不介意把它还给我,让我止个血什么的?”   “我介意。”Albus也勉力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他看上去比对方还要破烂,沾着血的灰白色袍子乱七八糟地挂在他身上。不过他依旧紧紧攥着老魔杖。看他的样子,就算对方把甜言蜜语说尽,也别想碰一下老魔杖。   “所以我们得这么走回城堡?我好歹也是个黑魔王。你让我用这种形象去见人,我倒宁可你给我一个痛快的。”   “那你就在这坐着。我不介意一个人回去。”   “…… ……”   他们都不甘示弱地看着对方,不过这种僵持的局面没能持续多久。   一声鸟鸣划破夜空。   尚未从决斗中缓过劲来的两个人反射性地张开防御。不远处忽然炸开一道裂痕,在翻滚的热浪和金色的火焰里,凤凰抛下了几个人。在场者中反应最快的是Dumbledore的鸟。它转瞬便落回主人肩头,大滴大滴的泪珠洒上了Albus血淋淋的伤口。   Fawkes愤怒地朝Grindelwald叫了一声。   紧接着场面混乱起来。   “Credence!Credence,住手——!”   “放开我!让我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等一下——!”   四周的空气剧烈地抖动,被Newt拦住的身影抽出一丝一缕的黑雾。   Fawkes再一次先于所有人行动了。   它忽然离开主人,落到黑巫师肩上,用华丽的羽翼护住了他,还威胁性地朝Credence叫了一声。   其他人都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当然也包括鸟的主人。   “Credence,冷静一点……”Newt柔声安慰道,“老魔杖在Albus手里——Grindelwald已经输了。我们会压他去国际法庭,他逃不了的……”Credence使劲攥着他的衣服,充血的眼睛瞪着远处的敌人,忽然深吸一口气,倏地一下化作黑雾,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Newt征询性地望了Albus一眼,在对方点了一下头后便追着Obscurial离开了。黑巫师感谢地朝肩头的凤凰笑了一下。他大概想摸摸它,但凤凰很嫌弃地避开了他的手,还愤怒地啄了它一口,接着便飞回主人肩上,继续着它兢兢业业的治疗。   现在闯入者只剩下两个人了。   Harry沉默地抱着Alphard,坐在不远处的废墟上。他们从来到这里就一声不吭,连动都没有动过一下。Albus疾步走了过去,弯下身来探了一下被青年抱着的那具身体的鼻息,然后悲伤地坐了下来,揽住了青年的肩膀。碧绿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它们哀伤地望着Dumbledore。   “教授,我们……没赶上……”   Harry眨了一下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他盯着Dumbledore好一会之后忽然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着不远处的第四个人。又过了一会,青年生硬地说了三个字。   “……你赢了。”   Grindelwald脸上没有任何可以称为喜悦的感情。他朝着另外几人走了过去,每走一步,就有鲜血从他袍角滴落,在废墟上留下一道曲曲折折的红。他终于走到了他们面前,跪下单膝,朝Harry怀中的尸体伸出手。“别碰他!”Harry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却被搂着他的人拉住了。   Grindelwald没多说什么,只是掰开了尸体紧握的拳头。   一把金色的钥匙躺在里面。   他把它交给了身旁不发一语的老朋友,“Alphard是我安插在魔法部的。Spencer-Moon的抽屉里有一切我需要的东西……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Albus,我已经向你走出一步了。能请你,也向我走一步么?”   Dumbledore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了。   因为Grindelwald说完这句话,就倒在了血泊里。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伏地魔和盖勒特当年为什么会输给哈利和阿不思?排除技术水平不过关这种硬伤(我们都知道单凭实战经验两位黑魔王略胜一筹且攻高防高且看体位就知道他们一定是很强的嘛,咳)。但为什么输了呢?首先是创造的魔法大概比毁灭的魔法造诣高些,其次两位黑魔王为人都比较急躁容易阴沟翻船(纳威和纽特可以作证),但最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多半是元老魔杖和他们的配合度几乎为零甚至为负。玩RPG的朋友们都知道装备的重要性。装备不好用修炼的级别再高也扛不住。所以元老魔杖才是隐藏BOSS,谁输谁赢全看它心情。由于此魔杖个性太拽,我让它也和阿不思耍了个小性子。邓布利多的鸟也很有个性。至于羅斯洛立安的精灵和瓦雷利亚的钢铁,魔法界的亲儿子你们懂我的。   枪与玫瑰   GUNS AND ROSES, PART I   1941   凌晨一点左右,Leonard Spencer-Moon被画像吵醒了。   Mrs.Slater先后向他报告了三件事,一件比一件更令人震惊。听完最后一件的Leonard随便扯了一件斗篷就移形去了魔法部。Mrs.Slater报告的三件事分别是:魔法部长办公室失窃。德国麻瓜元首遭到刺杀。刺杀德国麻瓜元首的巫师在数以千计的目击者面前打破了保护法。   接下来的六小时是Leonard Spencer-Moon整个政治生涯中最难熬的六小时。   凌晨一点三十分,他赶到自己的办公室。失窃的几份重要文件中居然包括了紫荆花行动档案,鉴于同时发生的另外两件事,窃贼的目的不言而喻。   Leonard迅速召集了几个重要的内阁成员,在简单的商议后火速赶到了国际巫师委员会。   凌晨两点二十五分。   雷厉风行的英国魔法部长站在了斯德哥尔摩国际巫师委员会的议会大厅外。然而令他震惊的是,已经有人在这等着他了——Albus Dumbledore手持元老魔杖,身后站着几个人,其中居然还有戴着手铐的Gellert Grindelwald。   Leonard Spencer-Moon目瞪口呆。   他在德姆斯特朗埋了好几条暗线,怎么没有一个人通知他Grindelwald被逮到了?当然,Leonard何等老江湖,立刻走上前去,感激地握住了老朋友的手,“这真是我今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Albus。谢天谢地你逮到他了。我刚听说德国麻瓜元首遭到了刺杀。刺杀他的巫师打破了保护法。”   “是的,我们也听说了。”Albus镇定地说,“刺杀了希特勒的是我的学生,Alphard Black。”   “难以置信。”Leonard瞥了Grindelwald一眼,“激进派势力居然渗透了霍格沃茨……”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你居然会派我的学生暗杀德国元首。”   Leonard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紧接着迅速扫了一眼站在Albus背后的Harry和Newt。他们的脸上波澜不惊。他立刻反应过来,再次对上了老朋友那双锐利的蓝眼睛。   “Albus,听我说。”Leonard沉下声音,靠近了对方一点,“我派Alphard执行的任务没有危险。为了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我还亲自和他缔结了赤胆忠心咒。不过看你们的样子,潜入我办公室的是什么人不言而喻。”他挥了一下手,“既往不咎。我只希望你知道,那个孩子能够变成任何动物的能力对我方的成败至关重要。我们费了一番周折才把他埋到希特勒身边,是为了让他把纳粹的战略布局泄露给我们,为此魔法部也和麻瓜政府的首相斡旋了很久。派Black暗杀希特勒的决议,也是不久前双方一致达成的。这原本是一次绝密的暗杀行动,我们也为Black做好了后续接应。但我们实在想不到他居然是Grindelwald和那些该死的激进派的卧底——他居然利用我们的行动在数以千计的目击者面前打破了保护法……”   Dumbledore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不必继续了。   “覆水难收,部长先生。”他平静地说,“我让Harry和Newt去取文件,只是为了保证没有其他学生身陷险境。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了。”   Leonard愣了一下,随即低吼了一声,“你怎么能……这简直太荒谬了!你怎么敢私自干涉魔法部的行动?你这是在触犯法律!你……!”他愤怒地掐着腰,老鹰一般的眼睛瞪着对方,“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下,老伙计?这不是为了我个人的荣耀,这是……”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Albus冷漠地补充道。   Leonard瞠目结舌。   “你和我探讨法律,Leonard?我的学生都是未成年。如果你想探讨法律,就正式起诉我吧。我们可以在威森加摩或者国际法庭上好好讨论一番。”   魔法部长面色阴沉地瞪着对方,一对深褐色的眼睛有如饱和的伏特加,刚烈而血性。然而他的老朋友只是淡淡一瞥,“不要想着威胁我,Leonard。你若真觉得自己无懈可击,又怎么会不敢告诉我?”   “告诉你?”魔法部长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冷的笑话,“告诉你,老朋友?我怎么告诉你。还记得Salazar Potter的事吗?我得怎么恳求你,你才会同意,嗯?有这个可能性吗?”   “没有。”Albus斩钉截铁地答道,“你判断的很准确。没有这个可能性。你的计划无一例外都让我的学生身陷险境——我不可能每次都和你妥协。我万分后悔居然在Salazar的事上和你妥协了,才让你觉得有机可乘,可以随心所欲,变本加厉地利用他们。”   “Salazar不是平安地回来了么。你怎么不想想,我在魔法部给了他多少特权,不然他一个十几岁的小鬼,何德何能?是我让他平步青云!他的仕途都是我铺垫的……”   “那是他应得的。”Albus毫不客气地说,“他是做出牺牲的那一个,你才是受益者。如果不是他以身犯险,独入虎穴,你能坐享今天的成就?你让我想想你给了他多少特权?告诉我,Leonard,这些难道不是他用他的能力和心血换来的吗?直到今天,直到这一刻——”他抖了一下手里的几份文件,亮蓝色的眼睛像精钢淬火,“坐在办公室里分享了他人战果的人可不是我的学生。”   “你……!”Leonard气得金发都蓬松了起来。他突然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我们休战,休战。这件事到此为止。Albus,你……”他停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愿意把他们接走就接走吧,我不会拦着你。现在德国的事态一发不可收拾,英国魔法部需要你的支持。我们冰释前嫌,从长计议,可以吗?”   蓝眼睛的巫师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Albus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和镇定,“我们该进去和特使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等等。”魔法部长按住了老朋友握住门把的手,“我们要怎么处置他?”他瞥了一眼站在对方身后的黑巫师。Grindelwald看起来完全没有要介入他们的意思。他从刚才开始就安静地站在那,漠然之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就像这一切和他毫无关系。   “关于怎么处理Grindelwald先生,国际法庭自会决定。”   “我会投死刑票。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Albus沉默地盯了对方一会,没有流露出任何显而易见的情绪。魔法部长的脸再次阴云密布——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政治经验丰富的Leonard想。   “部长先生,请别误会。这里是危机委员会。我们现在是要进去讨论保护法相关状态的事宜,不是要裁决什么人。对Grindelwald先生的裁决不由国际巫师委员会决定,那是国际法庭的职责。我今天会带他来,是因为他是整个事件的重要证人。我希望您不要把矛盾转移到他身上。我们现在有更紧急的事要商量。”   Leonard目光复杂,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按着门把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先生们!”   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僵持的几人回过头,看到了一位老者。老人一头银发,一身戎装,正拄着一根拐杖,缓慢而坚定地走向他们。他的腿脚其实很好,走过金碧辉煌的长廊时,步履生风。拄在手里的琥珀拐杖与其说是辅助行走的工具,不如说是个装饰,更凸显出他的四平八稳,威风凛凛。老人已到古稀之年,然而目光清醒锐利,看得出他思维相当敏捷,精瘦的身姿亦如劲松楚竹,挺拔的背脊都透出一幅军人的傲骨。   老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也是面容刚毅,戎装加身,高大帅气,毕露锋芒。   “Potter先生。”Leonard和Albus立刻恭敬地朝老人行礼,连一向倨傲的Grindelwald也朝老人点了一下头。Harry跟着行了一礼,谦虚而好奇地望着这位和自己同姓的陌生人。   Henry Potter抬手示意他们不必拘束。   “Albus,Leonard,辛苦你们了。Theseus和我说了这边的情况。我觉得我有必要前来解释一下。”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看着Dumbledore,满面的皱纹也盖不住他浑厚磅礴的男子气概,“Albus,老朋友,与麻瓜政府合作的建议和紫荆花行动的草案,都是我提出的。Leonard一开始也很为难,是我说服了他。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我有很大责任。”   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Theseus Scamander,“我们这些老兵……”   一直在观察他们的Harry眼睛一亮。老兵?他仔细分辨着Henry和Theseus挂满了左胸的银光闪闪的勋章。这不是1918年告终的那场世界大战的勋章么?   “……我们这些老兵是最憧憬和平年代的。这次的紫荆花行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是见识过二十年代那场浩劫的,当初我们本可以做得更多,但是……”Henry摇了摇头,“现在的局势虽然出乎预料,也并非完全不可预见。德国元首此时殒命,必然会对轴心势力造成极大的打击,我们事实上抢得了先机,固然采取了一些极端手段,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乱世之中,多数人的需求比少数人的更重要。请你……重新考虑考虑,老朋友。”   Albus谨慎地点了点头,“多数人的需求比少数人的更重要……”他轻声说,水晶一般的蓝眼睛平静地望着面前的几个人,“您的逻辑没有错,Potter先生。我敬重您,也尊重您的意见。不过,越是先进的,优越的体系,越是应当能保障少数人的利益。保护法的失效木已成舟。现在全欧洲有二十万巫师人口,二十亿麻瓜人口,其实我们也是少数的那部分。Alphard的死既成事实,我希望我们能让他的牺牲更有意义。”   众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双方都笔直地站在原地,互相考量着。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阵容。Albus和Leonard静默地凝视着彼此。在他们的身后,两个Potter和两个Scamander也静默地凝视着彼此。Grindelwald笑看着他们所有人,用他那双深邃的,探究的,漂亮的异色眼睛。   最后Leonard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转动了门把手,“我希望你的立场没有改变,Albus。我希望……”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魔法部长疲倦地摇了摇头,然后推开了沉重的议会厅大门。   ACT IV: GUNS AND ROSES, PART II   1941   凌晨四点三十五分。   Grindelwald已经快睡着了。   国际巫师委员会冗长又反复的讨论让他身心俱疲。就在这个时候,Tom Riddle到场了。他显然是被Leonard叫来的。少年进门之后径直走到了英国魔法部长身边,和对方耳语一番后便接替了在场的英国特使——看来刚愎自用,事必躬亲的英国部长是不打算让一位有政治经验的特使参与到这次会谈中了。议会大厅里连帧累犊,贫义肥词的讨论还在继续。   “……诸位,诸位,请容我提醒诸位,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在六点以前达成共识——要如何回复各国的麻瓜领导人……”   “……Larsen先生,恕我直言,我认为法国麻瓜总统的观点很有道理,这件意外发生在德国,其他国家的巫师社会没有主动暴露的必要,这也是为了□□考虑……”   “……我们有上千目击证人,还不算上那些看电视,听广播的人,如果否认其他国家存在巫师,以后暴露只会火上浇油……”   “……我还是坚持我们应该否认整个事件……”   “……这已经不是一个Animagi的问题,现场还有一个Obscurial。现在德国麻瓜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很多目击证人表示他们是英国人派去的,这不就代表英国也有巫师吗……”   “……说英语不代表就是英国人派去的……”   “……但事实上就是英国人派去的……”   “……英国魔法部进行的是一次暗杀行动,Black当众刺杀希特勒完全是个意外……”   “……诸位,这些细节我们之后会移交国际法庭讨论,我还是要提醒诸位,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统一的答复,我们到底要不要通过各国的麻瓜领导人向麻瓜世界暴露欧洲存在巫师的事实……”   Grindelwald拄着下巴才没睡倒在Albus肩上。   Tom Riddle忽然站了起来。Leonard疑惑地看着他。他们俩坐在层层叠叠的阶梯形议会大厅最显眼的位置,一时间一百多双眼睛都盯着英国特使。   “各位,我有一个提议。”Riddle浅浅一笑,“或许和各位现在的思路不同,希望各位能耐心听我说完。从我们的角度看,保护法失效已是不争的事实。但法国魔法部长和特使言之有理——法国麻瓜总统出于本国□□考虑,选择不暴露法国巫师界无可厚非。即使我们在暴露巫师界这件事上达成共识,也不能强迫各国领导人牺牲自己的政治利益来迁就我们,不是么?”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大家的注意力还在,Riddle继续说了下去。   “我倒认为,我们可以直接承认英国巫师政府向麻瓜政府伸出援手,主动派出间谍渗透了德国纳粹权力中心的事实。我们会这么做,是出于人权和道义的考虑,也符合《大西洋宪章》提出的国际合作框架。我们是正义的一方,采取极端手段是为了早日结束法西斯掀起的战争。我们甚至可以和各国领导人表示,Black先生会选择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希特勒,就是为了从心理上打击德国纳粹,是为了胁迫德国法西斯投降。”   “如果,纳粹不肯罢休,欧洲巫师界也愿意组建一支志愿武装力量直接介入战局,我们拥有……这样的志愿力量。”他的眼睛扫过Henry和Theseus,他们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Riddle稍稍提高了音量,“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暗示各国领导人,我们的介入是为了全球人民的利益,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伸出了橄榄枝,对方也应回以橄榄枝。此外,这也可以很好地转移暴露巫师界产生的矛盾——我们的暴露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或者至少不单单是为了我们自己。这是为了……”他刻意顿了顿,接着一字一句地说,“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Leonard忽然皱起眉头,但其他人还在认真地听,只有少数人对那句人尽皆知,耸人听闻的口号产生了反应,然而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愿意质疑英国特使的一句‘无心之言’。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孩子只是一只嘲笑鸟。   是Leonard Spencer-Moon手里的傀儡。   是英国保守势力的一颗棋。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代表了英国魔法部和其背后强大的政治力量。否则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何德何能在这里和他们高谈阔论?   “欧洲只有二十余万巫师人口,除了英国,大部分的巫师都因战争的原因聚居在德国。如果我们能迫使德国纳粹投降,就可以和麻瓜政府的联盟势力协商,在战败的德国直接组建由巫师和麻瓜共同参政的联合政府。我们可以要求新建立的政权为我们的同胞无偿提供德国户籍,推行宽松的移民政策。战后的德国百废待兴,麻瓜们也会欢迎我们的。与此同时,我们也要呼吁欧陆的巫师主动参与到德国的战后重建工作中。这样不就不会动摇各国现有的麻瓜政权了么?”   “欧洲的麻瓜政府在巫师界的帮助下打赢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代价不过是把战败国的领导权出让一部分,对这个方案,想必麻瓜领导人们会欣然同意……”   “等一下。”法国魔法部长打断了他,“你刚才说的这些计划,都得要德国纳粹投降才能实现——万一他们不肯投降呢?”   “您的担忧很有道理。如果各位担心我方无法说服德国人投降,我愿意主动请缨,作为特使出访德国。其实我们拥有一件秘密武器,会对我方和德方的谈判大有助益。”他忽然转过头,面向议会大厅的角落,“我们拥有德国法西斯曾经的中流砥柱,Gellert Grindelwald。”   议会厅里一阵窃窃私语。   从Riddle起身开始,Grindelwald就醒转过来了。   此时他脸上没有一星半点惊讶之色,依旧翘着长腿,铐着手铐的双手悠闲地搭在膝盖上。他这样子看起来简直不能更自在了,哪里像个囚犯。坐在他周围的几个人似乎也没在意他们押解的对象这种怡然自得的状态。   “等一下。”Leonard插了进来,他越听越是不对,“你想让Grindelwald加入到这个……你提出的计划中来?”   “没错。”Riddle嘴角一勾,漆黑的眼睛笔直地注视着大厅一隅的黑巫师,“他是这间屋子里最了解纳粹内阁的人。戈林,海德里希,希姆莱,都曾是他的同事。如果Grindelwald先生愿意立下一个牢不可破咒,帮我们劝降纳粹,想必日后国际法庭也会酌情量刑。您以为如何呢,Grindelwald先生?”   一百多双眼睛转向了当事人。   Grindelwald依旧笑看着英国特使。   又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开口,“还算有可圈可点之处。”他的语气懒洋洋的,但听起来很友善,“如果各位有需要,我乐意效劳。不过特使先生刚刚说,我是这间屋子里最了解纳粹内阁的人?恕我不敢苟同。这间屋子里还坐着海德里希的一等秘书,我怎敢班门弄斧。”   法国特使皱起眉毛,“Grindelwald,你不会是想暗示我们这里有纳粹的眼线吧?如果你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请不要信口雌黄,转移话题。”   “抱歉。是我没说清楚。他过去是海德里希的秘书,现在已经投诚了。”   Leonard似乎想说点什么,但Harry在他开口之前站了起来。   “Grindelwald先生说的是我。”   大厅里又是一阵低语。   Harry平静地等待着。交头接耳声渐渐弱了下去。他对上了站在议会厅彼端的被监护人的目光。   Tom Riddle漆黑的眼睛轻轻一闪,无须多言——‘当那个时刻来临,你一定要站在我这一边。’   “我曾为德国纳粹服务,是海德里希的亲信。”他的话再度引起一阵耳语,但Harry没管他们,“海德里希是希特勒的钦定接班人,也是决定这场战争走向的关键人物。我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支持英国特使的计划。如果国际巫师委员会有需要,我乐意效劳。”   “您有什么目的,Potter先生?”俄罗斯特使谨慎地看着Harry,“据我所知,威森加摩还在审理您的案子。您过去曾是Grindelwald的手下,又是德国纳粹的一份子,现在又主动提出要与旧主一同回到德国,恕我直言,这看上去似乎是你要助他回归故里,东山再起啊。”   Harry微笑了一下,“您的担忧不无道理。我愿意为此立下牢不可破咒。无论劝降成功与否,谈判结束后我都会立即回到英国,静候威森加摩的最终裁决。如果我成功了,只希望威森加摩和国际法庭能对我从轻发落。”   俄罗斯特使侧过头去和自己的魔法部长耳语了几句,又转过头来,“既然Potter先生对海德里希和德国内阁更了解,我们就不必派Grindelwald先生出访了吧。”   “悉听尊便。”黑巫师摊了一下手,“其实英国特使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络我。我会在此静候你们的佳音。”   他的配合让俄罗斯特使觉得不可思议,亮晶晶的蓝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臭名昭著的黑巫师。其实在场的各国魔法部长和特使们此前从未见过Gellert Grindelwald本人,其他证人和观察员里和这位黑巫师有过交集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他这令人捉摸不定的态度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天性使然,他们实难分辨。俄罗斯特使又回过头去和坐在他背后的几位东欧特使商量了一阵,最后一致转过头来,“俄方支持英国特使提出的方案,我们认为这个方案具有可行性,也同意派出Potter先生随其他谈判代表同去德国。至于Grindelwald先生,俄方坚持他应该留在国际法庭候审。”   “法国方面也认为,英国特使提出的方案很可行,不过在细节上仍需推敲。如果各位没有反对意见,法国方面动议……”   “请等一下。”Leonard插了进来,“Voldemort先生提出的方案有巨大的不可控风险,英方不同意Potter先生直接参与。各位有所不知,他是Grindelwald的魂器。”   众人哗然。   Harry依旧平静地站在原地,“我和Grindelwald先生的灵魂束缚很早之前就解开了。”   “但你身上还有他的灵魂碎片,你否认吗?”   “我不否认。”   “所以这个方案不可行。”   议会厅里又是一阵细小的骚动。   先前一直很积极的法国特使和俄罗斯特使困惑极了——英方怎么说着说着自己起内讧了?他们提出方案之前没统一意见吗?最关键的是,那个小男孩不是Leonard的人吗?他们刚刚可是亲眼见着英国部长用这个小男孩替换了资历更深的特使。怎么这两个人之间还会起冲突呢……   “如果Potter先生消除身体里的灵魂碎片,这个方案才能继续讨论下去。否则我们不是放虎归山吗?威森加摩一直未对Potter先生的案子作出最终判决,也有这一层考虑。请容我提醒各位,打破保护法这件事,Potter先生也有责任。怎么那么巧,Potter先生会出现在Black刺杀德国元首的现场呢?”   “部长先生,”Riddle插话进来,“Potter先生的例子很特殊,如果强行破坏他身上的灵魂碎片,会对他本人造成不可预计的伤害。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事件现场,这是因为……”   “如果Potter先生不同意破坏灵魂碎片,就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了。”Leonard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反对这个方案本身,也支持特使先生您的参与,但我建议由国际巫师委员会组织一支联合力量劝降德国人。如果不能说服他们,我们可以直接用Imperio Curse控制他们。总而言之,Grindelwald和Potter先生不可以直接参与其中。”   “部长先生,您有所不知。德国高层都经过严格的反间军事训练,对他们施展Imperio Curse不仅成功率极低,一旦曝光极有可能形成丑闻,届时会对巫师界的暴露和我们的初衷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况且纳粹高层行事向来激进,不留余地。劝降他们绝非易事。如果没有Potter先生或者Grindelwald的直接参与,我们恐怕很难成功……”   Leonard摆了一下手打断了自己的特使。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缓缓站了起来。   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   各国部长和特使们都注视着站起身来的Albus Dumbledore。   “我愿意为Potter先生担保。”白巫师温和地笑了笑,“Potter先生与我共事多年,我相信他的人品和能力,昨晚也是我派他去找Black先生的。他会碰巧出现在事件现场实非他的本意。就这点部长先生可以向昨晚所有受邀参加德姆斯特朗圣诞舞会的嘉宾进行核实。至于Grindelwald先生,如果有需要,我也支持他随行。请各位放心,他不会落跑,因为他的魔杖还在我手上。”   Leonard哼了一声,“以他的实力,再去抢一根魔杖应该不难吧。”   “确实如此。”Albus赞同地点了点头,依旧温和地笑着,“所以我会亲自陪同代表团前去柏林。”   Leonard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Albus抬了一下手,“诸位有所不知,我和Grindelwald先生之间有血咒束缚。决斗之后我直接赶来了这里,为了方便押解Grindelwald先生,我把血咒的地点型束缚改成了范围型束缚。除非我主动解除咒语或者我本人死亡,他是没法离开我身边五十码以上的。魔法,完全可以解决您的顾虑。”   他停了片刻,专注地凝视着英国部长,“Spencer-Moon先生,我可以向您保证,如果他们说服不了德国纳粹,国际巫师协会的谈判专家也休想做到。这个方案固然有一定风险,但我愿意与您和在场的诸位共同承担。我们的时间和机会都有限,如果错失良机,只怕时不我待。”   Leonard老鹰一般的眼睛缓缓扫过议会大厅里的众人,最后落定在了自己的特使身上,“我不反对这个方案本身。”他模能两可地说,伸出手去温和地拍了拍Riddle的肩膀,“英国魔法部自会鼎力相助Voldemort先生。”   特使微微一笑,“谢谢您,部长先生。”他抬手看了一眼表,“现在时间是五点二十七分。为了节省时间,我倡议我们举手表决是否继续研究我提出的方案,各位意下如何?”   议会厅里的众人无声地点了点头。   Riddle微笑着率先举起了手。   …… ……   ACT IV: GUNS AND ROSES, PART III   1942   1942年1月1日,纳粹德国于柏林签订投降书。   同年三月,德国建立了全球首个魔法界与非魔法界人士共同执政的联合政府。欧陆各国的重建工作井然有序地展开,仅仅半年之后,以柏林,巴黎,伦敦为首的几个大型城市就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在这半年时间里,欧陆魔法界发生了许多许多事,不过最值得一提的莫过于英国魔法部在同德国新政洽谈后,将他们的特派谈判员Voldemort先生重新委任到德国联合政府外交部。时年十六岁的Voldemort先生成为了德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交官。   曾经叱咤风云的黑巫师Gellert Grindelwald也在国际法庭耗时半年的审讯后,以触犯战争罪于1942年6月被判处无期徒刑,立即执行。   不过介于Grindelwald在战争末期与德国纳粹政府的谈判中立功,国际法庭法外开恩,没有将他关在阿兹卡班或纽蒙伽德,而是将他软禁在了德国巴伐利亚他自己的庄园里,直接受到联合政府的监控。格林德沃庄园被层层叠叠的法术加固,时至今日,庄园的主人也未曾踏出过这幢建筑一步。   1973年,Voldemort先生当选德国总理,成为德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当选总理的魔法界人士。在他任职期间,通过欧洲共同经济体大力推动了整个欧陆魔法界和非魔法界的多项共融互通政策。在他的两届任期结束后,德国不仅再现昔日雄风,领导欧洲共同经济体迈向繁荣,更一跃成为全球生产制造业的龙头,其先进的社会形态和卓越的政治体系也是国际社会的标杆,诸多国家争先效仿,亦步亦趋。   Voldemort先生卸任后,又于1982年成为德国最大的巫师党派凤凰社的第一把交椅。他最终于1991年退居二线,作为凤凰社的精神领袖继续活跃在欧洲的政治舞台。   关于Voldemort先生杰出的政绩我们就不一一赘述了。不过再怎么优秀的政治家,其政治生涯也不会是全无污点的。就拿Voldemort先生来说,他在执政期间,对被软禁在巴伐利亚的黑巫师Gellert Grindelwald宽松的待遇就被国际巫师界诟病许久。他领导的政府不仅允许Grindelwald随意接待客人,甚至都不需要向国际巫师协会打招呼。这点曾一度受到英法魔法部声色俱厉的指责。然而Voldemort先生依旧我行我素,屡教不改,最后别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谁叫德国财力雄厚,领衔欧陆,Voldemort先生的支持率又常年维持在令人眼红的七十几个百分点呢。   当然,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时间拨回1942年夏天。   这是在Gellert Grindelwald被软禁后的第三个月发生的故事……   “Dumbledore先生。”Karkaroff毕恭毕敬地把客人迎进门,顺手接过了对方带来的点心和书,“您太破费了。教父如果知道您大驾光临,肯定会亲自来迎接您的。”Albus眯起眼睛和蔼地笑了笑,“你最近怎么样,Dragan?新政府有消息了吗?”   “下个月入职。”少年边走边说,看起来兴奋极了,“只可惜我在国安部,Voldemort先生在外交部,其实我觉得以他的实力和名气,完全不需要从基层做起。”   “联合政府发展很快,想必你们未来会有很多共事机会的。你的教父怎么样?”   “哦,他快憋死了。他大概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这种没什么社交的生活。”Dragan戏谑地扬了扬眉,忽然记起什么,“上个月……您派守护神过来了?”   Albus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一次来。”Dragan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通向花园的后门,“请。”   Albus走进了暖融融的阳光里。   这是一个施了延展咒的小花园,角落里栽着几棵雪松。一个人正坐在它们苍翠的阴影下,安静地阅读。这里静得出奇,只有不时的鸟鸣,和那人翻动书页的声音。Albus站在门口,无声地看了对方一会,像是怕自己身上的人间烟火侵扰了这片与世隔绝的净土。   “进来吧。你站在那,我也看不进去。”   花园门口的人不禁笑了,“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树下的人立刻转过头来,相当不满地看着他,“我可等了你好几个月了。”   他听上去快被无聊杀死了。   “看来你不太习惯自己的退休生活。”Albus笑着走了过去,拾起对方放在桌上的书,“狄更斯,嗯……你在麻瓜研究方面越来越有造诣了。”   “你尽管讽刺我吧,小鸟。”Grindelwald翘起腿,仰着下巴享受着盛夏的阳光,其实他百无聊赖的样子也是颇有魅力的,“你的学生们怎么样了?”   “如你所愿,都在辅佐你的接班人。”   “我的接班人不错吧?”   “很优秀。Leonard很舍不得他。”   “看来你和那只老狐狸重修旧好了?他没给你安排个副部长的位置当当?鉴于你帮他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他转过脸来,戏谑地看着对方,“瞧瞧,你不肯辅佐我,就连二当家的位置都坐不上。你的学生以后也都得给我的接班人打工……”   Albus忽然朝自己的前后左右看了看。   “找什么呢?”   “我找找……”白巫师找了一圈之后疑惑地看向对方,“我刚刚没打碎什么醋坛子之类的呀……”   “你这家伙……”Grindelwald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Albus却忽然笑了一下,就像他刚刚只是想捉弄捉弄对方似的。黑巫师哼了一声,看来是不稀罕和对方一般见识,“但愿你不是专程来讽刺我的。”   他的客人摇了摇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是专程来谢谢你的。”   “不必客气。”黑巫师依旧舒服地翘着腿,仰面望着天空,“如果你真的感谢我,就少给我寄点书……”他停了片刻,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我会经常来看你。”Albus补完了他的话。   Grindelwald再一次转过脸来,诧异地看着他。   “因为我真的很感谢你。”   “空口无凭。”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去向国际法庭申请。”   “让我出去走走。”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让我亲一下。”   “……什么?”   “如果这也不可能,我真不知道你还有啥用——”   这回他倒是得偿所愿。   “我就当是……为魔法界牺牲一下。”Albus笑眯眯地离开了他,“有件事我很好奇。”   “你说。”Grindelwald的心情看上去好多了。   “预言的内容是什么?”   “哦,那个。”Grindelwald毫不在意地扬了扬眉,“没办法避免。”   “是什么呢?”   “你们格兰芬多的好奇心真不是一般的旺盛。你们早晚要栽在这上面……”   湛蓝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Grindelwald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预言说,我会被我的爱人,囚禁终生。”Albus哑然失笑,“这也太不准确了。”   “哪里不准确了?”   “囚禁了你的是国际法庭。别要告诉我你爱上国际法庭了。”   “不是指这幢房子。”   “嗯?”   “这幢房子关不住我,你知道的。”异色的眼中精光一闪,黑天鹅邪恶地笑了,“这个世界上能关住我的,只有这个。”他抬起手,轻轻点了一下对方左胸,“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到我离开这个世界。”   能囚住我的就只有你的心,齐格弗里德。   Grindelwald再次转过头去,平静地望着蓝天,“我不会走的,至少不是在你的有生之年。在那之前,他们会……继承我的使命。”   ‘种子,已经被我洒遍欧洲了。’   Gellert Grindelwald,做事从不会不给自己留后手。   Albus看了他好一会之后才苦笑了一下,“……听起来你像是认命了。”   Grindelwald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凡事有舍必有得,小鸟。”蓝眼睛的男巫犹疑地看了他一会,忽然说,“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我送你。”   他们沉默地走向玄关,一路无话。黑巫师绅士地为对方打开了大门,“只能送你到这了。”他惋惜地看着那道沉重的木门,忽然抬了一下手。Albus反射性地向后撤了半步。但Grindelwald并没碰他。在他的手里荧光闪烁,魔法幻化成一束洁白的百合。   他没用魔杖,因为他没有魔杖。   他已经不是老魔杖的主人了。   然而他的魔法依旧精致,每片花瓣上都沾着晶莹的露水。黑巫师把它们交给了对方,“你会帮我这个忙的,对么?”   Albus沉默地接过了它们。   Grindelwald欣慰地笑了一下,“……请吧。”他优雅地向对方示意门外的大千世界,“再见了,老朋友。”   Albus应该立刻就走,但他只是站在原地,垂眼看着那束花,“你知道么?”他低声说,“我发现国际法庭忘了给这幢房子加上反凤凰系的魔法……”   Grindelwald愣愣地看着他,有一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片刻之后他温柔地笑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束缚咒并不是加在这幢房子上,是刻在我的灵魂里。”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Albus依旧凝视着花瓣上栩栩如生的纹理,他伸手碰了它们一下,洁白的花瓣凉凉的,沁人心脾,“我知道你出不去。”他轻声说,“我是想说,我不需要国际法庭的许可,也可以随时进来。”   Grindelwald再一次愣住了。异色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对方,就像要靠他的目光施展一个Revelio Charm似的。他的客人没有看着他,Albus似乎对手里的那束百合花有着超乎寻常的浓厚兴趣。黑巫师往前走了半步,微微前倾身子,贴到了另一个人耳边。这回Albus没有躲开。   “要不……留下来吃晚餐吧。”   Grindelwald柔声说。   “不了,学校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Albus抬起头来笑了一下。他向后撤了一步,Grindelwald只来得及碰到他长长的红棕色的头发。他无比留恋地看着它们从自己手中溜走,飘入了房门外盛大的阳光。金色的阳光跳动在火红的发梢上,又轻盈,又柔软,又热情,又冷淡。   Grindelwald看了一眼门框,“这该死的……”   他听上去既高兴又生气,既期待又无奈。   “也许下次。”Albus抱着百合笑看着他,“下周……我也有时间。”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Grindelwald笑着靠在了门框上,直到老朋友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教父,您和Dumbledore先生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下去买……嗯?您怎么站在这?”Dragan走了过来,疑惑地看了一眼门口,“Dumbledore先生已经走了?您没留他吃晚饭吗?”   “你小子怎么还赖在这。你不是说要去联合政府报道么?”   “我下个月去报道。”   Grindelwald越过对方,二话不说走进客厅,抄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   “请帮我转接Voldemort的办公室……我是谁?你新来的吧。我是Gellert Grindelwald。嗯,好……喂?Salazar,你方便说话吗?嗯……我懒得写信……”   半分钟之后他放下了电话,“你后天去报道,回家收拾行李去吧。”   Dragan Karkaroff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您……您是要赶我走吗?”   “对。”Grindelwald毫不客气地说,“没事不用来看我。年轻人要多出去走动走动。你教父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走遍……唉,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我会在电视上看你的比赛的。”不等Dragan再说一句,他的教父就哼着小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代枭雄Gellert Grindelwald的退休生活。   就这么愉快地开始了。   …… ……   浪中之沙,风中之叶。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燎原之光,星星之火。孰能无功,孰又能无过?其路漫漫,吾上下求索。然唯有后世,方可笑谈,评说。   ---   作者注:配对是Harry和Riddle以及Grindelwald和Dumbledore。正剧向,中长篇,HE结尾,大纲已经拟好所以不会坑,保证月更,力争周更,希望读者们喜欢。原创人物的意义仅在于推动情节,没有原创CP。   各种梗:英国魔法部长其实是个不错的政治家,出场的角色除了历史人物外基本没有坏人,大家只是政见不同,各事其主。笔者给盖勒特安排了一个有群众基础的失败的革命家会得到的待遇——被软禁在深山老林里。他没能称霸世界,但还是有人继承了他的事业,而他的牺牲也挽回了他的爱情,并且避免了另一种更加悲惨的命运。反正被关起来这事他是避免不了,只能认命了。不过他都有阿不思了,我就不给他自行车了,一个阿不思顶十辆法拉利。而且盖勒特的黑历史实在太多了,不适合坐一把交椅,也坐不稳,这种伟光正的工作还是要交给根正苗红的七八点钟的小太阳。盖勒特和阿不思就好好享受他们闲云野鹤世外桃源的退休生活吧。   永恒之王   THE ONCE AND FUTURE KING, PART I   2002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上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双城记》   Draco Malfoy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高兴,还是该觉得恐怖。   那个人正步履生风地走向他,黑色的巫师袍在他身后飘摆,让他看起来活像只漆黑的大蝙蝠。我的Merlin!Draco不争气地发现自己居然开始计划逃跑路线了。那人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的紧张,一口气走到他面前,然后非常不客气地开口道,“您迟到了,Malfoy议员。”   “Snape教授……咳,我是说Severus,”他停了片刻,果然看到对面那双黑黢黢的眼睛疑惑地盯着他,Malfoy少爷立刻意识到自己用错称呼了,“……Snape先生?”   “是Prince先生。”Severus Snape嘶嘶地说。   “Prince先生,抱歉,我忘算时差了。”   Snape讥讽地扯了一下薄薄的嘴唇,“这世上除了英国,还有别的国家呢,Malfoy议员。”他的声音黏黏腻腻的,有一种令人不悦的油腔滑调。Merlin啊!真的是Snape!活生生的Snape!Draco立刻在逃跑和留下之间选择了留下,并且更进一步,伸出双手给了他的教父一个热情的拥抱。   Severus Snape呆若木鸡。   虽然他呆掉的表情和平常的表情没什么不同。   “Merlin啊,S……Prince先生,能再见到你真好!”   Snape的嘴角有点抽搐,但他的教子根本就没在乎。什么家族的血统,贵族的修养,麻瓜和巫师的政治,德国和英国的斡旋……这些简直鸡毛蒜皮。他愿意每天处理那个惹人厌的Weasley在他面前堆成小山一般的文件,每天和那些老奸巨猾的政治家在会议桌上勾心斗角,只要能让他在这个世界多生活一天,让他再多看看Astoria的面容,多听听她美好的声音,多见见那些消逝在战火中的朋友,老师,同学……   他忽然比任何时候都更能理解Harry Potter。   Snape一把推开了他,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从刚刚Draco脸的位置窜了过去。   “抱歉先生们!”一个黑发褐眼的小男跑过他们身边,匆匆朝Draco点了一下头,“抱歉……那是我的巧克力蛙。”接着一位少妇也跟了过去,“真抱歉,先生们。伊萨克,你别到处乱跑……”   不远处的小男孩已经找回了巧克力蛙,把它塞进了盒子里。“酷……”他兴奋地看着手中的糖果卡片,“是Alphard Black!妈妈,你看,是那个英年早逝的小帅哥,他是魔法界的切·格瓦拉呢!妈妈你看……”   “好的,好的……”少妇温柔地拉住了他的手,“宝贝,我们得去赶下一班车了……”小男孩一边走一边摇着母亲的手,“妈妈,刚刚那两位先生就是从那边出来的……”   “他们是巫师。”少妇一边快速地行走一边解释道,“他们是用门钥匙过来的,不像我们是坐火车过来的。快别这样盯着人家看,多不礼貌。”小男孩看起来有些沮丧,“您怎么不把我生成巫师啊,妈妈?他们真的酷毙了……”   Draco不太熟练的德语只能听个大概,不过还是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对渐行渐远的母子。德国的巫师和麻瓜之间的关系看起来……该怎么说,很和谐?在一旁等了半天的Snape不耐烦地把Draco手里的箱子夺了过去,施了个悬浮咒飘在身边,Draco也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他们疾步穿过普鲁士宫正面的海神喷泉。   Malfoy少爷惊讶地发现喷泉里的一个海妖雕塑居然朝他抛了个媚眼!Merlin,德国巫师真是了不起。他默默地想。虽然英国巫师们也能随心所欲地在麻瓜面前施展魔法,但大多数巫师和麻瓜还是保持着各自传统的生活方式,平时也不太会踏入对方的领域。像德国巫师这种大刀阔斧地改造麻瓜世界的行为真是闻所未闻。他一边跟紧着Snape的脚步,一边欣赏着科学和魔法高度融合的柏林街景。   这真的很……先进。   任何人只要来柏林看上一眼,就会明白为什么德国能够赶超英法,成为欧洲的中心了。Draco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要是Merlin看到今日的德国,肯定会哀叹这届英国巫师不行啊……   不一会两人就穿过了普鲁士宫恢弘的拱门,进入到灯火通明的大殿。这里热闹非凡,虽然早就过了上班时间,还是有好多人走来走去,拿着文件互相商议着。他们头顶不时划过一艘艘纸飞机,在各个部门之间来回穿梭。   一个人迎面朝他们走了过来,“我的Merlin,Severus!你看见我那倒霉哥哥了么……”来者停顿了一下,朝Draco点了点头,“Malfoy议员,好久不见。”他说着又转向Snape,“哪都找不到他,联合国反法西斯六十周年的活动还有几小时就开始了,那家伙肯定又忘算和美国的时差了……”   “恕我爱莫能助,Regulus。”Snape撇了撇嘴,“你该去问问那帮‘盗贼’。”   “他成天和那帮发明家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帮我打理一下基金会……”Rugulus无奈地扯了扯领带,“算了,我先去纽约吧。要是你碰到他,告诉他我在联合国等他。”   Snape点了一下头,Regulus便匆匆走了。余下的两个人也快步走向宫殿的更深处,七拐八拐,眼见着身边的人影越来越少,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天井花园边上。它沐浴在璀璨的星空下,像嵌在普鲁士宫里的一颗绿宝石。四周的长廊悄无人烟。Draco能听到两人的皮鞋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那一阵阵清澈的回响。   Snape在走进花园之前停了下来。   “我就送您到这。”他朝花园偏了一下头,“请。”   Draco有些不明所以。他本以为对方会先带他去宾馆入住,洗漱一下什么的,再不济也得把他带到一个会议室之类的地方见Voldemort吧。把他带来一个花园是什么意思?Snape可能感受到了他的疑惑,也可能没有,反正无论有还是没有他都没怎么在乎,丢下教子转身就走,并且带走了Draco的手提箱。小少爷的骄傲让他没好意思把对方叫回来问明白,等他改了主意时Snape已经消失了。Draco只好整理了一下衣装和心情,踏入了那片翠绿的天井。   迈进去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迈进了另一个时空。   他立刻明白Snape为什么不进来了。这里应该是一个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进入的场所。Malfoy少爷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这片花园的布置似曾相识。一排排灌木错落有致,树丛里探出一簇簇深红色和浅白色的玫瑰。   这片花园的延展咒巧夺天工,虽然从外侧看着很小,真走进去,里面别有洞天。越往里走越是幽深,渐渐的四周只剩下潺潺的水声和醉人的花香。假山和葡萄藤将这里分隔成几个不同的区域。帘子一样的藤蔓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簌簌作响,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呢喃。   Draco随意漫步了一阵,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可能Voldemort还没来?他坐下来歇了歇脚。晚风拂面,小少爷坐在一张木头长椅上,闭目养神。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动。他立刻睁开眼,警觉地望了过去。   透过帘子似的葡萄藤,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对方完全没注意到他,只是自顾自地走向了另一边。那人踩在沾了一点露水的草坪上,有细微的沙沙的响动。他的步子像猫一样轻巧。Draco费了很大劲才能在对方不发现自己的前提下悄悄地跟着——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悄悄跟着。   他就是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   这地方总让他觉得自己会一不留神,撞破了什么秘密。   对方走进了花园中的一个小亭子里。看到那个亭子的瞬间,Draco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这里似曾相识了——这根本是仿造Malfoy家的玫瑰园建造的。就连那个白色的小亭子都一模一样。那不就是他和Astoria晚餐后散步时会经过的亭子么。不等他细想,一件更令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亭子里的人转过头来。借着月光和萤火,Draco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是Harry Potter!   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他怎么会……   Harry怡然自得地站在亭子里,接着又有个人从不远处走了出来,停在了他身边。那个新来的家伙看起来有点面熟?   Draco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Harry身边那个人的面容。   那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男人。   黑发黑眼,年纪看上去和Harry差不多,不过气质很是老成,看起来和自己每天必须面对的那些下议院的老狐狸们有一拼。男人在和Harry说着什么。他俩说话时靠得很近。在Draco的印象里,Harry和人说话时从来不会靠那么近。无论外界怎么宣扬救世主的阳光和友善,他知道他的老对头有很严重的战争后遗症,这也是为什么Harry在魔法部干了不久后便回到霍格沃兹当教授的原因——战争的阴影让Harry Potter对亲密关系产生了极度的恐惧。   但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家伙和一天之前来马尔福庄园找自己要时光转换器的那个简直有天壤之别。   如果把那个Harry比作一曲不能更蓝的蓝调,这个就是一曲轻快明朗的探戈。他和男人交谈时,那亲昵的样子简直像和主人撒娇的猫——Malfoy少爷被自己脑海里的比喻惊讶得拧起眉头。他居然会觉得Harry Potter像猫?   眼见着Harry靠得离男人更近了些,Merlin啊,要是再近一点他就要吻上那个人的脸了!忽然,一件令他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Harry居然搂住男人的脖子,偏过头,做了一个动作。一开始Draco以为对方是在亲吻男人的脖子,因为被搂着的男人看上去很高兴,甚至宠溺地摸了摸Harry的头发。但他仔细看了看才发现——Harry是在咬那个人!   Draco使劲眨了眨眼睛。   没错!他没有看错!   Harry是咬在了那个男人脖子上!   在他愣神的功夫,绿眼睛的青年已经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男人的血。Harry伸出舌头,把残留的血迹舔掉了。银色的月光洒落下来,那双眼睛绿得透明。Harry Potter站在光里,碧绿的眼睛,血红的嘴唇,看着面前的男人邪魅地笑,简直像个蛊惑人心的恶魔。   被咬了的男人看起来也很轻松,甚至都没去管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而是继续和Harry说着些什么,然后微微一笑,他的笑容非常迷人——看到那个笑容的瞬间Draco想起这个男的是谁了。   这顿时让他汗毛竖立,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这一出声,不远处的两人立刻机警地转过头,接着噗地一声,挡着Draco的灌木丛变成一片纷飞的树叶。在那簌簌下落的枝叶间,他看见了搂着Harry的那个男人——Voldemort那张冷冰冰的脸。   THE ONCE AND FUTURE KING, PART II   2002   看清他面孔的一瞬间,Voldemort转怒为笑,“小龙,是你啊。”   小……龙……?!   Malfoy少爷尴尬地愣在了原地。呃……这个世界上会叫他这个昵称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而且他非常非常确信,Lord Voldemort绝对不是那五个之一。   黑魔王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忽然抖了一下。紧接着,就在Draco诧异的目光里,对方的身体起了变化,像是复方汤剂失效一般,他的个子开始缩水,容貌也变得年轻了。这只是一个瞬间发生的事,原本三十左右的男人忽然变成了一个十五六的小男孩,这让他的气质和面容显得更加违和,就像一个成熟的灵魂强行占据了那具青涩的肉体。   Voldemort看上去也有些尴尬,不过他马上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体,一边褪下不太合身的西装外套一边笑看着不远处的Malfoy少爷,“抱歉,我今天忘记吃药了。”   黑魔王身边的Harry也笑了起来,“我提醒过你的。”   Voldemort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但实在太难喝了。”   “一个月才喝一次,Severus待你不薄了。”   “去帮我拿来,小猫。”   Harry点了点头,离开了他们。Draco依旧站在远处,不可置信地望着对男人言听计从的Harry Potter,接着又望向了十五六岁的黑魔王。   Voldemort脸上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一边卷起衬衫袖子,一边从容地坐在了凉亭里,“希望你给我带来的是好消息。”他抬眼看着Draco,“你怎么一直站在那,过来坐啊。”   “不用了。”Malfoy少爷整个人还有点懵。不过他还是走上前去,把磁盘交给了对方,“我们有女王的支持,下议院也有多数票,驳回注册法案十拿九稳。”这些都是Weasley给他准备好的台词。   Voldemort满意地点了点头。Draco忽然想起秘书交给他的另外一样东西,于是从口袋里掏出那个Tiffany的盒子,有些难为情地递给了对方,“……别误会。这是我的秘书要我给你的。”   他的语气很僵硬。   年轻的黑魔王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正巧这时Harry回来了。Voldemort从对方手里接过药,把Tiffany的盒子递了过去,“我想这是Ron给你的。”Harry打开盒子,Draco看到他愉悦地挑了一下眉。但当他看到Harry从盒子里拿出了什么之后再次懵在了原地。   居然真的是一枚戒指!   一枚婚戒!   等等等等……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Ron要他送Voldemort婚戒,Voldemort又为什么二话不说把戒指给了Harry?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中间是有什么重要信息被他错过了吗?他中了遗忘咒吗?谁能来给他解释一下?太乱了……在Draco的头脑以二百码的速度高速运转时,Harry已经把白金戒指戴在了手上。   “谢谢你,小龙。”绿眼睛的青年看上去开心极了,“也请你帮我谢谢Ron。”   “你是该谢谢他们。” Voldemort毫不客气地说。他不怀好意地拉住对方戴好戒指的手,轻轻吻了一下,“要是你真把我们的婚戒弄丢了,我可饶不了你。”   啥?!!   Draco飞快地看了一眼Voldemort的手,接着又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   黑魔王的左手上居然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也就是说……   “刚才Dobby和我说晚餐准备好了。”   黑魔王点了点头,一口把药喝了。药水见效很快,不一会他又变回了杂志上三十出头的模样。“其实我觉得有点没必要。”Voldemort站起身来,悠闲地把西装外套搭在了肩上,“我也不怎么和公众见面,凤凰社的人都知道我是怎么回事。”   “可你十几岁的样子实在太让人分神了,连Lily都说你那样子大家没法集中精神开会。”   “她没法集中精神开会可不是因为我——谁叫你长得那么像她梦寐以求的儿子。”   “你这么一说,她和James的女儿的确长得和我有点像……”   “有点像?简直就是你的亲妹妹……”   他们双双走出一段路之后疑惑地回过头来。   “怎么了,小龙?”Harry笑看着还站在亭子里目瞪口呆的Draco,“一起去吃晚餐啊。”   “……啊?啊……哦,好。”   THE ONCE AND FUTURE KING, PART III   2002   “……‘对于尼安德特人来讲,他们的变种表亲智人是畸形的。两者和平共处的生活,假设曾经存在过的话,也是很短暂的。记录表明,任何地区里人属之中突变人种的到来,都毫无例外地跟随着比他们进化更低级的人种的灭亡’,等一下……”Voldemort把论文翻到了第一页,“难怪,原来是1973年写的?这篇文章太老了。事实上尼安德特人和智人之间没有发现明显的基因流布,智人并不是尼安德特人的变种亲戚——这篇文章的前提是不成立的。况且近期的考古学发现表明,尼安德特人和智人杂居后繁衍出的后代具有更高的智商和适应能力,所以真正优越的恰恰是混血,而非纯血基因。我们应该鼓励麻瓜和巫师多多接触,Skeeter怎么总引用这种对局势百害而无一利的文章,我得给她打个电话……”他一伸手——嗖!   Voldemort的手机滑过长长的红木桌子,咔哒一声被Harry按在了手掌下,“你答应过吃饭的时候不谈公事。”黑魔王可能是想抗议,但Harry没再理他,直接转过头去看着Draco,“小龙,要甜点么?”   “不用了。”   “咖啡呢?”   “……好吧。”   Harry起身走进厨房,过了一会端了两杯意大利浓缩出来。他把一杯放在Draco面前,又把另一杯放在了Voldemort面前,“你们继续聊,我先去梵蒂冈了。”男人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明早再去。”   “可是教皇那边……”   黑魔王眉峰一扬,“你听教皇的,还是听我的?”   Harry笑了笑,“我明早去。”对方满意地放开了他。   “那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好。”   等Harry的脚步声完全消失,Draco终于站起身来。长桌对面的Voldemort还在一边喝咖啡一边研究论文,疑惑地从金丝边眼镜的上方看着他。   “混蛋,你对Harry Potter做了什么?”Draco冷冷地看着男人。Voldemort不明所以地皱起眉,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的声音像蛇一样,柔软而冰冷。Draco立刻意识到自己把对方惹生气了——只是这些混迹政坛的老狐狸即使生气也不会轻易写在脸上。Malfoy少爷拉开椅子,径直走到了对方面前,“我问你到底对Harry Potter做了什么。”灰色的眼睛冰冷地盯着男人,“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用什么控制了他?”   Voldemort放下论文,伸手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他透过它们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年轻人,忽然轻叹了一句,“Specialis Revelio。”   什么都没发生。   Draco Malfoy依旧怒瞪着他,“我就是本尊!”   “那就奇怪了,你一点都不像。”黑魔王幽幽地说,缓缓站起身来,摘下镜子,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对方,“除非……你是送给Harry怀表的那个人。”   “如果你指的是时光转换器,对,那是我的。”   男人的表情忽然变得很阴森,漆黑的眼睛化成一片无垠的夜。Draco心底一惊,但他依旧不甘示弱地瞪着对方。“原来是你。”Voldemort嘶声说,他的声音低得Draco以为那是什么别的语言,“我明白了……Malfoy家的血缘魔法,继承人对家产的指令高于一切。真厉害,居然连时光转换器产生的新时间线都无法影响到你……对你来说,应该只是睡了一觉,整个世界就天翻地覆了吧。”   Malfoy少爷没回答,但他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   “难怪你的举止这么唐突……”对面的男人忽然咧开嘴,邪恶地笑了,“欢迎来到Harry Potter的死敌——Lord Voldemort统治的世界。”   “你……”Draco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你瞪着我也没用。你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了。”   Voldemort居高临下地说,“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以后就得听我的了。现在听好。第一,Harry是我的爱人,所以把你一幅准备英雄救美的姿态给我收起来。第二,我比你大得多,你对我要用敬语。第三,我的爱人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的岁数都够当你的祖父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Draco打断了他,“Harry今年才22岁。”   “他遇到我的那一年22岁。”Voldemort平静地说,“他今年已经87岁了——还是说Malfoy家的少主人不知道时光转换器的工作原理?”   “你们……是从那个时候活到……”灰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男人,“但你们看着……”   “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有点小毛病,必须服用增龄剂才能保持这样。我用这个外表只是为了让我的同事和客人们看着舒服。”Voldemort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至于Harry,那是因为我喜欢他二十多岁的样子。我用我的血故意让他保持这样的。”   “你……”Draco气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开什么玩笑,你把他当成什么了!对他呼来喝去,还做这种事,他不是你的玩具,Voldemort!”   黑眼睛的男人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神情既冷酷又傲慢,现在他脸上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存了,“……怎么,他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混蛋怎么总是抓错重点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Voldemort靠近了一点。他比对方要高,Malfoy少爷必须微微扬起下巴才能继续瞪着他。男人忽然冷笑了一声,“你还挺可爱的。他要是年轻点,没准会挺喜欢你的。”   “你怎么……我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简直不知道要从何处开始吐槽!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愿意怎么和Harry说话,那是我的事。”   “你——”   就在这时,Harry Potter回来了。几乎是听到脚步声的一刹那,Voldemort的神色立刻柔和下来,他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Draco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和他们说过了……你们怎么都站着?”Harry疑惑地看着他们。黑魔王转过头去,他表情如常,但他的客人脸色有点惨白。“你怎么了,小龙?”绿眼睛的青年走上前来,伸手探了一下小少爷的额头,“你身体不舒服?”   “不,我……”   “Harry。”Voldemort朝青年勾了一下手,Harry转头看向他。男人一手拾起桌上的论文和手机,另一只手捏住青年的下巴,在对方唇上留下了一个带着淡淡咖啡香的吻,“小龙想和你单独聊聊,我不打扰你们了。你等下去书房找我。”   Harry乖巧地点了点头,Voldemort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THE ONCE AND FUTURE KING, PART IV   2002   现在餐厅里又只剩下两个人了。   “请别用这么慈爱的眼神看着我,Harry。”Draco无奈地笑了一下,“……他说你今年87岁了?”绿眼睛的青年非常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抱歉,我这个外表是不是很……”   “不,不,挺好看的……我是说……”Draco甩了甩头,“你……还记得我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Harry疑惑地看着他,“你还好吗,小龙?你今天一直怪怪的。”   “那你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在Malfoy家的圣诞舞会上啊。”   “……圣诞舞会?”   “你的祖父邀请了Voldemort和我啊。”   Draco灰色的眼睛盯着Harry,忽然一眨,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你怎么了,小龙?”绿眼睛的青年担忧地望着他。   “没什么……我……”Draco飞快地抹去了那滴泪,“抱歉,你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我之前把你们搞混了……”Harry却笑了起来,“你经常这么说……”   “我经常这么说吗?”   “你经常说我让你觉得似曾相识。”   “是吗?”Draco微微一笑,“可能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他来了。”   “没准我哪天会碰到他。”   “我想不会了。”Draco垂下眼睛,“我想……他大概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我很抱歉。”   “不,他……”Draco重又抬起眼睛看着对方,“我想……他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你很想他。”   “有一点吧。其实我和他道过别了,在我给他时光转换器的时候。我知道我再也……但是,可能我还没准备好……”他有点语无伦次,“……你们真的太像了,抱歉。”   Harry忽然伸出手,温柔地把他揽到了自己怀里。   熟悉的伯爵茶香气弥漫在四周。   被搂住的人疑惑地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我想他一定也在想你。”Harry在他耳边轻声说,“无论他在哪里。”   Draco苦涩地笑了,“嗯……你开心吗,Harry?”   “没什么不开心的。为什么这么问?”   “你开心就好。”Draco抬起胳膊,轻轻拍了拍老朋友的背,“谢谢你……”   谢谢你,Harry Potter。   再见了,我的朋友。   THE ONCE AND FUTURE KING, PART V   2002   深冬的戈德里克山谷很冷。   今天是平安夜,街巷中空无一人。北风不时吹下教堂屋顶尚未结冻的雪,簌簌地落上两位造访者乌黑的头发。他们安静地走进教堂背后的墓园,最后停在了一座墓碑前。看得出不久前刚刚有人来过这里,留下了一束洁白的百合花和一束金色的向日葵。花瓣上沾着星星点点晶莹的露水,在月色中闪耀着,如同剔透的眼泪。两位造访者默默地站了一会。少年把一捧白玫瑰放在了百合近旁。青年抽出魔杖,仔细地清扫了墓碑周围的残雪。   魔法轻柔地拂过碑上的铭文……   Where your treasure is, there will your heart be also.   他温柔地笑了。   Farewell, my friend.   E.N.D   ---   注:刻着这行字的是阿莉安娜·邓布利多的墓。   【完结撒花+隐藏彩蛋】   终于完结啦,好开心!   这个文其实源于看完《哈利波特和倒霉孩子》后的一个脑洞。看完后我和朋友说,怎么全世界最后一个好用的时光转换器被用在了这么一个鸡肋的地方,然后小蝎子还没和哈利的儿子在一起,差评。要是给我一个时光转换器,就让哈利穿越回去,拉上里德尔,陪着阿不思和盖勒特一起怼天怼地闹革命。   咦?   这似乎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脑洞。嗯,不如再让哈利变成坏人,让里德尔变成好人?干脆直接把哈利派到盖勒特手下,让里德尔成为阿不思的得意门生?嗯,不如再让他们一起打个二战什么的?话说盖勒特应该挺喜欢哈利的吧,毕竟哈利和阿不思那么像?干脆让两个黑魔王把对方的男友抢走好了?这个情敌够强劲吧?一边谈恋爱一边闹革命?哎呀这是一个了不得的脑洞啊,我感觉我不仅脑出了一条新时间线,还脑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新CP?我得动动笔,不然过会忘记了可怎么办,难得我有一个这么清奇的脑洞……   后来就有了大家看到的这个文。   刚开始写的时候我也没想到这个文能写七个月(因为我的大纲只有半页纸),一开始一章写三页纸,后来不知为何每章越写越长——感觉大纲上经常一个‘里德尔发现自己就是伏地魔’的梗,真的写出来之后变成了好几页纸,像是大家都觉得很惊悚的二十四(哈利和盖勒特打得山崩地裂血溅三尺),其实在草稿纸上只是一句‘哈利一度设计杀掉格林德沃但失败了’。可是真正写出来却变成了……嗯。   果然每个文手的脑洞都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所以还是很感谢一直追文的朋友们。   你们居然追了这篇文七个月。   这不是真爱什么是真爱?   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抱抱。   其实所有章节中笔者个人最喜欢的是十六(哈利和里德尔的诀别)以及二十八(格林德沃的秘密曝光),虽然这两章都弥漫着浓浓的BE风,但这种飞鸟游鱼,海天相隔的感觉真是让笔者写得很开心(每个文手都会时不时想要虐一下笔下的人物),如果这篇文章是BE大概就会是十六和二十八这样的风格。   当然,我知道你们都在翘首期盼格林德沃大人的车。憋急,格林德沃大人的车还在库里,毕竟正文结尾盖勒特刚被抓起来,阿不思还在悼念妹妹,笔者不太好意思让他们直接约会,所以笔者会写一篇番外解锁我的麒麟臂。革命也搞完了,继承人也有了,阿不思和盖勒特终于可以好好地谈恋爱了。灭哈哈哈。   P.S.番外不会更新在晋江上了,因为这里的审核系统太严格了,之前很多章节都要删减才能发出来。这边的更新就到此为止。想看番外的朋友可以关注我的lofter,会直接发在那边。账号是“心心念念谢王爷”。新文也都会发在那边,这个账号除了这篇文以外不会再启用了,望谅解!   【TRHP,GGAD】THE LAST GOODBYE 十个隐藏彩蛋   1. 除了希特勒被刺杀和二战结束的时间被挪到了1942年属于笔者杜撰,其他所有和二战相关的剧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事件(水晶之夜,法国陷落,不列颠空战,恩尼格码的破译,猎杀U-110等)。海德里希,希姆莱,戈林,艾伦图灵,琼克拉克,修亚历山大,丹尼斯顿等都是真实的历史人物。海德里希的确是希特勒钦定的纳粹继承人。在真实的历史中,1942年5月27日海德里希被同盟势力刺杀,行动代号为‘类人猿’。   2. Voldemort在最后一章引用的论文是X战警系列主角Charles Xavier在1973年写的毕业论文。当年的生物学,人类学,和考古学都比较落后,所以Xavier引用了一个错误的命题,智人并不是由尼安德特人变种产生的。   3. 贯穿了2002年故事线的《巫师注册法案》的原型是X战警系列里赫赫有名的《变种人注册法案》。之所以有这个安排是为了体现并不会因为保护法被打破,德国又推行了先进的政策,巫师和麻瓜之间的矛盾就消失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4. 根据罗琳的描述,Spencer-Moon和丘吉尔关系很好。Spencer-Moon是一个不错的魔法部长。Spencer-Moon接替Hector Fawley的过程也和丘吉尔接替张伯伦的过程很类似。罗琳的创作还是非常贴近生活的。   5. Harry用的怀表是《哈利波特与倒霉孩子》里出现的那个,Malfoy家族所持有的整个系列里唯一一个真正的时光转换器。这块表是Draco Malfoy从他爸爸那里继承的。   6. Alphard Black是罗琳笔下的人物,他是给小天狼星留下巨额财产的舅舅。在这篇文章里他光荣牺牲,成了魔法界里的切·格瓦拉式的英雄人物,Black家族拥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基金。原本应该打理基金会的小天狼星每天和‘掠夺者’们混在一起,所以基金会的日常事务是由他的弟弟Regulus Black在打理。   7. Abraxas Malfoy是罗琳笔下的人物,他是Draco Malfoy的祖父。他每年都会邀请他的好朋友Voldemort和他的监护人去Malfoy家的圣诞舞会,也就是在圣诞舞会上Harry和Abraxas的孙子Draco Malfoy再一次相遇。Harry会跳华尔兹女步是因为在被抹消掉的时间线里Draco教过他。   8. Harry和Riddle有BD□□倾向是因为他们是PTSD患者,被成长时期遭到的虐待和战争留下了心理阴影,但生病不影响他们的情趣。Harry对Riddle很迁就并不是因为他软弱,正相反,这是他强大的体现方式。在他们俩的关系中,Harry是比较阿尔法,比较宠着对方的那一个。大部分时候都是小魔王在朝他撒娇。   9. Gellert Grindelwald最终选择的继承人是Tom Riddle,因为除了Riddle没人能担此大业。小魔王真的是天资优秀,又师出名门。他最后不负众望,完成了其他几位主角未完成的事业。   10. 笔者在字里行间致敬了很多作品,由于太多了就不一一列举了。在这特别鸣谢几个给笔者提供了灵感的作品:   山东影视集团《伪装者》   BBC《神探夏洛克》   一颗柠檬《永不回顾》   M\'lah Sihfay《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通信集》   Andrew Hodges《艾伦·图灵传》   Ron Jones《第三浪潮》   Suzanne Collins《饥饿游戏》   Stan Lee《X战警》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